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燕贺……本为庆贺新屋落成之词。《淮南子·说林训》〃大厦成而燕雀相贺。〃这里用来祝贺官位的升迁。
(30) 先蒙翰教……先在书中蒙受你的教导。翰,毛笔,引申为书信。
(31) 边帐……边防的军营。
(32) 额手……以手加额,表示庆幸。
(33) 樾(yue)荫……代指别人的庇护。樾:树荫。《玉篇》:〃两树交阴之下曰樾。〃(34) 茑(niao)萝……两种寄生植物,茎皆攀附蔓廷。萝:女萝。《诗·小雅· 弁》:〃茑与女萝,施于松柏。〃后借以谦称同别人的亲戚关系。
(35) 淑媛……符合封建道德规范的女子(指曼萍)。
(36) 芳仪……美好的仪容。
(37) 践诺……实行自己的诺言。
(38) 百辆之迎……意谓迎娶新妇。《诗·召南·鹊巢》:〃之子于归,百辆御之。〃《毛传》:〃百辆,百乘也。诸侯之子嫁于诸侯,送御皆百乘。〃郑玄笺:〃御,迎也。〃(39) 寸幅……短信。寸:短小的意思。幅:这里代指书信。
(40) 祺……旧指吉祥,福气。
(41) 金允……旧时请别人允许的客套话。
(42) 临颖不胜待命之至……旧时写信的套语。颖,笔头,引申为写。不胜待命之至,殷切地等候您的吩咐,是盼望答复的谦词。
(43) 咨……咨文,旧时用于同级机关的公文。
(44) 当槽……酒店里的伙计。
(45) 地保……即里正。唐制百户为一里,设里正一人。宋、金、元都沿用此名。作者故意用古官名。
(46) 署县……即知县,因他可以签名(署名)在县里发号施令。
(47) 邂逅……偶然碰见。
(48) 具题……备文呈报。
(49) 疏……奏疏。封建时代臣下向皇帝陈述事情的文书。
(50) 监候……清代刑律,拟成死罪但不立即处决,暂时监禁等待秋审叫监候。
(51) 杖、徒……自隋迄清二者皆为五刑之一。杖:用木棍、竹板或荆条拷打犯人。徒:强制犯人服一定时间的劳役。
(52) 革审……革职审查。
第二十三卷 破好事春莲结深恨 悲远嫁吴玮感离情
话说吴智去见了节度,进去了半日不见出来,外头议论不一。勾十儿在外也打听不出什么事来,便想到报上的饥荒,实在也着急,好容易听见吴智出来,便迎上来跟着,等不得回去,在无人处便问:〃老爷进去这半天,有什么要紧的事?〃吴智笑道:〃并没有事。只为镇海总制是这位大人的亲戚,有书来嘱托照应我,所以说了些好话。又说我们如今也是亲戚了。〃勾十儿听得,心内喜欢,不免又壮了些胆子,便竭力纵恿吴智许这亲事。吴智心想如虎的事到底有什么挂碍,在外头信息不早,难以打点,故回到本任来便打发家人进京打听,顺便将总制求亲之事回明权太君,如若愿意,即将二姑娘接到任所。家人奉命赶到京中,回明了韩夫人,便在吏部打听得吴礼并无处分,惟将署(1)太平县的这位老爷革职,即写了禀帖告知了吴智,然后住着等信。
且说董舅母为着如虎这件人命官司,各衙门内不知花了多少银钱,才定了误杀具题。原打量将当铺折变给人,备银赎罪。不想刑部驳审,又托人花了好些钱,总不中用,依旧定了个死罪,监着守候秋天大审。董舅母又气又疼,日夜啼哭。如金虽时常过来劝解,说是:〃哥哥本来没造化。承受了父亲这些家业,就该安安顿顿的守着过日子,也该奉养母亲才是。偏偏嫂子又是一个不安静的,为着一点子小事,就闹的鸡飞狗跳的,所以哥哥躲出门的:真真命该如此。妈妈为他不知受了多少气,哭掉了多少眼泪。 真正俗语说的'冤家路儿狭',哥哥出去不多几天就闹出人命来了。妈妈和二哥哥也算不得不尽心的了,花了银钱不算,自己还求三拜四的谋干(2)。无奈命里应该,也算自作自受。大凡养儿女是为着老来有靠,便是小户人家还要挣一碗饭养活母亲,那里有将现成的闹光了反害的老人家哭的死去活来的?不是我说,哥哥的这样行为,不是儿子,竟是个冤家对头。妈妈再不明白,明哭到夜,夜哭到明,又受嫂子的气。