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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阡沫-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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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吃完那份辣味拉面的后劲上来了,纪沫只觉得口干舌燥,把椅子往后一退,直起身要去榨果汁喝,谁想低着头一撞就撞上了堵结实的肉墙,温热的触感袭到额头上,天然呆纪小沫整个人都给撞得懵了一下,抬头一看瞪起了眼,“你……”
  “看我们家沫沫多热情,好久没看见爸爸一见面就扑过来了——”纪阡老男人脸皮厚,笑着把视线从纪沫身上从头到脚过了一遍,道:“哟,半个月没见变模样了?”
  纪沫比纪阡矮了一个头,嫌看纪阡麻烦干脆低着头眼不见心不烦,纪阡也不恼,饶有兴致的打量小儿子,纪沫戴了副黑框的宅男眼镜,稍长的黑色流海垂在镜框上,格外衬出几分俊秀雅治,那头发柔柔松松的,引得人忍不住想去揉上一把,纪阡的手伸过去,还没落下,纪沫已经一下子避开了,那动作敏捷的简直和在墓室里大战旱魃时不相上下。
  “做什么?!”
  这可是真是小猫了,顺着摸怎么都行,一反着摸就炸毛,纪阡啧了几声,暗自好笑,“脾气也见长 ,怎么,这些天也不见你下斗,尽窝家里了?”
  纪沫余惊未消,抬起眼看他一会儿,方淡淡的回,“我辞职了。”
  “哦?”纪阡惊讶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沐蔚游说的缘故,便笑道:“休息一段时间也好,等以后来了兴致来找爸爸,爸爸先给你算停职留薪,随时等你回来陪你一块去玩,嗯?”
  纪沫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他直觉这个男人简直难以琢磨,把他带进斗里,想置他于死地的不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吗,现在又丝毫不在意的说出这样的话,简直让纪沫觉得荒谬极了。
  他狐疑的看了纪阡一眼,也没有喝果汁的兴致了,径直坐回椅子上敲他的游记见闻,纪阡在椅背后面看了一会儿,夸奖的拍拍小儿子的肩,“写的不错,沫沫,等你弄完了,爸爸给你联系出版社,咱们直接出书好不好?”
  多少寒怆作家翘首以盼的出路,被纪阡轻描淡写的吐出来,在他心里这就是一件用来讨好继子的事,这个久居上位的掌权者哪里想得到这么多,纪沫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一颤,含糊的应了一下,“哦。”
  “你的动作很生疏啊宝贝儿。”纪阡像是像是没有看出自己小儿子的不乐意,兴致勃勃的接着道:“以前没玩过电脑吧,爸爸记得你是高中毕业?”
  “嗯。”纪沫下意识的绷紧身体,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这样过于不妥,才试着放松下来。
  “那也没什么关系,爸爸教你。”
  纪阡碰到纪沫放在键盘上的手的时候,纪沫小指突地一跳,但是纪阡这次没有给小儿子反抗挣扎的机会,他把纪沫牢牢地压制在椅子上,二十出头年轻人修长纤细的手指被宽大而粗粝的大掌握在掌心,纪沫反抗的时候带动了纪阡的肩膀,他“嘶”的倒抽了口冷气,纪沫想起半个月以前在纪宅给他的那一下,忽然顿了一下,却听纪阡低低的叹了口气,道,“沫沫,爸爸觉得真对不住你啊…。。”
  纪沫身子一僵。
  纪阡这才慢悠悠的继续说下去,“你看看你,现在一个人孤苦无依的生活在这里,生病了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没人知道没人照料,你本来该留在爸爸身边,本来该是纪家金尊玉贵的少爷,本来——本来不用一个人在外面吃这么多苦的。”
  纪阡一边念叨,一边在心里暗叹,这样一个孩子本来应该留在他身边,过最惬意最舒适的生活,而不是用还显稚嫩的,单薄的肩膀担起生活的重担,他本该留在自己身边,在社会最高层的象牙塔里做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公子,但是事实上是怎样的呢,他把他逐出家门,放任他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多少次在生死关头的刀锋上求生,那样的险境,随随便便出了意外就会让纪沫这个名字从纪阡的生命里生生抹去,致使他每次想起来,都后怕的胆战心惊。
