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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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杭-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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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不经心的问道,“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苏杭身体一僵,咬牙摇了下头。
  安阳又问,“那你们那酒吧的经理跟那死胖子,你打算怎么处理?”
  苏杭猛的抬起头,震惊的道,“你调查我?”
  安阳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斜睨了他一眼,平淡说道,“不过是有点好奇,就去查了查。”说着,从身后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身份证,“你身份证我给你要回来了,吃了饭,你就走吧。”
  苏杭本还在震惊安阳竟然去调查,并且有这么大的能力将这件事调查出来的事实,却见他又突然翻脸,直接赶人,不由有些愕然。
  但他跟他无亲无故的,能收留照顾他这两天已经很不错了,苏杭楞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又低头去喝粥。
  好一会,安阳哼了一声,转身要出门之前,他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两天的费用,我……”
  “就当我在街角喂了狗!免费的!”安阳截下话,砰的一声关上门。苏杭又楞了楞,才意识到自己被人骂做狗了。
  吃了饭,苏杭将这里整理了一下,又将他睡了一晚上的床整理好,才出门,慢慢朝学校走去。
  ……
  苏杭完全将这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般,他强迫自己清醒的时候不去想,强迫自己学习,又新找了份工作,每天累得跟狗一样。
  但无论多累,晚上还是会做噩梦。整夜整夜的梦到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被人肆意凌|辱的画面。
  而且他发现,自己又多了一个毛病。
  他再受不了任何人碰触……不论男女,别人完全不能再碰他一下,不然就会引出剧烈的呕吐,包括宋庄。
  几次被人碰触当中呕吐之后,苏杭在学校就成了瘟神,苏杭也注意着,不与任何人接触。
  被众人孤立,他并不觉得难过。
  不能与宋庄接触,他心里虽然难过,但却也更死心了……宋庄于他,只是太阳。
  宋庄给予站在悬崖边的他温暖,苏杭喜欢他,爱慕他。有些时候,两人的距离看似触手可及,但却永远遥不可及。
  半个多月后,学校就放假了。
  当初酒吧经理曾数次留苏杭在暑假的时候继续在酒吧做事,那时候苏杭是有些踟蹰的,他需要钱,但他也想家……即使那个家于他而言并不算幸福。
  苏杭现在在做的工作是在街上派发广告单,从头到尾都要站着,很累,但苏杭若是不想做了,可以随时走人。放假当天,苏杭就收拾东西上了火车。
  火车上人挤人,苏杭死死忍着被人碰触颤声的呕吐感,最后还是冲到厕所大吐特吐。
  火车票是特意买的靠窗的票,苏杭虚弱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又用背包将自己与旁边的人隔离开,才总算熬过了这趟火车。
  下车的时候,脸色已经苍白如纸了。
  回到家里,还没敲门,就听到门内传来阵阵清脆的欢笑,苏杭转身走到玻璃窗前就看到,房间内苏诗正在给父亲按摩,他那个在他面前一向板着脸异常严肃的父亲,被苏诗的小笑话逗得不时大笑。
  很美的天伦之乐图。
  苏杭眨眨眼,抓着背包带子,走回房门前慢慢扬起嘴角,才敲了敲房门。
  “哪位?”房内,苏诗仍带着笑意的声音。苏杭突然觉得喉咙有些梗,一会,苏诗都走来开门了,他才看着面前明艳的少女轻声说道,“……是我。”
  苏诗楞了一下,然后转身朝父亲大声笑道,“爸,爸!哥回来了!”
  苏父已经看到了苏杭,脸上的笑意已尽数收起,看着苏杭走到眼前叫了声爸,他才淡淡点点头,“回来就好,坐火车累了吧,回你房间去休息吧。”
  苏杭一直带着微笑,闻言点点头,背着背包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门是虚掩的,苏杭推开,就看到窗户前那台显眼的钢琴。一直扬着的唇很累,唇往下抿了抿,然后再次扬起,将背包放到椅子上,收拾床上的东西。
  那本来是他的床,但现在上面什么都有……用不着的被单,没有折叠好的衣服,苏诗的娃娃,苏诗的零食,苏诗的小说。
  苏诗推开门,见苏杭在整理床上被她放得乱七八糟的床,有些羞涩冲上来推开他,“哥,这些我来收拾,我来。”
  苏杭如今夜夜被噩梦折磨,身体几乎一推就倒,被苏诗推着踉跄倒退了好几步,背撞上柜子才稳住。背撞到柜子上,很疼。苏杭摸了摸苏诗推过了地方,忍着恶心慢慢巡视这件房间,然后落到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漂亮的钢琴身上。
  苏诗一直在注意他的表情,见状有些得瑟又带着点炫耀的笑道,“哥,这是爸两个月前给我买的钢琴,我求了他好久才给我买的。家里没地方放,就放你这了。”说着她扔下手里的东西,跳过来打开钢琴盖随意弹了几个键,然后兴奋的问苏杭,“哥,怎么样?”
