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名唤小六儿的小倌不明所以的拉长了尾音,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向优摸了摸后脑勺,尾随着小六儿去了。来至一间有着一独立小院落的房间,院落种满了花草和药材,小六儿敲了敲门,就听见里面淡淡的回应:“进来吧。”
向优整理了一下衣着,大步的朝屋内走去。整个人刚步入房内,房门就被小六儿关上了。夏天正坐在一张藤椅上喝茶,茶桌上另放了一只装满茶的杯子,显然是为向优准备的。
“坐吧,喝茶。”夏天指了指对面的藤椅。
“谢谢夏公子!”向优依言大方落座,端起茶杯闻了闻,“上等乌龙,虽不是茶中极品,但是喝了对身体有千般的好。”
夏天抿了一小口,微微一笑:“向公子喜欢可否?”
向优点点头,又拿眼去看夏天,心想此人果真绝色,有胜过自己的意思,不过他来这里的目的自然不是来看美男或是诉苦的,他早有耳闻,此夏公子身份很有来头,他很无聊且又好奇,便来瞧瞧。
夏天放下茶杯,往椅背上一靠,神态自若道:“向公子此次来就是为了找个人说说话?恰巧我也有话想说说,要不向公子先说说看。”
“哦,虽有些冒昧,但是被膨胀的好奇心撑着也难受,所以想来问问夏公子,从何而来?”向优单手撑着一侧脸颊,一副自来熟的模样。
夏天保持悠闲从容的姿态不变,淡淡的笑,淡淡的回应:“呵呵,我从天而至,说不定是哪个犯了天规的神仙,被贬下凡失了记忆,镇上不是传遍了么?”
“从夏公子的习性和居室布置来看,夏公子应是学医之人,何以用那种荒唐话语搪塞我?”向优嘴角微扬,毫不客气的戳穿夏天的隐藏。
夏天不急,也不恼,淡淡的看了一眼向优,道:“荒不荒唐的也就是人为而定了,但,想必向公子也历经了更为荒唐的事,对么?”
“何事?”明知故问状,向优的笑更深了。
“时间流和时间夹缝,中国,李畅,岩石林,有记忆可否?”夏天双手拨弄了几下头发,拔下簪子,拿掉假发,露出原来的碎发。
向优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等夏天将所有的行头都换下来,向优放下手,嘴角抽了抽,端起茶杯,呷了一口。
夏天看着向优的表情,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不过从他眼里流露出的伤感,猜测应该是想到李畅了,但是向优不开口,夏天也不去勉强,便自顾自的说:“我叫夏天,从中国来,本来应该回去的,可是我与一个人分开了,没找到他,我不想一个人离开。”
“嗯,”向优若有所思:“那个人叫什么名字?我可以帮你留
意一下。”
“韩胜蝉。”夏天顿了顿,继而道:“李家夫妇很好,她们还有一个女儿,生了个儿子,怕父母寂寞,便把孩子交给他们带,也就分散了他们很大部分伤感的时间。”
“嗯……我会回去看看的,可是,你是从哪里得知这些的?”向优看向夏天的眼睛。
夏天没什么好躲避的,还是从容的姿态:“还记得李畅的主治医生吗?”
“蔡中深?”向优当然记忆深刻,那个流气的医生好歹也在那三年时间里时常晃动在他眼前。
“嗯,他是韩胜蝉的舅舅,是他告诉我……的。而且,在岩石林的时候,我见过你,你可能没有留意到我。”
“我有听到声音,但因为急于离开,所以没有过多的在意。”似乎在回忆。
“我很喜欢李畅那个男孩,我可以去看看吗?”
“嗯。”
☆、9
2012年8月6日(知了)
昨儿个去看了庙会,满怀期待和渴望的想要遇见夏小天,但是并不能如愿。心里失落且冰凉,或许这就是期待的毒瘤和副作用。
林笑儿带我去见识了这个镇子最大的医馆,有一个超级搞笑的名号:杏林窥视。我了个X啊,杏林窥视?做贼者往自己脑门上贴上一个大大的‘贼’字,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炒作?
不过,幸亏对面有家书局,关键是还有一个美男,当然啦,肯定是没有我的夏天那么美啊。我进去逛了一圈,买了本喜欢的书,顺带垂涎了一下美男。
院落里大树上的知了扯着破嗓子狂叫,我真想杀了它,XX的!
