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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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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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前兵员多最多的震虏营全营有465人,战后只余178人;雄威营战前是五大营兵员最少的一个营头,只有390人,现在只剩下160人;由老凤庄铜矿工人为主编成的陷阵营战前有410人,现在只剩下230人;虎捷营的减员率也达到了六成,如今连同军官在内不过140人。
  近卫营虽是兵种编成最多的一个营头,但自圭峰山改编以来,近卫营的兵员一直不成满编,攻打新会和其后的守城战中,周士相从近卫营陆续抽调兵力补充震虏和雄威,导致近卫营的实际兵员为五大营最少,现今仅存108人。如此惨烈的伤亡令得五大营已名存实亡,五营兵力加起来不到千人。
  相比士兵的阵亡率,军官的战死率更高,战前编制各营小旗以上军官总计35人,五营军官总数为175人,现在整个太平军连同千户周士相在内,军官人数也只有48人了。
  五大营伤亡如此,归后营提调的保安团丁也损失过半,清军再次退兵后宋襄公让赵四海专门统计过,连同原先的公库军在内,再加上那些轻伤还能坚持战斗的,整个保安团只有不到400人。
  太平军攻入新会后,受命出任新会临时知县的廖瑞祥就在太平军的协助下将城中居民中的青壮统一组织起来负责物资运输和城中秩序,这些青壮在战事关键的时候也被强令上了城头,好在周士相也不指望这些青壮充任战兵和清军厮杀,所以多是让他们在城上做些辅助性工作,虽有一定伤亡,但活下来的青壮民夫也有不少。
  这些青壮虽然还不能真正当战兵使用,但毕竟也在城头上守了几日,见多了鲜血和尸体,一些勇敢的青壮甚至还和攀上城头的清兵厮杀过,因此对于伤亡过半的太平军而言,他们都是各营急需的兵员。
  也不需多做动员,活下来的三百多青壮都自愿加入太平军,被各营疯抢一空,甚至连廖瑞祥放在衙门充门面的那些衙役也被各营征发。加入太平军的青壮和衙役们都清楚,仗打到这个地步,城外的清军死了那么多人,这城要是破了,城内没有人可以侥幸得活。因此不管是为自己的性命,还是为家人的性命,他们都得提着脑袋上城和清军拼命。
  太平军攻入新会城后,相继俘虏了数百名清军,除了部分汉军旗的军官被斩杀,余下的都被留下性命充任修城墙的苦役使用。在烈日暴晒和太平军的催命赶工下,有一半俘虏累死在城墙工地上。清军逼近新会后,余下的俘虏除了会操炮的汉军旗兵被命令上城开炮,剩下的一部分继续充任辅兵苦役,另一部分则被补入各营。在随后的清军攻城战斗中,这些俘虏也受到了一定伤亡,如今活着的还有400多人,其中有一半是潮州兵。
  这些潮州兵原先有500人,去年李定国逼近新会时,因为守军兵力不足,尚可喜便从各府县调兵,其中就有潮州兵。太平军占领新会后,因为领头的千总战死,这些潮州兵无人指挥再加上城破,便和其他清兵一起投降。
  因为周士相一直有想打造属于太平军水师的计划,因此这些水性好,原先就有不少是在水师服役的潮州兵便被刻意的保留下来,意图日后以这些潮州兵为基础打造太平军的水师队伍。早期修城的苦役周士相特意下令让潮州兵们少干,使得他们不像其他的绿营兵一样被累死不少,导致这些潮州兵被其他的清军俘虏羡慕。清军攻城后,不管周士相日后作何打算,在极度缺少兵员守城的情况下,这些潮州兵也被投上城头。在一次次的拼死战斗下,现在潮州兵俘虏还有200多人。
  和保安团丁、衙役、青壮一样,活下来的清军俘虏也被统一编入战兵营,在几番拼凑下,勉强使得震虏、雄威、虎捷三营再度恢复满员,陷阵营恢复400兵员,近卫营300兵。
  因为军官的大量阵亡,新的军官人选便从守城表现的那些士兵中挑选,甚至连个别勇敢的青壮民夫也被授予小旗官,俘虏中会操炮的汉军旗兵则被单独编为一总旗,总旗以下都由俘虏自己推选。为了加强这些俘虏的忠诚和控制,周士相也刻意的令绿营俘虏和汉军旗混编。
