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糊的,最后终于没能忍住,往墙角一站,就吐了起来。
我原本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一吐,只觉得血往脑袋上冲,半天也只吐了一滩水。
巴达脸上全是汗,心有余悸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才怪。
他接着道:“这次多亏了你。”
我摆了摆手,气弱道:“算了,还有他呢。”我指了指依旧站的笔直的瘦子,巴达示意我歇着,自动接受了任务,他想了想,捏着竹刀对着那具腐尸比划了几下,不知要干嘛。
第七十二章推测
我看了一阵子,就见巴达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紧接着,他收起竹刀,走到了石室旁边的空格里,在最下方的位置,挑了一个大肚子瓶罐。
那瓶罐约有一人高,底大脖高,两肩处还有一对螭龙耳,也不知是什么材质,色泽隐隐发黑,像铁器。我虽然对文物没有什么了解,但一些基本的知识还是了解的。
像这种瓶子,大多是宫廷装饰用的器物,一不能装东西,二没有实用价值,完全图个好看,大凡这类物品,以瓷、铜、鎏金、镶银、或木件儿为主,基本不会有铁器出现,铁器大多用于实用器上面,比如锄头、兵器、锅灶。
我看着瓶子色泽发黑,估计是件镶银的老东西,银不像黄金,它会随着气候和时间而发生改变,考古学家挖掘出来的银器,很少能有保持原貌的,大多都像这样色泽暗黑,失了本来面目。
我有些摸不准,难道巴达是想用这个瓶子代替人?
等他将瓶子移过来时,我试着拎了一下,有一些分量,但还不足一个人的重量,用这个冒充,可骗不了机关。
我刚想开口,让他想别的办法,巴达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摆了摆手,道:“你在旁边看着就行。”
紧接着,他走到那具男尸跟前,拔出竹刀。
我看着他这动作,再一联想到那只双螭龙耳饱腹瓶,顿时觉得头皮发麻,他该不会是想……
我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听巴达嘴里念念有词,说道:“俗话说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如今我们兄弟三人落难,要借您的遗躯一用,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计较,等赶明儿出去了,我一定将这事儿报告族长,让村里的老巫给您做一场**事,得罪了。”
巴达念完,偏着脖子,似乎也怕离的太近。
那具尸体是坐在巴达之前所踩的机关上的,因此空出了两条腿横陈着,巴达显然是盯上那两条腿了,脖子一偏,用桑泽的那柄大竹刀,宰猪肉似的砍了下去。
那尸体被泡得发胀,一时间碎肉四溅,我离得比较远,但还是被恶心到了……巴达这人,平时看起来挺敬畏鬼神,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还有这胆量。
我虽然觉得不妥,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耳里只听得一声声宰肉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宰人肉的声音,和宰猪肉的声音,似乎有很大的差别。
片刻后,声音停止了,我半眯着眼回过头去看,只见巴达将两条断腿,一根根往瓶子里塞,瓶子太低,塞不完,两只腐烂的脚露在外面。
巴达自己也不好受,干完这些,眼睛都发直了,愣是不敢看那男尸一眼。
这情形我之前不是没有经历过,见巴达实在吓的不行,便过去帮忙。
我一抬那饱腹瓶,确实重了不少,跟一个人的分量差不离了,于是便于巴达合力,两人慢慢将瓶子往瘦子旁边挪,这个过程必须要极为小心,稍不注意,重量出现偏差,就如同踩了地雷一般,绝对得完蛋。
我们足足用了十多分钟,才将瘦子替换下来,此时,我即使鼻子上绑了一条尿巾,也觉得尸体难闻,那不仅是腐尸的味道,还夹杂着一种生肉被破开后,特有的生腥味,别提有多恶心,此刻,我恨不得再加两层尿巾,只觉得与它比起来,这尿味儿,简直就是龙涎香了。
做完这些,我们三人立刻离开了铁门前面,靠着一面石壁直喘气。
戌时,瘦子率先将自己脸上包裹的布料扯下来,只见布料都被汗水打湿了,脸上全是一片濡湿,我和巴达也紧跟着拆下布,互相对视一眼,都是狼狈不堪。
直歇了半晌才缓过气来,一时也不敢去看那具面目全非的男尸,只是瘦子皱眉分析道:“这铁门有机关,而且机关没有发动过的迹象,也就是说,桑泽他们根本没进去。”
我紧跟着点头,补充了自己的想法,道:“如果桑泽他们曾经触发过机关,即便侥幸没有被射中,那这地面上,总该留下些箭头吧?”
