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鹰船是用铁甲包裹。刀箭难入,而且沉重异常,在这涛天巨浪之中,竟然也能航行得住,若是一般的渔船,早就被大浪击成碎片了,站在鹰船之上的一个青衣青年冷冷一笑,对身旁一个全身黑衣黑甲,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一位身经百战的将军说道:“文重,吩咐下去,放箭!”
那黑甲将军骇道:“云王殿下,那里还有四位高人在那里斩杀凶兽,这万箭齐下,是不是要叫他们先行撒退?”
那青衣青年冷笑道:“江湖中人一向自以为孤傲,觉得会点武功就了不起,到处生事,令朝廷难以安寝,父皇也太仁慈了,要是孤王,就一律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看他还能不动经常惹出乱子来,这四个宵小这辈,死了又算什么,正好让天下平安一些。只要今夜能够拿到长乐剑,便是死上千人万人,那也值得,放箭!”
紧跟在他身后的宁王李传间那成王李随两人心中同时一惊,这悲禅大师是他亲自请来帮忙夺取长乐未央剑的,此刻竟然要一起射杀,其冷酷无情,一至于斯。李随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云王不除,他一日不得安宁。
而李传间望了半空中那三个佼然于众人之上的青年男女一眼,张了张口,最后却还是忍了下来。只是抬眼望到在半空之中苦苦支撑地那几个少年,心中却仿佛被堵上了什么东西似的,苦涩非常。
那黑甲将军文重瞪目结舌,他自然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要是能那么轻易就将整个江湖中人一锅端去,哪怕付出再大代价,只怕当今圣上都已经办了,哪还能留到现在。这其中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个不好就将酿成惊天巨变。
而这空中的四个人,那一身惊神泣鬼,居然可以在这洪荒巨兽的打击之下苦苦支撑,绝非寻常江湖中人,若有任何不侧,他身后的势力找上朝廷,那将是一场恐怖的灾难。纵然他们不能跟一支军队相比,但凭着他们那身神鬼莫侧的武功,杀入宫廷都不是什么难事!这云王也太少不更事了,可是他是下属,却又不能出言劝阻,只觉额头之上,冷汗一滴一滴地落下。
眼看已经进入射程之内,李轩阁不住催促,文重却犹豫不决,李轩阁终于发怒道:“文重,你想抗命是不是?孤王的命令,你居然也敢不听!”
文重吓得“扑”的一声,跪在了地上,连连摇头:“微臣不敢!”
忽然身后传来李传间温和地声音:“文将军,不用为难了,就依云王之令吧,即使有什么不是,那也那你无干,就算你不下令,他也有法子下令放箭的,有你指挥,至少还能击毙这上古凶兽,为我南唐子民除一祸害。”
听到李传间的声音,文重恍然大悟,既然已经了能阻止,至少自己可以为他们制造一点机会,没有人更比自己熟悉水战,便是成为千古罪人,那又如何?
他忽然就想起自己那个女儿们闺阁之中,经常流传的那本《惜花词集》,他对那些伤春悲秋地东西从来都是不屑一顾,恩师曾说自己论武不失为一员猛将,论文则完全是榆木脑袋,虽然粗识文字,却最为讨厌文人士子之间没事就强赋新词强说愁的那些聚会。
对于自己女儿把它当作宝贝一般供著的那本《惜花词集》更是不屑一顾,认为只是女儿家打发无聊的叹息,哪里知道外面生民的艰苦人世的辛难,只知道整日价的写那些毫无安邦定国之用地东酉。
但那次升为这黑鹰军黑鹰将军之时,拜访恩师,离开之时,恩师沉吟半晌,最后赐给自己的一首诗,据说既是出自《惜花词集》之上:世事本无定,但愿我心安,皎比明月,那悠悠众口,难道黑白!他一直没有明白,今日听到李传间那淡淡的两句话,却突然心地一片光明,深切的体会到了这几句平平淡淡的话里面,竟然有著怎样地沉重。
世事本无定,但愿我心安!是啊,但求心之所安,自无愧于天地之间。
他深深的望了一眼那个一直平淡如水一般地男子,人常说四皇子李传言有大智,他之所以整日价的舞文弄墨,惹人耻笑,竟然只是因为将这一切都深深看破了么?
不过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他恭身道:“是,奉令!”
