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难,心跳加快。
他就那样,在那揣摸不透的眼神里,达到了高潮。
结束之後千暮在浴缸里放了满满一盆温水,然後抱著他一起跨进去,水随即汹涌地从浴缸里涌出来。
千暮从後面抱著他,打开放在浴缸边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嘉木毫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抢过烟,狠狠吸了一口。千暮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
烟在卫生间里嫋嫋上升,又渐渐在空气里消散。一时空气里只剩下寂静。他们抽著相同的烟,闻著相同的气味,安静地看著烟雾不断地上升,又不断地消散,如此轮回往复。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谁也不愿意打破这份宁静。嘉木此刻心里是满心幸福。他和他喜欢的人,此刻非常贴近。他和他,有著越来越相同的习惯。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一个略带沙哑的欧美男声在唱著欢快的曲调。是千暮的手机。嘉木突然心一跳,他故作镇静地转头看了千暮一眼,千暮依旧叼著烟,含糊不清地说:“别管它。”
手机不厌其烦地震动著,那个悦耳的曲调依旧在耳边飘扬。嘉木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面赫然写著两个字。
韩夜。
是那个人吗?嘉木心想。
过了一会,周围终於再次回复宁静。不多久,千暮的手机里进入一条短信。出乎嘉木的意料,千暮也不避讳,就著环抱著他的姿势打开了。
“在做什麽?”很简单的四个字。
他看见千暮飞快地打了几个字:“你知道的。”
16
接下来的日子堪称淫糜。他们几乎足不出户,在各种可以做爱的地方做爱,从地板,到沙发,再到木桌上,抑或是床上,还有嘉木最喜欢的梳妆台。那冰冷的大理石台面和一尘不染的玻璃总是可以让他特别兴奋。
饿了他们便叫外卖,从川菜到沙县小吃,不一而足。
待到深夜时分他们会披衣外出。有时是去KTV,有时是去酒吧,还有的时候就只是去一家小饭馆吃热气腾腾的火锅。
他们在这个冬天里彼此取暖,几乎同外面的世界隔离。
球球是他们与外界少有的联系之一,她依旧在这座城市待著,偶尔会在深夜时分叫他们去KTV唱歌。唱三小时送两小时的优惠,可以让他们从午夜十二点唱到凌晨五点。
除了他们,同行的还有两个女生。三个女生都是麦霸,点了一页又一页的范玮琪、孙燕姿、张韶涵等女生的歌。秉著女士优先的原则,等她们点完了,嘉木才点了几首自己周杰伦的歌。他的歌唱得含糊不清,调子又低,忽略掉那些说唱的话,想走调都难。点完之後他又坐在一旁看千暮点歌。与按歌星点歌的他不同,千暮只是点进热门歌曲的界面,从前几页里随意地挑了几首歌。
“你没有特别喜欢的歌手麽?”嘉木忍不住问道。
千暮朝他眨了眨眼睛,微微笑著说:“先热热身,等你们都睡著了我再唱。”
果不其然,过了凌晨三点锺,方才生龙活虎的女生们几乎全面丧失了战斗力,连嘉木也开始哈欠连天了。
“困就躺一会。”千暮拍拍身边的沙发,说。
嘉木强打精神,倔强地摇了摇头。虽然刚才千暮只是唱了几首传唱颇广的口水歌,但他还是被千暮的歌声吸引了。平时倒不觉得,千暮的声音在唱歌的时候显得格外有男人味。
“那要跟我PK吗?”千暮问。
嘉木点头又摇头,他会的歌实在少之又少。
“那随便你了。”千暮说著,点起一根香烟,屏幕上响起了一首歌的前奏,他一手夹著香烟一手拿著麦克风开始唱歌。
第一首歌是陈奕迅的《烟味》,歌名让嘉木心里顿时百转千回。那人身上也总是有著淡淡烟味,正如此刻一般。之後千暮又唱了几首陈奕迅并不十分大热的歌。这个男人的歌,且不论曲调,歌词在午夜听来格外有味。
接著他又一首接一首的唱起了黄小琥的歌,多是嘉木没听过的,只除了一首《突然的自我》。他一直以为这首歌伍佰是原唱,千暮告诉他,其实最开始是黄小琥为一部电影唱的主题曲。
後来又听他开始唱《Free Loop》的时候嘉木才明白这个男人其实品位甚杂。
Cause it’s hard for me to lose
In my life I’ve found only time will tell
And I will figure out that we can baby
We can do a one night stand
嘉木在那欢快的曲调里,渐渐感到倦意袭来。
回去的时候天还未亮,冬日里的清晨第一道曙光总是姗姗来迟。就如同半夜在外飘荡一般的感觉,只是更多几分倦意。
三个女生早已坐出租车回去了。千暮似乎格外兴奋,不知疲倦地说要散步回去,嘉木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他裹紧了大衣,与千暮并肩而行,两个人都不怎麽说话,偶尔有车开过,留下短促的呼啸声,随即周围又安静了。
走到桥上的时候,千暮突然开口道:“後天我要去上海了。”
嘉木的心里咯!一下,他用开玩笑的语气问:“是去哄人吗?”
那天,千暮回了那个短信之後就没了回音。如果他是韩夜,收到这样的短信恐怕得气疯了。
千暮似乎愣了一下,才斩钉截铁道:“不是。”顿了顿,才接著道,“早就说好的。我去上海玩几天,然後就回家过年了。”
“你也该回家了。”千暮又说。
事实上家里早就来了无数个催他回家的电话,都被他搪塞过去了。
“那带上我吧!”嘉木说。
千暮没有听明白,反问道:“什麽?”
“带我一起去上海玩。”
千暮想也不想便断然拒绝道:“不行!”
