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醒了,属于她的梦,该到头了。
“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失态。”
困难的堆砌起笑容,垂落的视线看着他的衣料从自己的手中慢慢滑走。
“可不可以……”惠里的声音有些颤抖,试着深吸口气,咽下喉头再次涌上的哽咽。“胜,可不可以抱抱我。”
秦胜叹了口气,将自己仅有的温暖给予她。在他怀里的惠里不停的颤抖着,随之湿意浸透了他的衣襟。
抬起的手僵持在半空,他看着埋首在他胸前的女人,悄悄将半空的手慢慢握拢,放回身侧。
既然决心要彼此经历这段痛苦,又何必再为自己找寻安慰的借口。
“胜,其实我们都是傻瓜。”
一再的受伤,却依然想要爱上。明知对方的心意,却宁愿相信会不一样。
可是到了最后,得到的永远只有伤。
“谢谢你陪我度过的三年。”
她想,以后真正该学会放下,也真正该放他自由。
秦胜突然有些冲动,垂在身侧的手终于忍不住紧紧抱紧了身前的惠里。
三年来的点滴,他记得清晰。
“没什么陪不陪的。”
这三年,他与她,不过是相互扶持,走过他最低落的日子,度过她孤单的日子罢了。
“早点回去。别让家里人太过担心了。”
如果他没猜错,刚才见到她时那浓重的黑眼圈,昭示着她昨夜一定没有合眼。
也是,在自己答应了她回来,却没有兑换承诺时。他就该想到,倔强的她,必然不会离开这里,会在这里一直等到他回来。
送她上车,却不放心她独自开车回家。秦胜主动担当起司机的角色,强硬地让惠里坐上副驾驶座。
一路开回惠里的家,陌生的道路仅凭着导航的指示。眼神瞥过身侧靠着车椅陷入熟睡的她,秦胜的眼神不禁流露出更多的感情。
无声的轻叹。面对她,心底的这份亏欠感,或许会延续很久。
车在一座古朴的别墅前缓缓停下,没有急于叫醒身侧的惠里。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然后脱□上的外套,轻巧的盖在惠里身上。
下车的时候,刺骨的风钻进了骨子里。怕冷是他来这里后一直改不了的毛病,然后此刻,他却想让自己尝尝这彻骨的寒冷,让自己更清醒几分。
从再见到牧华以来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唇边隐约的带起笑意,没有一点高兴的意味,唯有浓浓的惆怅与感慨。
熟练的点燃一支烟,眯着眼背靠在车门上。吞云吐雾间,陌生的男人一路向他走来。
秦胜以为是错觉,直到那人确切的在自己面前站定,他才收起慵懒的模样。
认识?
不,确定不认识。
“我是惠里的表哥。”
男人主动表明身份,避免了一场不知如何开场的尴尬。
秦胜自然的与对方伸出的手相握。其实已经不习惯这么正式的见面礼,心底流窜过浓浓的笑意。他果然,不适合这种氛围,这样的圈子。
上流社会,一个让如今的他避若蛇蝎的词。
“秦先生,劳烦了,将惠里送回这里。”
秦胜看着他,默默的听着他的话。他只是淡淡的点头,回应着对方并表现出自己应有的礼貌。
不过,看着对方那伪善的笑容,眼底的冷意。他的脑子突然就出现“来者不善”四个大字。
“对于秦先生,我有些话想说。”
男人说到这里,眼神越过秦胜肩头,看向车内的惠里。或许是见她依然熟睡,男人的脸色明显舒缓,只是那本来被掩藏在内的厌恶,此刻却清晰的表露出来。
“惠里是个单纯的人,她对你所做的一切,完全是因为由纪的嘱托。我想你该明白。”
明白,他当然明白。
他明白,眼前的男人到底想对自己做什么……
不过这样毫无意义的可笑警告,秦胜自认还真的无法让他往心里去。
“惠里就要订婚了。”
男人死死盯着秦胜,自以为是的露出冷笑。他想嘲笑秦胜的不自量力,却不知他的所作所为根本表错了对象。
秦胜不在意,然而乍听这个消息,还是情不自禁微微蹙眉。
这样的反应,看在男人眼里,脸色的跋扈之情更外露。
“你死了心吧,龙川家不会容许你这样的男人存在。想要多少才能离开惠里?你开个数,我……”
“能知道对象是谁吗?”
