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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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6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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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洪二人争执时,陈永华终是开口,郑经以为他会献策,不料这位老师却是说道:“宗室都跑得差不多了,就一个鲁世子还在,连个斡旋的人都没有。要是鲁王没有病死,请他老人家出面,或还有转机。唯今之计,是战是守,还是藩主亲断吧。”
  陈永华虽没有明说什么,但言外之意众人也是听出来了,他这是也不支持继续战下去,但却又不愿明说,而是将皮球踢给了自己的学生。
  老师的闪烁让郑经心中不快,他沉着脸背手而去。一众文武就洪旭一人支持他,誓死保卫于他,其他人却都有归降之意,实是叫他好不着恼。陈永华让他自己决定,郑经却不敢就此决定,他也拿不定主意。若是咬牙不降,他担心会不会如周士相所言那般,金厦军民尽数背弃他这个藩主。
  郑经去找了自己的母亲。
  这世上,儿子有了难题不决时,往往都会想到自己的父母。父亲不在了,母亲却在,也许母亲能够帮助自己。
  路上,遇到自己并不喜欢的妻子唐氏,虽然唐氏小心翼翼的,可是郑经越看她却是越恼火。郑经有恼火的理由,若不是唐氏的父亲唐显悦,他和昭娘的事又如何会走漏!
  “母亲在哪?”郑经冷冷的问唐氏。
  夫君冰冷的语气让唐氏很害怕,她低声道:“阿母在庙堂。”
  郑经哼了一声,理也不理唐氏,径直去庙堂寻自己的母亲。
  “母亲!”
  在庙堂外,郑经轻呼了一声。屋内传来母亲的声音:“经儿,进来吧。”
  郑经推门进屋,发现母亲跪在郑家的列祖列宗画像前。父亲郑森的画像前不久刚刚挂上去,上面却空着祖父郑芝龙的像。
  “母亲,人心都变了,孩儿恐怕镇不住他们了。”
  郑经咬牙将外面的事情告诉了母亲。董娴听后,凝视儿子,许久,轻叹一声:“这都是你自己的错,你不该杀郑泰的。”
  “郑泰暗通贼秀才,儿子若不抢先下手,必为其制。”郑经不觉得自己除掉郑泰有什么不妥。
  “你便真要除掉郑泰,也不当在此时。”
  董娴摇了摇头,大祸已铸成,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第1061章 你的父亲是国姓
  “母亲,难道真要儿向那贼秀才归顺不成?”郑经很不甘心。
  董娴看了眼儿子,虽然儿子长得很像他的父亲,骨子里也是流的郑家的血,可和他父亲比起来,却还是差得太多。或许,儿子还是太稚嫩了吧,他不知道有些事情什么时候能做,什么时候不能做。有些事一旦做了,再怎么样弥补都没用了,而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做出明智的选择,而不是自欺欺人。
  郑经的确糊涂,在另一个时空,在“三藩”集体造反,满清摇摇欲坠之时,他没有选择和三藩一起推倒满清,而是帮满清续了命。因为他的私心,导致举军攻进浙江、江西,甚至已经打到安徽的耿精忠不得不默然收场,最终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如果郑经不是趁耿精忠北上之时袭击他的老窝福建,历史不需要任何穿越者就已然改变。
  或许,这个“糊涂”是郑家人的通弊吧。郑芝龙、郑森、郑经,祖孙三代,代代都糊涂,代代都在关键时候做下让人无法想象的事。结局除了让人唏嘘,就是痛心。
  除了糊涂外,郑经也很坚强,这一点和他的父亲一样。面对挫折,郑森从来都不会气馁绝望,而是奋发自新,继续抗争,每战每败,每败每战。同样,郑经也不会就此放弃,他十分的不甘心。这种性格,说的好听点,是坚持;说的难听点,是固执。
  母亲言语中透露出的无奈让郑经无法接受,他实在是不愿就此放下一切,向那个贼秀才俯首纳拜。但他很清楚,不想落个这样的下场,他就必须得到母亲的支持。唯有母亲,才能替他镇住金厦这帮蠢蠢欲动的文武,才能使他们团结起来和海对面的贼秀才抗争到底。如果没有母亲的支持,他这个藩主恐怕指挥不动几个人了。
  董娴却不糊涂,因为她从来没有糊涂过。
  保护自己的儿子,是天下每一个母亲都会做的事情,也是做母亲的本能。这一点并不涉及任何私心权利的争夺,完全是护犊之情。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董娴毅然和自己的夫君反目,坚定的站在儿子一边,利用自己在金厦的影响为儿子组建了抗争丈夫的班底。这些,在外人看来,是她董娴糊涂,不明大义,教子无方,是妇人之见,可在董娴自己看来,她没有错。的确,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去死,是一个母亲的最大失职。
  然而这一次,董娴却没有再选择支持儿子。她知道自己的儿子心中在想什么,于是她问自己的儿子:“金厦可守?”
