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绑架及类似的活动。”
慕昭白笑嘻嘻地问:“是有人被绑架了还是准备绑架别人?”
秦月朗忧愁地说:“前者,是江扬。”
“哦,希望他们是有品味的,把老大的赎金要高一些。”慕昭白完全没把这话当真,忙著叫底下的文员把这份名单和陆军名单、特种兵名单、海外作战队员名单做交叉对比。秦月朗看了卢立本一眼,後者显然也十分没辙:一个陆军中将、实战指挥官、搏击高手和世界陆战精英赛冠军在一个晴朗的白天双双被人绑架──任何一个正常的头脑都是不会立刻接受这个事实的。
当晚八点,那些军官从山上回来,各个都脏乎乎的,带著许多野味。他们并没有留意到坐在大堂角落里的秦月朗和卢立本,而是决定在小院子里开个烧烤晚会。有人说要先洗个澡,有人说去搬套音响,秦月朗趁乱站起来,拉住了一个金发的、十分壮实的军官:“朱天华,请跟我来。”那军官吓了一跳,正要反问,卢立本已经在暗处用枪顶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拍他肩膀:“走吧。”
据慕昭白说,朱天华曾经在布津帝国外派迪卡斯的驻军里任团长,尽管那个团的建制十分残缺,人数远远不够,但由於它的实战性和专业性,朱天华也算是重要军官。此人出身海军陆战队,在陆军炮兵服役,然後选拔进入了海陆特种兵大队,绝对可以胜任绑架一个人的任务。然而秦月朗却不能直接问“你把江扬弄到哪儿去了”,他只能从时间地点上一点点套朱天华的话,试图找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不可能,”朱天华笑笑,“我们在山上玩的是彩弹枪啊。”说著,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仿真度不算很高的手枪来,打开弹夹,里面是绿色的颜料弹。“我不知道长官您的意思是什麽,但是我是绿队长,必须保护我的队员,让他们藏好。”
“也就是说,你们二十个人,并不能保证都随时看见对方。”
朱天华笑了:“这不是打仗,长官,这只是一个游戏。”
秦月朗皱眉看著他:“你们玩了一天?”
“差不多,中午的时候我们聚在一起吃了个饭,有人睡了一觉,下午一点我们又开始玩。”
卢立本补充:“你睡觉了吗?”
“没睡。”
“其他没睡的人在干什麽,你在干什麽?”
“斗地主,长官。”朱天华麻利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牌来,“玩到最後丢了一个红桃7一个梅花4,大家就没再玩。”
秦月朗叹气。
朱天华问:“恕下官冒犯,是丢东西了……还是?”
“一切正常,”秦月朗微笑著合上笔记本电脑,“陆军和国安部合作,排除本地的隐患而已。”
“愿意效劳。”朱天华站起来敬礼,“虽然休假,这边还有十几个弟兄都能干活。”
秦月朗跟他握手:“如果有需要,随时来找你们。”说著,他就当先走出去。卢立本跟过来,秦月朗低声说:“都是枪茧,却没有汗,这个人太镇定了,有问题。”等钻进了车里,他却狠狠一拳砸在玻璃上:“混帐!他穿的鞋肯定比42码要大,没有任何证据,我们不能抓他!”
卢立本望著外面暗下去的天色,若有所思。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34
几乎因为爱人的安危而丧失理智的江扬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在车厢里拼命撞自己肩膀的时候,其实苏朝宇就在他的脚下的底舱里,直线距离不足半米。而中途曾经片刻醒来的苏朝宇也不会知道,他所感觉到的那种剧烈的震动,就来自头顶上方江扬不要命的撞击。
不同於仅仅被打昏的江扬,苏朝宇被注射了大剂量的镇静剂,再度醒来的时候,他有种穿越的幻觉。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一丝不挂,躺在棺材般狭小漆黑的盒子里,随著某种交通工具的运动微微晃动,眼罩、耳塞和钳口物一应俱全──就好像好多年前,销金行动的时候,被洛沙克亲王妃方珊珊绑架、并且训练成小狗的时候那样。联想到前阵子忽然出现、化名安吉娜的“黛丝”,苏朝宇立刻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不会是她通风报信,让那位远东的亲王派人来“回收流失海外的财物”的吧?江扬呢?天,神一样的指挥官怎麽受得了?
