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梢被聂岩揉得一团乱。
然而并没有急着去整理,他只是表情肃穆地盯着聂岩开着门的卧室。
就那么沉默了片刻,他无言地放下筷子。
双手蹭入发梢,他闭眸仰上椅子靠背。
方才聂岩说出那句“相亲”时自己心下一戳的感触现在还很鲜明。
他烦躁地暗自咂嘴,莫名感觉有点恼火。
然而思来想去,他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火什么。
聂岩要相亲的事情自己也不是刚知道。
对方是直男,去见女人更是天经地义。
但不知为何,一想到那个男人下午要用那种温柔面孔对一个女人,他就莫名不悦。
而且不仅仅是今天下午。
如果聂岩真的和那个女人互有好感,最终聂岩搞不好就会直接从这边搬出去。
然后这个学期结束后,对方也不再是他老师。
——他们俩之间将再也没有任何交集。
坐在椅子上自己想些有的没的,白夜翔挫败闭眸。
思绪就那么游移了一会儿,冷不丁,他脑海倏然闯入前一天晚上自己在卫生间干的事情。
触电般重新睁眼,白夜翔从椅子上直起身体。
躬身向前撸了把脸,他莫名感觉理智灼烧起来。
昨晚,他在床上折腾了一晚上都没睡着。
满脑子都是聂岩就不说了。
更要命的是,借着夜色,只要一想到聂岩那个醉酒迷离的样子,他就……
咬牙单手支上额角,白夜翔捏眉。
先不管自己到底对聂岩是什么情绪。
反正对那个男人有肢体接触的欲|望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就那么支着额角,白夜翔表情僵直地盯着自己狼藉餐具。
愣了一会儿,他挫败一声哧。
——他白夜翔什么时候沦落到这种地步?
……沦落到要靠意|淫一个直男来满足自己。
不仅如此,这个直男比他大十岁。
还特么是他老师。
我操。
手揉着脸,白夜翔把自己那张俊脸快挤成面饼。
自己到底是发什么疯。
“小白,喝水么?”
他正沉浸在自我厌恶中,聂岩倒是一脸轻松地从卧室溜达出来。
“呃?”皱了下眉,白夜翔抬头。
“水,你要么?”踱进厨房,聂岩站在饮水机前转头望向白夜翔。
“哦,没事,我不用。”白夜翔黯淡道。
——如果这家伙说“我,你要么?”,白夜翔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住自己。
“你还没吃完么?”聂岩笑。
不知为何,对方看起来心情不错。
白夜翔望着他笑弯的眼,愈感不悦。
怎么。
要见个女人爽成这样?
“嗯。”草草回应,白夜翔干脆垂眸不看对方。
“行,我7点半左右出门,回头你出去的话把门锁好。”
聂岩倒是完全没注意到他情绪,就那么叮嘱了他一句就重新进了卧室。
听着对方嘱咐小鬼的口吻,白夜翔再次面色一黑。
他真不知道如果这个男人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想着他自|慰,会是什么表情。
粗糙地干掉剩下的早餐,白夜翔把餐桌收拾干净。
20分钟后,聂岩穿着板正衬衫西裤打算出发。
白夜翔双手顺在口袋,一脸淡然地送对方出了门。
关门靠在门板上站了1分钟没到,他又三步并作两步溜达进厨房。
扒着厨房窗户向下方街道看,他目送着那个男人步履稳然地出了单元门向大街上走。
就那么傻了般盯着,直到对方身影彻底消失在转角,他才反应过来什么。
缩回脖子,他扶着厨房案板愣在原地,只感到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彻底完了。
这特么智商已经是零。
作者有话要说:
☆、和他无关
**
上午。
聂岩跑了一趟Lightening。
本来想亲自见祁杨跟对方解释一下自己新改进的软件。
不过走到对方办公室门口,他被一个自称祁杨助理的年轻男人堵在外面。
瞅着那小子俩耳朵上亮闪闪的耳钉,聂岩就一阵皱眉。
果然这戴耳钉也得看人。
白夜翔就能把耳钉戴出坏中藏帅的潇洒,晃得小女生们心肝一颤一颤。