有些不耐的打断对方的话,秦胜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
男人在他面前的表现,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而自己此刻,并没有心情去扮演一位观众。
男人脸色的表情一僵,显然没有想到秦胜突如其来的反问。错楞之后,是带着得意与张扬的脸色。
只是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另一声不悦的叫唤打断。
“哥,你怎么在这里?”
无声无息,车内的惠里已经醒来。
秦胜回头,对上惠里一脸的平静。并不是他的错觉,此时此刻,他清楚的在她的脸色,看见了隐藏的无奈与压抑,还有那令人心疼的冷漠。
她过的并不快乐。
秦胜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惠里在龙川家族所担任的角色,以及他终将走上的路。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的突然。
“是什么时候决定的事?”
与其问那个男人,不如问本人,能更快一些得到他想要的答案。
惠里微微垂头,避开秦胜的目光。
“我以为我们已经结束了,秦胜。我祝你以后幸福,谢谢你今天送我回来。”
前后不过短短数个小时,一切的转变就是这么突然。
点了点头,他并不拒绝惠里执意出口的谢意。只是,他也不会忘了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是谁重要吗?秦胜,这些以后都与你无关了。”
冷冷的回应,惠里绕过车身,走到男人身边。
“哥,走吧。”
她背对着他,一步步的向前走。
她不回头,只怕眼底涌起的酸涩,在他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懦弱。
“惠里,相信哥。这次的决定是正确的,朝阳跨过集团的总裁,这无疑是龙川集团走向世界的重要助力。”
他还是知道了,他还是听见了。
他会怎么做?
惠里停下脚步,却依然没有回头。
眼底的泪被握紧的双拳狠狠逼回眼眶,紧咬的牙抑制不住身体轻微的颤抖。
“……哥,求你不要说了。”
深深深呼吸,她坚持着,将脚下的路继续走下去。
终于,当他跨进那阴沉高大的铁门,当他走近华丽却死气沉沉的豪宅。她还是没能忍住,那回头的冲动。
只是,雪夜下的清冷路道,早已没有了那人的身影。
失望到绝望,绝望到不再奢望。
直到她走进门内,远处路旁树影下的他,才渐渐闭上双眼。
颓然的倚靠。秦胜觉得,如果没有身后的支柱,他一定会更显狼狈。
逃不开,躲不了。
兜兜转转,原来,他的世界依然在被操纵。
明知放不下,明知惠里对他的意义。
秦胜啊秦胜,你又会怎么做……
??????????????????????????????????????????????????????????????????????????????????????????????????????????????????????????????????????????????????????????????????????????????????
浑浑噩噩回到家中,看着寂寥空荡的房间,独自窝在客厅的沙发之中。神思恍惚,眼神的空洞失神让这本就死寂的空间,更添几分压抑。
挂壁上的时钟发出“滴答”声,清晰的秒针走响在心里敲起点滴异动。不知过了多久,沙发上的他终于有了动静。
像只炸虾猛地从靠躺变为跌撞踉跄的站起,一路摇晃疾走,抓起桌上的钥匙,套鞋的动作慌乱无章。
冲出门的那刻,外头依旧飘着大雪,黑漆漆而森冷的寒意,渗透着他的全身。
秦胜就像是个落魄潦倒的醉汉,分明没有醉意,却在大雪纷飞中游走。
没有目的,没有目标。他前行全都来自于他脑子混乱的思维,想要冷静,却发现这根本不如想象中的简单。
走出百米,单薄的身影终于在一处宁静无人的开放式公园中停下。
双手冻到发红发紫,眼中尽是白茫的景色。肩头上的积雪顺着落坐的动作而滑落,就这么静静的呆在木凳上,看着雪中的双手不停的颤抖。
颤抖,而后逐渐扩散,蔓延全身。
是冷。真是只是冷……
喉咙也因为寒冷而干涩,无法发出声响。
已经很久没有这种绝望的感觉。其实说久也不久,只是离开他后的一切太过美好,以至于让他忘了,他终究不是掌控这一切的人。
秦胜苦笑,如牧华所说:这个世上,果然只有权力才是一切的主导。
然而自己算什么?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作茧自缚。他的性格,注定了他这满身的伤。
他可以欺骗自己,他可以把刚才听到的一切当作一场玩笑。他分明可以,将他与惠里的界限,从此划清。
“哈哈哈……”
干涩的笑声逸出口,却比哭更令人心酸。
秦胜啊秦胜,事到如今,还能怎样?