好想夏小天啊,夏小天,小夏天,夏天天,夏天,我好想你啊,你在哪里?我从来都不曾尝过这等思念某人而无从所得的苦痛滋味,好难受。
夏小天,还好吗?十岁孩童的智商,在这样复杂的世界里安稳吗?委屈了吗?害怕了吗?恐慌了吗?还天真吗?最重要的,生命还依然生机?
说实在的,我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可是把我的心放在你身上的时候,我忧郁了,真的,或者害怕,恐慌更为贴切。
在这之前,我不懂得折磨和煎熬合在一起的威力究竟有多大,虽听人说起那是人生中钉在你生命历程中未可知的钉子,痛却始料未及不可避免的。拔掉了,依然留疤。
现在真切的感受到了,比想象中的还难以让人忍耐。
可是,不怨别人,也不怨老天。人总该要经历一些什么,捱过去了,便也柳暗花明,捱不过,沉沦了,死后也不自知了,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这是不同的人活着的不同方式,谁也不可指责了谁。互相嚼嚼舌头,咬咬耳朵,其实自己也把自己嚼进去了,咬进去了。当然不自觉,还以为看了人家笑话,艳羡了别人,回首的能够发现,自己也在舞台表演小丑或英雄,不回首的,裹着一层纱布,笑着哭着乐着痛着进入黄土层,也是一种终了。
咳咳,貌似……有点矫情了,可是痛是真切的。
“去死去死”,某只臭知了又在耀武扬威挑战我的忍耐力了,明日我就做一个网兜兜,灭了它,哼!
今夜,累极欲眠,可是一闭上眼,全是那小破孩委屈和抽抽嗒嗒的神情,我的心一阵揪痛。罢,随之任之,痛不可避免,也不能勉强祛除,只能这样。
任何痛或被痛的人,愿,安好。
“羞死羞死”,臭知了,我可要抓狂了啊,难得我正正经经的伤感一回,你也要毫不留情的嘲笑,我了个X啊!
X!营造出的忧伤氛围全没了,唉!
我已经回家一趟了,我不敢把你失踪的消息告诉阿姨。我一定会找到你的,舅舅正在帮我寻找。
只是这里我不
敢让太多人知道,害怕让别人知道了,会害了这里生活的人。所以,只能靠我自己来找你。
2012年8月6日(夏天)
明日便立秋了,细算起来,来这里已是三月有余了,可是那聒噪的呆子还是毫无音信。我恳求老板娘帮着我寻找了,每日从醒来的那刻起便怀着期待的心情,坐立不安,直至黑夜来临,被派出的人对我摇头,我才因为沉重的痛而得到片刻的沦陷。
昨日的庙会,我本想去看看的,可是向优向大公子黏着我,非要讲他和他家小冤家的事,我也不好拒绝,任由他了。谁知他一说,就说了大半个日子,直到深夜,才摇着他的象牙骨扇离开,顺手又在我院落里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口里。
介于正经和流氓之间,十分的不和谐,难怪大家唤他浪荡公子哥。
可是,人不可貌相,这个人却是难得重情义和深情。他是掩饰了自己的优点,或许这样活得比较没心没肺,至少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
冷和暖,痛或乐,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体会,旁人袖手也好,介入也罢,总是无法贴心贴肺的感受,各自消受才是自然的道理和结果,也是理所当然的。
聒噪的呆子,现身在何方?是否一如既往的单纯天真,一如既往的快乐无忧,一如既往的神经质,一如既往的自认为聪明?
蝉鸣的热闹,你是否正在和它较劲?须不知,其实,你比知了更加吵闹,但是我喜欢!