他下意识地扭动了一下身体,惊喜地发现他的四肢并没有被死死捆著或者拷著,只不过脖子上戴了个凉凉的钢项圈,手腕和脚腕上各扣了一只很宽的钢镯而已──呸,变态的外国胖子,老子又不是哪吒!苏朝宇想著,却不敢轻举妄动,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摘掉了耳塞,一面细心分辨著外界的风吹草动一面飞快地盘算著如何脱身。
仿佛心有灵犀,眼前莫名亮了起来,耳边传来一个明显经过电子处理的男声,用标准的布津语命令:“苏朝宇上校,我们知道您已经清醒,现在您可以出来了。”显然不是那个变态的远东亲王,他绝对不会用布津语下命令,更不会刻意处理声音,最重要的是,会叫他“苏朝宇上校”的,绝对不会是想要把他当成小狗饲养的虐待狂。苏朝宇感觉他的胃里被灌满了水银,一下子沈了下去──这肯定是一个意料之外的阴谋,而且情况大概比想象得更复杂。他深深吸了口气,确定眼睛已经适应了外面的光线才拉开眼罩,扯掉嘴里的钳口物,缓缓地坐了起来。
他身处一只中型集装箱内,目测长宽不足两米,高不足一米五,依苏朝宇的身高,坐在盒子里头顶就几乎能碰到天花板。地板的正中心有一个面积不超过半平方米的红色区域,在它的正上方,就是这里面唯一的光源──一根老式的荧光灯管,发出惨白惨白的光。集装箱的另外一角放著一只大学宿舍里常见的床桌,桌上摆著一台传真机、一打原子笔以及一个黑色的文件夹。苏朝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根据缺水程度,他基本可以判定自己昏迷了至少四个小时。他清了清嗓子,试探著问:“你是谁?”
那声音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苏朝宇上校,请您走出去,阅读桌上的文件,并签名。”
苏朝宇不动:“在知道你们是谁以及江扬在什麽地方之前,我不会服从你们的任何命令……”
话音未落,苏朝宇忽然惨叫出声,左脚钢制的脚镯至少收紧了两厘米,死死咬住踝骨,然後放出了微弱的电流──不会造成任何伤害,但是会疼得心脏似乎都被揪起来了一样,赤裸的後背瞬间冷汗密布。与此同时,那录音机一样的声音刻板地重复:“苏朝宇上校,请您走出去,阅读桌上的文件,并签名。”
没有别的选择,苏朝宇咬牙扶住盒壁,翻了出来,集装箱的高度令他甚至不能直立,只能用标准的匍匐前进的动作挪到桌子旁边,勉强盘膝坐好,翻开那个黑色的文件夹。
封面上有“绝密”字样的红头印章,单位名称处印著一个看起来很玄妙的图腾,像是全身长满黑毛的麒麟,只有一根独角,怒目圆睁,神态十分生动,他觉得眼熟,一时半刻却想不起来、只能暂时放弃,直接翻开第一页。那是布津帝国最高检察院下发的标准红头文件,内容写著:“布津帝国最高检察院,特别授权本文书持有人对帝国陆军狼牙特种突击师师长,上校,苏朝宇(军官证号码:XLNZ20070818232132)进行特别询问。”内容格式明显不合规制,也不是任何一种苏朝宇见过的逮捕令,但是在江扬身边这麽多年,他绝对可以分辨出帝国主要行政部门钢制印章的真伪,眼前这一份,偏偏是真的。
那无机质般的声音幽幽响起:“苏朝宇上校,请您阅读文件,确认无误後签名。”这是催促也是威胁,苏朝宇只能在下面的签名栏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後继续往下翻。後面十数页的内容全是要求他确认的个人基本状况,从苏朝宇爷爷那一辈开始,事无巨细,比苏朝宇当年刚刚进军校时的政治审查还要详细,连已经远嫁纳斯的庄奕都没有放过。苏朝宇越签越觉得心惊,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无论对方是谁,他们的局都布得很大。因为这份材料对於苏暮宇的过分关注让,苏朝宇相信,这是一次通过海神殿事件来打击江家、甚至连带彭家的真正的阴谋。
“苏朝宇上校,请您不要紧张,同时也不必花费额外的力气试图逃走,您现在位於公海的一艘洛沙克藉渔船上,距离最近的布津帝国海岸线超过四百海里,就算您可以从这个箱子里逃出去,也不可能安然回到帝国境内。”那声音刻板单调而冷漠,似乎还带著那麽一点点高高在上的讥诮。
苏朝宇咬了一下嘴唇,基於之前那些黑衣人严密的组织和专业的伸手,这些话几乎是可以相信的。所以在没有找到安全的脱身之策以前,他能做的,大概只有伪装顺从,尽量拖延时间──假设他刚刚签下的文件真的由布津帝国某一个特殊调查机构签署,那麽江扬也许还是自由的,至少江家一定在想办法,动用所有的人脉帮他。就算江家自身难保,彭耀和苏暮宇也绝不会坐视不理,想到这里,苏朝宇垂下眼睛,假装虚弱地问:“可以给我一杯水吗,我很渴……嗯,先生?”
