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方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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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养方程-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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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锡,我们在一起吧!”伏在我耳边喘息的武司说得诚恳。我们的胸膛贴近着胸膛,我甚至能够听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这样的声音,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不!”我当机立断地拒绝,摇着头,将脸别向那亮着昏暗灯光的台灯。
  
  过了明日,我一定要将这旧台灯换掉。这灯光太过昏黄,根本让人看不清自己的心。
  
  武司微笑,那笑仿若颠倒众生。
  
  “你根本没有理由,海茜还在我手里,你难道忘了吗?”又是陈旧的威胁套路,但是这一次我却没有一丝紧张的情绪。
  
  “她在你那里会很安全。”很笃定地开口。当我发现我竟对武司有了一种莫名的信任之后,不禁弯起嘴角微微苦笑。
  
  这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再不属于被动的地位了。那个将感情卖给我的人,注定了从这一刻起,变成了被动的角色。
  
  “你竟了解我到这种程度!”武司轻笑,搂着我,再没有说话。
  
  安静的气氛里,就连彼此的呼吸,似乎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窗外的夜色正浓,就像是彼此注定迷惘的心。在这个昏黑的世界里,我突然发觉自己如同站在了人生的十字交叉路口,根本不知道,究竟该何去何从。
  
  “喂,武司,我们做到早上吧?”转过头看向武司挡在灯光前的侧脸。那毛茸茸的光线勾勒出他的轮廓,不甚清晰,却又异常深刻。
  
  在这一刻,我突然忘记了我们两人是如何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可是我却清楚地知道,我们,是时候了结这可笑而可悲的一切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主动?”武司轻轻地用手摩挲我的脸,那细致的痒,令我的全身划过一阵颤栗。
  
  “我只是想要这么做。”我听到自己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八十二)

  我没有最喜欢的季节,但在今天,我突然有些不喜欢秋天了。
  
  深秋窗外的景色,大‘片的杨树叶子如同枯死的蝶,在风中盘旋袅绕,以一种极悲哀的姿势保持最后的尊严。
  
  比起杨树,我更喜欢看风中飘落的梧桐。也许是因为它的树干斑驳有若年代久远的古画,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觑见生命的玄机。或许又是因为它其中的含义,“梧桐相待老”,但却终会因为季节的变迁,片片凋零。
  
  爱情。可笑的爱情。什么是爱情?
  
  咀嚼着口中的苦涩望向窗外,那随风而逝的梧桐树无法给出我正确答案。也许,爱情正若那面前的梧桐树一样,在忠贞相守的同时,又存在着离别的忧伤。就如同武司之于我的感觉,他说他爱我,可是他终于要离开了。
  
  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被隔绝在窗外的风沙无法穿透玻璃透进房间。外面已经很冷了,再过不久,就该是冬天了吧!
  
  明晃晃的太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的时候,我有些嫌恶地看了一眼今日的天色。又是那种近乎于单调的粹白,即使有云,也会被淹没其中,让一通寂寞的色彩完全覆盖。
  
  别过头打开电视,直到电视里面肥皂剧的哭喊暂时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尼克,别离开我!”女主角动情地扑在男主角怀中,声泪俱下。
  
  “可是前线要打仗,我不得不去!薇薇安,我的爱,等着我回来!”男主角拥紧怀中的女人,可是拙劣的演技却让人感觉到无边无际的虚假。
  
  将遥控器摔在地上,心烦意乱地将自己陷在沙发。这一刻噪杂的宁静之中,一颗心就像被掷在高空然后用力抛下,足以穿透耳膜的风将皮肤割得生疼,就连浑身的血液也随着刺骨的寒凉完全冻结。这一刻的自己,就连小指指尖,都能体会到那种由心生出的冰冷。
  
  在足有十一摄氏度的气温中开启空调暖风,我觉得自己的脑袋就像是被驴踢过一样的混沌。不过暖和的温度真是太容易催眠了,当感觉到两颊渐渐升起燥热,在足有三十度的气温中,我终于迷迷糊糊地昏睡了过去。
  
