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性的眯起眼睛,往外走了两步想调整角度看清楚,却突然被人从後面搭住了肩膀。刑江一回头看见是徐明,机警的脱身往後退开半步。
这个世界还真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你只是想过去打个招呼的话,我觉得没有必要。”徐明把手放进口袋,“我不会动手,你也不用紧张。”
刑江看了他一眼,转过头看著静静站在臭豆腐摊位前的男人。
不够明亮的黄色灯光下,他把准备好的零钱放到罐子里,卖臭豆腐的老头儿笑著把刚炸好的臭豆腐放在纸盒子里递给他,他伸手接过,然後捧著盒子到路边空的地方停下。
周围的年轻人三三两两的笑闹著经过他身边,像是两个隔开的空间,泾渭分明。
他站在那里盯著盒子看了一会儿,拿起牙签插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上一口,慢慢嚼了两下,又咬一口。那是一张茫然到失去表情的脸,视线定定的落在前方。
刑江就这麽看著他机械化的把臭豆腐一块一块的往嘴里塞,看他吃完把纸盒子扔进垃圾桶,然後拿出纸巾将嘴和不当心碰到手指上的辣椒酱一一擦干净。
“奇怪吗?”徐明看著顾淮庭,“他经常会来这里,也不让我们跟,你会看到他并不是偶然。”
看刑江没有接口,徐明又接著说了下去。
“你走了之後,他当著所有兄弟的面,用烟头在腹部烫了三个洞,他说将作为叛徒的你放走对不起受伤死去的兄弟,这是惩罚。
“他暗中帮著季非除掉挡在面前的障碍,让他顺利的夺回自己的权力,在季非不断的骚扰下也始终没有下令要他的命,但在除掉曾贵翔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手软。”
徐明说著说著笑了起来,“道上的人都说顾淮庭心狠手辣、阴狠冷酷,你也这麽觉得?”
全然失去了胃口,食物四散的香味失去了吸引力。
刑江也把手插进口袋,看著徐明,“你什麽意思?”
“你心里清楚。”徐明略带嫌弃的看了刑江一眼,转头发现顾淮庭又要往前走,“以他现在这样的地位,想要杀他而後快的人不知有多少,包括季非。”
徐明扔下刑江,上前两步跟上顾淮庭。刑江想了想也跟了上去,落在他身後半步。
刑江没想到出来才那麽些时间就再次碰上他。
还是那样的背影,一个人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
看著顾淮庭匀速的往前走,那个背影和之前很多次的背影重迭起来。
刑江好像突然明白这是种什麽感觉。
寂寞。
顾淮庭在烤鱿鱼摊前停下,摸出口袋里的硬币给小摊贩,小摊贩笑著把鱿鱼递给他。
刑江看著他接过,然後小摊贩瞄著他弯下身体,绕开摊位。
“危险!”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冲破自己的喉咙,刑江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声音。虽然顾淮庭的避让动作已经很快了,可距离太近。
男人深深皱起眉头,抱著腹部倒地,周围反应过来的人群尖叫著四处逃散。
刑江和徐明还有四周暗中躲藏著的手下推开撞过来的人,跑到顾淮庭身边,徐明边跑边拨了医院的急救电话。
匕首插在腹部,血流不止。
顾淮庭看著冲过来压紧他伤口的男人,微微失神。
“刑江……?”