  几乎是抽空了整个新会城中所有的男丁,才使得太平军的兵员再度复编为2500人,但代价是城中再无可补充的青壮男丁,倘若清军仍如先前三次这般不计伤亡,不计代价的猛攻,那城破也是迟早的事。
  一支困守孤城的军队最恐惧的不是敌人有多强,而是自身没有任何补充。
  先前在太平军南下转进香山途中,为了便于老弱妇孺转移和安顿,宋襄公曾经选了一批身体较为强壮的妇女充任保安队员,后来太平军占领新会后,因为对女人的一惯轻视,所以这些女子保安队员很快被裁撤。清军第二次强攻后,宋襄公秉着发动一切人手拼死守城的念头,力排那些营老的非议,再次挑选500健妇担任辅兵。由于这些女兵的投入使用令得太平军的人力可以更加有效投入在城头和清军的一线对抗中,故而战后周士相正式同意后营保安团可以设女营。当然,现在的后营保安团已经没有什么男丁,完全是这些女兵在扛起保安团的使命。
  城中的粮食还能勉强支撑半月,食盐、菜油等物资几乎快用光,能用于城头守卫的檑木、石灰也所剩无几,只能由女营用箩筐将城中的散碎砖头运上来使用。
  总旗以上军官阵亡六人,陷阵营两名试百户郑铁柱、郑大牛双双阵亡,虎捷营试百户彭大柱也战死,这是大樵山出身的老弟兄,当初也是随周士相拼死夺城的勇士,他的死令周士相无比悲痛,同时葛正的重伤却让他更加难安,因为葛正是为了救他才被身后扑上来的清兵用长矛剌中的。


第220章 遗言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葛氏兄弟早年就在大樵山落草为寇,比胡全等人落草早了几年。这几年广东局势也是一日三变,先是绍武政权立,后是肇庆永历政权立,再接着又是清军破广州灭绍武政权,又是肇庆的永历帝如惊弓之鸟般在清军还没有到来前就匆匆西逃,把个广东全盘丢给了清军。其后局面演变更是惊人,原是清军南下急先锋的李成栋突然反正成了大明的东勋,再接着清朝的平、靖二藩王南下,然后李定国两攻广东。反反复复七八年,也不知死了多少百姓,更不知道空了多少城,好端端一个粤省竟成了今日人间地狱。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想平平安安活下去的资格都没有,甚至想当顺民都是奢求,那清军刀剑挥舞起来可不管你是顺民还是“刁民”,在这大前提下,如葛氏兄弟这等上山落草的就多了去。当土匪就要有当土匪的觉悟,杀人放火再是正常不过,为求活命,为求自家吃口饱饭,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做也得做了。
  人无完人,本心而论,真到迫不得已时,周士相也会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那时与他谈什么仁义道德,谈什么良心都是虚的。活着,才有未来,死了,狗屁不是。
  将心比心,葛氏兄弟当年的土匪事迹自然不会让周士相有心结,往大了说,今日太平军何尝不是一支土匪军队。除了坚持抗清和打着南明旗帜外,太平军所作所为哪里入得了世人眼,别的不说,光是一个到处裹挟百姓的行径就足以让世人骂上百遍了。
  当初宋襄公为葛氏兄弟取大名,一取“正”字,一取“义”字,合为正义二字。以这二字作名,也未必不是宋襄公潜意识对“正宗”土匪出身的葛氏兄弟不屑,变着法子骂他们呢。
  但如今,宋襄公却落了泪。
  葛正伤势很重,整个前胸叫长矛给捅穿,当时周士相就知道捅着的是葛正的肺叶子。
  人的肺子关系着呼吸,肺叶子叫捅穿,这人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活了。
  葛正不甘心,倒下时都不甘心,两眼如牛眼珠般瞪着那捅他的清兵,嘴里如喝了肥皂水般“咕咕噜噜”的往外吐出血泡。
  鲜红的血泡在阳光的映射下五颜六彩。
  周士相疯了般将葛正抱到医营,可医营的几个郎中都是半吊子水平,哪里治得了这伤?即便是真有神医在这,面对这等肺叶子被活脱脱捅穿的重伤者又如何去救!
  这不是21世纪,如今是17世纪,是明清易鼎,是无数汉家儿女被屠杀,是华夏汉家文明沉沦的1654年!
