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的后续都处理好了?”卫青城扯了氧气罩,凝声询问老三。
“报告!我和老七老八已经将后续都处理完善。”他当时因为忙着处理老板交代的后续事务,没有参与护送任务,只是给随行护送的人员下了死命令,老板不出手术室,任何人都不得离开一步。
老板的安危是第一要务,出了一点岔子,他们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卫青城点点头,“我受伤的事?”
”我们对外做好了完善的保密措施,但是因为您当时的情况实在太过危险,我和警卫参谋自作主张呈报了军部季司令,请他及时安排的急救措施。“老三心下有些喘喘不安。
如果不是当时的情况确实太过危急,他们也不可能直接呈报上军部,可是在老板的生命安全和向上呈报两者之间,他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基地虽然也有医生和医疗中心,可是卫青城当时的情况太过危急,基地的医生也没有把握一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他们不敢赌这个所谓的万一。
向上呈报之后,会有各种他们无法控制和预料的情况,比如那位一听到消息就急匆匆的冲到前面的陆军副司令。
卫青城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他这条命他现在很珍惜,其他任何情况他都可以处理,但是前提是得留着这条命,因为有个人还在等他······老三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以前老板对自己的命可没有这么爱惜。
以前的老板就如同理智的机械,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为了基地的责任,他把自己当作那个庞大机械中的一个部分,尽心尽力的完成自己的那部分机能。
现在老板更像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活生生的,而不只是一个只为信仰和责任而活的机器。
他们都知道,到底是什么让老板改变,所以他们对那个人感恩不已。
因为这个人对他们来说,并不只是上司,更是他们的信仰。
第二一一章 别总拿自己当盘硬菜
看着那个号码,卫青城看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还是没有拨出那个号码去。
今天是大年三十,这么多年来,十几个大年三十,他陪着他过得也只勉强占了半数的时间,本来还想着,把那宗计划拿下来,就回去看看他的,如果他没有生气了,就陪着他过年,如果他心里那个坎儿还没过去,哪怕是悄悄看着他也好。
可惜却被这意外给彻底搅乱了。
老佛头说他最近的状态好了许多,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他悬着的心才总算是放下了些,他知道他的事情对小家伙的冲击很大,却没想到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居然会被折磨成那个样子,不是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可是真正见识到又完全是另一回事。
他单手握着电话,最后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徐墨衍接到短信的时候,正跟着家人在坟地里恍恍惚惚的上坟。
他这两天总是睡不着,晚上睡不着,白天也睡不着,整个精神都快要垮了一般。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控制不住自己一样,一次又一次打卫青城的电话,可是每次的拨号都是关机, 得不到一点关于那人的消息,一加上睡不着觉,他就控制不知自己去胡思乱想,一想心里就惶惶然的不得安宁,一不安宁就更睡不着,反复循环,他觉得自己好像都要成神经病了。
他恍恍惚惚的烧着纸钱,兜里的电话响起短信提示音的时候,火苗正好烧到他的指尖,他噌的一下跳开。
“小叔?你怎么了?”
看着他突然跳起来,大侄女关心的问他。
徐墨衍摇摇头,“没事儿,你接着撕纸,离火远一点。”甩甩手指,徐墨衍不忘提醒侄女,他把手里的纸钱放在一边,他去摸兜里的电话。
看到屏幕上那明晃晃的卫先生短信提示时,他甩手的动作一顿,眨眨眼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点开短 信。
媳妇儿,新年快乐!二哥很想你······
看着电话屏幕上那短短的一句话,他的鼻子猛地一酸,眼泪哗的一下就掉下来,那反应来得太快,他甚至都还没 来得及多想,身体就先一步给了他反应。
他哆嗦着手去抹了抹眼泪,想把眼里的湿意擦去。
“呀?小叔,你怎么在哭啊?”
徐倩倩蹲在地上,看着徐墨衍背对着擦眼泪,惊讶不已的跳起来嚷嚷。
她这一嚷嚷,一家人都听到了。
“怎么了?”
