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骨折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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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骨折了的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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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从珞瑜的精神世界的履历上看,这却是到武汉以来最衰的一天。
  
  早上起来刷牙,牙出血了。
  想吃杯泡面,纸杯漏了。
  想看书,书被泡面汤浸了。
  想自己做点稀饭,烧糊了。
  想刷锅,水管突然漏水了。
  好不容易修好想去再睡会儿,噗通一声巨响——床榻了。
  
  珞瑜百思不得其解。
  就算全世界都跟着瞎起哄,床也应该是最安稳的存在。
  但现实却是,床不甘示弱的招摇了自己的杀伤力。
  
  艰难而痛苦的从一片废墟中爬起来,才发现是床板和床架之间脱节了。
  这床的历史,只怕比这房子的历史还悠久。
  加上墨阳来了之后日以继夜的对它摧残,不坏才叫怪。
  
  珞瑜不禁缅怀了一下自己家里的那个八千多块的大圆床。
  
  这却还不是最倒霉的。
  
  下午墨阳一直忙到黄昏,才把床彻底的加固。墨阳使劲在床上蹦了蹦,鉴定完毕:再有问题我就跟它姓。
  然后自言自语:床阳,怎么听起来这么□……
  于是很满意的笑笑,扶着珞瑜到公园去散步。
  
  是名副其实的散步。
  速度只能用米每时来做单位。
  
  珞瑜刚刚勉强能拄拐杖行走,却惊奇的发现自己的伤腿比好腿细了整整一圈。
  作为一个标准的美男,珞瑜决不允许这种不匀称在自己身上发生。
  所以坚持要墨阳每天陪他散步。
  
  扶他坐到一个椅子上休息时,墨阳就他们刚才讨论的买一套法条的问题,掏出两百块钱塞到他衣服里,然后说:我去给你买个冰激凌。
  轻挑的摸了摸他的下巴,走了。
  
  这个动作落到对面一个西装革履气质非凡的中年人眼里,眼神里晃过一丝暧昧,不动声色的折上自己手里的报纸,向累个半死的珞瑜走来。
  很有魅力的冲珞瑜一笑:多少钱?
  珞瑜不明所以:什么?
  中年男子向他上衣口袋装钱的位置瞄了一眼:喏。
  珞瑜以为他听到他们讨论的法条问题:哦,打完折一百三十二块两毛八。
  中年男人笑了:你真幽默。
  
  珞瑜一向觉得自己不缺乏发现幽默的能力。
  但这一次,他却无论如何都不明白自己哪里幽默了。
  
  但他发现了那个男子手里精致的皮包,上面用标签一样的小钢板印着:凌风律师事务所。
  那是一家想当律师的人都梦寐以求的事务所。
  珞瑜顿时对他有了那么点热情:你在凌风做律师?
  中年男子看了看自己的皮包,笑了:算是吧。
  
  珞瑜立刻礼貌的冲他微笑:你们所现在接收实习律师吗?
  中年男子打量了一番他:接收,不过要过了司法考试的。
  
  珞瑜有点低落:那个……正在考的,通过希望很大的,行不行?
  中年男子很有内容冲他笑:如果是你的话,直接来找我就可以了。
  珞瑜眼睛一亮:真的?
  中年男子递过自己的名片,上面赫然印着:凌风律师事务所武汉分所主任兰居士。
  
  珞瑜拍马屁:看名字就知道先生高雅。
  高雅的兰居士却并不高雅的把胳膊有意无意搭在了珞瑜肩上,手指还顺便滑过他的脸:去你那里还是宾馆?
  
  珞瑜愣了,突然明白他问多少钱是什么意思。
  兰居士看到一脸郁卒且捏碎了半支可爱多的墨阳,似乎有点惊讶他怎么又回来了,问珞瑜:你的客人?
  
  珞瑜干笑一声:我的爱人。
  兰居士不自然的笑了笑,优雅的起身:不好意思,我搞错了。
  
  珞瑜不知道,这个公园的这个角落,以前经常有同性恋年轻人出来卖。
  很多是学生。
  有些是因为性取向的问题和家里人闹翻,被断了财路。
  有些是希望在这里找寻同类人。
  有些是放弃生活,只求一朝安稳。
  
  不幸珞瑜什么都不是。
  不幸的不幸,珞瑜被当成了是。
  
  墨阳脸色比那支碎了的可爱多好看不到哪去。
  
  珞瑜干咳一声:都怪你临走的时候塞钱给我,他以为我是出来卖的。
  墨阳冷冷说:那聊这么久,挨那么近,就是在讨论卖的细节了?
  