是从何时起,他一步一步,走向了如今的死局。
起起伏伏,他以为能摆脱一切,最终依然不过是场可笑的狩猎游戏。而自己,永远只能是猎人们的玩物,逃不出那早已注定的结局。
慢慢弯□,将温热的脸埋人冰冷的双掌。
他不想看见漫天的大雪,不想看见无星的暮色,不想看见这孤寂中茕茕孑立的自己。
不知多久,仿佛漫长的世纪。
他甚至以为,他所产生的一切都是错觉。
然而,慢慢回暖的身体,被包裹在一双大手中自己那冻僵的手,还有脖颈之后温热的喘息,令他恍惚的眼神回拢一丝清明。
“阿胜,什么时候你才能不让我担心?”
担心?他说他担心?
他是谁?是谁……
谁还会来为他担心?谁还会在意他的感受?
“撒谎。”
所有的话,都是谎言。
他不愿再相信,却止不住湿润的眼眶,止不住那流下的滚烫泪水。
心脏在剧烈的鼓动,在这寂静的空间,仿佛那跳动的节奏就在耳畔。
规律的声响,温暖的怀抱。
渐渐的,往日消散的记忆慢慢在脑中浮现。
那些伤那些痛,甚至更早之前,自己在他身边的满足与快乐。
对他的爱,是自己太过偏激太过深沉。而如今的他,终于明白了这点。
“牧华,或许这一切的错,都是我自找的。”
如果不爱,或许就不会变成今日的模样。
如果不爱,他们会是最好的拍档,会是真心相待的兄弟。
是他,是他自己,给了牧华利用的理由与机会。一次又一次,甘之如殆,任由他将自己的感情,化为刺伤的利器。
秦胜,你能怪得了谁?你只能怪你自己。
被紧紧抱紧,被搂在怀中。吸取那独属于他的气息,慢慢沉淀心情。
渐渐放松的身体紧绷的情绪一经化解,伪装的面容一旦瓦解,便再难恢复往日的冰冷淡漠。
靠在他的怀里,不去想他为何而来,为何找到自己。
秦胜只想倚靠,至少此时此刻,汲取那点滴暖意。
“你说的不错。”
牧华将下颚搁在秦胜的肩上,拢紧身上的大衣,将怀里的人包得更紧。
他背对着秦胜,脸上是一派平静之色。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唇,流露出他刚才紧绷到极致的
情绪。
差一点,如果他晚来一步,就看不到秦胜出门的情形,也不知道他独自来到此处。
这个人,还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当抱住他的瞬间,那冰冷的身体,将他的心也一并冻得发寒生疼。
敛下眼底升腾起的情绪,每一次的过激,都是因为秦胜。直到秦胜离开,他才发现这可笑而不争的事实。
这是为什么?他牧华,又怎么会不知道真正的原因。
“阿胜,你说得没错。过去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沉沉的声音,压抑着心底的感情。他说得低沉,却带着毫不犹豫的果决。
“是你先招惹上我,阿胜,你不觉得现在才向撇清一切,已经为时太晚吗?”
胸前的人没有动静,然而牧华却紧张地收了收双臂,将他箍得更贴近自己。
“是你先在与我发生关系后,对我说无所谓。也是你先自以为是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