“你,做了什么?”瞳孔一收,想到那个老人,他心头莫名一紧。
“做什么,阎家欠我李家的今天干脆都给我还个干净!”说罢他一把把人拉到自己前面,用枪顶着他的脑门,脸朝外看着快艇瞬间冲出了仓库,进入海湾。
果然如阎启林所说,快艇刚露出去子弹就呼啸而来,打了个措手不及。好像对方有顾虑似地,也只是点射,这给了他们反应的时间,李永强的人比较多,迅速的掩护在栏杆下,箱子旁或者驾驶室里,并且都有意无意的让白二的人挡在自己前面。李永强一瞬间判断出阎启林的方向没有人射击,干脆用他做掩护期望能借此冲出去逃走。
此时正是深夜,冰冷刺骨的寒风呼啸着,海面上只有波涛的水声和枪声,却没有一句人声,黑暗笼罩着,看不清状况更让人承受不了这种恐惧,因为你不知道敌人的子弹从哪个方向发过来。
随着一次次点射,白二的人迅速的少了,他气红了双眼,也看出李永强把阎启林当作了保命符,想着刚才这小子说的话,明显这就是他的阴谋,他白二这回是彻底无翻身之日了,地盘没了,精英也损失得差不多,资金压在这批货上也都丢了,即使活着出去也没什么大用,弄不好还要看李永强脸色了,一时间百感交集,连着李永强也恨上了,要死大家一起死,这是他此刻最强烈的念头。
“啪”毫无征兆的,阎启林的小腹受了一枪,惊得李永强心里一颤,快艇还在飞驰,可四周依然能感觉紧紧跟随的死神,手上这也许是唯一能保命的人要是死了想来对方肯定会更加无所顾忌了,他侧脸一看,竟然是白二开的枪,怒吼道:“你他妈脑子坏掉了?没了这小子我们怎么冲出去?”
白二仿若未闻冲上来就扭上李永强的胳膊,要把人往自己方向拽,李永强当然不肯,指着太阳穴的枪也不敢对着了,生怕扭动中还真的打了出去,只是他也不知道白二发了什么疯,正想着要让人上前来制住他。
阎启林是知道他们可以逃出去的,不然肯定早就动手把快艇给废了,这样还不是瓮中捉鳖易如反掌,想到沈费清会帮着收拾后续,贺家的人果然不同寻常,从动手到结束时隔这么短,自己好像真的没什么牵挂了。
原还想着和这几个人玩玩,看看他们狼狈出逃的样貌,可这还没逃出去呢他们就窝里反了,真是没意思极了。再来,他虽然没想好接下来何去何从,原以为会跟着蛇王跑出去更远一点,那时候他再逃离也更有把握不被人找到,可现下真不是好时机啊,还不知道疯了的白二等下会做出什么举动来,留下来也没什么用处了。
于是他迎着某个方向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了洁白的皓齿,如初生婴儿般纯净的笑容,如神圣的仪式般告别着过往,双手一扭一收,早已被他暗中松开的绳子滑落,格挡掉抓来的手,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落入了深海,迅速被漆黑的海面淹没。
在被挣扎出的一瞬间,反应也算敏捷的李永强心有不甘的一阵射击,黑漆漆的是否射中他也不知道,倒是听到一声闷哼,想来还是射中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光是流血就能致死,事已至此他也不费这个心思查看,只能把气往白二身上撒,更是一声令下直接把白二和他的人制住,当作了肉盾继续向前冲,很快也消失在海面中。
此时,看不见的地方熄了火的一艘快艇上,啪的扔掉带红外线的高倍望远镜的人乱了方寸也要往海里跳,被人拦下抱住了,两人发生了争执。边上早已有人向外通报了情况,一艘艘亮起的灯光快速朝着这个方向汇集,打捞工具也被调来,人声也吵杂起来,远处码头上开始能听到警笛声,看来是沈费清的人和贺家人截了走私货安放好退走了,后面就是汤家带领警方介入毒品案了。