“三儿?你怎么了?”
徐爸爸和徐妈妈一听孙女的话,都忙不迭的围了上来,他们回来这几天儿子的反应他们不是没发现,可是问他,他总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敷衍说没事儿。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徐墨衍擦着眼睛转过身来,“刚刚被熏了眼睛,小丫头,让你别离火那么近。”
他的反应这一次是真的没事人了,徐妈妈虽然有些疑窦,但是当着一大家子的面儿,他也没直接问出来。
“多大的人了,自己小心点。”
“嗯。”
他点了点头,直接给卫青城拨号过去。
打过去的电话通了,可是没人接,徐墨衍瞪了瞪眼,最后还是放弃了继续打下去的举动,反正那人没事儿就好,其他的等他回来慢慢再给他算账吧,,反正这样的生活状态也十几年了,有什么办法?
电话那头的卫青城拿着电话,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来电,唇边的笑意温柔缱绻,一直到电话停止震动,屏幕上的来 电提示变成未接提示······大年三十的年夜饭,他自己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吃的。
他打发方劲同离开,方劲同眨眨眼,很无辜的把老板娘下达的命令短信给老板看,卫老板看了之后,默默的打住了这个赶人的话题。
晚上卫青城正靠在病床上看书,方劲同敲门进来。“老板?”
“嗯?”卫青城目光落在书上,没有抬头。
方劲同,“贺总理想要见您。”
卫青城顿了一下,深邃的眸子微闪,他合上书,抬起头来沉声道,“请他进来吧。”
方劲同颔首,快步退出病房迎向在外等候的人,对着当头的贺长青恭敬颔首,“总理!卫先生请您进去。”
贺长青点点头,“小李。”
“哎,总理。”秘书赶紧上前一步过来。
“你们就不用进去了,在外面等我。”
秘书颔首,“是。”
“总理,您请。”方劲同侧身在前,为贺长青引路,走到病房门前,他打开门,侧身退开,“您请。”
“谢谢你了,小同志。”贺长青温和的笑着给方劲同道谢。
方劲同抬手敬了一个礼。
贺长青抬脚进了病房,方劲同随他进去,引他进了里面的病房,把门关上之后去茶水室给贺长青准备茶水。
因为卫青城的身份非同一般,所住的病房规格自然也是最高的,病房很宽很大,配有单独的会议室茶水室陪护室 和单独的病房。
贺长青一进门,看见病床上的卫青城一张嘴就开始训人,“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卫青城也不恼,“舅舅。”
贺长青身上的大衣都还没脱,两步上前就站在病床前就数落,“五十多的人了,还不消停,你还以为你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是不是?”
卫青城直起身来,指着床边的椅子,“您坐。”
贺长青气恼的瞪了他一眼,脱了身上的大衣外套随手一丢,集聚的怒气让他失了风度和仪态,“说说,这次又是为了哪一宗?值得你连自己的命都差点给搭上了?”
卫青城无奈的摊摊手,“您消消气,这次是个意外。”
“你哪一回出事儿不是因为意外?”贺长青怒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这么不要命,你不小了,别总拿自己当盘硬菜。”
卫青城揉揉眉头,“您难道不拼?你都六十好几的人了,除了工作形式不一样,我俩本质上有什么不一样?”
贺长青斜了他一眼,“命都差点丢了,你还有理了是不是?”
“您坐。”卫青城服软的没有继续'有理'下去。
方劲同送茶水进来的时候,发现病房的气氛有些奇怪,可是却说不出来哪里怪,送上茶水之后,他自觉地离开了病房,把空间留给这两人。
等门掩上之后,贺长青话题一转,“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打算回去看看?”
卫青城蹙了蹙眉,没说话。
贺长青看着他的反应,叹了一口气,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长青,你不小了,你父母的年纪也不轻了,你真打算至死都不再见他们一面?”
