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铃声响了好久,最後还是夏瑾鼓起勇气拿起话筒,说了一声:「喂……」
这时话筒对面沈默了一会儿,随後爆发出一阵大笑。
那笑声很张狂,就连站在一旁的季真希和季真望都听出那人的身份──他是陈智益。
「夏瑾,你果然和他们在一起。」陈智益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房间中。
三个人都屏息静听,不安的预感越来越深。虽然陈智益什麽都没说,但所有人都可以猜出这场混乱是他制造的,他带走
了夏兰……他想干什麽?
「夏瑾……」
陈智益的声音传入耳中,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你妹妹在我手上……」
他果然说出这句意料之中的话。
「陈智益,我警告你,你不准动她!」夏瑾已经失去冷静,对著话筒大吼起来,「放了她,你想怎样我都听你的!你放
了她!」
「放了她?」对方大笑,「夏瑾……你已经没有任何用了,你凭什麽叫我放了她?夏瑾……」对方淫荡的笑了起来,而
且笑声中还夹杂著一些情欲的喘息,「你妹妹是个美人……上她比上你的感觉好……来,你想不想听听她的声音……」
夏瑾握住电话的手忽然没了力气,不仅是手,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如果不是季真望即时扶住了他,他恐怕早就一屁股坐
到地上去了。
电话另一头传来恐怖的声音,那声音一会儿陈智益的低吼,一会儿又是一阵哭声。
那哭声是夏兰的……正因为是夏兰的,才显得格外恐怖。
小时候的记忆又浮现出来,被母亲关在厕所里,听见门外传来妹妹被侵犯的声音。那时夏兰也哭得很惨,她的哭声几乎
把夏瑾的身体撕碎。不……不要让一切又回到那时。他明明已经杀了母亲,明明已经带夏兰逃了出来,明明已经可以好
好保护她……但是,他没有做到……他又让自己的妹妹受到了和当时同样残忍的对待。
不同的是,当时的夏兰什麽都不知道,但是现在的夏兰……已经恢复正常,已经懂得爱人,已经懂得憧憬未来……为什
麽?为什麽陈智益那个畜牲要在这种时候破坏她的一切。
夏瑾浑身发抖,他不知道那是因为气愤还是恐惧。
电话中夏兰哭著叫的不是哥哥,而是真望哥……她在等季真望去就她。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夏兰的哭声低了下去。陈智益的声音变得清晰,他讲道:「夏瑾,你听好,你马上来火笼子的会馆
见我,不然我就把你妹丢给其他男人轮了。还有季真望和那个警察,如果你们还想要回这个女人,就乖乖给我磕头认错
。」
说完以後直接挂断电话。
夏瑾听著耳边的忙音沈默了好久,手忽然一松,话筒「啪」的一声落地。他浑身冰凉,嘴唇微微发抖,眼神没有焦距,
只空洞地望著前方。季真望抱紧了他,轻轻摇著他的肩膀,想把他从这种呆滞状态中摇醒。
刚才陈智益的声音很大,他讲出的每一句话都清晰传入季真望和季真希耳中。
陈智益以夏兰为人质,要他们三人去火笼子见他,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杀他们灭口。在炎龙堂失去地位的夏瑾,对陈智
益来说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如果不杀他,当他的真实身份被揭穿,陈智益已经从炎龙堂取得的权利就会全部失效。
而知道夏瑾身份秘密的人,也就是季真望和季真希,也决不能留下活口。
「会馆一定有埋伏,去就是送死……」季真希低声道。
「就算送死也要去,」季真望已经气得连声音都发抖了,他紧紧抱住恍惚状态中的夏瑾,低吼道,「就算被打成蜂窝我
也要冲进去毙了陈智益这畜牲!」
「好……」季真希点了点头,拍了拍季真望和夏瑾的肩膀说,「我去取武器。」
三人去了警局,在没有得到任何上级批准的情况下,季真希避开他人耳目,擅自打开枪库。他们取出三支手枪,填满子
弹,带了几个弹夹後,就径直赶向火笼子。
汽车正好驶到会馆楼下,就听见里面响起一片枪声。
三人都觉得奇怪,他们还没到,怎麽会馆就打起来了?