阎启林水性向来很好,闭气时间比一般人要长得多,奈何他这次存心要与过去断绝一切,导致真的身中两枪,白二一发在腹部,李永强的乱射也打中了肩头,这使得他更使不上力气,在不辨方向的海里,只能随波逐流,渐渐冰冷的身躯,窒息感也慢慢强烈起来,四周黑茫茫一片看不到一丝亮光,果然,他想,这才是我应该要呆着的地方,在无限黑暗的地狱里才有我的一席之地。
茫茫然中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概念,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过去了很久很久,26年的生命犹如走马灯般在眼前一一回放,幼儿时、童年时、少年时那些欢快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随着一场车祸,铺天盖地的鲜红的血掩埋了一切光明的色彩,浓郁的血腥味的生活,一次次地狱般的训练,再次回望那个倔强的不掉眼泪的少年快速成长,一日夜间成熟,褪去青葱的稚嫩,披上黑夜的色彩,执着于一条路走到现在。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呢,最摧残人心的复仇方式呈现给了李永强,相信他接下来会过上一周生不如死的日子,然后再在极度的绝望中死亡。唯一的亲人小玉也会奔向她幸福的前方,荣柯是个可以托付的人,他们都可以脱离黑道过上自己要过的日子。阎单魁,也许真的死了吧,他的身体也不好了,生或者死都是他的选择,他们之间不管是误会还是其他,走到今天再要有什么牵连真的太难了。
那么,真的没有任何值得牵挂的了吗?四海茫茫如人世,就没有一个真的需要自己的人,也没有一个对自己来说不可或缺的人吗?真是悲哀的一生啊,纵然你强如超人,以一对十都可游刃有余,可谁还需要你;纵使你惊才绝艳,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纵使你自认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谁的心,可你的手上满是鲜血,收割了不止一条人命……
哪里才是救赎呢?在迷宫中转来转去找不到出口,阎启林的心在一次次的追寻后沉默下来,也许真的没有救赎,没有出口,也没有可以去往天堂的路。注定了他只能一人深陷牢笼,注定了他一生踏出一步再无回头之路。
身体越来越冷了,心底都开始结冰,一层层冰裹着自己,无数挥舞着的藤蔓拖着自己向下沉沦,他的双手双脚忘记了舞动,此时,曾经荒漠一片的心海,顽强不屈的种子哔哔啵啵的炸开了生命之花,一声声生的赞礼敲击在他枯竭的意识里,心底最深处还有一团小小的温热在发光发亮,让他不能就此放弃,不能就此忘记。
可还记得,在那夕阳西下的沙滩,那海波不如今日般寒冷,那海波在五彩的夕阳下波光粼粼犹如神域,那日温暖如春,身边始终有着一个温热的呵护,那炙热注目的双眼,那喃喃的低语,一次次的告诉着自己,“你是我的人,我不同意谁也别想留下你!”
那么的铿锵有力,那么的唯我独尊,那么的自以为是呵。
阎启林的指尖不由自主的覆在心口处,好像还能触摸到他遗留在心头的温暖,还有一股体香,隐藏在男人香水后的清香,也许是他灵魂发散出来的,可被包裹着时真的让人心安,他的双臂那么有力,他低沉暗哑的声线每一次都能直指自己的内心,硬是如电钻般钻开自己的保护壳,留下自己的一席之地。
这一刻,他有点后悔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品味过完全信赖一个人的滋味,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霸道的完全不顾自己意愿的对自己好的人,就像小时候爸妈给自己的感觉一样幸福,可这两种情感多么不同,父母死了自己的世界也坍塌了,但现在他还在,自己的世界是否就有了救赎呢?
