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掩双眼- 第7部分

按月份而言，是清爽凉快的秋天，但天气依然闷热得很。二人在厨房里忙碌後，都流了不少汗。许元便取出菊花、金银花、枸杞及决明子泡出菊花消暑茶。宇澄盯著茶杯愣住了会，忽地勾起嘴角。“真让人意外。阿元除了会烧饭，竟连这些保健的事都比女孩子懂得多。”

许元有些自豪。“嘿，照顾三只小鬼都有十年，总比别人强些。”

宇澄露出大大的笑容，脸颊的酒窝显得很抢眼。“果然是贤妻良母型。”

妈的。这些话一定是小程跟他说！许元选择无视这句话，拿起桌上的报纸看。宇澄看见他这模样，一脸愧色，轻轻的推他一把。“抱歉，我说错话，希望你别介意。”

这孩子。真的把什麽都责怪自己，许元顿时觉得自己幼稚可笑，跟一个少年较什麽劲儿？更何况他多半是看小程开自己玩笑时没生气，才敢说。“喂，可别误会。我没生气，只是看见有报纸就不想浪费。”

少年眼睛狐疑的睁著，啊呀，他就知道有钱人是不懂他这种不看白不看的心情。“这份报纸是买的啊。花六块钱买回来的报纸。一人看就六块钱，二人看便是三块钱，三人看只需二块钱，你懂不懂？”

经他这麽解释，宇澄才明白过来。眼睛弯成一条线，神情看起来有几分像猫。

刚好听到门外有动静，许元便转头跑去开门。看见脸色青白的许城时，叹了口气，许元认命的叹口气，他呀，还是觉得心疼多於生气。




双手掩双眼　11　（兄弟年下）

１１．

许城刚踏进家门，即搂抱著许元，许元猜想他该是後悔了，连忙拍他的背安抚著。只是许城的目光很快便落到在整理报纸的宇澄，几乎是从牙缝里把字一个一个的吐出来：“那人是谁？”

宇澄惊愕的瞧著许元看，他大概没想过对方的反应如此厉害，而自己会这麽不受欢迎。许元也意外弟弟的愤怒。但看见他气得满脸通红，汗水又不断从额头冒出，不禁罗嗦：“喂，你病还气什麽，吃饱了撑著呀！快坐下吃碗粥，然後洗澡吃药睡觉。”

许城听不到回答时即绷著脸，他虽知道许元是关心自己，但仍想问出所然。只是头感到愈来愈沈重也是铁一般的事实，只得坐下来，眯著眼审视著眼前陌生的少年。许元端出来的粥散发香甜的味道，知道许盈也煮不出白稀饭以外的东西，抬头看著大自己好几年的哥哥，只见对方一脸紧张万分的叮嘱自己小心热，别烫伤。许城也不好再争论下去，决定先听话才再打算。

许元哪里懂弟弟的心思，不知是否对比太大，他只觉这屋空间非常狭小，现在家里又有带病的人，难免对孕妇有不良影响。小程的家仍在做局部装修，对孕妇也不好，自然不能带她去那边。

最理想是，先带许城过去休养，然後再从长计议搬家的步伐。他不想在病人前罗嗦太多，便简单的说：“许城你今天跟我一起去小程家睡，别呆在这传染人。”

“不要。”许城的声音明显高了八度，语气强烈地透露恼怒和决绝。

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许晴也帮腔，“哥，他病了不宜走来走去。也没必要搬出去睡，反正他在客厅，许盈在房间。”

干吗，他们平日不是喜好吵闹斗嘴，什麽时候变得相亲相爱？许元狠狠地瞪著许晴。“妈的，你怎敢肯定他不会传染人？体虚不难染上风寒啊？反正迟早要搬，有车去都算劳动？大不了我背他下去！”

“迟早要搬？”许城微皱眉头，眼睛是那个的茫然啊。

许元立即扭头紧盯著站得远远的许盈，“你没跟他们两个说麽？”他就奇怪，为什麽许元与许晴会这麽抗拒。

许盈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究竟是什麽表情。“我是没说啊。反正又不是什麽大事，而且搬家的事又与我无关，都是靠哥哥你的关系。我除了听程芷欣的说话外，还可以怎麽样？”

啧，在小程面前吭声都不敢，只敢在他面前撒野，反正他就是大哥容易给人欺负。许元在心里虽给自己吐槽，表面上却毫不退让。“你惹出来的祸有人帮你收拾是你命数好。多少人望能出国读书都没机会，你现在白捡便宜还想埋怨谁？你想还没嫁人就留在家里养小孩到老？你真有决心做到就拒绝小程！留下来为自己跟孩子负责！”