巴达道::“这话谁不知道,可是桑泽他们去哪儿了?没从这扇铁门上下功夫,难不成会穿墙术?”
我道:“穿墙术倒是不可能,只怕是有别的机关。”还有一点,我不知道瘦子和巴达有没有想到,但这一点,我却并不想与他们明说。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三人进来之后,一心想往前走,自然就会注意到那扇被伪装的黑铁门,然后走过去,自然而然的中招。
在同样的条件下,桑泽他们进来后,也应该跟我们遭遇同样的事情才对,但显然并没有,也就是说,他们一开始,就没有被铁门吸引。
我冥思苦想,用自己有限的脑细胞,想出来两种可能。
第一种比较靠谱:那就是桑泽他们进来后,还有某种更具吸引力的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但这一个推测的疑点就是:那个东西是什么,桑泽他们被另一个东西吸引过后,去了哪里?这地方没有其它出口,他们如果不走这扇铁门,就只能原路返回,而原路返回后,势必会遇上我们。
但显然,他们也并没有原路返回。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里还有其它机关,比如困住张无忌的那种翻板,会不会这里也有?我对于这些古老的东西,实在不擅长,因此只能和电视剧联系起来。
第二种就比较不靠谱:那就是,桑泽他们进来了,没有像我们一样中计,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里有机关?这个推测就比较大胆,这意味着,那个帮助桑泽割开绳索的人,以及桑泽,他们之中的其中一个,要么就是懂机关,要么就是……他们对这个地方很了解。
如果真的是第二种情况,这个事情的疑点就非常大了。
这个藏宝库,我们明显是第一批进入的人,在此之前从来没人进来过,桑泽他们又是如何了解藏宝库的布局?难道他们有地图?
这有点像恶俗的武林人士夺宝情节,但现在,我却不得不往这方面想,如果真的是有地图,那么那份地图是从哪里得到的?
巴达和瘦子,知不知道这份地图的存在?
这一切,似乎都直想了迷雾重重的纳衣寨,他们显然在隐藏些什么,因此这个猜测,我实在不好说出口,只能隐在心里,则在怀疑又无法取证的感觉,实在是很难熬,但好在我虽然有好奇心,但却不是那种好奇心特别重的人,比起这个,我更关心该怎么把桑泽找出来,找不到他,我大伯和小黄狗可完蛋了。
巴达见我说道机关,便起身,用防水手电筒四处探了一下,最后探到石室的顶端,估计是想看看,那里会不会也有一个洞。
我和瘦子也跟着抬头,但这里已经很规整,石室顶部都是打磨平滑的,就在这时,巴达嘴里突然嘶了一声,像是想到什么,他道:“你们说……这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我和瘦子对望一眼,都不明白巴达的意思。
巴达脸色变了几下,似乎在推敲某些东西,片刻后,他一屁股坐下来,说道:“你们想,这地方机关重重,桑泽那小子不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是故意打开石门,造成自己已经进来的假象,诱使后面的人进来,然后被机关干掉?”
我觉得不太可能,道:“桑泽怎么会料到咱们还会回来?就算他觉得我们三个最后会回去救他,那他造成这种假象后,自己去哪儿了?”我觉得巴达的话相当不靠谱,于是加了一句:“你***电视剧看多了吧?有被害妄想症是不是……”
第七十三章被困
巴达呸了一声,道:“你才有被害妄想症,老子自从毕业回了寨子里,连电视长什么模样都快忘光了。”
这事儿说来还真奇怪,我忍不住道:“我说,外面的花花世界,你就一点儿不留念?”
