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统带这2个牛录进攻太平军的便是在陆丰城下险些叫太平军打死的协领蔡元丰。为壮声势,蒙古固山额真苏日勒又命2个蒙古牛录骑兵下马跟随汉军进攻。
汉军进攻山口后,左翼的直隶营兵连同吴六奇的潮州兵便开始攀爬玄武山,右翼的河南营兵同样也在攀爬,最前面的那些兵都是披了两层甲,拿了重赏喝了大碗酒的死士。
山上的周士相发现了两侧攀爬的清军,立时明白清军的意图,忙摇旗命令第一镇调兵堵截,不使清军冲上山来。
山口,太平军的火铳兵和清军的汉军铳手对射开来,硝烟味呛得两边的人都是忍不住大声咳嗽。足足一个旅的铳手布在山口阻击清军,而清军的铳手只有他们的一半不到,虽有蒙古兵助战,但清军仍是无法突破太平军的火铳兵,不过却牵制了太平军的铳兵,使得他们不敢分兵调出去拦截两侧攀爬的绿营。
太平军铳队前的壕沟里已是布满尸体,“砰砰”的铳声震得人耳发聋,硝烟下隐约看到壕沟里有人在动,却是受伤的清军捂着耳在那躲避上空掉下的人或尸体。
第一镇甲旅旅校姜樊领着部下前去阻击正在攀爬的绿营兵,发现清军在下面后,马上喝令士兵寻找石头,然后狠狠的砸落下去。不断有清军被石头砸中,哀号之声响彻整个山坡。那些被马上砸死的清军还好说,死了就死了,一死百了没什么痛苦,可是那些只是被砸伤的清军却倒了霉,身边如兔子一般乱窜躲避石头的同伴成了他们的最大敌人,因为这些同伴根本不管他们死活,疯了般的将他们挡在身前,任由他们被石头砸中,哪怕死了都被当成人肉盾牌。
坡上的石头并不多,很快太平军便在军官的带领下向着下方的清军冲杀而去。山坡上本就狭小,清军虽然人多,可面对从上面冲下的太平军都是慌了手脚。冲在最前面的那些清兵死士是太平军重点打击的对象,很快双方交上手,地上立时倒下一片尸体,有清军的,有太平军的,横七竖八的躺在那,死了的咕噜噜的冒着血泡,没死的凄惨叫唤着。
大刀劈下的断胳膊断腿到处都是,跟处屠宰场似的。肚子叫长矛挑穿的不在少数,有的肚子破了还在跑,结果肠子掉在地上拖出去老远。有个好像凶神下凡的绿营兵端是厉害,发现肚子被太平军剌穿后,竟然将漏出来的肠子连着泥土直接塞回肚中,尔后袖子一撕狠狠在肚子上一勒,便又提着刀去砍杀了。只可惜砍了没几下,终是受不住“扑通”倒地,见他好汉,当面的太平军也没叫他这么折磨而死,很是麻利的砍断他脖子,给了他个痛快。
归德绿营的一个游击也不知是命大还是运气好,他身后的亲兵被太平军的一块石头砸中面门倒下,他则幸运的躲过了一块从天而降的大石,正暗自庆幸时,却是后背一痛——原来那被石头砸中面门的亲兵倒下时是本能往前载去的,结果握在手中的尖刀无意捅到了游击大人的后背……
清军的人数毕竟超过太平军,在最初的慌乱后,很快就组织起反击,双方一个在高处,一个则是人数多,互不相让,喊杀震天。
真定总兵杨镇威知道若是不能一举击溃太平军,大军的粮道就将被对方切断,到时谁也别想活,因此亲自持刀在前冲杀。总兵的奋不顾身自然令得手下清兵为之鼓舞,他们紧随杨镇威不要命的往上爬,哪怕是踩着同伴的尸体也要冲上去。
“杀!”