  苏杭缓缓点头,“很好。”
  他在外面打工,省吃俭用……家里却有余钱给苏诗买钢琴么?
  苏杭突然觉得坐了一个晚上的火车,真的累极了。走到床前,继续整理苏诗扔下的床,收拾好后,转头看着苏诗,淡淡说道,“我累了,想睡会。”
  “啊?哦哦,那我先出去了。”苏诗楞了一下,忙点头出门。
  ……
  苏杭没有朋友,以往在家若是没事,他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在这里,关上房门他就不必再小心翼翼的顾忌别人的情绪。
  但如今这间房已经是苏诗的练琴房了。
  苏诗每天都要练习,苏父苏母若是有空,也会站在旁边听一下。苏杭看了一次,就不准备在她练习的时候在旁边了。
  自此,每次苏诗练习,他都会找个理由出去。
  苏杭在家里也并不好过。
  每次见到父母,他都会下意识去想,若是他们知道他曾被男人……会是什么后果?
  ……
  苏杭只在家里住了一个月,就再次上了火车回学校。
  没回家之前他疯狂的想回家,想回到这个人们说的,一生中绝不会抛弃你的家里疗伤。
  但他忘了……这个家其实并没有他的位置。
  他住下后,家里连欢笑都少了,父母的脾气也明显上升,虽不曾骂过他,但大多时候,气急时总会朝对方若有所指的指责。
  苏杭看在眼里,只是笑。
  然后有天再次被噩梦惊醒后,他起身收拾东西,天没亮就去买了火车票。
  他身体畸形,他自闭自卑,懦弱,如今还阴沉,不像苏诗那样讨人喜欢,不会像她那样会撒娇……那就离开吧。
  苏杭离家时找的借口是打工的地方需要人手,叫他回去,父母神色带着讶异,但并没有挽留,只是在苏杭离家时递了个存折过来……是苏杭下学期的学费。
  苏杭坐在火车上,回想起父母眼中那丝隐隐的愧疚,将头埋进双膝,挡住眼中无法控制的眼泪。
  愧疚么,可就算愧疚,他们也不会亲近他。

  出血

  学校里还有许多没回家的学生居住,宿舍是可以住的。回到学校,苏杭住了一晚上之后就开始找工作。
  合适的工作并不好找,特别是苏杭如今完全不能与人接触,于是也就将工作的范围局限在了一个狭窄空间内。
  苏杭找了两天,不是自己不合人家要求,就是自己没办法做这件事。苏杭泄气,但也没办法,还是只能慢慢找。
  几天后,苏杭总算还是在市图书馆内找到了一份摆放书籍的工作。这工作也不怎么轻松,但却是个只要踏实勤快做事就可以的活,而且整理书籍都是在图书馆内人流少的阶段进行。平常没事,里面可看的书大把,很适合苏杭。
  ……
  下班之后,苏杭习惯性朝安阳的地下室走去。
  放假之前那段时间,苏杭恨不得连自己是谁都一同忘记了,哪怕心里感激安阳,对于安阳这个知情者,他心里也是很抗拒的。
  也就直到这次回到学校,他才有勇气来找他。
  但安阳却消失了。
  回到学校这半个月来苏杭每天都要来一次,但都没有碰到安阳。开始的时候苏杭心底是庆幸的,但接着变成担心,后来心里却多了些怅然。
  苏杭也就只有在安阳面前,在这个似乎不当他曾被男人强|暴的事情当回事的少年面前,才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他才有勇气告诉自己,这其实,并不算什么事。
  看着面前带着锈的铁门,苏杭伸出手规律的敲了几下门,还是毫无反应。苏杭叹了口气,刚要再次敲门,铁门却突然拉开,苏杭的手一下就敲到安阳的胸前。
  安阳并没有穿上衣,苏杭一眼就看到他不宽阔但却肌肉结实的上半身,上面伤口很多,苏杭眼睛一转,下意识就看向他的腰。
  那里,当初那道狰狞的伤如今已经愈合,只余留一条淡红色的疤。
  苏杭观察着,安阳也不说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苏杭忙收回手退后一步呐呐说道,“你,你在家啊。”
  “有事?”安阳站在门边冷淡的问。
  苏杭点了下头,“那个,上次你给我买的那衣服,多少钱?还有在你这里住了两天……”安阳的目光太冷,苏杭承受不住的低头说着,却突然看到安阳身上残留着血迹擦拭之后的淡红印子,不由吓了一跳,脑袋往前凑了凑,透过安阳的腰看到房间里扔在地上带着血的衣服,不由抬起头着急问,“你受伤了?”