巴达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什么忌讳,小声道:“不留念才怪,只不过……”他刚要说,就被瘦子抬手打断,瘦子皱了皱眉,让我们不要耽搁,随后示意巴达,道:“你继续说。”显然,他是让巴达回归正题,别再跟我扯花花世界这个话题……
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这其中有猫腻,一批接受过现代教育,享受过现代化生活的人,怎么会这么安然自得的居住在这深山里?即便有那么几个人,向往深山隐居、不问世事的生活,那毕竟也是少数,纳衣寨怎么也有两百来口人,不可能所有人都想避世吧?
而且……听巴达这口气,他对这里的生活,似乎也并没有太多留恋,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即便问了,估计也不会有答案,便将疑惑压到心底。
巴达便接着道:“桑泽这个人心机深沉,估计是看准了咱们三个心慈手软,所以才设下了这个计谋。还有你说他人去哪儿了,你难道忘了石门外天顶上的那个洞窟?”
我心里顿时惊了一下……那个洞,大小可容一人通过,洞口隐蔽,而且里面很深,也看不到头,藏一个人进去,简直太容易了,别说一个,恐怕十个八个都绰绰有余。
巴达的话让我心惊,如果真像他所猜测的这样……我忍不住起身,道:“咱们回去看看!”瘦子显然也被巴达的话说动,立刻跟着起身,我们三人回到两扇石门处,之前的石碑之间,一看这情形,顿时目瞪口呆,因为最后的那一扇石门,竟然封闭了!
巴达愣住,气的调教,横眉倒竖,破口大骂:“那个没良心的王八蛋,老子一定要宰了他!”说着,巴达去推石门,瘦子冷冷道:“这石门只能从外面拉,没用的。”他眼光冷漠如冰,显然对于被算计这个事实,也非常窝火。
巴达怒道:“拉?那老子就用撞的!”他也不推了,直接开始往外撞门,但这石门也不知是怎么设计的,受力方式不一样,我们在里面,无论推、撞、拉、扯,这门就是纹丝不动。
片刻后,饶是巴达这么大力的人,也累得气喘吁吁。
彼时,我们脚下的地板,已经溢出了一层浊水,直漫过我们的脚背,也不知是不是水里含有的细菌太多,不仅冷,而且痒,就如同犯了脚气一般,我站了一会儿,觉得受不住,便脱了鞋子去捞,结果一脱鞋,我整个人都吓傻了,不……确切的说,我几乎要吓哭了,扯着巴达的袖子,道:“兄弟,这是啥?”
巴达正气的炸毛,闻言吼道:“什么啥啥啥……”他话说了一半,脸色顿时就变了,如同见了鬼一霎,霎时连连后退几步,猛盯着我的脚,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他一句话不说,紧接着又去扯瘦子,示意瘦子看,瘦子皱眉回头,神情整个就僵住了,脸颊上的肉顿时抽搐起来。
我脚上,长了一颗颗形如水泡的东西,赫然就与桑泽身上的东西十分相似,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开始我只觉得痒,现在看了之后,反而觉得水泡里,还有一种针刺的抽痛感,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这一刻,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有一句老话,叫: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前我还能跟瘦子和巴达讨论桑泽的病情,但等这东西出现在我身上,我几乎要疯了。
关于二人对于这种病的描述词,瞬间如同放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荡:腐烂……疼痛……
我连抽自己耳光的心都有了:要你丫没事大发慈悲,要你丫玛利亚心态,活该了吧,活该!我现在就是后悔也没用了,这病来势汹汹,只这片刻,原本若有似无针扎般的疼痛,立刻清晰起来,变得更加剧烈。
巴达和瘦子离我很远,几乎是背靠着石门。
这一刻,我才体会到桑泽的心情,一时间,整颗心都凉了下来,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片刻后,巴达脸色变了几下,随即狠狠呸了一声,道:“我们谁没跟那小子呆过,都现在了,还怕个球!”说完,走过来,一把勾起我的胳膊,道:“先回石室里去,这儿的水可太臭了!”
这一瞬间,我感动的几乎流泪,心说患难见人心,这小子刚才虽然让我挺难过,这时候,到也算是生死与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