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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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画-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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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敢情是两口子吵架了闹离家出走,这架势,和新媳妇一样。”冯砚暗嘲着靖华,“说你缺心眼嘛,和他较劲倒是一点也不马虎。”
  
  靖华听冯砚这样子一说,自己也觉得自己这是像和上爻吵架完之后闹离家出走一般,顿时不想开口说话了,他抱着腿坐在地上,浑然是真的失了魂魄一般。
  
  那五年活生生的受着煎熬,也还不忘对他的情,这一遭重逢,却想要逃离他身边,而这已经与爱情无关,他只怕是更爱上爻了,却接受不了上爻如今的所作所为,弑父夺权,还和他哥哥乱、伦,所谓花花世界,也就是权势美酒声色的诱惑。
  
  冯砚看靖华傻愣愣的不动,说道:“傻子,又发痴了。”说完故意用脚踢踢靖华的屁股。
  
  靖华瞧他一眼,站起身拍拍裤子的灰,冯砚哼道:“快些说说看,哪里能出城。”
  
  “哪里出不得,我不知道。”靖华刚说完,外边就有人说话。
  
  “这么早啊,拖着驴车去哪里?”
  
  “闺女要稻草,给她梢一车去。”
  
  冯砚闻言立刻打开窗往外看,只见有人在给一辆大车上搬稻草,还有一只驴在一边踢腿。
  
  冯砚看了靖华一眼,靖华也看了冯砚一眼,突然冯砚坏笑了起来,靖华一看他贼眉鼠眼的样子,就知道他要动歪脑筋了。
  
  驴车颠婆着出了巷子朝着乡里去,它往西北走,一路上大爷唱着陕北民歌,夹着时不时的驴叫。
  
  到了小路的关卡时,有士兵把他截住,问他有没有看到画像中的男子,大爷摇头说今天才出门,没去过街上,士兵在他的驴车边转悠着,问道这些草是干嘛的。
  
  大爷说这草是闺女要的,还说了自家闺女嫁到了哪个村,士兵一听就说那行,给点大洋就放行,大爷身上掏了半天才一块大洋,说家里寒酸,士兵把钱抢过来收好,就说行了走吧,大爷连连感激,驾着驴车继续颠婆前行。
  
  等到约莫半柱香后,驴车的稻草堆里钻出来两个人,冯砚把嘴里的脏不拉几东西吐出来,还抹了一把脸上头发上的草,而靖华左右晃着,脸色苍白,冯砚瞧他的样子打趣道:“怎么,吓着了,瞧瞧傻子,任上爻天罗地网,也还是给我寻了条出路。”
  
  冯砚还得意的笑着,靖华就已经趴在车上给吐了出来,靖华这一吐动静大了,前面赶车的大爷听着声音勒下驴车,冯砚钻出草堆扯起靖华一起跳车,只见两人在地上打了个滚,赶驴车的大爷一看草堆里竟然藏着两个大活人,问道:“你们这两人哪里来的。”
  
  靖华胃里被颠簸的实在难受,也说不出多的话来,冯砚笑着看那大爷,道:“路上搭个顺风车,别说您这驴不错,给我们遛遛。”
  
  大爷看冯砚面相凶恶,笑里藏刀,转身牵着驴子要跑,冯砚举起手枪对着大爷脑门崩了一枪,立刻血溅五步,靖华一看那鲜血模糊的血肉横躺在地上更是觉得胃里绞痛。
  
  冯砚大笑着把靖华往车上一摔,警告道:“傻子,别给我不老实,你敢逃就和那人一样。”
  
  说罢冯砚捡起那大爷的鞭子赶着驴走在杂草丛生的路上,靖华捂着胃躺在驴车上继续受着颠簸,他看着湛蓝的天空,远处的芦苇荡离他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这康庄大道在前方,冯砚逃离阜城便是生龙活虎。他想着自己只消得回北平,数月内他都能再回阜城杀上爻一个措手不及,原本不动手是顾忌山西的晋绥军,没想到阎老狐狸竟然和上爻背后来了一手,险些把他给害死。
  
  还在满肚子酝酿着要弄死上爻的冯砚万万没想到他刚回北平半月,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便宣誓要讨伐蒋介石,各大势力混战了一年之余,现在开始拉拢势力,冯砚还在犹豫着他那点兵该何去何从时,东北军便倾向了蒋委员长,冯砚眼看时局既定不敢再妄生枝节,便带着他的家当编入了国民党。
  