杨德林是杨镇威的本家侄子,因为身材魁梧,练得一身好本领为杨镇威所喜,叫他做了自己的亲兵队长,日后也盘算着为他谋个前程,平日待这侄儿也如亲生,这让杨德林很是感激伯父照顾之恩。这会见伯父身先士卒,上面的太平寇中有不少箭手,很怕伯父被冷箭射中,急得在后叫唤几声,想让伯父退下来让他们上,可是伯父却根本不理会,情急之下,杨德林便提刀爬了上去想保护伯父安危,哪知刚抱着一棵树跃了两步,脖子就被一枝不知从哪射来的箭给着实的射了个对穿,箭尾的翎毛因为震动不断抖动着。
已连砍数名太平军的杨镇威此时浑身浴血,胡子也是沾满血肉,正杀得痛快,瞥见自家侄儿中箭,当真是痛不欲绝,狰狞着挥刀便冲向挡在他前面的太平军,一刀就砍断了对方的胳膊,嘶吼着要为侄儿报仇。
主将用命,部下哪个敢不卖命,在杨镇威的带领下,清军接连砍倒上百名太平军,竟令得一些原绿营出身的太平军胆寒,不顾军官严令纷纷往后退去。
这帮子绿营出身的太平军不像平南和靖南藩下汉军有家眷捏在太平军手中,很多人手上又没有沾满州大爷的血,大多是由俘虏直接充为太平军的,如三江口之战的英德兵、南雄兵等。这帮人打顺风仗行,可真遇上硬仗,色厉内荏的本性便流露出来,如他们在三江口之战的表现一样,一见清军拼得厉害,誓死不退,便都生了惧意,下意识的便不愿将小命丢在这里。
最初只有几个人往回跑,结果没多久便有百多人一起往回跑,这当中大半都是绿营降兵,少数是稀里糊涂跟着一块跑的汉军。坚持不退的都是新会之战前加入太平军的士卒以及一些太平军在香山招揽的抗清义兵。
看到部下竟然掉头跑,姜樊自然是怒不可遏,可在清军的压迫下他根本无法分身去弹压那帮溃兵,只能聚拢身边的人且战且退,以免被清军趁势一举突破。
发现太平军在败退后,杨镇威大喜,张胆也是惊喜连连,二人督率着手下镇兵拼死向前突,抢占了半山腰上的一块平坦地形。从此处既可以直攻山顶,也可以往山下的太平军铳队扑去,形势陡然对太平军不利。若杨镇威和张胆选择率部扑杀山下的铳队,很可能让铳队前后失据,被山口外的清军突破,到那时外面的满蒙大队势必蜂涌而入,此仗太平军便算败了,败得不能再败。
……
战斗开始后,周士相的注意力全放在谷外那些满蒙骑兵身上,他要知道这些济度什么时候将手头的力量全压上来。
此时除了督战的铁人卫和苏纳的三百多骑兵,周士相手中已无机动兵力。唯有挡住这次绿营的疯狂进攻,才能震摄住济度,使得他不敢将所有兵力全压上来。发现左侧山坡上的清军竟然突破了姜樊部后,周士相顿时知道不好,若叫那支清军冲进山下的铳队,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来不及多想,周士相带着几十名贴身亲卫向着坡下冲去,不远处的苏纳见状愣了一下,待看到左侧坡下有清军冲上来后立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脸狠狠抽动一下,沉着脸朝手下的骑兵呼喝了声,弃了战马便奔坡下而去。
还未和清军交手,便看到百多名甲旅的溃兵涌过来,周士相也不与他们多说一句,挥刀就朝他们砍去,亲卫们一齐动手,顿时几十个溃兵被砍翻在地,其余的溃兵都被吓住,愣在那不敢动弹。
“本帅说过,擅退者死!”
第444章 大力将军
“退后者死!”
在周士相和亲卫们的逼视下,溃兵不敢反抗,只得硬着头皮掉头回去。发现大帅领着贴身亲卫增援姜樊后,山下的瞎子李见了急得不行,可他的职责是领着铁人卫牢牢钉死在官道上,未得命令若是敢擅离职守,周士相第一个要他脑袋。
瞎子李虽浑,也知铁人卫卡在官道的重要性,只要铁人卫在,前头便是败下来,铁人卫也能稳住局面。若是铁人卫离开官道,溃兵无人督阵肯定直接往后面跑了,清军便能趁势一举冲出官道,那这仗便是败定了。毕竟铁人卫是太平军的最后一道防线,铁人卫在,太平军在;铁人卫亡,太平军亡。
“都坐下,不要浪费你们的体力,等会有的是咱们的仗打!”
瞎子李恨恨看了眼冲到山上的清军,握着大铁锤的手奇痒无比。
……
周士相带人冲上去后,百多个潮州兵正好从坡下迎了上来,发现一群太平军护着周士相,立时大声叫喊起来,带队的把总立功心切,不待远处的直隶兵一块上来,便领着手下冲向周士相。
周士相的这些贴身亲卫是从铁人卫中精选出来,大比武时人人都是好手,哪怕这些潮州兵。一番砍杀,几十个潮州兵立时被砍翻在地,那潮州兵把总也被一脚踹翻滚落山坡,其余潮州兵见状吓得赶紧后退。
周士相顾不得喘息,指挥那些溃兵和聚拢过来的士兵追击那些逃跑的潮州兵,自己则领着亲卫增援被几股清兵合围在一起的姜樊。苏纳领着手下骑兵也赶了过来,这帮骑兵马上杀敌是好手,马下杀人更是不在话下。苏纳部的增援解除了山下太平军铳队的威胁,令得一股想冲向官道的清军被迫后撤。
周士相率亲卫冲到离姜樊部百十米时,一队通州箭手发现了他们,几十张弓立时调头射向他们。
周士相的亲卫个个人高马大,虽然身上披着铁甲在这山坡上行动不便,但是清军的箭枝除非直射命门,否则休想破开他们的身上的铁甲。看到那些清军要射箭,亲卫们忙将周士相围在当中,挥刀劈砍射来的箭枝,箭头落在铁甲上发出“咣当”的声响。
“杀!”