我呢,又不能常在这里劝解,我看见妈妈这样,那里放得下心。他虽说是傻,也不肯叫我回去。前儿二老爷打发人回来说,看见京报唬的了不得,所以才叫人来打点的。我想哥哥闹了事,担心的人也不少。幸亏我还是在跟前的一样,若是离乡调远听见了这个信,只怕我想妈妈也就想杀了。我求妈妈暂且养养神,趁哥哥的活口现在,问问各处的帐目。人家该咱们的,咱们该人家的,亦该请个旧伙计来算一算,看看还有几个钱没有。〃 董舅母哭着说道:〃这几天为闹你哥哥的事,你来了,不是你劝我,便是我告诉你衙门的事。你还不知道,京里的两个当铺已经给了人家,银子早拿来使完了。还有一个当铺,管事的逃了,亏空了好几千两银子,也夹在里头打官司。你二哥哥天天在外头要帐,料着京里的帐已经去了几万银子,只好拿南边公分里银子并住房折变才够。前两天还听见一个荒信,说是南边的公当铺也因为折了本儿收了。若是这么着,你娘的命可就活不成的了。〃说着,又大哭起来。董如金也哭着劝道:〃银钱的事,妈妈操心也不中用,还有二哥哥给我们料理。单可恨这些伙计们,见咱们的势头儿败了,各自奔各自的去也罢了,我还听见说帮着人家来挤我们的讹头(3)。可见我哥哥活了这么大,交的人总不过是些个酒肉弟兄,急难中是一个没有的。妈妈若是疼我,听我的话,有年纪的人,自己保重些。妈妈这一辈子。想来还不致挨冻受饿。家里这点子衣裳家伙,只好听凭嫂子去,那是没法儿的了。所有的家人婆子,瞧他们也没心在这里,该去的叫他们去。就可怜春莲苦了一辈子,只好跟着妈妈过去。实在短什么,我要是有的,还可以拿些个来,料我们那个也没有不依的。 就是贺姑娘也是心术正道的,他听见我哥哥的事,他倒提起妈妈来就哭。我们那一个还道是没事的,所以不大着急,若听见了也是要唬个半死儿的。〃董舅母不等说完,便说:〃好姑娘,你可别告诉他。他为一个岳姑娘几乎没要了命,如今才好了些。要是他急出个原故来,不但你添一层烦恼,我越发没了依靠了。〃如金道:〃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总没告诉他。〃正说着,只听见丹虹跑来外间屋里哭喊道:〃我的命是不要的了!男人呢,已经是没有活的分儿了。咱们如今索性闹一闹,大伙儿到法场上去拼一拼。〃说着。便将头往隔断板(4)上乱撞,撞的披头散发。气得董舅母白瞪着两只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还亏得如金嫂子长,嫂子短,好一句,歹一句的劝他。丹虹道:〃姑奶奶,如今你是比不得头里的了。你两口儿好好的过日子,我是个单身人儿,要脸做什么!〃说着,便要跑到街上回娘家去,亏得人还多,扯住了,又劝了半天方住。把个如红唬的再不敢见他。若是如凤在家,他便抹粉施脂,描眉画鬓,奇情异致的打扮收拾起来,不时打从如凤住房前过,或故意咳嗽一声,或明知如凤在屋,特问房里何人。有时遇见如凤,他便妖妖乔乔,娇娇痴痴的问寒问热,忽喜忽嗔。丫头们看见,都赶忙躲开。他自己也不觉得,只是一意一心要弄得如凤感情时,好行秋英之计。那如凤却只躲着,有时遇见,也不敢不周旋一二,只怕他撒泼放刁的意思。更加丹虹一则为色迷心,越瞧越爱,越想越幻,那里还看得出如凤的真假来。只有一宗,他见如凤有什么东西都是托春莲收着,衣服缝洗也是春莲,两个人偶然说话,他来了,急忙散开,一发动了一个醋字。欲待发作如凤,却是舍不得,只得将一腔隐恨都搁在春莲身上。却又恐怕闹了春莲得罪了如凤,倒弄得隐忍不发。