  因为自己的疏忽,差一点就失去这个孩子了,因为自己的过失,而让这个孩子在这样的环境和状况下生活了这么多年。
  大概他握住肩膀的力道有点大了,纪沫不适的活动了一下,他的脸色并不好看,透着一抹虚态的白,嘴唇动了一下,纪阡费了点功夫才听明白他说的是“放开”,连忙放轻了手下的力度,沉默了一会,轻声说了句抱歉。
  纪沫的手很漂亮,修长,细致,指尖部位润白近乎透明,关节处透着玉石一般的质感,这样的手应该属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少爷,用来弹弹钢琴,作作画,下下棋,做些雅致的活儿,但是长在纪沫身上,只能用来握住匕首的刀柄,任鲜血四溅,染得血迹斑斑。
  纪沫何等敏感的心思,哪里不知纪阡的想法,心里不适,也就随着纪阡摆弄自己的手,把键盘上每一个字母的位置指明出来,每一个按键的功能都尽可能讲解的详细,这种感觉很微妙,有那么一个人在身后,随时随地的,手把手的教你该怎么做,怎样才能做到最好,像父母教导蹒跚学步或牙牙学语的小儿一般耐心且细致,这大概就是纪沫这么多年来从未享受过的父亲的温情。
                          
作者有话要说:追妻之路不好走,阿阡叔要努力啊要努力




☆、第二十四章

  结果事实证明纪阡这张温情牌打对了,纪小沫这么多年一个人形影单只独来独往惯了,最受不得人家掏心掏肺的对他,一丁点儿好脸都能搅得他心里不得安生,纪阡先下手为强,手把手教小儿子练打字了,到了他要求留下来蹭饭的时候,纪沫就没回绝得那么干脆,纪阡心里好笑,纪小美人脸皮薄,生平最不愿意的就是欠人家人情,一个下午服侍着,妥帖周到的让他连半个拒绝的“不”字都说不出来。
  纪阡于是老老实实坐到小餐桌旁边等着开饭,纪沫一个人在冰箱翻了半天,用两根指头捏着一袋凉菜和一盒寿司丢给他,连事先放在微波炉里热一下也不会,纪阡眼瞅着从眼角一路冷到心底,干巴巴的咳了几声,纪沫正在找他的面包,闻声回过头去疑问道,“嫌弃?”
  纤薄的眉眼向上一挑,玛瑙灰的眼仁在灯光下泛出浅淡蓝色,水波流转,潋滟勾人,道不出的风情万种。
  “没,哪能呢——”纪阡笑得更勉强了,“乖沫沫,至少也给双筷子。”
  过了一会儿,纪沫从厨房出来,把双一次性筷子往纪阡面前一推,自己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坐下,父子两个面对面坐着共进晚饭,头顶上昏黄色的灯光明明昧昧打下来,暧昧的把继子秀丽端正的五官晕染的分外勾人,偏偏他冷淡的眼神和中规中矩的动作又显得冷冷清清,分外有种禁欲般的美感,其实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氛围纪阡还是很满意的,除了纪沫手里捧着的那块垃圾。
  纪沫正啃着的其实是一块面包,夹层里涂着一小块色素,在小型超市里明码标价十几块钱左右的那种,纪阡在上层社会珍馐美味吃惯了,对于自己心爱的小儿子竟然会当着自己的面吃这种垃圾食品这点表现出了十分的震惊。
  而实际上不止如此,纪沫面前堆满了诸如甜点,面包和代可可脂等等廉价的垃圾食品,想到这些粗劣且毫无营养的东西不多久就要进入小儿子的胃里,简直让家长看的坐立难安。
  “那个,沫沫……”犹豫了一会儿之后,纪阡还是忍不住开口问自己儿子:“怎么尽吃这些东西?”
  纪沫正悠闲地坐在自己那把铺了垫子的雕花椅子上,把手上的“廉价面包”撕成一条条惬意的送进嘴巴里,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慢悠悠的吃过一顿饭了,一边嚼着东西一边出神,乍听到纪阡的话,思绪猛地给拉了回来,微抿了下唇道:“我喜欢。”
  “你喜欢吃甜的?——爸爸都不知道……”纪阡看着纪沫又伸手撕开一杯果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纪沫忙着用小勺挖黄桃吃,低垂着头没理会他,不过这并不妨碍纪阡自顾自的说下去:“以后想吃什么和爸爸说,嗯?爸爸是什么,爸爸就是用来给你依靠供你吃喝玩乐的,别什么都随着自己性子,外面卖的东西色素和防腐剂太多,吃了对身体没好处,咱们家那个甜点师傅知道吧,就中英混血那个,点心做的可好了,改天让他给你露一手——啧,这小兔崽子在听吗?”