  珞瑜急忙说:我是看他是凌风的律师,想给自己以后找条出路。
  墨阳更冷了:用工作来付账,你卖的倒挺高级。
  珞瑜嘴里卷起千堆苦雪:我怎么会知道他以为我是卖的,更没想到他会动手动脚……
  
  墨阳脸上惊涛骇浪乱石崩云:你也没想到灵岩对你动手动脚吧!
  珞瑜被噎住了,可怜巴巴的看着墨阳。
  墨阳不为所动:我住院一下你就和别人卿卿我我,我转身一下你就跟别人勾肩搭背,你到底要对我后院起火到什么程度?
  珞瑜无力的扶住额头:天底下还有比我倒霉的人么,哪怕有条狗我也立刻和他烧香拜把子……
  
  果然步也不散了,墨阳直接把他杠了回去。
  
  珞瑜直叫唤:喂喂疼疼疼啊,腰折了!脊椎断了!盆骨错位了!泌尿系统都被你挤烂了!
  
  墨阳进门就把他扔到床上,然后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思考应该怎么处理这厮。
  
  珞瑜揉着腰腿喊:我要补钙!否则根本禁不起你折腾!
  
  墨阳怒喝:补你个头,我先拆了你的肋骨当你妇道上的火把!
  
  珞瑜小声道:顾准听到你这样滥用人家的话肯定会被你再气死一回,真的是个巧合的意外啦,而且如果你肯来晚一步,一定可以参观到我已经一招降龙十八掌把他打成天边的星星。
  
  珞瑜知道,墨阳越是大吼大叫的时候,其实越是不怎么生气的时候。
  真的生气时,他反而比任何时候都看起来冷静。
  
  墨阳在大吼:打你个头!还说要把灵岩大卸八块,你倒是卸啊!就是你这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是你喜欢利用自己的姿色让别人帮你的这种态度,才让人家都觉得有机可趁!你要是不把这一点改过来,我早晚有一天被绿帽子压死!
  
  珞瑜这才觉得问题是有点严重。
  
  果然墨阳每次生气,都是因为自己又让别人帮忙了。
  以前没这么大火气,是因为以前没有出过什么像样的问题。
  而灵岩之后,墨阳表面上看起来不怪自己,内心却肯定醋海翻腾了。
  
  珞瑜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墨阳的袖子:我以后不和陌生人说话了。
  
  墨阳余怒未消:你能记住才怪。
  
  珞瑜抱住墨阳,很乖的说:真的记住了。
  
  墨阳终于稍微缓和下来,摸摸他的头。
  
  这厮却接着说:卖菜的卖烟的卖酒的楼上楼下的一起上课的一起打球的一起唱歌的除外……
  墨阳顿时一招九阴白骨爪抠向他的头骨。
  
  珞瑜不知道,事情还没完。
  
  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珞瑜就看到,送老师来的那辆车里,赫然坐着兰居士。
  
  知识产权法学博士兰居士,是刑法学博士兰山人的亲哥哥。
  而兰山人,则是教珞瑜他们第二轮复习时刑法总论加分论的老师。
  
  兰居士似乎是有案子需要弟弟帮他将分析。
  珞瑜看到他们中午坐在车里拿着一大沓卷宗在那里讨论。
  
  教室拐角处,珞瑜再次正面碰到了兰居士。
  是真正意义上的碰,重心本来就不稳的珞瑜一下子被撞到在地。
  
  兰居士急忙扶他起来:不好意思,我内急,走了快了点。
  珞瑜在心里想你那何止是快了一点,简直就是用跑的,原来堂堂大律师内急的时候也是这个德性。
  嘴上却什么都没说,低着头继续缓慢的移动。
  兰居士却认出他来:你在这里上课?
  珞瑜低低嗯了一声,只恨自己位移的速度太慢,心里祈祷千万不要被要来送饭的墨阳再看到他俩在说话。
  
  兰居士也不内急了:你的腿不方便?用不用我扶你?
  珞瑜干脆不说话了,只低着头使劲挪动。
  兰居士却似乎理解成了他这是残障人士的自卑感:对不起,怎么好像我总让你难堪一样,我真没有其他意思。
  