不过眼前这位……
呲着大门牙,本来没多大的眼被他那灿烂一笑挤吧得彻底没了。
虽然这孩子一直陪着笑脸,不过那一身杂交式穿衣风格直接把没多高的第一印象分倒扣得干净。
对方愣是拦着不让聂岩进去,整得好像祁杨在开宇宙领导人会议似的。
聂岩跟对方解释了几百遍自己就进去送个U盘耽误不了几分钟。
不过那小子就钉子般杵在门口,死活不让他进,非要聂岩把U盘交给他就行。
没办法,在审美和耐心的双重摧残下,聂岩终于妥协。
反正从某种角度讲,还真不能怪这小子。
要怪,只能怪祁杨那家伙的奇葩审美。
——能忍耐这种风格的助理,脑容量绝对不小。
“你是新来的?”走之前,聂岩还客气地问了那小子一句,“以前没见过你。”
“您眼力好。”那助理冲聂岩深深鞠了一躬,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聂岩就没搞明白对方到底在笑什么。
中午随便糊弄了一顿饭。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聂岩还没准备什么就被尹辉一通电话早早招呼了去,说是什么早点去给人家女方留个好印象。
聂岩很无奈。
是,早点去确实不错。
不过您别赶着一提前就提前一个小时吧。
俩人坐在一家咖啡店一边喝咖啡一边大眼瞪小眼。
这家店装修风格十分别致,音乐也很舒缓,给人一种高雅悠闲的感觉。
“这是你挑的地儿?”聂岩端着咖啡觉得不可置信。
“不是。”尹辉潇洒抿了口咖啡,“这不是照顾人家女方么,来个淡雅的地方。”
“是么。”聂岩最开始答应尹辉来相亲也没抱什么特大希望。
他估计也就是走个场,晚上糊弄一顿饭,第二天再奉上一个糖衣炮弹的理由说俩人不合适什么的。
既然抱着“随缘”的态度,聂岩决定这回干脆啥都不管,一切交给尹辉。
今儿算是第一次见她,背景、身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概不知。
“你是按照她的风格选的地方?”聂岩挑眉。
“差不多。”
“她有这么文艺?”聂岩笑。
“噗。”尹辉伸手拍上聂岩肩膀,“你是教书的还嫌人家文艺。”
“我交计算机,和文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哎呀,再怎么也算是书香世家。”
“你就扯吧。”
俩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
正当聂岩觉得就算把这一下午说成和尹辉约会也没差时,一直很安静的咖啡店门终于响起清脆铃声。
聂岩和尹辉同时侧首望向门口。
只见门边一个穿着白色清爽连衣裙,一头乌色长发的漂亮女人正目光游移地在向店内张望。
“是这个?”聂岩盯着那女人白皙的鹅蛋脸,承认自己被惊艳到了。
“……”尹辉半眯起眼,一脸无奈地望向聂岩,声音带着讽刺,“噗,生活能对你这么好?”
那个女人踩着高跟鞋从他俩身前经过,走到最里面一个桌子坐下。
聂岩遗憾地咂了下嘴。
尹辉在旁边伸手撞了下他肩膀:“我要是认识那样的,能把她介绍给你?”
“……”聂岩叹笑。
正会话间,咖啡店门再次传来一阵铃声。
这会儿,聂岩和尹辉都有了点觉悟,表情平静地望过去。
“喂!别乱跑!”
咖啡店正门刚开,一个孩子就迫不及待地窜了进来。
跟在后面的女人一脸无奈,一边追着一边焦急。
看着那女人,尹辉眼前一亮。
“诶,她到了。”
聂岩看着那女人,愣怔。
反应了一会儿,他渐渐撑大双眼。
注意到聂岩脸上惊异的表情,尹辉惭愧地挠了挠头:
“呃,那个,聂哥,不好意思,我没说她已经有孩子了……”愈加尴尬,尹辉咬着唇,请罪地抽吸着,“……她跟你一样,也离过一次婚。”
“……”聂岩目不转进地盯着那个领着孩子往里走的女人。
“哎呀瞧我这记性,她名字都忘跟你说。”尹辉一拍脑壳,“她叫——”
“方雪。”聂岩在旁边淡淡接上。
“咳。”尹辉呛了一下。
反应了一会儿,他哑然睁大眼睛,“不是,合着你俩认识?”