  冯砚得了一个师长的油头就搬迁到了南京,这一路他带着靖华四处奔波,竟然也没想过把他给扔掉或是弄死,冯砚总是琢磨着,他和上爻这笔债得清算,靖华就不能从他手里溜走了。
  
  到南京没多久,冯砚就听了媒言,娶了某位军要的女儿做老婆,府里的人都说着冯师长带着个傻子从北平颠到南京,加之冯砚在北平快活的年头和男人好过,不少闲言碎语传出去,说是冯砚家的傻子其实就是他的情人。
                      
作者有话要说:  




☆、逃跑(下)

  自靖华失踪,中原大战阎锡山败走半年来,上爻巩固了广州的势力,宋家大力扶持军事工业,累积财富之迅速,震惊到了南京,一时间宋九少的名头更加响亮。
  
  南京政府有意招揽宋家共同为军工发展谋福,兼之黄埔军校迁移前上爻曾在军校念书,上爻又为广州军要,宋应山逝世后,宋家为上爻独大,军校特邀上爻往南京讲课,激励学子们重视民族工业,为强国而不断学习,然而这个邀请上爻迟迟未做回复。
  
  1930年末,上爻同时也收到一些民族爱国主义学生的邀请,希望他能发出抗日的口号,震兴国货抵制日货,中原大战刚刚结束,抗日的口号便是燎原而起。
  
  宋家的兵在早前就隶属国民政府,虽说宋应山向来是先斩后奏,但是旗帜跟着政府走,他从来不会妄自提出什么口号,那些都是激进分子爱闹的玩意,宋应山只管坐稳他的司令,爱好他的美色,其他的闲杂事他不爱动脑筋去摸索。
  
  虽说是看穿了宋应山的那套,但关于抗日,上爻也没有明确的态度,他还是竖着跟着国民政府走的旗号韬光养晦,抗日糊弄过去了,国民政府又开始反共,对j□j的围剿声势浩大,活活有不把j□j歼灭便不罢休的气势,而上爻以工厂罢工为由表示宋家需要整顿,搅匪的大任无法堪当,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南京那边看他出钱不出兵,也就是睁只眼闭只眼了。
  
  靠近年关,宋家的兄弟们齐聚一堂,宋应山死后,上爻便解除了对几位兄弟的足禁,还给予了一些相应的照顾,除了逃亡在外不知下落的宋乐苒和被软禁在宋家的宋帧外,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混出了名堂。
  
  没人会想到那个柔弱的少年今朝会把宋家弄的如此有声有色,身为大哥的宋杰为上爻感到欣慰,只是关于宋应山的死,那只能是宋杰和上爻关起门来说的话。
  
  “上爻,你有本事,大哥也看的明白,但是凡事不能把自己逼的无路可走。”宋杰性格平庸,个性中庸,就像个软柿子一般任由别人拿捏,宋帧得宠的那阵子,宋应山由着他瞎搞,把宋杰陷害的从宋家灰头土脸的搬去上海建工厂,成天和洋人低声下气的打交道。
  
  也就是那次去上海探望宋杰,让上爻心里对宋应山产生了极端的恨,而他对宋乐苒冷漠无情,更是寒了上爻的心,民主其实就是以暴制暴,这是当初在军校读书时,一位老师讲课的话,上爻记着,也用着,他奉行着想要什么就争取什么的原则,一步步去践行。
  
  “我不会再那么冲动,大哥,如果你在上海过不下去,还不如回到广州,现在宋帧也狠不起来,宋家缺不了一个老大哥。”上爻劝着宋杰,宋杰苦笑着,他这一去上海就是三年,宋应山对他是漠不关心,但还美其名曰是给了他一次锻炼的机会,这只能说是他无福消受,上海他不爱,难道他会想要再回广州,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有洋人的地方,哪里都是卑躬屈膝。
  
  “不了,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你过的怎么样,你啊,也别老是为别人操心,多想想自己的事。”宋杰关心的问道:“你那个相好,还没找到呢。”
  
  上爻听到宋杰提起靖华便是微微一笑,他也没说心里有多焦急,只是轻描淡写的回道:“他会回来的。”
  
  “他刚失踪那会,你闹了多少事,现在倒是想开了。”宋杰也不怕上爻和他翻脸,戳穿他的伪装,道:“万事莫要太强求,你这人性子烈,爱的人困的太紧,恨得人容不得,什么都看淡些,活的也轻松自在。”
  
  上爻听宋杰一直劝着自己,不由得低下头,他的侧脸有些落寞,但眼里却依旧是坚定的,“大哥,这几年的事,我该看淡的都放下了,有些事情,怕是怎么也放不下。”
  
  “上爻,大哥问你一句话,你回答我。”
  
  上爻沉默着等候宋杰问话,宋杰问道:“干爹,是不是你杀的?”
  