一日,秋英走来笑嘻嘻的向丹虹道:〃奶奶看见了二爷没有?〃丹虹道:〃没有。〃秋英笑道:〃我说二爷的那种假正经是信不得的。咱们前日送了酒去,他说不会喝,刚才我见他到太太那屋里去,那脸上红扑扑儿的一脸酒气。奶奶不信,回来只在咱们院门口等他,他打那边过来时奶奶叫住他问问,看他说什么。〃丹虹听了,一心的怒气,便道:〃他那里就出来了呢。他既无情义,问他作什么!〃秋英道:〃奶奶又迂了。他好说,咱们也好说,他不好说,咱们再另打主意。〃丹虹听着有理,因叫秋英瞧着他,看他出去了。秋英答应着出来。丹虹却去打开镜奁,又照了一照,把嘴唇儿又抹了一抹,然后拿一条洒花绢子,才要出来,又似忘了什么的,心里倒不知怎么是好了。只听秋英外面说道:〃二爷今日高兴呵,那里喝了酒来了?〃丹虹听了,明知是叫他出来的意思,连忙掀起帘子出来。只见如凤和秋英说道:〃今日是关大爷的好日子,所以被他们强不过吃了半钟,到这时候脸还发烧呢。〃一句话没说完, 丹虹早接口道:〃自然人家外人的酒比咱们自己家里的酒是有趣儿的。〃如凤被他拿话一激,脸越红了,连忙走过来陪笑道:〃嫂子说那里的话。〃 秋英见他二人交谈,便躲到屋里去了。
这丹虹初时原要假意发作如凤两句,无奈一见他两颊微红,双眸带涩,别有一种谨愿可怜之意,早把自己那骄悍之气感化到爪洼国去了,因笑说道:〃这么说,你的酒是硬强着才肯喝的呢。〃如凤道:〃我那里喝得来。〃丹虹道:〃不喝也好,强如象你哥哥喝出乱子来,明儿娶了你们奶奶儿,象我这样守活寡受孤单呢!〃说到这里,两个眼已经乜斜了,两腮上也觉红晕了。如凤见这话越发邪僻了,打算着要走。丹虹也看出来了,那里容得,早已走过来一把拉住。如凤急了道:〃嫂子放尊重些。〃说着浑身乱颤。丹虹索性老着脸道:〃你只管进来,我和你说一句要紧的话。〃正闹着,忽听背后一个人叫道:〃奶奶,春莲来了。〃把丹虹唬了一跳,回头瞧时,却是秋英掀着帘子看他二人的光景,一抬头见春莲从那边来了,赶忙知会丹虹。丹虹这一惊不小,手已松了。如凤得便脱身跑了。那春;莲正走着,原不理会,忽听秋英一嚷,才瞧见丹虹在那里拉住如凤往里死拽。春莲却唬的心头乱跳,自己连忙转身回去。这里丹虹早已连吓带气,呆呆的瞅着如凤去了。怔了半天,恨了一声,自己扫兴归房,从此把春莲恨入骨髓。那春莲本是要到如红那里,刚走出腰门(5),看见这般,吓回去了。
是日,如金在权太君屋里听得韩夫人告诉老太太要聘曼萍一事。 权太君说道:〃既是同乡的人,很好。只是听见那孩子到过我们家里,怎么智儿没有提起?〃韩夫人道:〃连我们也不知道。〃权太君道:〃好便好,但是道儿太远。虽然智儿在那里,倘或将来调任,可不是我们孩子太单了吗。〃韩夫人道:〃两家都是做官的,也是拿不定。或者那边还调进来,即不然,终有个叶落归根(6)。况且老爷既在那里做官,上司已经说了,好意思不给么?想来老爷的主意定了,只是不做主,故遣人来回老太太的。〃权太君道:〃你们愿意更好。只是二丫头这一去了,不知三年两年那边可能回家?若再迟了,恐怕我赶不上再见他一面了。〃说着,掉下泪来。董夫人道:〃孩子们大了,少不得总要给人家的。就是本乡本土的人,除非不做官还使得,若是做官的,谁保得住总在一处。只要孩子们有造化就好。譬如欣姑娘倒配得近呢,偏是时常听见他被女婿打闹,甚至不给饭吃。就是我们送了东西去,他也摸不着。近来听见益发不好了,也不放他回来。两口子拌起来就说二老爷使了他家的银钱。可怜这孩子总不得个出头的日子。前儿我惦记他,打发人去瞧他,欣丫头藏在耳房里不肯出来。老婆子们必要进去,看见我们姑娘这样冷天还穿着几件旧衣裳。 他一包眼泪的告诉婆子们说:'回去别说我这么苦,这也是命里所招,也不用送什么衣服东西来,不但摸不着,反要添一顿打。说是我告诉的。'老太太想想,这倒是近处眼见的,若不好更难受。如今欣姑娘实在比我们三等使唤的丫头还不如。〃韩夫人听了便不言语。倪夫人说道:〃我想曼丫头的亲事,二老爷既看见过女婿,定然是好才许的。只请老太太示下,择个好日子,多派几个人送到二老爷任上。该怎么着, 二老爷也必不肯将就。〃 权太君便向韩夫人道:〃有他老子作主,你就料理妥当,拣个长行的日子送去,也就定了一件事。〃韩夫人答应着〃是〃。如金听得明白,也不敢则声,只是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