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从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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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从了我吧-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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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尚有些急了,从破包裹里翻出一本脏兮兮的经书,递到我的面前:“这是我手抄的经书,送给施主,施主能让我坐下一起吃吗?”
  与其说是经书,倒不如说是鬼画符,这和尚写的字可能比我用脚写的字还要难看――但,这是南诏的文字。
  是我从一笔一画中学会的南诏文字。
  我又想起了沈月卿教我写字的时光,这和尚要是能遇到他那样的好老师,想必字不会写的这么差。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我这样的好运气。
  我神情复杂地看着和尚,开口道:“大师,给你个忠告,以后不要自称我,请自称贫僧,这是作为一个和尚最基本的职业操守,入门就该知道的。”
  “……贫僧记下了。”
  “还有你这头发,做和尚是绝对不能有头发的,否则六根不净、尘缘未了――”
  “施主,”和尚打断了我的话,认认真真道,“头发可不能断,贫僧下个月就还俗了。”
  “这是为什么?”
  和尚是说不当就不当的职业吗?
  古代人一旦入了佛门,基本上就是整日陪着青灯古佛,直到一世终了。
  面前这个和尚连还俗都说的如此坦然,而且头发这种东西也不是一两天就能长出来的,他的头发都长及小腿肚了,可见他还俗一事可能都计划好些年了。
  “贫僧过去一直是和师父两人相依为命的,现在两国交战,师父已经为国捐躯,只剩下了贫僧一个人。”
  和尚说到此处,十分伤心,几欲落泪,我也是没了师父的人,在这种情况下竟对他产生了一点同情。
  希白仍是冷淡地问道:“那就讲讲你师父怎么个为国捐躯法。”
  和尚也不介意他这往伤口上撒盐的举动,回答道:“上个月师父偷了敌军主将下酒的一缸卤猪蹄,他顾着品尝而没有及时逃出营帐,被守夜的士兵抓到后活活打死了。本来我作为从犯,负责在外面接应也是要被打死的,但一个与佛有缘的善良公子替我求情后放了我,还给了我一百两银子作为盘缠。”
  听到这里,我更觉得奇怪了,这一百两银子,按照和尚的吃穿用度,花个十几年都不成问题,他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难道那些银子你都拿去赈济灾民了?”
  毕竟边关地区灾民众多,作为宅心仁厚以普度众生为主要责任的和尚,拿出所有的积蓄奉献给大家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没有,贫僧在路上遇到一伙山贼――”
  “……被山贼抢了?”
  “山贼请贫僧去他们山寨做客,盛情难却,贫僧只好去了,他们确实没有为难贫僧。但贫僧瞧见他们赌钱,一时好奇也参与赌了几把,直到把那一百两都输完了,贫僧这才离开了那个山寨。过来这边就是西凉国了。”
  ……我是很想把这个和尚宰了的。
  又偷鸡摸狗又赌钱的和尚,根本就是有辱佛门!
  但和尚的下一句话又让我产生了共鸣。
  “师父没了,本来贫僧也不想活了,但自杀的人是没有轮回的,没有轮回,下辈子就不能侍奉师父左右了。所以贫僧选择继续苦熬着――唔,这个肉丝炒的有点咸了。”
  ……不知不觉中,这和尚居然已经自觉地坐下一起吃了,而且他还专拣肉吃。
  “贫僧不擅长化缘,所以经常受冻挨饿。和尚除了待在寺庙就是在外化缘,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不像道士,就算不在道观也可以为别人除妖作法赚点外快。所以贫僧想在还了俗之后去当个道士。”
  跳槽居然还可以这样跳。我听的目瞪口呆,但对于别人的理想规划,也实在不适合评头论足。
  和尚吃掉最后一块肉,放下筷子,竖起手掌行了礼:“哦弥陀佛,贫僧饱了,也该告辞了,二位施主请保重。”
  在他走出十米远后,忽然又转过身来,微微一笑,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贫僧法号辞镜,朱颜辞镜花辞树的辞镜,二位施主,后会有期。”
  ……还是后会无期吧。
  辞镜和尚走后,桌上的菜也没什么能吃的了,希白是早早地就不吃了,索性我也搁下筷子,只喝酒了。
  “那和尚有点意思啊。”
  “……嗯,是有点意思,偷鸡摸狗又吃肉喝酒,还留长头发想当道士,五戒除了杀生和邪淫,几乎都破了,他怎么活这么大的?”
