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姜女哭长城……”
“我错了还……不……成吗?”
“我的公主!”
“求你……”
“我恨你!”
得意的许芸模仿着刚才的情形,可是每次刚说几个字,就立马被通红了脸的李格格捂一下嘴或者干脆用小臂锁了喉,也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笑得喘不过气来,许芸的眼泪都下来了。
第6章 谈心
转眼间到了周四,除了许芸许大记者发布公子已经名草有主,而巩麦可却不以为然,仍旧天天玩他的篮球,李格格上课有些魂不守舍,成为公子最最铁杆的粉丝以外,这两天基本上就没什么其他大新闻了。
班里先后有三个学生转到其他科类班级,又有两个原来学物生的、一个学历地的、一个学历政的学生转进来,还有一个学生因为身体状况欠佳休学……雷苏北对班里的情况也基本上摸清楚了。
自从于哲成为班长以后,高二8班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乱成一锅粥,除了偶尔有几个早操迟到的,其他一切井井有条,这让很多人都感到奇怪。
“平静的湖水下面蕴藏着火山爆发!8班早晚会出事,出大事!”总喜欢经验主义做出习惯性判断的李范这样认为。
“于哲处事公正干练,很多有能量的小火山都被他发光发热利用起来,我们8班当然就有条不紊、积极向上了!”雷苏北反驳他:“8班早晚会出事,别的班也早晚会出事!有可能是坏事,也有可能是好事!咱们不能总像防贼一样防着孩子们,得给他们一根标尺,一根什么是正确的、光明的,什么是错的、阴暗面的标尺,积极引导他们……我就希望班里出事,出大好事!”
李范哑口无言,半晌:“雷子你才干几天班主任,不要那么飘飘然!日久见人心,咱们看着……”
雷苏北知道他已经理屈词穷,都开始摆老资格了,也就不再穷追猛打。照他从前的性格,这样的情形非要说清楚、弄明白个子丑寅卯不可,当然也就得罪不少人。现在年岁增长,虽然还是不以为然,但也懂得藏拙,世故了许多。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但最少不再像从前那样愤世疾俗,弄得大家总以异类的眼光看待自己。这也算是“与时俱进”吧,只要自己心里仍然能把握住那根好坏、善恶的标尺就行了,雷苏北这样想。
“老师,我想报美术班!”
先后有几个学生来找雷苏北,雷苏北认真记下他们的名字,翻看了他们高一期末的成绩,都不太理想,说实话,学艺术也算他们“曲线救国”的一条路子罢。不过雷苏北认为如果把学艺术花的时间和精力用到学文化科上,成绩一样可以搞上去,所以学艺术并不是人们讲的一条考大学的捷径。几个人正就这个问题在办公室里争论,莫衷一是……
“报告!”邵小鱼推门进来。
“老师,我也想报美术班!”
办公室里有好几个从高一跟到高二的老师听到她这样说,都停下来吃惊的神情看着这个大家一致公认的好学生。
“为什么?”雷苏北还没有开口,坐在对面的阎老师已经脱口而出。
“我小的时候就喜欢画画!而且那时侯我画的儿童画还在县里获过奖……”邵小鱼实际上也是在犹豫之间:到底该不该报这个美术班,报了肯定会分散精力,可能还会影响到文化课的学习;不报吧,她小时侯曾经有一个将来做画家的梦想,而且这次美术基本素养测试自己又是全年级第一……
“老婆大人来电话了!”雷苏北的手机铃声正在这时候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来电铃声又被妻子改成了女儿稚嫩的童音,于是连忙挂断,大家却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邵小鱼先是一愣,然后也不禁莞尔……
雷苏北有些尴尬,整理一下思路,正准备给她分析这事情的利弊,“老婆大人来电话了!快接!再不接……”他知道下面就要说“回家跪搓衣板,三天不许吃饭!”连忙接听,一边解释:“对不起,看来家里真有事!我接个电话,阎老师您来替我做做邵小鱼同学的工作!”一边慌张往外走:“我说媳妇哩!我班里有事正在处理,你捣什么乱……”
大约五分钟后,雷苏北回到办公室,不但阎老师,几乎是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在劝说邵小鱼……
“学美术每天占用的时间很多,大约得四、五个小时……尤其是集训的时候文化课就得停了,很耽误学习的……”
“现在美术比以前难考了,工作也不太好找……”
“你小时候虽然有点基础,但现在仍然相当于半路出家,学起来肯定很吃力!最后如果万一美术专业成绩不够分,再回头可就来不及了……”
“你现在的成绩是年级前六名,将来稳本科,学了美术可能文化成绩就滑下来了,反而不一定能考上本科,再弄的两边都耽误了……”
邵小鱼本来就有些犹豫,这样一来就决定放弃了。
“邵小鱼!老师们的建议你听到了。人生经常得面对这样那样的抉择!选择的同时就意味着放弃……但永远不能生活在后悔之中!”雷苏北郑重说道:“我的意见是你不妨跟着美术班学几节课,我给教美术的柳老师说一下,让你做个编外。如果你学了几天感觉可以我就给你正式填表报名,如果你感觉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理想,就要收心、义无返顾地回到从前自己熟悉的轨道上来。好吗?”