  “谁告诉你的?”上爻平静的问道。
  
  “宋帧。”宋杰回答。
  
  上爻点头表示明白,他依旧平淡的说道:“是我亲手杀了他。”
  
  宋杰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震惊,显然还是有些被上爻吓到。
  
  “大哥问这些做什么,他不死,今天的宋家也不是这个样子。”上爻讽刺的笑道:“我们兄弟哪里能好好的坐在一桌酒席上吃饭。”
  
  宋杰不再回话,而是说道:“上爻,干爹在上海的时候立过遗嘱。”
  
  上爻握紧双手看他,宋杰难过的对他说,“那天就我和宋帧干爹在场,宋帧没提过?”
  
  “他不会说的。”上爻回答。
  
  “干爹把他的所有财产全都立在你名下,说是等着你给他养老,那份遗嘱在上海,我没带过来。”
  
  “上爻,干爹是真的疼你,你做事不和人商量,以后再也使不得。”
  
  上爻平静的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而后他揉了揉眼,疲惫的说道:“做了的事我不后悔。”
  
  “我告诉你这事就是让你别总是拿着枪说话,再过一年,你就又要长大一岁了,都快22岁,上爻,你还很年轻呐,谁在年轻时不犯错。”
  
  上爻轻笑一声,朝宋杰道:“我知道了,我会改的。”
  
  正月初四,宋家的兄弟们就走的差不多了,宅子里只剩下上爻和宋帧两兄弟,这晚上爻喝了很多很多酒,到最后他笑着唱倾国伶音,媚声四散,宋帧的腿经过这大半年的修养已经痊愈,他站在厅外看上爻可怜兮兮的喝着酒,便进去扶着他起身。
  
  上爻抓着宋帧的手臂,边唱着倾国伶音边笑,宋帧拉着他,说道:“上爻,你喝醉了,回房去。”
  
  “我没醉。”上爻醉的几乎站不稳,他笑道:“我才没醉呢,哥哥,我没醉。”
  
  “你没醉,可是已经很晚了,早些睡,明天还有很多人来拜年,你要出来招待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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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局(上)

  上爻听着宋帧的话,手东抓西扯的喊着,“靖华,你别躲了,我知道你在,你出来。”
  
  宋帧安慰道:“上爻,靖华他走了,你别骗自己了。”
  
  “他没走,他没走。”上爻突然像个孩子一样看着宋帧,无助的说道:“哥,他没走。”
  
  上爻边说笑,越笑越大声,宋帧把上爻扶紧,生怕他摔倒,宋帧看他这样不行,哄道:“靖华没走,他在房里等你,我们去找他。”
  
  “是吗,他没走?我就说他不会走,他敢走我就打断他的腿。”上爻猛的推开宋帧,踏着醉步往自己的房里跑去,他一路跑一路撞到人,但是他一刻不停的跑着,推开房门,上爻喊着,“靖华。”
  
  可是空荡荡的的房里,根本没有人等着他。
  
  再也不会有人等他了。
  
  疼爱他的人,要么弃他而去,要么他弃之不顾,反正,他如今是孑然一身。
  
  哦,不,还有宋帧,六哥爱他,大哥还疼着他,这人世间的人走了去去了来,只要他愿意对别人好,永远不缺乏前仆后继闯入他生命的人。
  
  可是他爱的那个人呢。
  
  他在哪里。
  
  他在哪里。
  
  上爻失魂落魄的坐到床边,他问着自己,到底他做错了什么让靖华要离他而去。
  
  因为他杀了宋应山,弑父为天理所不容,可是上爻觉得自己没错。
  
  他是疼自己,可是他却三番四次的想要j□j靖华,就凭这一点,上爻就非得杀他不可,靖华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准从他手里抢走他,谁想碰靖华,他就要谁的命。
  
  但他的这个爹就这样没了,是他亲手杀了他,上爻心里也有些黯然,他真的是太冲动了,要是他能好好的想想,他或许还会留一手,至少他还有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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