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当然可以想象两家鸡飞狗跳,着急忙慌,甚至悲痛难耐哭天抢地的情景。
是不是过于自私了?想个办法,告知家里人一声吧。
向大公子说过要去李家一趟,只是因为他家小冤家的事还未搞定,所以日子并不确定,我看现在也只能等待了。
2012年10月20日(知了)
林笑儿从一个星期前就开始坐立不安起来,每天拉着我的袖子,期期艾艾的望着我,我顺手扯下院落里的那株开的正艳的月季,插到林笑儿的发髻里。
假模假样的端详好一会儿,又正正经经的摸着下巴,最后夸张的瞪眼张嘴,哇哇惊呼:笑儿,真漂亮啊,貌若天仙,举世无双,无人能及,太好看了,过几日的绣球节,你一定能够挑的如意郎君。
林笑儿脸颊如染霜红,娇羞羞的转身,嗔怪我嘴贫。
我在她身后龇牙咧嘴,痛苦的拔掉手上的花刺,看着殷红的血液一点点汩汩而出。我发誓,如果还有下一次的话,我绝不会站在月季花旁边。
这个镇子上有女子十五及二十岁年内须得抛一次绣球的习俗,看清楚了,是必须哦。如果有谁家女孩儿违了这个规矩,就不得有人为之做媒,也就是说,不会有哪家那家男孩儿会娶她。
经过我这些日
子的探查和打听,似乎在这个时间分流里,只有这么一个镇子,说不上很小,但也不算大。人们勤劳肯干,个人发挥自己的长处和技能获得报酬,不愁吃穿,邻里也和睦。所以这项从先人流传下来的风俗,也没人会违逆。
笑儿现年19有余,今年错过了,便就没有机会了。
我问笑儿,是不是谁接了绣球,那女子便要和谁定了终身。笑儿笑笑摇头,说不是,只是隔河相对看一眼,彼此对上了,告知双方父母,就能定下来。
隔河相望?我了个X啊,这不是牛郎织女吗?为毛不定在七月初七?
当然那样粗鲁的话,我没敢在单纯的笑儿面前喷。好歹我也是半个有修养的人嘛,咦,深秋了怎么还有知了?活的不耐烦了,活的不耐烦……
2012年10月20(夏天)
这些日子,向优向大公子总来诉苦,说是他家的三个老头儿逼他看书。我问他看什么书,为何还要被逼看书。
他苦着一张脸,拉着我的袖子,擦了一把莫须有的眼泪。然后变魔法一样的从怀里取出一本《医家精华大集之十万个为什么》,啪的扔在桌子上,伸出两个爪爪疯狂的拍打书籍,配合着嘴里的咒骂声,很有看头啊。
后来得知,最近要举行举行一场医学学识的盛典,很不幸的向大公子是第一个被邀请的。当然这完全是要怪罪于他家祖宗老爷子的光辉太过于强烈了,自然而然的也把他好好的照耀了几番。
唉,真不知道是命好呢,还是命苦呢?或许,耀眼光辉下的孩子也是苦不堪言的。
我又问,你家博学强知的秀儿怎不帮你啊。
他收起狂乱的爪爪和不正经的神情,苦苦的笑,涩涩的回:也许,我家阳秀儿讨厌我了!自小就黏着他,他总是冷冷淡淡的对我,也不就是嫌恶的推开我。前几日,我与他吵闹,发现他□竟有了反应,我还窃喜来着,以为他是对我有感觉呢。没承想他却要与我同归于尽了干净,你说,我不伤心才怪呢。后来,他为了让我早点离开,竟死死的把自己撑出了病来。夏小天,你说,我真的很让人嫌恶吗?
当他说出夏小天的那刻,我的心扭成了麻花,刺痛,钝痛,闷痛,各种痛齐齐涌来。那只聒噪的呆子,总是喜欢有事没事这样叫我,可是自从分开后,再也没有听到过了。
“夏公子,发什么愣啊?难不成你也要冷落了我?”
向大公子又来拉我的袖子擦眼泪,似乎是有真的泪水,他真的也痛了吧,死死守着一个不懂自己或者根本不爱自己的人十几年,到后来发现连单相守亦不能的时候,自己到底该委屈还是该恨?
可是为自己委屈了,谁又听得懂?恨了,该恨谁?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言以对,说
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安静的摇头。他是个聪明的人,有些事情也能够和别人心照不宣,打心底里感受一切。
“我家阳秀兄身体不好,我也不想再折磨了他,过些日子便想离开。离开前,还自私的想留下些什么回忆,买个礼物,你说好不好?”他情绪低落的收起桌上的书籍塞进怀里,起身欲走。
“向优,你从没有戳破那层纱,是害怕吗?”我拉住他的肩膀。
“嗯,害怕,惶恐,没有勇气面对,想要逃避开来,很懦弱吧?!”他把手搭在我手上,继而道:“还是没有你家呆子的消息吗?如果我去了你家乡,我帮你打听一下吧。”
“嗯,我这儿有一封信,你可以找到我家呆子的舅舅,交给他,他看了自会告诉我爸妈和呆子的爸妈。哦,对了,会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