  “秀才,秀才,我哥,我哥他……”
  葛义哭成了泪人,抱膝蹲在大哥的身边,看到周士相过来嚎啕大哭起来。现如今,也就浑人一个的葛义还敢在军中叫周士相秀才了。
  赵四海、秃子蒋和也红着眼睛抱着尚未断气,仍在苦苦挣扎的葛正。
  大樵山30多兄弟跟着胡全和周士相下山夺了罗定州,立了太平军营头,这么多场仗打下来,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也就几个了。
  周士相忍着悲痛,含着眼泪看向那几个站在一边束手无策的郎中,得到的却是沉默。
  一个在医营学徒的半大孩子还在不断的用毛巾拭去葛正嘴里吐出的血水。
  他的胸前早就被血浸透。
  “秀……秀才……”
  周士相的出现让葛正回光返照,但却依旧无法起身,更动弹不得一下,只能喃喃着看着周士相,右手的食指不住颤动,看样子是想和周士相说最后的话。
  宋襄公难过的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周士相更是箭步上前紧握葛正的手,上身半倾下去,尽量将耳朵离葛正的嘴巴近些,以免错过这个兄弟的最后遗言。
  葛正喃喃着,却说不出什么,只直直的盯着周士相。
  周士相以为葛正放心不下弟弟葛义,便哽咽道:“五哥放心,我会盯着六哥的,但我活一天,便不叫六哥走在前头。”
  话说完,就见葛正的瞳孔似乎张了一下,随即黯淡下去。
  “哥,哥!”
  葛义痛哭流泪紧紧抱着哥哥的身子。
  赵四海他们也都泣声一片,便是那学徒的半大孩子也忍不住哭出声来。
  可周士相却明明还感受到葛正心脉未断,他看得清楚,葛正的嘴唇还在微张,他在说话,虽然声音很低,虽然咬词很不清楚,可周士相知道他在说话。
  “五哥,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周士相的耳朵近乎紧靠在葛正嘴巴之上,他的动作让嚎哭的葛义愣住,也让赵四海他们止住了哭泣。
  “秀……秀才,”许是知道这是自己最后说话的机会,葛正使出最后的力气张大嘴巴,“公库里我……我那份……给……给……给老六……”
  说完,终是停止了心跳。
  轻轻的伸手合上葛正不肯瞑目的眼睛后,周士相缓缓起身跪在了地上,朝着床上的葛正重重磕了一响首,尔后以誓言道:“五哥放心,你那份我会如数分给六哥!”
  葛义没有想到大哥临死前竟然放心不下的是他那份钱财,更在死前当着这么多人面将这份钱财转交给他,这让他更是悲痛。
  手足之情,感天泣地。
  赵四海、蒋和他们在悲痛之余,看到周士相如此郑重对待葛正的遗言,也颇是感动。
  唯宋襄公却不为人注意的皱了皱眉,但却无法就此事说些什么,毕竟当初起事时周士相跟众人说得明白,公库里的钱财都是众兄弟的,将来天下太平了肯定要和众家兄弟分。
  当初,这个决定无疑让一众土匪出身的兄弟肯随周士相出生入死,也合理解决了太平军壮大的问题,但是,将来,这公库的钱财真的就要就此分了吗?
  共患难易,共富贵难。
  自古钱财招祸端,将来周士相又是否真舍得将那大笔金银财货拿出来分吗?
  唉,将来的事谁个晓得,眼下这命还保不保得住都难说呢,想着将来分钱的事,真是可笑。
  宋襄公心头苦笑一声,杂念一扫而空,转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伤感。
  昔日老弟兄,又走了一个。


第221章 流言
  葛正、彭大柱这两位大樵山出身老弟兄的葬礼很简单,和那些战死的江西兵一样,也是在城中找了处空地掘地埋了,同样,也没有立碑。
  葛义手足情深,过于哀伤兄长之死,在兄长入土时哭晕过去,当时就吓坏了赵四海他们,后来郎中给瞧了,说是情绪过于激动一时气血攻心,将养一两天便无事。
  人死了,埋。
  伤了,治。
  治不了的也只能等死,然后入土掩埋。
  一切都是从简,活下来的人心都挂在城墙上,挂在城外的围城清军身上。
  三次强攻,折兵不下五千之数的清军终于停止了疯狂行径,没有再拿人命继续来填新会坚城这个无底洞,但是,城外的清军大营仍然矗立着,层层防线依旧紧紧合围着新会,让城中的太平军上下喘不过气来。
  宋襄公照周士相的吩咐再次统计了城内的剩余物资,粮食、食盐、菜油、火油、石灰、檑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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