顾淮庭抬起手覆盖在刑江压在他伤口的手上,“刑江……”
刑江单膝跪地,把顾淮庭的头轻轻托起,那只覆盖在他手上的手很凉,却紧紧扒著他的手,那麽用力。
“顾淮庭……”
闻声,受伤的男人一怔。周围有点吵,但他听得真切。他努力睁大眼睛看著在他正上方的男人。
他这一走就将近三年,而他也回忆了将近三年。相识那麽久,这是他第一次用这样近乎温柔的口气叫他的名字。
他叫他顾淮庭,不是原先冷淡疏远的一声顾先生。
顾淮庭闭上眼睛,突然笑了。
其实根本不用看,这个男人的样子早就刻在他心里了。想一次痛一次,反反复覆的痛了三年,痛了无数次。
刑江看著顾淮庭,觉得时间好像凝固了,直到救护车在他身边停下,他才反应过来帮著急救人员一起将人抬上担架,徐明已经把留在现场的人安排好,也跟著上了车。
那只覆盖著他的手终於松开,静静的垂在身体一侧。失血过多使顾淮庭脸上呈现出灰白的颜色,可神情却异常轻松。
刑江坐在一边一脸漠然的看著顾淮庭,徐明坐在另一边同样沈默不语。
顾淮庭被推进了手术室。
刑江站在不远的地方静静抽烟,被护士提醒不能抽烟後,低低说了声抱歉迅速将烟掐灭。
“去洗个手吧。”
“嗯。”
刑江抬起手看了看才想起来自己满手血污,转身去厕所。
两只手不停的交互搓洗,洗到两只手都发烫才关了水。刑江想了想又打开,泼了不少水在脸上。
从厕所出来之後,刑江一直守在门口,或站或坐,直到顾淮庭手术结束转入高级病房。
医生说没有扎到要害,但是扎得比较深,失血过多,刚动完手术需要静养一阵子。
刑江坐在床边,看著男人沈睡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即便睡著也还是眉头紧锁。
“这不是第一次了。”徐明突然开口,接著又说道,“也不是最严重的一次。”
沈默一会儿,刑江“嗯”了一声。
“他跟季非说你死了。”
“嗯。”以顾淮庭的性格,会这麽做一点也不奇怪。
长久的沈默,徐明轻声叹气,“我去外面。”顿了顿,又说道,“希望你不要再次背叛他,不然後果很严重。”徐明说得很慢很严肃。
刑江抬起头,视线移到徐明脸上,“我不会。”
“那最好。”
门打开又合上,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视线再度落在顾淮庭脸上。
刑江抿了抿嘴唇,伸手替他拨开散落的额发,又想要抚平眉间的皱纹,却几次都没有成功,然後视线又转移到那只吊著点滴的手。
在这两年半里他想了很多。想得最多的,无非是他对顾淮庭的感情是怎麽产生的。
他冒著生命危险来救他,好几次逼他陷入窘境却最终放弃,而顾淮庭知道他是奸细仍然放他走。
由於不能放松警惕,自己时时刻刻对他进行观察,揣摩他的用心和动机,猜测他下一步行动。
或许就是这样,慢慢爱上的吧。
其实在顾淮庭最後一次强上他没有成功那天,他就知道有什麽东西已经不同了。因为他只是本能的挣扎,却没有以前那种想要呕吐的冲动。
刑江看了眼窗外,天快亮了。
作家的话:
巅峰对决出书版第九章^─^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333=
☆、(34鲜币)巅峰对决 10(强强HE完结章)
十
顾淮庭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趴在他床边的男人,硬硬短短的头发像只刺蝟,一只手轻轻搭在他打点滴的那只手上。
如果不是腹部如针刺般的疼痛,他几乎要觉得自己跟以往一样在做梦。
男人似乎睡得很沈,顾淮庭看著他,眼神变得相当复杂。
门突然被打开,顾淮庭还来不及让对方噤声,趴著的男人就已经醒了过来。
徐明左右看看,最终走近两步面对著顾淮庭,“顾先生,昨天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顾淮庭点头。
“孙东平昨夜打过电话来……”徐明突然停了下来,他看见刑江慢慢将手移开,站起来往门外走,动作几乎没有一点停顿。
“你要走了?”反应过来後徐明问了一声,刑江已经直接替他们关上了门。
他转过头,看见顾淮庭的脸色顿时变得灰败。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徐明又说了两句,见顾淮庭没心思干脆从病房里退了出来。
“讲完了?”刑江靠在墙边将抽了半支的烟掐灭。
没等徐明说什麽,他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还顺手将门关上。
徐明愣了愣,吩咐了手下两句,离开了医院。在半路上他打了一个电话给小弟。
“给那个小摊贩一笔钱,让他离开这里。”
挂了电话,徐明突然笑了。
说到底,刑江不过是个被顾淮庭算计上的男人而已,他还是有点同情他的。可是能让顾淮庭那麽认真算计的……他还是第一个。
“要喝水?”
刑江走进去的时候,看见顾淮庭正皱著眉头侧过身体要抓杯子,他快走两步到饮水机边,倒了杯温水递到他手里。
顾淮庭接过杯子喝了两口,随後清了清嗓子,“谢谢。”
“哦,”刑江一愣,“不客气。”
顾淮庭会道谢也算是一个奇观了,至少他以前没见过。
“头发剪了。”顾淮庭忽然说道。
“嗯。”刑江习惯性的前後挠了两下。
“瘦了。”
“嗯,有点。”应该没你瘦得厉害吧。
顾淮庭又喝了一口,把杯子放到旁边,谈话陷入沈默。
两年多没见,想说的不想说的似乎都已经忘了。
“过得好吗?”
