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时,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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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时,想你-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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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暮“嗯”了一声,和他并肩往外走。春寒料峭,走到街上的时候嘉木情不自禁得打了个寒颤。千暮见了,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的皮衣就要给他披上。嘉木忙要拒绝,最终还是敌不过那人。见他只穿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嘉木忍不住问道:“你不冷麽?”
  
  
  千暮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那人的手心带著滚烫的温度,似乎一下子将通体的热量传入了嘉木身体里。嘉木忙要挣开,那人却拽得死紧,朝他笑笑:“你看我像冷的样子吗?”
  
  
  用力挣了几下却被那人攥得更紧,嘉木愠怒道:“放手!”
  
  
  千暮愣怔地看他一眼,依言放开了他。手上突然失去那灼热的温度,嘉木一时竟也愣住了。两人各怀心事地往学校的方向走。这座城市还未醒来,他们像是走在无人之境。天地之间只剩下沈默。
  
  
  也许他希望千暮说点什麽。也许他缺少一个道歉。只是也许。然而千暮自始至终都绝口不提那次的事。
  
  
  那人的云淡风清,让嘉木觉得残忍。
  
  
  他很难过。
  
  
  两人沈默地走,一直走到寝室楼下。嘉木并不看那人,潦草地停下脚步说了声“再见”,边匆匆地往寝室楼里走。进了楼里,他偶一回头,只见千暮还站在原处看著他,脸上的表情不甚清晰。
  
  
  嘉木转身便往阁楼奔去,身形狼狈宛如逃命。
  
  
  之後千暮再次从嘉木的生活里消失了,正如嘉木期待的那样。他的生活重新变得平静。如果说有缺憾,那唯一的缺憾便是每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常常感到无边的空虚。
  
  
  为了摆脱那梦魇一般的空虚嘉木开始玩摄影。
  
  
  他买了一台二手的入门级单反相机,参加了几次BBS上组织的摄影活动,很快就认识了一群玩摄影的朋友。跟著他们拍了几回美女模特,同行的人兴致高昂,嘉木却感到几分乏味。他在论坛上尝试著征一个帅哥当模特,然而这所学校虽然有著庞大的男性数量,时尚会打扮的帅哥却寥寥无几。
  
  
  他向玄易说了这件事,语气中颇有几分抱怨。玄易听了,便说千暮不是在做模特吗?找他就行了。嘉木尴尬地笑笑,不置可否。
  
  
  後来玄易兴冲冲地告诉他有一个社会上的摄影协会专门组织外拍活动,有时会请男模,质量都非常高。嘉木听了很是兴奋。听说周末在市区有场棚拍活动,便摩拳擦掌地去了。
  
  
  活动在一个非常专业的摄影棚里,头顶繁复的主灯辅灯对嘉木来说是一门太过高深的学问。摄友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边讨论著摄影器材,一边等待著模特到来。
  
  
  很快一个修长的男人走了过来。在璀璨的灯光照耀下,那个连步子都迈得格外好看的男人宛如王子一般。待那人走近了,嘉木不禁呼吸一窒。
  
  
  那人竟是千暮。每在他以为自己就快忘记那个男人的时候,那人总会适时地出现,似乎在提醒自己他的存在。
  
  
  嘉木走到棚外抽了一根烟,才回到棚里,躲在一旁偷偷看著这个闪光灯聚焦的男人。他摆著专业的pose,面无表情地看著各色镜头,有些傲慢的表情更增添了几分男人味。嘉木看了一会,鬼使神差地举起相机。他对了一会焦,这时,他在镜头里看到,那个男人朝他这边看来,目光一瞬不瞬很是专注。嘉木端著相机,很久都没有按下快门。他很久都没有与千暮相互注视过了,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那人始终耐心地看著嘉木的镜头,很久,直到嘉木终於按下了快门,那人微微一笑,这才别开眼去。
  
  
  每在紧张激动或是情绪起伏的时候,嘉木总是无法克制双手的颤抖。他走到一旁的楼梯上坐下,认真地看著方才的照片。过了一会儿,他看到千暮往这边走来。嘉木不自觉地站起身,看著那个步伐优雅的男人。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麽,却突然看见千暮身後跟著许多摄友。
  