“我…”许盈还没说出完整的话，眼泪就开始不停的落下来。许元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重了，令她觉委屈。但他没法相信许盈直到现在都觉得别人没有真的为她所想，全都是逼著她就范。难道她认为不需为自己的行为过错负责？

许盈抽抽噎噎。“我…我不想去外国，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孩子…但更不想就当个全职的未婚妈妈…你叫我怎麽办？”

居然还妄想一切能如自己所愿去发展，嫁入夏家当媳妇？许元心里那个无奈，果真是个小孩啊。虽说有人能咬紧牙关，一边学习工作一边养育小孩，不过这种人多半是意志坚定毅力十足。若说许城与许晴的话，他们应该能挺得过去，但看著眼前哭得两眼红肿女孩，他真的很怀疑，她能坚持多久？

“许盈啊，情绪不好对胎儿可有很大影响。有机会生出兔唇、腭裂的孩子。就算生出来的孩子幸运地正常，也不好带。再严重些，你哭得几下，就子宫出血，流产哦。你敢的话就再哭。”许晴的恐吓不仅成功让许盈立即收住哭声眼泪，也吓得许元一直颤抖。

天啊，他虽然听说孕妇的情绪很影响胎儿，但没想过会这麽严重。

许盈死死地抿著嘴，一脸郁抑。宇澄竟突然插嘴：“抱歉。我知道此事对女孩子而言很痛苦很难抉择。虽然小程要求我隐瞒，但我还想让令妹得知一事。我母亲坚持，假若孩子由夏家养育的话，抚养权不但归於夏家，而且令妹及其家人都不得再探望孩子。”宇澄满脸愧色，“这次的资助，全都是表姐的意思。”

“我知道。”许盈的声音很微弱，但大家不难听清楚她的说话。“哼，假若开了先例，恐怕你们家日後每年都要花不少钱去养女人养小孩。”

宇澄尴尬的笑了笑，没再说话。

用手随意拭乾眼泪，许盈最後支支吾吾说：“我．．．果然还是不可能这麽年轻就放弃未来。我还是决定听程芷欣的话，先去外国读书。”

许元点头。话说，小程还真懂他家孩子的性格，为什麽呢？“好，既然决定了就别再乱改主意。今晚许城还是跟我回去。待会准备吃饭。”话说完就赶进厨房里忙。

宇澄也不好意思继续待在客厅，正要跟上许城时，却被人拉著衣角。就见一个长得跟他差不多高，五官颇突出，似是俊秀青年的女生拉著他，“有事要问你。”　

当许元端菜出去的时候，就见客厅里的许城、许晴与宇澄三人大眼瞪小眼。许元懒得理会他们几个小鬼葫芦里卖什麽药，看见那碗粥已被清光，便把菜放下推了许城一下。“去洗澡吧。”

许城应了声，便把碗筷拿进厨房。许晴主动帮忙摆了四副碗筷，许元心里有些得意，他的弟妹还是挺乖巧懂得待客之道。

後来许城当然不需他背著，简单带了几件衣服便跟著坐车离去。许元没法忘记当许城下车看著别墅时，那张嘴脸是多麽的不甘。究竟是什麽事，让许城跟小程如此不对调呢？

许元自问很努力想了多天，却仍得不出答案，便决定放弃。反正小程近来都忙得不可开交，没时间回来吃饭，他们二人自然没机会对垒。同时，许元发现宇澄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许城都显得束手无策。幸好他们二人相处上不融洽，但至少河水不犯井水，相安无事。令他高兴是，许城已回复正常。他们回到天天定时收听电话，在家必定帮忙聊天的关系。

尽管许元觉得自己没因这事而产生任何变化，只是有次小程回家时，盯著他的脸良久说你干吗笑得一脸春花。许元夸张的大叫，哪里有！小程有点冰冷的指尖划过他的眉毛脸颊，表情诡异的说，想不到竟有这麽大的影响力。

是指许城的事？假若是的话，影响力大不是正常吗？他们二人之间可是血浓於水，可以无视血亲的关伤害亲人，就是人渣败类。

他当然不是。所以当许城一脸不悦的朝这方面看时，许元叹口气，最终还是走回弟弟身边用力敲了对方的脑袋一下。小程跟弟弟不同，她几乎是金刚不败之身。感觉上，需要自己的弟弟，始终是可爱一点。