17
嘉木面上没有作何反应,依旧与千暮一路走一路聊,心下却有几分不悦。想来千暮是怕那人不高兴吧。
回去之後他就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看电影,手里抱著超大装的薯片,他最爱的青柠味,一片一片不停地往嘴里塞,还咬得格外响,像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千暮在他身旁坐下後,他依旧若无其事地与那人讨论电影情节。电影终了千暮一把拉过他想要吻上来的时候,被嘉木使出浑身力气推开了。
见千暮挑眉打量著他,嘉木面不改色地说:“嘴巴里都是薯片的味道。”
千暮看了他一会,拍了拍身边的地板,说:“过来坐。”
嘉木犹豫了一会,才重新在那人旁边坐下了。只听那人说:“不高兴了?”明明是疑问句,却是笃定的语气。
嘉木摇了摇头,眼睛盯著电视机,说:“没有啊。”
“是吗?”千暮淡淡地说,“那你亲我一下。”
嘉木这才转头看他,依旧是无比俊俏的脸,不知怎麽突然怒从心起。他又转过头去,说:“你叫我亲我就亲啊?想得美!”
千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这叹息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嘉木只觉得心里火气更盛,脑子也空白了,一把勾住千暮的脖子嘴唇便啃了上去。
没错,他近乎啃咬地用力吻著眼前的人。没多久,千暮便扳回了主动权,将他压倒在地板上恶狠狠的与他热吻,近乎凌虐。不知是不是被嘉木激的,这个吻前所未有的野蛮。
紧接著他们就在地板上做了,千暮用力压著嘉木的腿,延续了方才的野蛮风格,把嘉木弄得一下子如置云端一下子如在火上碳烤。
那次欢好非常尽兴,两人都有些疯了一般,恨不得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到最後都忘了起初是为了什麽发疯。
最後结束的时候嘉木早已经精疲力尽,身体也像掏空了一般,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也难怪,方才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射了几回。
千暮也累了,光著身子躺倒在他旁边,不停地喘气,胸脯剧烈地起伏著,意犹未尽似的。
“好久没有这麽爽过了。”千暮感叹道。
“怎麽?”嘉木皱起了眉头,“我前几天没有让你爽到吗?”
千暮侧头看他一眼,坏坏地一笑,“我是说认识你之前。”
“你BF没有让你爽到啊?”嘉木试探著问。
许是因了刚结束欢爱的关系,千暮整个人都放松了,关於那人的事也不再有所顾忌,“也有爽的时候,但有个人老惦记著你的菊花,那滋味总归不怎麽好。”
嘉木大笑著道:“他想反攻啊?”
千暮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我也没得手啊。”
嘉木惊讶得躺不住了,他腾地坐起身来,盯著千暮道:“不是吧?那你们怎麽做啊?”
千暮无奈地扬了扬嘴角,没有说话。嘉木心想无非就是用手撸了,重又躺下不再追问。
安静地躺了一会,嘉木又想到一个问题:“那你们在一起这麽多年,你怎麽忍过来的?”
“真正决定在一起是前年的事,中间有很长时间都没有联系。”千暮淡淡地答。
第二天他们一起坐车去火车站。嘉木的家在一座距离这里不远的二线城市,约莫两小时的车程。想到即将与千暮分道扬镳,他就觉得提不起劲,一路上始终不发一言。
眼看春节临近了,此时的火车站人潮涌动,几乎人满为患了。幸而他们要去的都是大城市,都能买到火车票,只是可能要等得晚些,或是坐那种不知从哪调来的绿皮加班车。
千暮让他站在门口等,由他进去买票。嘉木也懒得挤进那种连空气里都散发著浓重汗臭味的售票厅,便站在门外等,不时拒绝著过来骚扰的黄牛们。
他回想著这几日来开心的日子,沈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连千暮什麽时候回来的也不知道。
“我真服了你了。”千暮无奈地说,“神游到不知哪里去了,小偷来了估计你还自己把钱塞给人家。”
嘉木毫不客气地捶了他一下,接过火车票时他愣了一下,说,“你给错了。怎麽是去上海的?”
“我怕我要是不带你去,你要板著脸过春节了。”千暮说得云淡风清。
嘉木开心地咧嘴笑了,一直到晚间坐上开往上海的火车,他的嘴都没有闭上。
18
那次坐火车的经历在嘉木的记忆里是绝无仅有的。他们坐的是一辆绿皮加班车,不知从哪个遥远的山区开来,嘉木只在电影里见过这种火车。他们买的是坐票,然而他们坐的车厢是卧铺,於是下铺的床沿便成了座位。他们走到床边坐下的时候,对面床上坐著的几个人便开始打量他们。空气里弥漫著的难闻气味,以及对面极没礼貌的打量眼神,都令嘉木感到不舒服。他附到千暮耳边表达了自己的不满,千暮却只是微微一笑,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头。
除了亲热的时候,嘉木几乎没有见过这个人对谁有过凶恶嫌恶等任何与温柔无关的表情。
火车很快就开动了。他们坐在床沿轻声聊天,海阔天空漫无边际,没有固定的话题。夜色早已笼罩下来,过了约莫一个小时,嘉木感到了倦意,於是他抱著千暮的手臂睡著了。
他睡得很轻,但眼睛却始终张不开。他甚至能感知到身旁千暮的一举一动。他一会听到那人压低了声音讲了一个极短的电话,一会觉得那人在低头看著自己,一会又感到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头。
昏昏沈沈间他希望旅途没有尽头,但上海很快就到了。
出站的时候已是夜深,宽敞的通道里几乎没什麽人,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响。千暮拉著他的手数门熟路地朝出口走去,临近出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