卫青城神色复杂的看着贺长青,“舅舅······”
“你到底是不能释怀还是客观形势所迫我相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贺长青拍拍外甥的手背,“舅舅也不逼你,你自己决定,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卫青城神色默然,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来,微微垂着的眸子里有些东西在悄悄流动闪烁。相处高位,贺长青的行程太过紧促,只小坐了一会儿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十分钟,方劲同就接到卫青城让他备车的要求。
他的第一反应是懵。
第二反应还是毫无置疑的执行了老板的命令,即使他知道,老板刚刚做了那么一场大手术,刚刚从鬼门关里绕了一圈回来。
“老板······”
看着掀开被子下床的卫青城,方劲同腮帮子咬得死紧,有些迟疑地开口,“您的身体······”
卫青城站在床边,扯下身上的病服,胸膛上缠着的那片刺眼白纱布丝毫没有影响他着衣的动作,也没有丝毫的停滞僵硬。
卫青城没开口,换好衣服,抬步就往外走。
方劲同心焦不已,却也不敢阻止他,只得亦趋亦步的跟在他身后。
下了楼,车子早已经备好,方劲同给他撑着伞把他送上车,卫青城摆摆手,“不用跟着。”
卫青城已经吩咐司机开车,开车的司机傻了半响,才哆嗦着将车子启动,一路平缓的驶出了军区总院的大门。
第二一二章 父母
除夕夜的beijing城,寂静和喧嚣共存,大雪洋洋洒洒的让整个城都银装素裹了起来。马路上的积雪一层又一层,过往车辆行驶的小心翼翼。
驾车的警卫坐在驾驶台上,挺拔的身姿犹如坐立的军姿一般,呼吸都下意识地控制了一些节奏,后座上的首长在告知他往什么方向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声。
他也不知道首长这是有目的地还是漫无目的的转悠,首长不发话,他只得硬着头皮往前开,直到经过一片规划的整整齐齐的老胡同片区,一直没有出声的首长终于让他往右转。
驶过一个路口钻进了一条寂静的老街,在一个宽敞的胡同口,卫青城终于发了话,“停车。”
警卫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将车子靠在路边停下。
卫青城从车窗望出去,看着不远处的那处四合院大门,门口贴着喜庆的对联和红灯笼,大门紧闭着,院儿里面的情形无法窥探······
不知不觉,居然都三十多年了。
从血气方刚的少年到现在心境沉稳的中年,三十多年的时间,他如同远逐的孤鹰,现在回首觉得数十年光阴一晃而过,但是真正细品味还是能一一详叙这些年的光景。
当年的事情,早就没有了所谓的释不释怀。
如果说对当年父亲执意让他退出部队的缘由真有不能释怀的,那也在遇上那个小家伙的时候,尽数消弭了。
卫家的男人都是大男人心性,没有开情窍的更甚,更别说那强势的自我为中心的德行了。
年少的时候,他不懂得父亲的那些顾忌,不懂心中有牵挂的感觉,直到遇上让他顾及和牵挂的那个人,他才真正理解当年父亲做出那种壮士断腕的决定。
卫家全部的根基都在军政上,父亲让卫家人彻底退出,就等于是自断根基,自毁长城,可是父亲还是毅然决然的坐下了决定。
为的不过是想安稳的守住他在意牵挂的妻子和孩子而已······
这些年记忆断断续续的恢复了一些,可是也如同褪色的老旧胶片一样,模糊不清,医生说以他现在的年纪和状况,想要恢复到了理想的程度几乎是不可能的。
记忆中的父母面容很模糊;那阔别数十年的家更模糊,总觉得遥远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些年,他始终没有回来见见父母,说他心怀抵触,还不如说他对亲情模糊到淡薄了。
卫家人天生性情就有些淡薄,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到让人觉得难以理解。
可就是这样天生情感淡薄的卫家人,却代代出情种。
就他知道的往上数,父亲的爷爷,一辈子娶了三任老婆,最后一个是他一生的挚爱,老太太身子弱,生下两个孩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