“还行。”
“嗯。”
再次陷入沈默,顾淮庭朝著刑江看了一会儿,然後移开了视线。
“医生说没什麽大问题。”刑江说著看了看打点滴的瓶子。
“嗯。”
“再睡一会儿吧。”
顾淮庭闭上眼睛,“嗯”了一声。
让顾淮庭感到意外的是他醒来的时候男人还在,甚至替他准备好了午餐,见他醒来便送到他床边。
而且在那之後,刑江又连续照顾了他三天,甚至在他去厕所的时候也不避讳。
一开始怕下床会撕裂伤口,所以用夜壶。相对於男人替他倒夜壶时的一脸坦然,他反而觉得有点尴尬。特别是对著男人产生情欲的时候,这种尴尬变得有些痛苦。
跟师傅说了要去医院照顾朋友,刑江买了点水果往病房走,朝门口的人点了个头,被简单的搜了搜身便打开了门。
顾淮庭看他进来的眼神有点奇怪,而且面颊有些红。
“不舒服?”刑江走近两步放下水果,直接伸手搭上顾淮庭的额头。
“没有。”顾淮庭沈著脸说著,咳嗽一声。
刑江张了张嘴还要再问,却眼尖的瞥到被子下面一只手正很慢很慢的从某个部位往旁边移。似乎意识到被看见了,那只手停在了大腿上。
把手从额头上移开,刑江看向顾淮庭,後者眼底闪过一丝尴尬,随後又变得相当平静。
“你走吧。”顾淮庭慢慢开口,坐正了身体,重重呼出一口气勉强压制住身体里翻滚的欲望,“别人可以照顾。”
刑江没有接口,一手撑在床边上,保持著刚才的动作,视线始终落在顾淮庭脸上。
引发他欲望的人就站在他面前,让顾淮庭心里的欲望更胜,语气也开始焦躁,“不走?”
顾淮庭微仰起头,僵持了几秒锺,突然一伸手勾住刑江的脖子用力拉下。嘴唇相触,身体异常的兴奋和震颤提醒他这个男人是他想要的那个人。
尽可能的探入,霸道的辗转亲吻著。
涌入鼻腔的是属於这个男人的气息,让他沸腾不已,胯下也跟著隐隐胀痛起来。
“你还不明白?只要你在身边我就会想做这种事!”
男人微微喘息的样子让他更加疯狂,顾淮庭沈声抛出最後的威胁。
“那就做吧。”刑江压住顾淮庭的肩膀,视线从他的眼睛移到嘴唇,毫不迟疑的吻上去。
顾淮庭环住他脖子的五指用力到发抖,刑江边吻边抬手轻轻握住那只手,然後一点点捏紧。
感觉到手上的温度,几秒锺的迟疑一过,顾淮庭立刻反客为主,手用力一拽,身体往旁边移了点,顺势扑上,把刑江的上半身牢牢压在床头。
吻得越来越激烈,身体间轻微的厮磨也变得难以忍受。
顾淮庭抬起身体随手扯掉本来就披在身上的病人服,同时也暂时拉开了一点距离。
“你没有机会了。”
刑江好像没听见般的抬手擦了擦嘴角,看他随手拔掉点滴的针头,贴住伤口,然後甩掉另一边脱了一半的病服。
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腰腹缠著一圈圈纱布,裸露的身体尽管瘦了一些却依旧紧实,肌肉线条十分养眼,充满著阳刚味。
刚才男人吻得相当粗暴,恐怕嘴唇已经肿了。
“哼。”刑江舔了下嘴唇,轻笑一声。
两人对视,他拉下顾淮庭的脖子,再度吻上。
好像就在这一瞬间,天翻地覆。上身的衣物被顾淮庭扯掉,在激烈的亲吻和爱抚中很快裸裎相对。
肢体交缠,唇舌掠过的地方带著灼热的温度,引发不断升腾的欲望。没有过於刻意的温柔,也没有过於煽情的语言,一切都像是理所当然。
粗糙的手掌抚过侧腰,一路向下解开皮带扣。
金属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