  醺人的温暖中,我似乎看到了武司站在我的面前。他微笑着靠近我,将我揽在怀里。
  
  “海锡,你总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他的笑容如初,就像是平日那个高高在上的武司,就连只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勾动唇角的动作,都能做到居高临下,睥睨众生。
  
  “我是深爱着你的,这点难道你也不信?”他就着我的唇想要吻下,双手却紧紧地勒住我的脖子。
  
  感觉到窒息,我拼尽全力地推开他。大口喘息中,却看到他越发逼近的脸。
  
  “海锡,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让你扳倒我。过了明天,我不会再对你放手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他看着我,突然很狰狞地笑出声来。然后我看到他离我近在咫尺的脸上,突然“砰”的一下变得血肉模糊。
  
  “啊——”我下意识地大叫起来。等到反应过来睁开眼睛,才发现刚刚那看到的一切仅仅只是一个梦。
  
  真是虚惊一场!
  
  我虚脱地叹出一口气来,伸手胡乱擦了一把额上的薄汗。站起身子刚想到厨房为自己倒杯水来喝,谁知那被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却突然聒噪地响了起来。
  
  忘记看号码胡乱地将手机贴近耳朵,宋樵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海锡,你有没有弄错情报,据被我派去东郊的警员反应,那个被定为交易地点的学校,交易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军火!”
  
  “那是什么?”蹙着眉头不解地问。我明明听到武司在那通电话里面的情报,据我这几日的探听,武司似乎对东郊的交易颇为关注。
  
  “只是从国外走私过来的高纯度醋酸酐。”宋樵顿了顿,然后叹出一口气来。“那些东西虽然很有可能被加工成海洛因,但根据现行法律条款,这顶多只是将武司送进监狱住上三年。更何况我们现在还没有掌握确凿证据,证明武司就是这次交易的幕后主使……”
  
  “你是说现场并未看见武司!”我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发干,咬着拇指尽量克制住自己的颤抖,然后将眼光快速地移向墙上的挂钟。
  
  十二点零六分……
  
  我的心有些慌了。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我记得武司在那通电话里面提到的就是东郊的那所学校,我记得他对着电话说小心刑警……
  
  握着手机的双手有些发抖,那被我咬在口中的拇指一直到渗出‘血味,我都丝毫没有察觉。
  
  电话中的宋樵有短暂的沉默,在我的怔愣中,他又默默地叹出一口气来。
  
  “海锡,你对武司……”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然而那声音甫动,就被我猝然打断了。
  
  “西郊……西郊汽修厂三号仓库……”我颤抖着默念出这一串地址,连自己都怔在了那里。
  
  武司告诉我的地址……难道……
  
  我瞪大了眼睛,眼前蓦然掠过武司玩味的笑容。
  
  他对我说:“海锡,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让你扳倒我。过了明天,我不会再对你放手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也许是我的音量太低,电话那头的宋樵似乎没有听清楚,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我的心现在乱成了一团麻,我突然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比扳倒武司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武伯,对不起了!”
  
  ……
  
  挂掉电话,随便披了件外套就往楼下跑。开着车飞奔在路上,也不管自己究竟闯了几个红灯。
  
  车子停在三天前武司带我来过的废弃汽修厂,那满目的斑驳似乎是在记录着这里原本的兴盛。只可惜时代的变迁改变了许多东西,无论是这间汽修厂,还是人心。
  
  走过一间间废弃有若鬼屋一般的仓库,直到那灰黄色的墙上出现一个大写的“叁”字,我终于停了下来。
  
  今日的阳光连带着天色都是粹白到不像话,这样的季节真是讨厌的要死。干燥的风吹在脸上带了刺剌剌的疼,就像是凌迟人的刀,一点都不留情面。
  
  半开的仓库大门,锈迹斑斑的落漆看起来会让人有一种满目疮痍的感觉。仓库不远处的桐树上,那原本应该盛放的桐花已经掉落成了一片紫色的海洋,头顶上光秃秃的枝桠带着鸟雀的喧嚣,空气中有生命腐烂的味道,就如同这个荒芜缭乱的季节。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会放弃了报复武司的机会,这连我都不知道。
  