  
  原来是更换场景了。
  
  
  这次的场景是楼梯的转角。千暮伸直了长腿坐在楼梯上,嘴上叼著烟,漫不经心地看著镜头。闪光灯不停地对著那个男人闪烁,他竟也丝毫未觉不适。偶尔他会对著某一支镜头微笑,但更多的是面无表情。嘉木也举起相机拍了几张,这次那个男人没有再看他。许是太忙了,大大小小的镜头让他应接不暇。
  
  
  又换了几个场景,摄影活动才宣告结束。一停下摁快门的手,摄友们就开始翻看方才拍摄的照片。嘉木瞄了一眼旁边的人,他手上拿著一只佳能5D Mark II,液晶屏上的照片宛如时尚大片。嘉木忍不住抬头看照片里的当事人,只见千暮双手插在裤袋里,也正往这边看著。千暮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对他笑了笑,叫了他的名字:“嘉木!”
  
  
  嘉木只得往前走几步,与那人寒暄:“我没想到模特会是你。”
  
  
  “是我让玄易通知你的,”千暮淡淡地微笑著,“听说你想拍男模。”见嘉木低垂著头不说话,千暮又道:“一起吃晚饭吧?”
  
  
  嘉木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犹豫著不知该答应还是不答应。不等他拒绝,千暮接著说:“你在外面等我下,我去洗把脸。”
  
  
  嘉木在摄影棚外站了没多久,就见千暮小跑著向这边来。他已经卸了妆,恢复了嘉木熟悉的模样。
  
  
  “想吃什麽?”千暮问道。
  
  
  “你决定吧。”嘉木淡淡地道。
  
  
  千暮想了想,说:“这附近有家不错的港式餐厅,我带你过去。”
  
  
  “好。”
  
  
  说著两人走了二十来分锺的路程,来到一家港式餐厅门口。幸而他们来得较早,门口还未排起等待的队伍。服务员将他们引到二楼,坐下後千暮问他有没有忌口的食物。嘉木说海里的,辣的,只要是发物都不行。
  
  
  千暮听了,扬起眉毛看著他:“那地上跑的能吃吗?”
  
  
  嘉木听了,忍不住轻笑出声。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一下子消失了大半。等服务员拿著菜单下去,千暮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打开了话匣:“抱歉,最近没有联系你。我一直在忙著赚钱。”
  
  
  没想到他会解释,嘉木楞了一下,才说:“没关系。”紧接著又问,“赚钱干什麽?”
  
  
  “买跑车啊。”千暮笑得疲惫,“这样下去真不知道要到什麽时候才买得起。”
  
  
  “不是为了乐趣才做兼职的麽?”
  
  
  “刚开始的确有,”千暮轻轻敲击著桌子,“时间长了再多的乐趣也没了。”顿了顿,千暮接著道,“韩夜一直叫我去上海。”
  
  
  猛然听到这个名字,嘉木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望著他,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千暮微微歪头看著他,眼波里似有什麽在流转:“但我一直没有答应。”对视著沈默许久,他继续道,“我喜欢这座城市,不舍得离开。”
  
  
  嘉木也喜欢这座城市。这里四面环山,城市中央有一个美丽的湖泊。马路两旁有古老的参天大树,秋天的时候地上铺满了落叶,踩在上面沙沙作响。他心情复杂地沈默了一会,才说:“其实上海也挺好。”
  
  
  千暮沈默了一会,才轻轻地“嗯”了一声。接下来两人不著边际地讨论著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直到菜上来,桌上只剩下了碗筷的声响。
  
  
  凭心而论菜的味道很好,嘉木吃得津津有味。结账的时候价格比他预想得贵些,千暮抢先付了账。走出饭店的时候,千暮忽道:“去湖边走走吧。”
  
  
  嘉木心里一动,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和那人一道往湖边走去。




25

  两人绕著湖边走了一会,走到一张长椅边,千暮说坐一会,於是两人坐在长椅上看著湖面相对沈默。夜晚的湖面并不平静,时不时地泛起褶皱,由近及远,远处的青黛在夜色里若隐若现,引起人们无限的遐想。
  