夏瑾看见几个熟悉的面孔,认出那些人是炎龙堂的。
炎龙堂和贤门为了抢火笼子这块地一直不合,夏瑾成为陆风笙後把火笼子让给了贤门,但恐怕经过昨天那一场枪战後,
炎龙堂也火上了,想要反扑重新夺回这块地盘。
两派枪战,正好给季真望等人带来趁虚而入的机会。本来他们还顾及陈智益在会馆设下的埋伏,但现在贤门前来捣乱,
贤门忙著应付炎龙堂都来不及,对季真望等人的注意力肯定会被分散很多。
季真希把车停在会馆楼下枪声稍小的地方,三人在一片混战中向会馆中心冲去。
他们的目标只是陈智益,不想把子弹浪费在其他人身上。但一路上枪声不绝、子弹乱飞,为了自保,他们不得不拔枪攻
击。他们既不是贤门的朋友,也不是炎龙堂的朋友,所以两派人见了他们都会攻击。他们带的子弹不多,备用弹夹都用
完了。好在有惊无险,三人都没有吃子弹,不过就是紧身攻击时胳膊和腿上受了不少外伤,但也无大碍。
离会馆中心越近,枪声就越小。
爬後最後一级台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走廊。走廊尽头,有一扇虚掩的门。
门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任何人在。但不知何谓,三人的目光都直盯著那扇大门。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们,但他们仿都已
知道,那扇门後──就是陈智益。
这时他们的子弹已经所剩不多,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守强中还有几颗子弹。
也许还剩一颗,也许连一颗都不剩。
三人眼光交汇,在无声中传给对方勇气和鼓励。三人并肩向走廊尽头的大门走去,脚步声在幽深的长廊上,似乎发出了
阵阵回音。楼下的枪声似乎都渐渐小了,小得听不到了,现在耳边只停留著心跳声和呼吸声。三人都有同样的觉悟,也
许这是最後一战。
决定他们生死、赌上他们生死的最後一战。
刚到门口,季真希正想推门,只听一声枪响,还没反应过来,一颗子弹就射了出来。不过还好射偏了,没人受伤。
季真希和身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猛地踢开门,三人一起向房间中一通乱打。
但当他们看到夏兰後,才急忙停止射击。
房间很大,但只摆了一张十米多长的长桌和若干椅子,其余什麽都没有,显得很空。刚才开枪的时候,甚至都能听见重
重回声,就像电影中经过处理的枪战效果一样。而夏兰则平躺在那张长桌的尽头,身上的衣服几乎已被撕成碎片。她仿
佛已经死了,静静地躺在那里,就连刚才那些激烈的枪声也没让她有一点反应。
「小兰……」
夏瑾刚想冲过去,却被季真望拉住。
只见一个人影从桌子下面站了起来──那人正是陈智益,他手上只拿著一把抢。
季真希扣动扳机,只听「砰」的一声,向陈智益射去,但可惜子弹射偏了。
当他开出第二枪的时候,只听空响,没有子弹射出,这才发现已经子弹已经用尽。
季真望正想开枪,然而陈智益却一把抓起桌上的夏兰挡在面前。
夏兰发出一阵微弱的呻吟,证明她还活著。但脸上全是泪水,眼睛也没有一点神采,一片空洞,憔悴得可怜。三个哥哥
既为她活著而庆幸,又为她这副模样而伤心。
面对用夏兰当肉盾的陈智益,季真望不敢开枪。
陈智益大笑起来,把枪口抵在夏兰的太阳穴上,对夏瑾道:「夏瑾……想救你的妹妹吗?」说著指住季真希和季真望吼
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我就把你妹妹还给你!」
夏瑾一声不吭,他的枪口一直坚定不移地指著陈智益。但由於怕误伤夏兰,不敢开枪。
「夏瑾!」陈智益向他大吼,缓缓扣动扳机。
然而这时,夏兰却发出了一阵微弱的声音:「夏瑾……夏瑾?」
这个名字好陌生,又好熟悉……明明是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为什麽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早已在自己记忆中存在了很
多年……
「小兰!」夏瑾朝她大吼,希望唤回她的神志。
但夏兰的目光已久很空洞,仿佛什麽也想不起来。
「陈智益,你要我死是不是!」季真望也发出一声大吼,用枪指住了自己的头,向陈智益走去,「你把夏兰还回来!只
要你把夏兰还回来,我马上开枪就死!」
陈智益害怕有诈,大吼道:「你不要过来!」
「真望……哥?」夏兰的声音依旧很轻,但脸上却有了淡淡的笑意,她应该笑得很幸福,但此时那笑容却令人感到悲惨
无比,「真望哥……原来我不能做你的新娘,我全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了……」
夏兰眼神黯淡地望著季真望,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想甩开那些最美的幻想。
小时候的一切,当她还是小孩时的一切,当她还作为稚妓被母亲关在房间中的一切……全都想起来了……
当她被陈智益扒开衣服侵犯的时候,那些童年的记忆,那些可怕的记忆,那些本该忘掉的记忆……全都向潮水一般涌上
。
「真望哥……」
夏兰不想哭,她想让自己最後留在季真望回忆中的是笑脸,而不是眼泪
但无论如何忍耐,无论怎麽不想哭……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真望哥,我等你只为给你说最後一句话……我爱你,我一直好爱你……」
她的声音已经嘶哑,每一个音节都显得那样艰难。
「虽然我没有资格说爱你,虽然也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但是我还是好爱你……我想一辈子给你煮饭,想一辈子给你洗
衣服……想一辈子陪著你……但是……」
「不……」季真望仿佛预感到什麽,他摇了摇头,伸手想拉住夏兰。
他怕自己再不拉住她,就永远拉不住了。
然而夏兰却突然抱住陈智益的手,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力气,扣下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一颗染血的子弹从夏兰的太阳穴飞出,伴随著一小股喷泉状的血。
「不!」
季真望发出一声惨叫,他已经连握枪的力气都没有了。枪落在脚边,他冲过来抱住夏兰。
想用手堵住左右太阳穴的弹孔,但刺眼的血液却很快染红他的双手。他拼命地堵、拼命地堵,用手堵、用衣服堵、用他
的身体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