聂岩没有看尹辉,只是缓缓从座位上起身,向那女人和孩子踱去:
“不算认识,只是和她打过一次照面。”
**
白夜翔再次接到武西电话时,小组会议刚结束。
这小组会议实在不短。
一讨论就是一上午加一下午。
白夜翔从图书馆讨论室出来时已经傍晚5点半,着实疲累不堪。
而接到武西电话,更是烦上加烦。
对方声称找到了杜峰在Pansky工作的证据,非要白夜翔到他那边去一趟。
白夜翔了解武西的脾气。
这件事情如果自己不亲自出面,对方估计能直接杀到他公寓去。
到时候这手机就不是每天接一通骚扰电话那么简单了。
白夜翔记得之前有一次自己和杜峰冷战,武西愣是为了帮杜峰,把他手机号登在各大广告相亲网上。
从那之后,各种骚扰电话垃圾短信便源源不断。
开机都费劲。
最后白夜翔还是不得不换号才解决问题。
站在武西之前选的解放路西街一条小巷里,白夜翔背靠着路边建筑墙,双手插兜,一脸严肃。
天际光线已经在渐渐消失。
整条小巷也越来越暗。
这边环境和S大那边的住宅区根本没法比。
街道肮脏不堪,随处可见废纸酒瓶。
空气也很糟糕。
附近数家街边小吃摊都集中在这边,刺鼻油烟味实在熏得人难耐。
武西带着一帮人出现的时候,白夜翔一脸淡定地看了眼手表。
“迟到15分钟。”漠然地盯着武西,白夜翔侧首眯眼。
“没工夫跟你废话。”武西那五大三粗的壮硕身体晃悠到白夜翔身前,伸手从口袋中掏出几张照片,递给白夜翔。
敛眉,白夜翔接过武西照片。
定睛,他一张一张翻看着照片,表情越来越阴鸷。
——照片上全部都是杜峰和几个男人搂搂抱抱,状似亲密的抓拍。
缓缓绷起咬肌,白夜翔额角青筋忽隐忽现。
鼻息有些乱,然而他只是黑着脸,一直没发作。
“Pansky那边说了,如果杜子诚没办法替杜峰还债,就要去卖身。”武西双手环胸,一本正经地盯着白夜翔。
“这些照片都是哪儿来的?”白夜翔声音有点颤。
闻言,武西一愣。
反应了一会儿,他挫败拧起麻绳般粗壮的浓眉:“你现在还不相信么?”
“如果你找个人P了这图呢?”白夜翔将那沓照片拍在武西胸口上。
看着白夜翔云淡风轻的脸,武西自唇中重重吸了一声,一瞬间怒火被点燃。
“你他妈怀疑我?”看着照片四散在地上,武西一把扯起白夜翔领口。
“这不是杜峰。”毫不畏惧地回望着武西,白夜翔坚定。
“这不是杜峰是谁?他——”
“杜峰不可能干这种事。”异常严厉地打断武西,白夜翔一字一顿。
武西眯眼。
他扯着白夜翔和对方对峙着。
白夜翔的视线十分专注,没有一点心虚玩笑的意思。
就那么和白夜翔对视了很久,武西嗤笑一声。
松开扯住白夜翔领子的手,他盯着对方,咬牙:“你小子以为我愿意相信这是杜峰么。”
“……”
“如果不是百分百的确定,我他妈会来找你?!”
武西双眸迸射出血丝。
“……”白夜翔皱眉。
兀自喘息着,武西转头望向身后站着的一帮人。
冲其中一个人扬了扬下巴,武西表情愈烈。
对方会意,从背后拿出一个不薄的记事本走向白夜翔。
伸手把记事本塞到白夜翔手中,那人面无表情地回到武西身后。
不明白他们用意,白夜翔垂眸狐疑地打量着那记事本。
“你自己看看。”武西不耐烦地催促。
白夜翔看着那记事本,注意到封面上什么字都没有。
迟疑地翻开页面,他视线落在记事本的字迹上。
神经一颤,他哑然。
记事本上是杜峰的字迹。
对方记了不少在Pansky工作时的痛苦心情。
就那么捏着本子静立原地,白夜翔始终没有抬头。
白纸黑字满满记录着对方在Pansky遭受的折磨。
但是……却没有一页提到对方会去Pansky的原因。
感觉每看一页,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