李轩阁见他终于开窍,权势之下,这一向坚硬的黑鹰将军文重,终也不得不屈服于自己,忍不住仰天长笑,挥手召他起来。
文重却根本没有理会他,转身走到船头,毅然拿起令旗,猛然一挥手臂,这一刻再没有一丝犹疑,大声道:“放箭!”
就在所有人的骇然注视之下,数十楼船之上,一时万箭齐发,黑压压的箭雨,向著玄武湖中央的巨兽扎去,遮天盖地,竟让星月为之无光!
第123章 反渚法相.妙见莲心
就在这时,从天外飞来数十道人影,最左边的那群人白衣飘拂,正气浩然,中间的则是四个青衣少女,灵气所钟,而最右边的则是一袭黑衣,竟然让人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只觉一股沉沉的压力迫体而至。
这群人的速度之快,简体骇人听闻,皆可以算是踏虚而来,转瞬便到了玄武湖前,左边几人急忙大喊道:“箭下留人!……”
然而哪里还来得及?这些黑鹰水师的箭簇,都是为了对付对方的战船,全是用最精良的阴山之铁所铸成,层层挑选出来,每一去箭,净重达到一斤二两,才算合格,箭尖更是磨得特别锋利,便是一层铁甲,在这数万支箭之下,都将会被贯穿,更何况只是区区一只巨兽,即便它再皮糙肉厚,也挡不住这万箭齐发。
此刻,在这黑压压的箭雨下,那种毫无缝隙的威压,让水中的那凶兽顿时觉察到了危机,不再理会那半空中的四人,抬起头,注视著从那边飞过来的无数箭雨,通红的眼晴之中,深深的注视了那边一下,立即潜入水中,转瞬之间消失不见。
白衣胜雪、青衣少女、薛临凡、悲禅大师还没有从巨浪之中回头神来,就听到身后那密集如同雨点一般的“嗖嗖”声,刚刚转动,漫天的箭雨就仿佛蝗虫一般,攒射而至!
悲禅大师低念一声佛号。从那漫天地箭雨中,望到身后那棱形铁甲船之上,站立船头的青氅青年,毫无表情的看著这边。眼神之中甚至流露出一丝兴奋之色。
他低下头,合十双掌。脸上竟然流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但转瞬之间便变为一片肃穆晶莹,宽大的僧袍整个鼓起,在这最后一刻,他终于用出了自己苦练数十年,才堪堪达到第一层的“佛葬玄功”!面上迅速掠过一抹青气,他地身形缓缓升起。一时之间红光大放,身后托承起一颗扶摇而上、金光灿灿的太阳。
他闭上眼晴,身子升到最高,在半空之中不住旋转,一股强烈的罡风竟然将白衣胜雪三人撞开,猛然睁眼。双手下压,凝视著面前飞来的万千箭簇,面上慈穆庄严,低喝道:“顺流归体,万法唯识,都。过来吧!归!”
白衣胜雪三人只来得及玄功护体,就连白衣胜雪第六重的“大光明功”竟然也抵不了此刻那悲禅大师的四周旋风,被撞开数丈,自知此次必死无疑,而在玄武湖四周所有的人看来,玄武湖上空。那万千箭雨当中,缓缓升起,宝相庄严地灰衣老僧,突然变得高大了起来,恍若佛相!而那几个本来俊逸不凡、武功惊人的少年少女。在那灰衣老僧的背后,一刻时竟然变得有如蝼蚁般渺小。
接著。令所有人这毕生都难忘的一幕出现在玄武湖上空,谁也没有听清,从玄武湖上空,仿佛暗影一般,一闪便是几十丈的灰衣人,从半空中传来的嘶心大喊:“和尚,不要啊!……”
所有人都只见到,以机括发射而出,势大力沉地那万千箭矢,竟然突然全部偏离方向,向著那半空之中端坐著的灰衣老僧飞去,密密麻麻,竟然一时间如同万箭来朝,谓为壮观。
“砰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
这,这是干什么?所有人都骇然盯着半空之中,只见那无数的箭簇,竟然完全向著半空之中的灰衣老僧攒射而去,那老僧周围的红光,被撞击了几次之后,顿时轰然破散,无数道箭矢,穿过那灰衣老僧,仍然向后飞去数十丈之远,方才一一掉落,眼尖的人看到,半空之中,那些落下地箭矢,有一部分,由精铁制成的重箭,竟然完全断折成数断!
久久无言!一蓬鲜红的血雨,从半空之中猛然爆开!一个灰衣人从半空中一闪而出,这数十丈之远的湖面,竟然没有人能看到他的影子,仿佛凭空就从那里跳出,只可惜,最后,他抓到的,只是一角残破的衣袂!