  “姐啊,我给他下了交合蛊,他今晚应该就会破了那邪淫之戒了。”
  希白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掌里赫然出现一只红色的蛊虫。
  我看着那条蛊虫,若有所思。
  “……那天也是我在去看你的时候,你把这种蛊下在我身上的吧。”
  难怪我明明用内力逼出了服下的那口春。药,却仍然感觉浑身燥热。若非他及时收手替我解蛊,加上清冽醒神的清静诀,我必然会做出失态的事。
  希白不否认也不承认,右手微微一扬,掌心的蛊虫便化为了一摊粉末。风轻轻一吹,便散了。
  “走吧,去看和尚的好戏。”
  一道阳光切来,柔和了他唇角的冷漠无情,让他看起来当真像个毫无心机的单纯少年。
  坦白讲,碧池、罗寒和沈月卿都是身负无数血债的人。他们会为了某个目的或命令去杀人,不计其数且绝不手软,但总归不会无故害人。
  但沈希白和他们不一样。
  他作不作恶只看他的心情,心情好了,走路撞到他踩脏他鞋子的人,他都不会计较。
  他心情不好了,路边恩爱的夫妻也看不顺眼,他也会扔下两条离情蛊,让相爱的人生出嫌隙,愈演愈烈,从此相逢陌路。
  希白可能没有同情心,也没有是非善恶的理念。我同他在一起久了,良知善念竟也慢慢地在减少。
  ――“师父不求你当个好人,但你也不能成为一个坏人。人有了恶念,长此以往,不得善终。”
  不记得师父在什么时候讲过这种话,但他若在此处,必定会阻止希白的行为。
  桌边仍然留下了一本经书,是辞镜坚持放下的,上面的字虽然抄的很丑,但工工整整,每个字一笔一画都写得很认真。
  ……我当年,也如他一般认真。
  我想到那个和尚认真的与胖摊主化缘,想到他认真地跟我们讨价还价,认真地讲他的际遇和人生规划……那样认真的人,除了吃了我们几块肉,并没有做出其他对不起我们的事,又何必为难他呢?
  想到这里,我揪住希白的耳朵,边拧边走边说:“来吧,姐姐今天开始教你做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剧透:辞镜将是本文完结时四国统一后的皇帝。


第48章 荣光
  蛊师对于自己亲手培育出来的蛊,有一个特殊的能力,便是定位追踪。
  如果能将蛊术发扬光大,用在小朋友防卖拐上的技术上,肯定能在很大程度上打击猖獗的人。口买卖……扯远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辞镜。
  希白找辞镜是想看他笑话,而不是替他解蛊,所以走路走的慢慢吞吞,一会儿说信号不好一会儿说目标在移动,带着我在岔路口绕来绕去绕了好几遍。
  只怕等他带我去到辞镜那里,那和尚已经破了色戒。虽然辞镜本人吃酒喝肉又胡言妄语,但并不意味着他连色戒破了都能忍。
  要破色戒,首先得有个女人。
  女人哪里来?一种靠真心相爱,一种靠金钱来买。
  真心相爱的建立在一定的认知基础上,再通过无数的好感刷新直到水到渠成。用钱来买的就是去花街柳巷,那里的女人非常多,容貌和才情直接和价格挂钩,并成正比。
  辞镜孤身一人来到西凉,半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别提在此地有个相好了。他又是个穷困潦倒的和尚,整天以要饭――说错了,是以化缘为生,哪有闲钱嫖。妓。
  可不是这两种才更麻烦,若他因为合欢蛊失德,将碰上的良家妇女给……那估计真要被乱棍打死了。
  “沈希白。”
  我在走了三遍的十字路口停下脚步,叫住了前方不远处正在假装找路的少年。
  他侧过身子,眉锋微微上挑:“真稀奇,姐姐竟然会连名带姓地叫我,我以为你非常不喜欢沈这个姓呢。”
  我吸了口气,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放过那和尚吧,他不是大恶之人,你何必作弄他?”