“恩!”邵小鱼使劲地点了点头,鞠躬:“谢谢老师!谢谢各位老师!老师们再见!”转身轻快地离开,脚步里已经没有了来时的思虑和沉重。
“雷子!你刚才有点像个哲学家!”齐展笑说。
“见笑!见笑!”雷苏北一脸的谦虚。胡一飞早上刚约他到办公室谈过话,拍着他的肩膀夸了他一通,重申鱼塘的承诺,但也告诫他“木秀于林,风必催之”,要谦虚谨慎的道理。实际上胡一飞开始也有点担心,尤其是听到于哲通过“阳谋诡计”拉票成为班长时更心说坏了。现在他却发现自己病急乱投医,居然抓到了个良方,心说古人“凡棱角者皆未甘于流俗,才也”“大隐隐于市”的名训果然不错,自己也算当世伯乐了,不禁也有些得意。
“雷子,你处处为学生着想,学生就信你、服你!怪不得你们班不仅没乱,还获得第一周流动红旗!连太子这样的都愿意为班级出力!这班子学生会记你一辈子的!”阎老师也不禁赞赏有加。
“阎老师,您别再夸了!再夸,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脸黑皮厚也要通红了……”雷苏北倒真的有些不自然起来。
“老师,乔乐天说他身体不舒服,要到县医院检查,来不及跟您请假了!”李格格拽着许芸来到办公室:“他的桌子还要抬到办公室来吗?”
“哪里不舒服了,那么严重!”雷苏北闻言一惊。
“他,他……”看到办公室里许多老师,李格格欲言又止。
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雷苏北明白了,于是放下手里的笔,来到办公室外面走廊的大厅里:“说吧!怎么回事?”
“我说了,您可不要生气!”李格格还是不敢贸然说出来真正原因。
“说吧!老师又不是个气□□,哪里来那么多闲气生呢?”雷苏北看李格格谨小慎微的样子,以为是大家风传的公主和公子的世家恋情发展到了雷池一步,但想如果那样她不会亲自来告诉我的,而且和乔乐天好像不应该有什么关系呀!于是干脆不想,等李格格自己的答案。
“老师,您真不知道吗?”许芸终于忍不住了:“乔乐天从那天没选上班长,连个班干都不是就不高兴!想转到9班去呢!”
“9班的几个看咱们班红红火火,都想转过来呢!乔乐天这傻瓜、笨蛋,偏要转走!”许芸愤愤的口气。
“哦!”雷苏北倒真没有生气,却有些意外。心想,这小“才子”还蛮有性格的嘛,没办法施展自己的才能就想法子换个环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脾气倒蛮像从前的自己,不过最后自己还是没有离开这凤凰城中学,就连那几年很多老师都到南方干私立他都没有离开……想到这里,雷苏北反而笑了。
李格格、许芸看到雷苏北不怒反笑,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这样的话!高二8班来去自由,不过他既然现在回家了,还是把桌子先架到办公室来吧!”雷苏北看两个女生迷茫的样子,接着说道:“万一有检查的还以为班里缺人,要扣分的!让两个后排的大个子男生来干这体力活!另外,把我来去自由的话转达给他,别让他误以为桌子架走了,我是想撵他!”