他的项圈滴地响了一声,随即那个无机质的声音回答:“不,远没有到您的极限,苏朝宇上校,它会帮我们监控您的身体状况,以及,您是否说了实话。”
苏朝宇下意识地用手指去摸脖子上的项圈,它严丝合缝地贴著他的皮肤,表面极光滑,找不到明显的接口,就像是焊在他的脖子上一样。那声音放任他摸了片刻,才说:“请不要试图破坏它,您不可能做到,如果它自检异常,您将可能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苏朝宇的脑子里当然已经转过了至少七八种破坏手脚这些束缚的方法,闻言只好暂时放弃,乖乖点头。那声音继续说:“从现在开始到完成讯问,我们不会给您食物或者水,甚至不会给您睡眠的权利,必要的时候,还会动用非常的手段以期得到真实有效的回答,请您尽量配合。”
苏朝宇苦笑,对墙角那枚闪著红光的摄像头说:“我有不配合的权利吗?”手腕和脚腕同时传来的剧痛就是回答,苏朝宇整个人痛苦地蜷在了地板上,嘴唇瞬间就咬得鲜血直流,喉咙里不自主地发出被压抑的惨叫。疼痛持续了大概十秒锺,才渐渐停止,桌上的传真机开始吐纸,在沙沙的打印声中,那声音说:“那麽,我们开始,苏朝宇上校。”
布津标准时间晚上八点整,天已经全黑,千里之外的江扬第一次迷路,而苏朝宇的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35
整个夜里,元帅府都没有任何有关江扬或者苏朝宇的消息。苏暮宇十分紧张,担忧令他头一次露出了与波塞冬身份不符的焦躁和恐惧。由於周星和秦月朗都在忘我岛,卢立本便回到元帅府,陪在江瀚韬身边。仅仅几个小时不见,江瀚韬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情绪十分差。卢立本知道,他并没有任何立场或者理由来劝说面前这位长官“放心”、“没事”,相反,他十分清楚这是一场怎样的危机。
江瀚韬已经通知了凌易。“无论怎样,我相信我的两个儿子都有求生的本能和能力,因此,只要他们还活著,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逃脱。”这话虽然是不折不扣的信任,但是凌易知道,江瀚韬已经做好了另一种思想准备,那就是他的两个儿子现在已经失去了逃脱的可能,甚至死亡。
凌易以一个莫名的项目为名,调动了国土安全部门设置在首都及周边三省的无人机,并且加派人手对首都所有有监控的地方进行面部识别扫描。各大汽车站、加油站被告之要严格检查车辆,近海的船只一律开始戒严,长达三个小时。
然而,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事实上,江扬马上就能够到达加油站了。他看见了绿色顶棚的小房子,有一辆卡车正在给自动售货机补充可乐,穿白色围裙的小姑娘搬著一箱看起来美味至极的烤面包往便利店里走。江扬十分狼狈,脚底磨起了好几个大血泡,手指上的伤口不但没有因为创可贴的缘故而受到保护,反而变本加厉地流著血。昨天夜里,他第三次看见了那块类似坟头的土丘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迷路了。在陌生的地方迷路,对於一个曾经在海军陆战队里被没收了指南针後丢进丛林里生存过的人来说并不十分可怕,江扬很快就分辨出了正确的方向,并且十分确定只要绕过这座低矮的山丘,他就可以回到四个小时前的路上去。然而……他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这里来的,即使天色十分昏暗,他也确定“回到正确的路上”这件事至少会耗去他另外四个小时的宝贵时间,於是,江扬决定翻山。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