  珞瑜只好说:不用,麻烦你想起来你在内急。
  兰居士笑了:你太可爱了。
  
  然后优雅的转身离开。
  
  还好,这次没有被墨阳撞见。
  
  只可惜还有第三次。
  
  一个礼拜之后,珞瑜再次休息,想起上个礼拜那惨痛的吃饭经历,于是打算下楼买早点。
  马路这边有豆浆油条,马路对面的公园门口有豆皮年糕。
  
  清晨的马路上,除了珞瑜,还有两个小孩,除了两个小孩,还有一条狗。
  珞瑜得出结论:此时穿马路是安全的。
  所以他冲着豆皮前进了。
  
  结论是正确的,只是实施者是错误的。
  
  马路是静止的,行人和车辆却是运动的。
  
  珞瑜以自己独有的速度穿到马路正中间的时候,突然发现马路热闹非凡。
  
  一个小孩猛的从珞瑜身边跑过,差点把他带倒。
  珞瑜拼命支地,伤腿一阵疼痛。
  一辆停在公园门口的车倒车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和一辆正好前进到这里的车撞在了一起。
  因为速度不快,这个撞击本身并没有多大事故,两辆车都略有变形,玻璃碎掉一扇,没有伤到人。
  当这个撞击影响的后果却有点严重。
  
  后面跟着的一辆车估计是新手,为了躲避前面的事故,一把方向盘冲上了马路牙子,而且很明显在此过程中还踩了一脚油门,结果撞翻了路边的豆浆摊子,摊主当场被撞飞。
  此外还撞伤两名路人。
  
  而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屹立不倒的珞瑜,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大勺子击倒了。
  
  唉,早知道就被那个小孩子撞倒算了。
  
  所谓霉星高照,就是不管你是在屋里还是屋外,都是躲不过去的。
  
  至少比那个当场被撞飞的摊主要好一点点吧。
  
  珞瑜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后车座上,而前面开车的人,赫然是兰居士。
  
  兰居士看到了后面那个人傻头傻脑的坐起来,笑:还好,你昏迷了八分钟零三秒。
  




☆、我是你的林汝翥死都不会投降的

  三秒都知道,说明兰居士当时在事发现场。
  并且目击了珞瑜被勺子击中脑袋的全过程。
  
  珞瑜愤然:我竟然被这种档次的凶器暗算了!
  兰居士笑:没有伤口,但我估计你是内伤。
  珞瑜揉揉脑袋,突然想起来:你这是带我去哪里?
  兰居士说:医院啊,你肯定脑震荡了,这都反应不过来。
  
  珞瑜急忙说:不用不用,板砖都挨过,还怕勺子把儿么。
  兰居士说:还是去检查一下,有后遗症就不好了。
  
  珞瑜干咳一声:真的不用,其实我不是被勺子砸晕的,我是低血糖,饿晕的。
  兰居士笑了:那麻烦你想起来你还在饿,继续晕会儿吧。
  珞瑜只好说实话:我……我只带了买早餐的钱。
  兰居士说:你就当你没醒来过好了,等我帮你检查完了再说。
  
  珞瑜干咳一声:你不会是肇事司机吧,干嘛对我这么负责?
  兰居士说:我不是肇事司机,但肇事司机里有一个是我的朋友。朋友出了事,我总得意思意思,看来看去也就你比较便宜,所以就把你捡走了。
  
  珞瑜对这个论调不甚苟同:那个……新伤引发旧伤,不如你把我腿也一起检查一下吧。
  兰居士又乐了:你这孩子真有意思。
  
  珞瑜回想了一下,见面三次,这个分别用了幽默,可爱,有意思三个褒义词对他从不同侧面进行了肯定,这说明如果他是面试官,铁定会让自己进律师事务所。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墨阳满是暗礁的脸就蓦然呈现在他脑海。
  他急忙把这个念头扼杀在摇篮里。
  
  兰居士发问:跟你打听一下,为什么最近你们那里附近的俱乐部不见了?
  大律师兰居士,在出门办了一桩案子之后,回来惊奇而郁闷的发现某个地下俱乐部被取缔了。
  却不知是缘分还是其他,竟接二连三碰到长的很头牌的珞瑜。
  
  珞瑜根本不知道他们那里还有俱乐部这种存在:不是我干的。
  兰居士笑:你要有这本事还会被勺子砸晕?你,没去玩过?
  
  珞瑜摇头:来这里以后我唯一去过的娱乐场所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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