  郑经犹豫片刻,不敢欺瞒母亲,缓缓摇头道:“不可守。”
  “既不可守,为何不降?”
  董娴说话时,习惯性的为郑家的列祖列宗上了长香。这些事本不是她这个媳妇应该做的,可是自己的丈夫长年在外征战,她不得不替自己的男人担起供奉祖先的重任。现在,则是替她的儿子。
  母亲的问题让郑经有些涨红脸,他不吭声,可是母亲的视线却定在了他的脸上。
  “降了,儿子就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是了。”
  在母亲目光的逼视下,郑经终是说出了心里话。周士相的那份宣言中没有对他郑经有任何高官厚禄的许诺,这意味着他一旦下令放下武器投降,他将不再是什么亲王,是什么藩主,而将是一个平民百姓。
  董娴知道儿子说的是心里话,并没有骗她这个母亲。她轻叹了一声,握住儿子的手,和声说道:“你怎么能说这话呢?……你还有母亲我,还有妻子,还有家,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
  “母亲,儿子从前是世子,现在是藩主,难道将来只能如普通人一样活着,如凡夫俗子一样活着吗?母亲,我是郑家的人啊!”郑经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毕竟才20岁。
  做普通人有什么不好,普通人家可没有父亲要儿子死的道理。
  董娴的心头有些酸楚,夫君的绝情始终让她耿耿于怀,难道妻子儿孙就比不上那所谓的人伦大道吗?
  酸楚之后,董娴定色看着儿子,问他:“那你想怎么做?”
  “儿子想……”郑经有些迟疑。
  “你想什么?”董娴催问道。
  “儿子在想,如果事不可为,儿子想带着母亲和昭娘,还有臧儿去海外。”郑经鼓起勇气说道,“儿子可以去祖父生活的地方,可以去祖母的家乡。”
  “倭国吗?”
  儿子的想法让董娴有些吃惊,虽说嫁夫从夫,夫死从子,可是她却不愿随儿子去倭国。那里,是她婆婆的故乡,可不是她的故乡。
  “去了倭国,你不还是普通人。”董娴否决了儿子的想法,去倭国和归顺朝廷没有任何区别。
  郑经却道:“我郑家在倭国经营了数十年,祖父和父亲在那里都有部下,和倭国的将军也有关系,儿子去了后,肯定会得到他们的照顾。”
  董娴摇头道:“你的祖父在北京,你的父亲葬在这里,你却要去倭国,难道你从此以后再也不回来了么?”
  郑经沉默在那,去倭国是最后的退路,不到最后一步,他是不会走的。
  见儿子不说话,董娴劝道:“从前有你祖父和父亲在,有我们郑家的水师在,倭人才对我郑家友好。现在你去倭国,你认为倭人还会对我们好吗?”