  纪沫确实在听。
  但是这个时候他脑子乱成一团,已经分辨不清这些话的意思了,明明每一个字拆开都是简单易懂的,可合在一块就让他觉得脑海里乱成一团,爸爸这个词到底代表什么,这个自小没有享受过父爱的孩子不知道,十几年前将他逐出家门的面容和眼前这张亲昵疼宠的脸惶惶然重叠在一起,过长的流海发梢扫进眼睑里,刺激的他竟生出一股流泪的冲动。
  “头发也这么长了,好长时间没打理了吧,明天让他们来给你整整,还有爸爸以前给你做的那些衣服,明天一并试试,多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纪阡皱了下眉头,属于成年人的宽大手掌覆到继子头顶,揉了揉那层柔和蓬松的头发,像个真正慈爱的长辈那样对着小儿子笑起来,“你这样,哪天要是爸爸不在了怎么办,你怎么照顾自己?”
  “喂——”
  “没什么,爸爸多想了,那么多年沫沫你还不是一个人过下来了。”纪阡打断养子闷声闷气的声音,继续道。
  
  果然纪阡没有失言,纪家专属的发型和服装设计师第二天就来了,他们到的很早,纪沫昨天凌晨一点钟被家长逼着关了电脑去睡觉,第二天早上七八点钟还赖在被窝里没起来,纪阡偷偷摸摸从客房进了小儿子卧室,把手探进被子里挠痒痒,不曾想纪美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黑怕痒,当场给他爸弄得差点背过气去,在床上哎哟哎哟求饶个不停,传进客厅那一帮人耳朵里,不知道给脑补成了多么香艳的盎然春意。
  纪阡和纪沫的关系整个宅子加上公司也就老管家和华治两个人知道,这一大群人只当纪大老板昨晚是宿在了专宠的小情人家里,还暗叹纪阡对他这小宠真是好,连金屋都给挑在了价位这么高的地方,正唏嘘着,便见纪沫自卧室出来了,还一副要醒不醒的样儿,纪阡纪老板殷勤的跟在后面。 
  这一照面不打紧,很快让人想起了“洞房花烛朝庸起”,“一枝梨花压海棠”之余的诗句,都说春睡起来的美人最招人疼,纪沫又有低血糖的毛病,早上起来迷迷糊糊的,身上胡乱套着棉质衬衣和牛仔裤,性感惹火的不行,看的人一股□自下腹窜起来,暗道这妖精简直要了人命了。
  偏偏纪沫自己还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他一个人进厨房洗了把脸,叼着片涂了榛仁奶油的面包片出来了,纪阡连忙劝道,“今天让他们带了家里刚出炉的蛋糕,沫沫听话咱们不吃这个了啊。”好说歹说才把那面包从纪沫嘴里劝出来,又给伺候到沙发上坐下,直看得那一群人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
  女佣毕恭毕敬摆了食盒上来,纪阡就着自己的手,用杏仁芝麻条,加仑子黑布鲁尼和野树莓派填满了小儿子的胃,看他吃完之后才说:“今天给找了发型师过来,好好把头发整理一下,还有这些衣服也穿出来,有不合身的地方再叫他们改,好不好?”
  纪小沫吃饱喝足不想爹娘,乖乖的往椅子上一坐,任那发型师给他修剪头发,继续补自己的觉,私人设计师在纪宅领薪水领了这么多年,知道上位的那个是谁,恭恭敬敬的问纪阡对整理个什么样的发型可有数,纪阡指示把头发弄薄一点,留出耳朵,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纪沫就是这样的发型,稍长的墨发垂下来,遮掩住前额和后颈,使得双眸看起来明亮异常,连五官都有种六分凌厉四分柔和的俊俏漂亮。
  整理完头发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造型师奉当家的授意,从头到尾动作都尽可能的轻柔,没有弄醒睡的正熟的纪沫,所以竣工之后纪沫也睡饱了,不适应的顶着一头纪阡大为满意的头发去试衣服——这些被陈列在架子上的衣服林林总总加起来只怕有上百件之多,被女佣整整齐齐摆在一起,纪沫乍一看,还以为自己进了某一个品牌的专卖场。
  从衬衣到外套,从秋衣到冬衣不一而足,且没有商标,看得出来是裁身而做,纪沫甚至觉得纪阡把给亲生女儿的那份感情都一并给了自己,他随手取了一件放在身前比划了一下,竟是连尺寸都恰好合适,纪沫于是楞了一下,问:“你量过了?”
  “这还用量?”纪阡拍拍小儿子的脸,“抱也早抱出来了,快去换上看看,这衣服都是专门做给你的,喜不喜欢?”
  纪沫别过脸去,不再说话了,他自被纪阡赶出纪宅,被人收养之前,十二到十五岁的三年之间,一直是呆在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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