忽然,他看到一轮光辉,皎洁的如月光般柔和的浑圆的光辉里,父母一脸温柔怜爱的看着他,他都能听到他们的低语,让他不要执着报仇,让他去追求自己的生活,让他放开身心好好的活着……
“你要好好活着,照顾好妹妹。”这是父母的遗言,车祸中遗留给他的最后私语。他只记得照顾好妹妹,却忘记了父母让自己也要好好活着。
疲倦一波波袭来,他快要坚持不住了,过往的纠葛在此刻都消散吧。如果有来生,他想要用自己冰凉的双手捧一捧那人的脸颊,刀削般分明的五官,面对自己时俊朗的笑脸,其实很容易的,不是吗。
他还记得那如熔浆般炙热的体温,记得两人纠缠在一起时的热潮,那晚上抬眼即可看到满目繁星,两人静静躺卧已如永恒,没有回应他那时的热爱,心底真是留了个遗憾啊。第二天,怕过多接触守不住自己,还傻得宁愿躲到警察局里去,也不敢面对他,多在一起呆一刻都不肯,没想到现在看来多呆一刻也成了奢望。
又想起第一夜,那时候就被蛊惑而不自知,否则哪里会肯醒来就乖乖离去。还有那个离奇的半月情人约定,想来他也是昏了头找个借口而已吧,才不过一周他自己倒是迫不及待要废去约定重新来过,可真是遗憾呐。还欠着他五天,阎启林想哪怕只给五天机会也好,不奢求未来,不祈望天长地久,这次真真正正当他的情人,全心全意陪他五天,他不是要周游世界么,五天能去多远就去多远都陪着他,还了他的情,哪怕之后永留地狱不上天堂,不再转世也肯的……多可惜,还剩五天的约定,自己怎么就放弃了呢,这算是阎启林完美主义里唯一的一个污点,这是他唯一一个未完成的任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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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一句吼声“有埋伏!”打断了还未开始的交易,蛇王当机立断掉头就走,他的人马枪口一律朝着这边,对李永强等人的请求置若罔闻,依然开着的发动机高速运转,飞快的向着出口开去了。
这边的通讯里不停传来激斗声,闷哼声,明显是来势汹汹的伏击,自己却一点风声都没得到?指挥着手下收起毒品,更多的都还堆在靠里面的货船上,不管如何此处都不能停留,一众人也都风一般冲向快艇,没有谁愿意留在后面。
阎启林听到呼声,一刹那的诧异一闪而过,这发动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啊,都还没开始交换呢。不过算了,或许真的是天意如此呢。
“是不是你?今晚我就瞧着你不对劲了。”白二终于还是忍不住对着阎启林的小腹一拳挥了过去,可惜他的身体被酒色掏空了不少,纵使他使劲全力的一击,也都还在阎启林的极限内。
李永强也紧皱着眉头,不停的听着外面的情况,仓库里还有那么多走私品,已经装上船的也不少,可这个点一半都没装完吧,他的心里血都要流干了,为了这批货几乎压进去所有的流动资金,如今交易不成,还不知道警方证据把握得如何,泄露太多全部收缴的话那就全完了。
他看了看正从货舱里往快艇上搬运的毒品,这玩意没地方可藏,这次量太大了,为了送货方便特意直接装货船上,如今一时半会肯定找不到妥当地方藏起来,可万一开出去就遇到临检,这就是直接最有利的证据了。能够抓紧时间装到快艇带走是最好的。
对白二的话他一点怀疑都没有,阎启林从未接触过这条线,对走私和毒品的业务也都不熟,他怀疑身边肯定是出了内奸,只是不知道是谁,目前这么危险的境况,谁都有可能,可他作为老大还不能表现出来,以免人心惶惶。一时间也有点一筹莫展,只好考虑先冲出去再说。
几发凌乱的子弹已经穿透墙面木箱扫到这里,时间来不及了,首先要有命才有机会翻身,从不多的心腹里又拨出一些人留下,让他们尽量藏好毒品,快艇也不能放了,万一出去遇到阻碍自己还洗不清嫌疑,干脆又让人把毒品都搬了下去,稀疏的几人一溜烟排着,看着凌乱的现场,竟有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这次是真的载得大了,还不知道回头要怎么收尾呢。
快艇眼看着就要通过仓库出到无遮拦的海上,被拖上快艇扔到一边的阎启林才懒懒的说了一句:“跑不出去了,外面都包围住了。”
李永强一听瞬间眼都红了,想不到真的是这个家伙做的,几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衣襟,怒火冲天却找不到话语,他们是死仇,相互陷害是正常的,刚自己还不是一样要算计他,而现在自己被算计了,被自大蒙昧了眼睛才以为这是个不咬人的兔子,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可以表达。
脑中一闪,他想起了,于是说:“我逃不了你也别想逃,还有,大概你还不知道老头子出了什么事情吧。正好送了你去和他一起!”阴森森的差不多一个个字挤出来似地。
“你,做了什么?”瞳孔一收,想到那个老人,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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