周士相拨开一枝箭,向着那队清军箭手吼了一声,十几个亲卫从左前方跃下,顶着清军的箭枝冲了过去。那队清军箭手身上可没甲,见十几个铁甲兵奔他们来,箭枝又射不穿,吓得掉头就跑。亲卫们只追上几个砍倒,余者却因速度不快叫他们跑到山下去了。
正领着亲兵督促镇标围攻太平军的真定总兵杨镇威发现太平军有援军过来,虽然人数不多,可却将自己的兵冲得七零八落,不由大怒,提刀带人便上去阻挡。
一帮南蛮子也敢挡大清兵,叫你们看看北地儿郎的厉害!
两三百个真定兵跟着杨镇威一块杀向了周士相,甲旅丙营营尉范四将面前清兵压下山后,发现大帅这里有危险,赶紧带队来保护大帅,正好堵住杨镇威。双方数百名士兵绕着百多棵大树砍杀在一起。
……
另一边数百通州兵围住了一队百余人的太平军,在下方清军箭手的射杀下,那队太平军倒下数十人,余者团在百户李三江周围拼死抵抗。
“撑住,不能退,大帅带人来增援咱们了,弟兄们说什么也不能退,和他娘的清妖拼了!”
李三江是老凤庄铜矿矿工出身,也是狂热的罗教徒,平日在军中念叨最多的就着周大帅是岳爷爷下凡,要领着他们杀进北京城,生吃鞑子肉,痛饮鞑子血,完了一人弄一个满州格格。
狂热的罗教徒李三江如野兽般红着眼睛冲清军吼叫着杀了过去,却是在距离清军十几米处,就被数枝迎面而来的箭枝给射成蜂窝。中箭之后,李三江不甘心的望着那些清军,兀自坚挺着又朝前走了两步,才双膝一软,倒在地上。死前所想却是这次终于能入英烈祠为罗教护教使者,成为汉人的世代守护神,世世代代享受汉家子弟的香火供奉了!
“百户大人成神了!为百户大人报仇!”
几名罗教徒发出怒吼声向着清军冲去。
“为百户大人报仇!”
“英烈祠中见!”
余下的太平军见状,高吼着为李三江报仇冲向了清军。
……
“清兵人太多了,我们顶不住!”
靖南藩下汉军出身的小旗张荣见清军冲上山的太多,怎么杀也杀不完,不由心生惧意。
同为靖南藩下汉军出身的百户梁家友却骂道:“顶不住也要顶!”
“梁大哥,咱们跑吧!”张荣却是真的害怕了,他不想再打了。
“跑?”
满脸鲜血的梁家友望着张荣,怒道:“往哪跑!”
“随便往哪跑都行,不跑就都死在这了!”因为害怕,张荣的声音都哆嗦了。
梁家友却猛的一把揪住他,喝道:“你想害死你老婆孩子吗!”
张荣怔在那里,他若是跑了,广州的太平军肯定会杀光他的老婆孩子,可他真的害怕,他不想死在这。
“别他娘的想着跑,咱们还没败,撑下去,清军的伤亡比咱们大,撑下去,这一仗咱们能赢!”
张荣指着倒的遍地都是的尸体,颤抖道:“人都快死光了,撑不住了啊!”
“撑不住也得撑,咱们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辫子已经割了,不打败这些清军,他们会在杀了咱们之后再去杀咱们的老婆孩子,咱们必须和他们拼了,哪怕死也要死在这里!”
梁家友近乎咆哮着冲张荣吼了起来,张荣犹豫了半响,终是不忍自己的妻儿惨死,咬牙提着刀向着前方的清军再次冲了上去。
……
姜樊领甲旅堵截左侧攀爬的直隶兵和潮州兵,朱庆来则率乙旅去堵右侧攀爬的河南兵。相较左侧直隶兵和潮州兵进展,河南兵却连半山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