便连骨头,都在那重重地箭雨之中,被撞击成了紊粉!没有一支手臂、半个耳朵可以留下……
那灰衣人也不知是哭是笑,仰天哈哈狂笑,竭石穿云,竟然连湖面都为之震荡了起来。
“佛葬玄功,佛葬玄功,成佛,真的需要,以自己生命为代价么?”
白衣胜雪三人呆呆的看著眼前这一幕,他们被灰衣老僧卷到身后,清晰的看到了那一幕,比任何人都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箭雨飞来的那一瞬间,那灰衣老僧双手合十,一道极强地漩涡之劲向著身前四面八方散了过去,那些蕴含著巨大力量的箭头,竟然难以抵挡这漩涡之力,半途改向,全部向著那灰衣僧人攒射而去!只三下,红光闪了三下,顿时就轰然消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当那些已经失去了大半部分力道地箭矢射到三人面前之时,撞到三人护体玄功之上,三人只觉喉头一堵,一口鲜血忍不住仰天喷了出来,只是这些箭矢都失了劲道,要不然三人早已灰飞烟灭!
两道三棱箭穿过薛临凡的肩肿骨,白衣胜雪胸口被钉了三箭,青衣少女最庆幸,好多箭都是擦著她身体而过,“呲”的一声,一支铁箭穿过她身后系琴的肩带,撕的一声,断肠琴飞快的掉了下去,而她此刻,竟然被箭矢撞破护体玄功,彻底晕了过去。
在她晕迷之前,她只是象征性的伸了一下手,接著便闭上了眼晴,似乎有一个温暖的身子,将她捞起,轻描淡写的,就将后面飞来的铁箭拂落湖面。
第124章 大苦大悲.有心即佛
青衣少女终于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那接住她的正是从后飞快赶到的四位青衣女子其中一位,见她只是受了重伤,并没有生命危险,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著身后另三名青衣女子一挥手道:“青鸾、青词、青诗,我们回去!”
这四人之中似乎是以她为尊,另三人恭声道:“是,青琬姐姐!”
转头望了身后抱起那白衣少年的众人,青衣女子微微颌首,说道:“本次之事,差点酿成大祸,若是三圣地之中的人都死于此地,后果之大,不问自知,青琬得回莫愁湖复命,至于如何处决,就不是青琬一个小小的司仪所能够知道的了,希望你们好自为之!”
那白衣人中为首的一个中年人说道:“青琬姑娘便请放心,此事我玄教会给你们莫愁湖一个解释的,眼下掌教弟子身受重伤,再不急于救治,便有性命之危,恕少陵不能多待,告辞!”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抱著本门中人,踏空而去,一西一北,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群黑衣人来到薛临凡身边,一个黑衣少年扶住他的身子,期期艾艾的道:“薛师哥……”下面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薛临凡受伤较轻,幸好有他扶著,不然早已落下湖去,此刻勉强睁开眼来,看到面前的黑衣少年,苦笑道:“藏青,是你呀,又是来捉我回去的吧……呵呵!”
他这一笑,肩肿处的伤口立即惨出鲜血来,染透了他的单衣,那叫藏青的黑衣少年立即惊叫道:“师哥!……”
薛临凡止住他。笑道:“些许小伤,不碍事!想当初我在川西佟家,差点吃了大亏,九死一生,几个月没能出面,结果不还是挺过来了么?”
那黑衣少年面色发白,他可是记得,那一次,薛临凡找上了川西佟家,结果伤在佟家家传绝学僵尸掌之下。全身腐烂,功力尽失,若非恰巧遇上路过的山中医者胡玲儿,用她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到地一种“九叶灵芝”,救了他一条小命,将养了足足有四个月才稍微复原了一点元气,否则他的那条小命,就得交待在川西佟家那个老二佟左之手上了。
事先谁也没有想到,一向默默无闻,被家族排挤在外的佟左之。竟然是佟家唯一一个练到九骨的高手。虽然事后他回去将佟家闹得天翻天覆,差点灭族,最后只得乖乖交出那“七彩幽芸”,但总之他在外这数年,为魔教惹下了大大小小不知多少的祸事。
这些事魔教自然不会害怕。但对于门下出现这样的弟子。然吾苍总不能不闻不问,大怒之下,不知多少次派弟子出来拘拿薛临凡回山受罚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