  安阳眼睛一眯,说道,“是啊。”接着转身朝房内走。他一转身,苏杭就看到他肩胛上有条七八厘米长的刀伤,伤口处的皮肉往外翻着,但看起来并没有伤大血管,血流得不算急。
  苏杭被那狰狞的伤口吓到了,眼神不住在伤口与扔在地上的血衣上游移,只觉得胃里一个劲的翻滚着,想吐。
  苏杭熟练的深呼吸,勉强将那股恶心压下,大步跟了上去说道,“你快穿衣服我们去医院。”
  安阳却只自顾的走到垫子上坐下,拖过医药箱将缝针需要的药物拿出来,然后转头看着呆呆站在身侧看着他的苏杭,“你还不动手?”
  苏杭看他拿针线的时候就有点预感了,这会听到他这么说,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直摇晃,“不行,我不行!你……”
  安阳淡色的眉毛一挑,二话没说直接收拾转身收拾东西。他肩胛上的伤因为拉扯,血流变得急了。苏杭的眼角使劲跳了两下,弯腰抓住安阳手里正要放回医药箱的消毒药水,咬牙微颤的问道,“你不能去医院?”
  安阳跟看白痴一样的看他,“如果能去我会要你来动手?”
  这伤是在背后,安阳不能去医院,如果没人帮忙,肯定又是像那天晚上一样不再理会直接包起来。苏杭吞下嘴里涌出的酸水,深吸了口气说道,“……那,那你别怕痛。”就起身将门关了,坐在安阳背后准备缝针。
  在苏杭低头忙的时候,安阳得意的笑了一下,然后又因为苏杭笨拙的缝针技巧而疼得僵了僵。
  其实是苏杭来的时机太巧了,恰好在他受伤回家取东西,又准备出去处理伤口的空档。
  他只是狠,并不是无知,他还有那么多事情没做完,又怎么可能会任自己的身体出事。像他们这种人,受伤跟吃饭一样平常,不能去医院,但熟识的黑医却总是有那么一两个的。
  当初逼着苏杭给他缝针,不过是知道距离最近的黑医跟仇家的关系不错,而那时候外面肯定到处是眼线,他没体力费心机去躲避,只能在家凑合而已。
  倒是苏杭,虽然缝针技巧跟胆子都不怎么样,但胜在认真,又有那么点天分,伤口还是处理得不错的。
  那再让他缝一次又怎么样,不过是痛一点。
  而且……他挺会照顾人的。
  那种被人真心关切的感觉,只要尝试过,就不会再忘记。
  第二次缝针,苏杭明显比上次有长进。不会再将扎进肉里的针抖出来,动作也利落了一些。安阳感觉伤口处理得差不多了的时候,转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苏杭,问道,“不是回家去了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杭再次吞下嘴里的酸水,闻言手里的动作顿了顿,言辞简短的说了两个字,“打工。”
  安阳对他的敷衍不满,又问道,“那你来找我干嘛?”
  苏杭现在胃里翻腾得厉害,等安阳问了两次,才再次将一口冒出来的酸水咽下去,快速回道,“道谢,还钱。”他真怕一张口就吐出来。
  安阳的脸一下就拉下,盯了苏杭一眼,浑身低气压蔓延。苏杭完全没注意,将最后一针缝好,他就爬起来,捂着嘴朝厕所冲去。
  安阳楞了一下,听到厕所里似乎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变得阴鸷。不紧不慢的拿了纱布将伤口缠起来,才起身走进厕所,看着仍然趴在马桶上已经吐不出什么,但仍在干呕的苏杭,咬牙冷冰冰一字一字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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