可待局部装修都完工，妹妹们都被他又骗又哄的搬进屋里，而刚巧小程忙碌完准时回家吃饭时，情况就很不一样。以下情况可是用不同形象地发生。

例如，碰巧许城不小心斜睨小程，而对方则刚刚对上那视线，立即扔出挑衅十足的笑容回敬。於是，许元左右两旁瞬间彷佛雷光电闪，两双美目进行无声的战斗。

看久了，许元也懒得理会二人，低下头一直扒饭，以确保自己不会被殃及池鱼。刚好抬头要挟菜，就见宇澄正伸出筷子，在他要挟鸡腿之际，另一双筷子硬是从中把那鸡腿抢去。宇澄眨动著长而弯的黑睫毛，那个眼神多麽的尴尬无辜。对座的许盈却没丝毫的羞耻之感，甚至大口大口的咬著。

他为许盈的幼稚顽劣行为感到困窘，深感自己在礼貌上的教育失败。抹了脸，再偷看唯一比较正常的许晴。不知他是否看得明目张胆的关系，对方很快察觉，问：“哥，吃饱了？”

厉害！完全无视周遭的气氛，不愧是他的妹妹。值得赞扬！




双手掩双眼　12　（兄弟年下）

１２．

因为家里有孕妇在，许元严禁小程抽烟，而且执行得非常彻底。倒是令他惊讶是，小程的烟瘾没想像中厉害。她好像只在百无聊赖时才一个劲的抽。只要有事忙，或吸引了她的注意时，甚至能几天都不抽一枝。

许元之前也曾抽过，是因弟弟的极力反对，他才戒掉。後来许晴及许城都偏好奶茶咖啡，他便跟著喝，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烟瘾变为咖啡瘾，还算不错，至少听起来挺高尚。小程听说了，当天便买了一部全新的咖啡机回家，说：每天煮一杯咖啡给我。

盯著那部咖啡机好一阵子，许元忍不住问：“我只冲即溶咖啡，买这麽大部回来干麽？”

“不懂去学。朋友推荐这部，就买了。”小程回答後即掏出手机，拨了号码。“Ｇｅｍｍａ，是我。想找人去你店学习。对，只学咖啡．．．谢了。”

许元趁这时间去找单据，结果拆了纸箱，都看不见一张价钱牌或收据。待小程盖上手机盖後，他忍不住问：“竟推荐这麽大部，普通家庭怎装得下？多少钱？不便宜吧？”

“快七万。”小程说话时，眼睛都不贬一下。好像那七万元不是她自己花的。

许元吸了口气，“小程，是七万元啊。”对方毫不在意的斜瞟了他一眼，甚有责备他大惊小怪的意味。“其实没必要买这麽贵。”

好吧，他承认，在接触到小程的眼神後，他整个人的气势被削弱。这能怪他吗？

“你懂，就不浪费。你不学，就另计。”简单明了且易理解。把责任都推给他，明知他骨子里贫穷。她这样说，他还能不学煮咖啡麽。

许元无奈地举手投降，反正咖啡机都买了，他刚才何必作无谓的挣扎。“ＯＫ，ＯＫ。我去学，没问题吧？反正家里有真正爱喝的人，也不算浪费。你要喝那种咖啡？咖啡豆要买啦，去星巴克买，也许比超市易找。”

“咖啡豆叫人订。”小程吩咐送货的人把咖啡机送进厨房里，“你买多半是烂货，我不喝。”

“喂，你该不会打算买新鲜咖啡豆？中间还有几项工序？超烦人啊！”许元有抓狂的冲动，连喝杯咖啡也要搞这麽多花样，有钱人都这般麻烦吗？“我不懂这麽多！买贵的简直是暴殄天物，浪费！”

小程一脸不在乎，“就几斤咖啡豆。”

因为小程这句话，许元对自己发誓，绝不能承她所言真的浪费几斤咖啡豆。那简直是侮辱！幸好教他烘焙煮咖啡是位很风趣有善的老先生。那位先生显然非常爱好咖啡，他还没开始说自己对咖啡一概不懂，老先生便立即顺口说有关咖啡的历史文化，以及重要的来源地。因为他记不住，老先生就兴致勃勃地把他所见所闻，有关咖啡的各种细节制成书，给他於上课时用。

上课期间他从没见过那位叫Ｇｅｍｍａ的女性。

每次看见家里那部咖啡机都有海扁人的冲动，但当望见许城与许晴品嚐後一脸满足的神情，那种冲动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始作俑者喝後，脸色极其诡异。甚至命令他从此不用再替她煮咖啡。

所以许元学懂另一门手艺──泡茶。小程喜欢喝茶，家里厨房放了大大小小不同的玻璃罐。大的跟药材店里放燕窝海参差不多，他看到时又感慨了一番。除花茶外，绿茶、红茶、青茶、白茶、黄茶、黑茶都各有几款。

考虑到小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