  我深知自己的窝囊,却不知自己竟会窝囊到这种地步。咬着唇角顺着那扇半开的仓库大门走进去,空荡荡的空间有偌大的天车悬在头顶,就像是无形的压力一样接踵而至。
  
  然后我看到了武司。此刻的他,正倚靠在一架废旧的机器上。他抽着烟,周围的烟圈就像是迷蒙的雾气一样笼罩着他的脸。似乎察觉到了动静,他转过头看向我的方向。然后微笑。
  
  “你来晚了。”我听见他熟悉的声音。似乎正在穿透空气,向我而来。
  
  “那批货已经运出去,海锡,你失去扳倒我的机会了。”
  
  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看着武司,直到他站起身子走向我。
  
  “如果你相信我说的话,说不定你真的可以从我身边逃走。海锡,我给过你机会。”他伸出手将我拉入怀中。温暖的怀抱比郊外的凛冽要柔情太多,鼻端萦绕着武司熟悉的气息,可是我却觉得有些讽刺,有些悲哀。
  
  那不争气的心脏一直在砰砰直跳。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到底是什么,很无力,却又很……心安。
  
  木然地站在原地被他抱着,那一瞬间,时间像是停滞一般的再也不动。我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候完全放空自己,特别是在面对武司。
  
  “海锡,我们在一起吧……”当这句最近一直被武司挂在嘴边的话重新响起,我挣脱开武司的怀抱。
  
  “你那支样品枪呢?”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是咬牙切齿的决绝。
  
  武司没有迟疑地将那把最新型的手枪递到我的手上。在武司诧异的瞳仁中,我看到自己倒映其上的影子。
  
  外面呼呼啦啦的北风拍打着仓库四壁半圆的窗子,残破的窗子无法抵御突然而来的残暴,一块玻璃被拍打在地上,破成碎片。
  
  脑子里面开始回忆起父亲当年教我用枪时的场景。那个男人伟岸的身姿遮挡住太阳,我看着他,在那繁盛的太阳光中染上了一层明晃晃的光圈。
  
  如果不是父亲,如果不是父亲当年的决定,我又怎会流落赤帮,被迫为武家效忠?
  
  命运真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你以为你掌控住自己命运的时候,实际上还在被它左右。
  
  “海锡,你别忘了自己是武家的一条狗,是我武司的狗……”曾经,武司不止一次对我这样说。
  
  可是他忘了,我向来就不是那种只会尽忠的生物。我是一条狼,披着忠犬外皮的,等待伺机反扑的狼。
  
  而现在,我终于等到了长满獠牙的这一天……
  
  举着枪对准武司的眉心,望着他在我面前流露出毫不畏惧的神色。
  
  “武司,这是你欠我的!”我冲他吼,歇斯底里的,甚至快要用尽全身的气力。
  
  他为什么不害怕?
  
  我明明要杀了你,你为什么不害怕?!
  
  那一瞬间,铺天盖地的仇恨向我压过来。我看到父亲的惨死,看到海茜的疯癫,看到武梓伦的报复,还有华林,那个我以为可以陪着我直到天长地久的女人,还有那个我原本倾注了所有爱意的孩子……
  
  大口地喘着气,心中的绞痛令我终于忍不住悲恸出声。
  
  “武司,我多想杀了你,你知道吗?!”一面冲他吼,一面扣动扳机。
  
  当刺耳的枪声带着后坐力扑面而来,我看到面前的武司,一个踉跄,倒在了地上。
  
  看见那鲜红的血从武司胸前流出来的刹那,我听见自己已经麻木的心跳。砰砰砰砰,一声连带着一声,像是鼓噪的风。
  
  空气里面弥漫着血液独有的甜腥的味道,就像是开在武司右胸上的伤口。疼痛,却并不致命。
  
  果然……
  
  我终于忍不住悲从中来。
  
  “我多想杀了你!可是……可是,我却根本下不去手……”我跌坐在地上,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慢慢滑落。
  
  我终于知道了,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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