  
  面对著美丽的景色,似乎人也放松了。沈默了一阵,忽听千暮问道:“我一直在想,我是不是应该从你的人生中彻底消失。”
  
  
  嘉木听了,心重重一沈。明明是心里所想的,真的听那人说出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直不想承认,”千暮在冷风里点了一根烟,道,“但我想这次是我做错了。一开始就不该招惹你,後来一错再错,现在又错得离谱。”
  
  
  千暮深深地吸了口烟,手肘撑在膝盖上,低垂著头道:“一直都想著要彻底消失,但总是忍不住要出现在你面前。”
  
  
  嘉木听了,心里一动。他转头看那人,那人也正看著他,幽深的眼睛像是能将人吸进去一般。沈默了一会,嘉木才盯著湖面说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千暮叹口气,乌黑的眼睛里有隐忍的悲伤,“你希望我消失,对吗?”
  
  
  嘉木犹豫著没有说话,那人出现或者不出现,想到任何一种可能,他的心里都是生生的钝痛,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既然这样,”沈默了很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千暮才接著道,“我以後不会再出现了。”
  
  
  良久,嘉木才轻轻地“嗯”了一声。沈默,周围仿佛只剩下了沈默。这沈默扼紧了他的喉咙,每一分锺都过得格外艰难。不知过了多久,嘉木再也坐不住了,他“腾”地站起了身,说:“我走了。”嘉木走了几步,听到身後有脚步声响。千暮追了上来,说:“我送你回去。”
  
  
  嘉木没有出声反对,他目不斜视地往前走著。眼睛开始不争气地泛酸,他强忍著不让自己失态。两人各怀心事地坐上了公交车,嘉木始终侧头看著窗外不断变幻的风景。千暮的视线不断落在他身上,他只当没看见。
  
  
  有些事情他始终没有想明白,他还有问不出口的问题埋藏在心中。他想问他曾经有没有想过永远和他在一起,哪怕一刻也好。他想问他是不是真心喜欢过他,还是只是寂寞。但答案是什麽也许不重要了。
  
  
  曾经拥有,这就是答案。
  
  
  春天的校园生机盎然,相形之下他们之间的气氛像冬天一般萧瑟。走到寝室楼下的时候,嘉木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千暮在他身後静静地看著他。嘉木犹豫了一下,说:“那麽,再见!”他转身要走,千暮突然开口喊道:“嘉木。”嘉木回转身,千暮朝他走近了几步,嘉木几乎以为千暮要来抱他了,然而那人在他面前站定了,手微不可见地抬起,复又放了下来。
  
  
  “对不起。”千暮说道。
  
  
  “说对不起有什麽用呢?”
  
  
  千暮艰难地笑笑,说:“你上去吧。”
  
  
  “你呢?”嘉木下意识地问。
  
  
  “我看你上去了再走。”
  
  
  嘉木再一次用力地看了他一眼。眼前这张俊脸也许是最後一次看到了,这样的想法让他简直要无法呼吸。他连忙转身快步走进了楼内,走过转角的时候余光瞥见那人依旧笔直地站在原地注视著他,一双眼睛黑而深沈。经过了转角,那人便彻底消失在了视野里。
  
  
  嘉木靠在墙上,哆嗦著双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又艰难地点上。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口腔里瞬间充满了熟悉的烟草味道,记忆里千暮的味道。他又用力地吸了一口,试图将这味道深深烙进心里。
  
  
  他记得,有一部电影里是这麽说的:“当你已经无法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後来一段时间嘉木过得很是消沈,宛如行尸走肉。明明坐在课堂上,老师说什麽却一句也听不见。坐在图书馆看书,书却始终停留在那个页码。有时他躺在草地上听音乐,总要等到天色黑了才发现自己已经躺了这麽久。
  
  
  深夜球球打电话来找他喝酒的时候他没有再拒绝,小小的重庆大排挡里他们一边喝酒抽烟一边胡侃。千暮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一次都没有再出现。球球和玄易也像约好似的一次也没有提起过那人。
  
  
  这一次,那人是真的不会再出现了吧。
  
  
  没课的时候嘉木便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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