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夺目。多像旻宇的眼睛啊!
绕了好几条道,秦炀回到事先约好的汇合地点,其他人也都已经平安抵达。根据指挥部那边的指示,为避免久留生变,先由四个人押解吴维华回国。秦炀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去吴维华所交代的藏匿文件的地点取回那些涉秘文件。
文件藏匿的地点在迈尼勒海湾的一栋别墅里。吴维华被绑架之前一直住在这里。因为怕被认出,吴维华在当地呆的这段时间一直深入简出。平时没事几乎不出门,出门也都尽量低调。但是宾国很多绑架案都是内贼通外鬼,简直是防不胜防。
吴维华之所以被绑架就是因为他在当地雇佣的一名司机曾见他多次出入银行VIP洽谈室,而且平时也都是去人流稀少的高档场所,所以料想他一定是富有之人。而且看他平时与人交往甚少,几乎都是独来独往,所以要绑架他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于是,这名司机向里科的一名手下通报了这个信息。里科的手下又向里科说了。然后里科策划了这场绑架案。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最容易得手的一趟活,竟最终糊里糊涂让自己丧了命。
和秦炀一起去取资料的警员叫曾臻,也是国安的。瘦瘦小小的个子,会说宾国当地语言。别看他其貌不扬,除了宾国话,他还会说越南语、泰语、缅甸语和马来西亚语,而且其熟练程度完全可以无压力乔装混做当地人。
资料拿得很顺利,就在别墅天花板的一个隐秘暗格里。如果不是吴维华据实招供,他们估计要费好一番功夫才会找到。好在吴维华经此生死一遭,也认命了。什么都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任务完成得很圆满。两人心情都难掩愉悦。曾臻因长年在东南亚各国之间执行任务,对这些国家的风土人情十分了解。他风趣的谈吐和丰富的见闻让秦炀这些天因为任务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明天回去还能赶得上过元宵呢。”曾臻开着车,食指轻拍着方向盘,转头看了眼秦炀问道:“你结婚了吗?”
秦炀幸福的笑了笑,回道:“结了。”
“挺好。娶个漂亮的媳妇,再生个胖娃娃。这样的人生多美好。”曾臻深深的感叹。这样美好的人生,是他这样的人永远都无法拥有的。
秦炀有点好奇:“你们是不是不能结婚?”
“可以结,但是像我这样的结婚有意思吗?”曾臻露出一丝苦笑,“每天神出鬼没的,去哪干什么都不能说。嫁给这样一个全身充满谎言,而且指不定哪天出去后就再也不复返的丈夫,这对一个姑娘来说太残酷了。”
秦炀微微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件很残酷的事。如果不是因为再次遇到旻宇,他这辈子肯定不会结婚的。一个人有了牵绊就会有顾虑,有了顾虑就会有弱点。弱点意味着危险。选择了这份崇高的职业,就要有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把自己所爱的人的生死也置之度外。秦炀经历过两次目睹旻宇面临死亡的威胁,那种感觉真的是痛彻心扉。仿佛有人拿着千万根针从不同的角度狠狠的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的心血肉模糊,却不能呼一声痛。
对旻宇,他真的每天都恨不得爱他更多一点,可是越爱越是觉得亏欠。想给他所有,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给不了。放弃与坚持都会给他带来伤害。这条路,一旦出发,劈荆斩棘也要走完。
宾国虽然方言众多,但是官方语言是英语。秦炀在路边买了几份报纸,扫了一遍上面关于迈尼勒警方清剿里科犯罪团伙的新闻,然后撕碎塞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第二天,秦炀和曾臻一起坐出租车去机场准备回国。两人每人背着一个大背包,装束休闲,神情轻松。跟所有来宾国度假的普通背包客毫无二至。天气晴朗,云淡风清。迈尼勒其实是一个自然风光十分优美的地方,有蓝天,有碧海,还有热情奔放的民风。不去想那些血腥的暴力事件,忽略杂乱肮脏的贫民窟,这里原本也该是人间的天堂。