两个女生转身要离开。
“李格格,你停一下!”雷苏北叫住李格格。许芸知道九成是因为世家恋情的事,冲她做个鬼脸,李格格也明白,恨恨地向她握了握拳头。
“李格格,你应该知道老师叫你做什么罢!”雷苏北问道。
“不知道!”李格格装作一脸清纯、懵懂的样子,心说今天必须顽抗到底,得展现一下自己的演技了。
“真的不知道!?”雷苏北笑笑。
“就是不知道!我好像没犯什么错误呀!”李格格习惯性地又歪着头,干脆决定死缠烂打:“老师!您别那样笑,我心惊肉跳、浑身鸡皮疙瘩!”
“哦!”雷苏北知道李格格已经有所戒备,就转移话题:“听说7班的巩麦可篮球打的不错!”
李格格心说原来从这个切入,我才不上当呢!于是摇摇头:“我对篮球不太了解!”这个倒是实话,她对篮球确实是一知半解,不然也不会送巩麦可护腕了,真正的篮球迷谁不知道麦迪打球戴护肩或者护肘上场呀!她只是觉得巩麦可打球潇洒好看,喜欢看他灌篮……
“我对篮球也是所知甚少!我喜欢钓鱼!”雷苏北并没有非给她往巩麦可身上扯,却聊到钓鱼,李格格戒备心大减。
“巩麦可的爸爸也喜欢钓鱼!”雷苏北又提到巩麦可,李格格的警惕级别立马又回升了两三级,却也想听听别人怎么评价巩麦可和他的父母。
“老巩钓鱼的水平那是让人不敢恭维,简直一塌里糊涂!”雷苏北不禁又有微笑:“到河边了,经常这没带、那忘了。但是他的马扎子,还有喝水的大军用水壶从来不忘……”
“这个我知道!”李格格忍不住插话:“我听许芸说过,巩叔叔只要是和马有关的东西都记得很清楚,军用水壶更是他的命根子。有一回喝醉了,不小心把和靳阿姨的结婚戒指都丢了,却抱着大军用水壶回家来,气得靳阿姨把水壶从二楼扔了出去。结果巩叔叔就从窗户里跳了下去,要不是房子正装修,人掉在帆布上,还不摔个半死。靳阿姨慌忙下楼却看到巩叔叔正从一堆水泥袋子上爬下来,趴在地上找他的水壶,终于找到了看磕了个坑,痛的像匹受伤的狼那样号叫‘宝贝呀!俺对不起你,谁叫咱得罪家里的宝贝呢!’靳阿姨是又心疼又好气又好笑,赶紧叫救护车把他拉到医院里检查,毫发无损,就挂了瓶解酒的吊水……”
“是吗?”雷苏北还真不知道有这掌故,怪不得巩诚从不肯把他的军用水壶借人,而他自己补水的时候好像喝的是玉液琼浆一般,还经常摸着一色军营绿的带子上彩线绣的名字和手机号幸福地微笑,看来那是夫人的亲手针线。
“真的!许芸的爸爸和巩叔叔是老战友,她告诉我的!”李格格就这个故事得听了好几遍,开始的时候听了就笑,后来却忍不住感动得流泪。
“感人的故事!”雷苏北唏嘘不已:“这老巩自己经常钓不到什么鱼,因为他总喜欢跑到人家那里看。别人钓到大鱼,他就很激动、很高兴!我有意无意地透露给他一些钓鱼的诀窍,他却总是心不在焉!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格格正听得入神,蓦地听到雷苏北问她,赶紧摇头。
“后来我才慢慢了解,老巩不是没事干,也不是想钓鱼,他是到河边寻找快乐的。他的快乐就在于和人分享、当然主要是分享别人那上鱼时的快乐!”
李格格仔细咀嚼这快乐论,终于忍不住拍手领悟:“感觉!绝妙的感觉!”
雷苏北笑了,心想自己不去教哲学不知道算不算屈才!因势利导:“你觉得巩麦可打球最吸引人的是什么?”
“灌篮!那潇洒、气贯长虹的灌篮!”虽然雷苏北又提到巩麦可,李格格早已没了戒备的心理,脱口而出。
“如果他个子矮一些,不会灌篮!或者咱们学校又有一个灌篮比他还漂亮的高手出现,你还会坚持看他的比赛吗?”雷苏北提出假设,当然他自己也感觉这假设够戗成立。
李格格静下心来捏着衣角思考了半晌,努力想让自己说出一个“会”字来,但终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