  “姐姐此言差矣。若他是大恶之人,我定会倾其所有助纣为虐。可惜他不是,所以我想怎么玩他就怎么玩。”
  ……毫无是非善恶的观念。
  他的态度坚决,表明他绝不会告诉我辞镜在哪里,我又不懂蛊术追踪之法,只能靠自己的分析和猜测了。
  辞镜在跟我们分开时已经酒足饭饱,应该不会再去酒肆茶馆化缘了。这天色已经接近日暮,他必然要找个栖身之所歇息了。
  电视剧里的和尚一般都是住在城东城西的破庙,凑巧的是,这座城的城西和城东都各有一座土地庙……也不知道辞镜去了哪间。
  离宵禁之际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城西和城东中间有一段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如果赶得上或许能阻止一场悲剧。我运起轻功,奋力往城西飞去。
  希白被我散去一身功力,如今连轻功也不能用,只能站在原地看着我愈飞愈远。
  等我飞到城西的土地庙时,只看到光秃秃的几堵墙,杂草丰茂,破败的很。
  墙上刷了红漆,刷满了“拆”字,主墙正中央还刷了俩字:征收。
  半个人影都没有。
  那可能在城东了。
  越靠近城东时,我腰间的剑突然震颤了起来。
  起先我以为是我的肚子在响,等到了土地庙时,剑身更是震颤异常。
  等我稳稳当当落在土地庙门口时,黑石剑已经脱鞘而出,插在了地上。
  空气中传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土地庙的庙门口伸着一只干枯瘦弱的手,距离我不远。那只手原本是僵垂着的,突然之间翻转了过来,掌心朝上,那掌面血迹斑斑,隐约有白骨露出,似乎刻有某种符号。
  我凑近两步,那只手突然缓缓移动,有个人匍匐着爬了出来。
  “快……快……”
  他的声音沙哑而微弱。
  映着淡淡的月光,我看清了他的脸。那张脸已经不能算作是人的脸了,嘴唇被削去,露出血糊糊的牙齿,两只眼睛也被挖了,正往下流着血水。
  “快……快逃――唔――”
  他闷哼一声,声音戛然而止,有一只黑色的漂亮军靴踩碎了他的脊骨,然后又在他身上蹭了两下。
  那双军靴的主人缓步向我走来。
  我下意识地握紧了黑石剑。
  那人极高又极瘦,脸型颀长,鹰钩鼻,浑身上下充满了浓烈的血腥和暴虐气息,左手提着一把弯刀,右手上还抓着一颗正在往下滴血的心脏――应该是从哪个战俘身体里挖出来的。
  他的目光只在我身上落了一秒,然后就锁定在了我手里的黑石剑上。
  那个瞬间他眼里的愤怒几欲冲破眼眶,手里抓着的心脏也被他一下子捏碎了。
  血水喷了一地。
  “惊鸿剑!”
  他开口说话的声音有点尖细,还有点娘……总之和他的外形并不太相符。
  “好,好的很啊!沈月卿,惊鸿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身形一闪,他已经跃到了我的面前,手里的弯刀带着强劲的刀风向我横向扫来,直逼我的脖颈。
  我身上虽然穿了金丝软猬甲,但脖子处却是毫无防备,只能提剑去挡。
  女人和男人的力气差异在这种硬拼的关头轻而易举就分出了结局。
  虽然沈月卿也曾用过千斤石训练过我,很大程度上增强了我的体力,但面前这蛮子胜我太多,黑石剑被扫开,我的虎口处一片刺痛,刀风贴着我的右边脸颊扫过,右脸也是火辣辣的疼痛。
  “你和沈月卿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的惊鸿剑会在你的手上?”
  ――惊鸿剑!
  我手中的是惊鸿剑?!
  ……难道师父他熔掉了自己的剑,重铸后送给了我?
  容不得我多想,蛮子的第二刀又向我的脑袋砍来。
  这家伙的作战思维大概就是简单的削脑袋、削脑袋,再削脑袋。
  力气上我已经输了,再和他硬拼,右手估计保不住了,如果连剑都握不住了,那我今晚必死无疑。
  我堪堪躲过一击,左脸也被划的血肉模糊。
  蛮子嘶吼道:“说,沈月卿人呢!我今天非要把他挫骨扬灰不可!”
  冷静下来!
  决计不能死在这疯子手里!
  我双手握住剑,努力回想每日练习的沈家剑法。
  那套剑法颇为复杂,心法要诀也是长篇大论,但归根结底,贯穿的便是一个柔字。
  以柔,方能克刚。
  黑石……不,应该说是惊鸿剑似乎天生就是为这套剑法而生的,它锋利却柔软,既能劈开坚硬的石块,又能大幅度曲折却不会断裂,这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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