秦炀正望着车窗外的海阔天空冥想。突然前方响起了一阵枪声。定是发生了枪战,管他是谁与谁在交火,此刻逃命才是关键。出租车司机迅速调转车头往来时的方向返回。秦炀和曾臻暗暗把手伸到腰侧,准备随时拔枪自卫。几分钟前对这个国家的那点点好印象一下子又被那几声枪声击碎了。
这个国家的枪击事件实在是太频繁了,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发生。甚至是他们原本要去的机场一年前也曾发生过枪击事件,就在光天化日之下,突然有人冲出来,开枪射杀了几名政府官员。
秦炀和曾臻什么话也没说,任那司机把那颠簸的小破车开成了法拉利,心里却忍不住想这车轮什么时候会被转飞出去。
可是即使司机卯足了劲要往回开,还是敌不过后面那些令人胆战心惊的枪声的逼近。一辆军车伴着枪火轰轰的从后面开来,秦炀他们正想叫那司机干脆停车,躲到路边的坡上避一避时,一个手榴弹从前面飞掷而来。虽然没炸到他们的车,但是路已经被炸出了个大土坑,想开也开不过去了。飞起的碎石砸碎了车玻璃,哗啦啦的往下落。秦炀和曾臻迅速跳出车窗外,各自寻找最近的遮蔽物。那司机倒也敏捷,抱着头冲出驾驶座,一骨碌滚进了路边的一条深沟里。
秦炀一路狂奔,冲出交火双方的火力范围。他趴在一个小土坡后面,从背包里掏出一只小型单筒望远镜。交火的双方是政府军的五个士兵和两支反政府武装。政府军劣势十分明显,对方人数几乎是他们的三倍,而且处于被夹击的劣势。胜算可以说是零。这根本就是屠杀!
可是面对这惨烈的战况他根本无力可施。如果他此刻手上有一把狙击枪或者还有可能帮得上忙。但是事实是他只有一把射程不足百米的自卫手枪。所以他即使出手也不可能扭转局势,只会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而且会因为自己的中国人身份,而把原本简单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演变成政治问题。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没经历过残酷战争的人怎么会明白生活在一个和平稳定的社会是多么的幸福。秦炀紧紧咬着牙帮,攥着拳头,看着那五个士兵就这样活生生的被打成了筛子,反政府武装则得胜后扬长而去。
看那些人走远后,秦炀从土坡后面走出来,寻找曾臻。曾臻听到秦炀的低叫声从一棵大树后的灌木丛里爬出来。他受伤了。从车里跳出来的时候,被炸飞的弹片扎中了脚,正好伤在跟腱上。这可就麻烦了,人可就靠这肌腱行走奔跑了。秦炀背着他下了坡。在车上翻出他们扔在出租车上的大背包,找出伤药和纱布先给他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那动作敏捷得跟只野兔似的出租车司机早不知去向。出租车的挡风玻璃和车窗也被手榴弹炸出的碎石和弹片炸得粉碎。曾臻这个样子是没法走路了。坚持走可能会加重肌腱的损伤,到时无法恢复的话这脚可就废了。秦炀试着发动了一下那破得只剩个铁皮壳的出租车。居然还能发动!这生命力真够顽强的!
“这个车到处是被子弹打过的痕迹,我们开着它会不会目标太大?”秦炀担心的说道。这里是偏僻的城郊地区,曾臻脚又受了伤根本不可能徒步走太远的路。但是如果开着这辆明显刚经历过枪战的车,万一被巡逻的警察看到,他们很难摆脱嫌疑。
“只能碰运气了。军方很快就会知道这个袭击事件,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曾臻说道。
也确实是只能如此了,这附近荒无人烟,要换车也只能到靠近商业区域再说,希望路上没有碰到巡逻的警察或者军队的人。 秦炀发动车子,两人朝机场开去。
虽然相对于反政府武装盘踞的宾国南方地区来说,迈尼勒的治安好许多。但是那也只是在市中心区,市郊的抢劫案还是屡见不鲜。 秦炀他们的车还没开出一公里,就远远的听到了警笛声。毕竟是首都,迈尼勒的应急机制倒还可以,袭击事件发生不到一个小时就得到了消息。
“前方肯定设置了路障检查。”曾臻揉了揉眉心,担忧的说道。他经常在宾国活动,对当地的情况了解要比秦炀深得多。
“那怎么办?”秦炀问道。硬闯是不可能的,这可不是演好莱坞动作大片,他们也不是打不死的英雄主角。稍有差错,他们就要命丧异国,而且连个烈士的名誉都捞不着。
“只能见机行事了。安检的应该是警方的人,塞点买路钱应该问题不大。”曾臻说道。
秦炀点了点头,继续往前开。他们还真是够冤的,平白无故遭遇这场不测。但是身处是非之地,清浊真的很难说清。