  “不去倭国,儿子还有何地可去。”郑经低下了头,声音很小。
  董娴道:“经儿,去倭国不是个好办法。你须知道,便是你祖父和父亲在时,对倭人也不是十分尽信,总是提防的。”
  郑经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迟疑道:“母亲,儿子便算不去倭国,而是归降他贼秀才,可儿子毕竟是金厦旧主,一旦归降,难保贼秀才不会杀害儿子。”
  “齐王可以杀任何人,但万万不会杀你。”和儿子对周士相的称呼不同,董娴用的是“齐王”的尊称。
  郑经没有注意到母亲言辞的不同,他只问母亲为什么。
  董娴拉着郑经的手走到郑家列祖列宗像前,视线落在丈夫的牌位上,定声说道:“因为你的父亲是国姓。”


第1062章 顺治要死了,康熙要来了
  在母亲的劝说下,郑经降了。
  在小年夜这一天,周士相登上了厦门的土地。
  在鲁世子等人的见证下,郑经向周士相亲手奉上了金厦军民黄册。这一刻,意味着金厦从今往后再也不是什么藩主的领地,而是大明朝的土地。如《告郑经书》所说,周士相保证了郑经及其部下的性命,他本就无意杀害郑森的骨血。
  数天之后,周士相在文武将领的簇拥下,渡海至金门。
  周士相的目光已然落在了台湾。
  一个从北方紧急传来的消息却将周士相的目光生生从地图上的台湾移回到了北方。
  北京,福临病重,据探这位鞑子的年轻天子很可能染了天花。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周士相终于想到了福临似乎就是死于天花。
  如果福临病死,那么就意味着康熙上台,同时也意味着北方的战事必因此事而发生大变。
  “顺治要死了,康熙要来了。”
  听到大帅这句莫名其妙的话,瞎子李不禁在想康熙是谁。
  ……
  北京城,自从皇帝亲征归来后,雄伟的都城中就始终死气沉沉。
  往年的除夕,北京城爆竹不断,今年,却听不到一声爆响。
  在一片寂静中,北京迎来了顺治十八年。
  初一,本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是走亲访友、百官相互贺年的好日子,然而就如死寂的除夕一般,初一的北京城同样没有生机。一切,仿佛回到了十八年前。
  没有了南方钱粮的输送,京里的物价每天都在疯涨。从前,一石大米纹银一两五钱,现在则是十一两。麦子也从原先的一两多变成了四两多。除了粮食外,食盐、布匹、猪肉都在疯涨,一天一个价,直叫那些穷苦的百姓连问个价都不敢。
  汉人的百姓过不下去,满城的八旗家眷们也觉得日子越发难过了。
  往年,满城都是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八旗的姑子们相互串门,学着汉人那样给晚辈压岁钱,一个个脸上洋溢着最灿烂的笑容。今年,姑子们则是一个比一个愁眉苦脸,因为旗饷越来越少了。少了用度倒是其次,最让姑子们担心的是,她们的男人不知何时能回来,又是否能活着回来。
  大学士冯铨的日子还是比较好过的,因为他不仅仅是大学士,更是有钱人。京里物价涨得吓人,对于这位历经两朝的大学士而言,却丝毫没有影响。唯一叫他担惊受怕的也只是中原的战局还有皇帝的病情。冯铨不止一次独自想过,万一鳌拜在河南失利,吴三桂大军直逼京城而来,他是不是割了脑后的辫子改奉新主?
  冯铨不担心吴三桂会不纳他,因为他的资历实在是太老,洪承畴在他面前都得自称一声晚辈。虽然头上戴着“阉党”的帽子,可那都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如今的他,是大清的中和殿大学士,是汉官的翘楚人物。若他愿投,恐怕吴三桂会倒履相迎。
  只是现在河南战事还没分出最后的胜负,冯铨实在是不好下注,他觉得还是观望观望。其实,投吴三桂倒非是冯铨一开始的选择,也不是最好的选择,在他看来,南方的周士相和他麾下的太平军表现出的强势远在吴三桂之上,投奔周士相似乎要比投吴三桂更稳妥一些。只是太平军现在却停在了徐州一带,没有北进迹象,吴三桂却咄咄逼人,听说兵马比太平军还要多,故而真要是吴三桂打赢了,那冯铨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他总不能真为大清效死同殉吧。
  皇帝的病情宫里也一直瞒着,没什么准确消息传出来,这一点也是冯铨十分不满的。他怎么也是内阁大学士,皇帝的病情那些满州内大臣凭什么就不通报于他?现在的满州八旗里都有好多汉军和绿营抬了进去,他冯铨虽说还没有不要脸到自己去请皇帝恩旨抬入满州,可论身份,论地位,内大臣们也不能太过欺负人。
  闷闷不乐的在府里过了初一和初二后,冯铨的好友王熙却来拜访他。
  王熙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礼部尚书衔,他和冯铨从前交往不多,不过自顺治十五年改内三院为内阁、设立翰林院之后,两人都因体制变革而高升,冯铨拜殿阁大学士,王熙掌翰林院,并都得到了皇帝的宠信,故而渐渐他们之间也就逐渐成了知交,在许多重要事情上都能常常互通消息。
  和冯铨一样,王熙这段时间也一直惊疑不定,所以一到初三,他就再也忍不住,特地来向冯铨打听皇帝病情。冯铨自己也不知道,只能将宫里的话转述了一遍,无非是皇帝高热不退,难以上朝理事。王熙半信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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