又行了没多远,果然看到前方路口有个检查站。有几个警察正荷枪对来往的车辆进行检查和盘问。秦炀他们在路边的山上把身上的枪支弹药都挖了个坑埋起来。在吴维华别墅取到的机密资料也干脆销毁,这些资料内容刚取到的时候曾臻就已经通过特殊渠道传送回国。他们手上的是原件。为避免万一被查扣导致泄露,他们干脆把它销毁以规避风险。
做完这些,他们弃车徒步走去检查站。这里离机场也没有很远了,来往车辆也比较多。他们可以过了检查站后再想办法在路上拦顺风车。
因为秦炀和曾臻身上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而且从那五个士兵遇袭的现场看,对方应该是团队作战。所以秦炀他们看起来并不可疑。两人很快被放行。秦炀暗自松了口气。这真是很奇怪的感觉,他们明明就是清白无辜的,却莫名其妙的好像有点心虚。
两人收拾了被搜查的警察翻得一团遭的旅行包,转身正要离开。突然一辆军车开了过来,车上下来一名校官。他眯着眼望着秦炀的背影,突然伸出手中的步枪,挡住了他的去路:“你,两手举起来。”
秦炀举起手,那名校官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秦炀眼里没有什么波澜。
“你是中国人?”那校官问道,说的是英文。犀利的眼神直直盯着秦炀,端详着秦炀的每一丝表情和动作。
“是。”这确实是没法掩饰的,他的证件刚才已经被安检的警察查过了。而且他也实在装不了其他国家的人,他根本不知道其他亚洲国家的语言!
那校官没说话,继续盯着他看。突然咔嚓一声,拉动枪机。秦炀甚至听到了子弹进入枪膛的声音。手指微微一动,这反应微不可察。这换了别人,肯定不会把这动作放在眼里,毕竟任何人被已经上膛的枪顶在脑袋上都不可能毫无反应。可是那校官明显不是等闲之辈。他的枪不知顶过多少人的脑袋,每个人做出的表情和动作表示的寓意都不同。而秦炀的,显然不是胆怯,而是企图回击。
虽然这个动作微微一现马上就放弃了。但是它没能逃过这名经验丰富的校官的眼睛。这个动作是一个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有的本能反应。
“你是军人?”校官问道。自始自终,眼神都没有离开过秦炀的身体。
“不是。”秦炀回答得没有丝毫疑虑。
话音未落,那校官扬起枪托对着他的后背狠狠的砸了过去。秦炀应声倒地。因为知道自己已经被怀疑,所以故意没有做任何倒地该做的自我保护动作。放任自己的身体就这样扑倒在地上,克制自己不要暴露任何受训过的痕迹。
那校官看秦炀不堪一击的扑倒在地,没有说什么,转身欲走。秦炀故作因受伤无法直立的样子,痛苦的慢慢爬起来。曾臻也默契的赶紧扶起他,用本地话向那个校官和警察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应该是感激放行之类的话。
两人重新拾起包袱,蹒跚着正要离开。那校官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又转过来一把攥住秦炀的右手。盯着秦炀的手指,伸出拇指轻轻的摩挲秦炀的食指指尖和第一关节。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挥起拳头对着秦炀的脸就是狠狠一拳。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6 章:失联
旻宇整理好试验资料,准备出门去找刘教授。他春节后就回了北京。刘教授的项目还没有结束,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会呆在北京。刚站起身,头就好像被人突然重重的击了一拳。他缓了缓神,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放在桌上的腕表被手带到,吧嗒掉在地上。他拾起来一看,蓝宝石水晶镜面竟然从中间龟裂开来,整个镜面仿佛布了张细密的网。
这个镜面怎么会如此脆弱?才这么轻轻一摔就能摔得如此惨烈。
旻宇十分痛惜的把腕表收好,放在包里。打算办完事顺便拿去专卖店看看。
当旻宇把那镜面龟裂的表摆到专卖店钟表顾问的面前时,对方简直目瞪口呆。不是说这个表本应该多无坚不摧,而是如此名贵的表,怎么会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