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病人,嘴里说的话,看起来不着边际,但事实上,这些话,很可能反应着病人的某些心理特征。
举一个比较简单的案例。
一名有幻想症的患者,他总是觉得自己的房间里有鬼,整天缩在病床上,用恐惧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病房,仿佛墙壁上都是恶鬼一样,逢人便问:“你看到我身边的鬼了吗?”
医生说:“抱歉,我暂时没有看到,你能描述一下它的样子吗?”
病人开始描述:“她就在站在我旁边,现在正朝我呲牙,好像要吃我,它是个女性,身上全是血,有时候悬在房顶,有时候贴在墙上,嘶,现在它正趴在你的背上!”
医生点了点头,道:“那么,它漂亮吗?”
病人神情变得有些纠结,不确定的说道:“漂亮的。”
医生点了点头,随后调出病人的病例,该病人精神受创的原因是和妻子争吵,期间不小心推了妻子一把,导致妻子死亡,而他所见到的女鬼,则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如果能将他从误杀妻子的阴影里拉出来,那么女鬼就不存在了,病症也会开始好转。
我们这个科的医生,最重要的就是留意病人的每一句话,他们的话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不可信的疯话,但在我们眼里,这些疯话里含了很多内容。
鬼魂陈放开三角眼后,我对三角眼说道:“兄弟,我们能够聊聊吗?”
三角眼仿佛当我们两个人不存在,目光神经兮兮的看着周围,是不是侧着耳朵,仿佛在听什么声音。
难道让他受到巨大刺激的,是某种声音?
见三角眼忽略我的话,于是我道:“你听见什么了?”
这话话仿佛踩到了什么禁忌,三角眼猛的瞪大眼,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发出很大的嘘声。
“嘘!!!”他掐的我几乎翻白眼:“仔细听。”
虽然得了病,但受过训练的三角眼,力气依然大的惊人。鬼魂陈眉头一皱,扣住三角眼的手腕一败,我清楚听到了关节脱臼的声音。
三角眼惨叫一声,在地上翻滚起来。
鬼魂陈看了我一眼,道:“不用跟他废话,他在装疯。”
装疯?不可能,捉过我比不上鬼魂陈,但我两个月见过的精神病人,绝对比鬼魂陈一辈子见过的都多,三角眼的情况,根本不像是装疯,一个人诡异的眼神,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了的。
我摇了摇头,否决道:“他是真的疯了,你刚才就是应为听到了他的声音,所以才游上来的?”鬼魂陈点了点头,我思索道:“那么,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鬼魂陈不冷不热的说道:“正在靠近神殿的中央位置。”
“也就是说,离你要找的东西不远了?”
鬼魂陈道:“这跟你没关系。”
我有些窝火,道:“跟我没关系,你扯我搀和这趟浑水干嘛!”
鬼魂陈撇了撇嘴,眼神透着一丝高傲,冷冷道:“是你自己跟上来,我没有时间和你纠缠这个。”
“OK。”我对鬼魂陈的脾气也算了解,我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于是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道:“我不跟你争,现在说说这个人,你觉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一下鬼魂陈神色有些收敛,他微微沉吟片刻,道:“应该是还有其它通道通向这里。”
我指了指身后坍塌的隧道,道:“后面坍塌了,唯一的入口就是下面这个水潭,如果他不是从这里进入的,那么……”我指了指鬼魂陈身后的黑暗处,道:“他就是从那边走过来的。”
换句话来说,另三角眼受刺激的东西,在我们的前方。
但他说的声音是什么意思呢?
不知为何,鬼魂陈始终不认为三角眼是真疯,此刻,三角眼还在地上哀嚎,声音有气无力,一只手扭曲着,看起来实在可怜,现在总算是应了一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道:“先给他接回去吧,现在这样也问不出什么。”
鬼魂陈歪了歪头,嘴角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笑容把我震惊了,背后顿时觉得毛发,姓陈的笑了,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果然,鬼魂陈接下来说的话,让我觉得寒气陡升,只见他盯着哀嚎的三角眼,道:“虽然设备简陋,但也不算太碍事。”顿了顿,鬼魂陈难得正眼看我,嘴角微微弯起,那是一种很奇异的弧度,让人难以确定他究竟是不是在笑,紧接着他说了一句:“让你开开眼界。”
开眼界?
鬼魂陈的神情太不正常了,我隐约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不好的事。
就这时,银光一闪,一柄精致而坚硬的小飞刀出现在了鬼魂陈的手中,他蹲下身,看着已经有气无力的三角眼,淡淡道:“等你不装的时候,我就停下来,那么……好好享受吧。”
我还没反应过来,鬼魂陈扬起飞刀,对准了三角眼的额头,但他拿飞刀的姿势不是竖直的,而是倾斜的,不像是要杀人的样子,紧接着我就回忆起来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事实,这……这不是拿解剖刀的姿势吗?
瞬间,我想到了一个词:**解剖。
鬼魂陈应该还不至于那么变态吧?
飞刀已经抵在了三角眼的额头,但三角眼并没有什么表示,眼神中除了痛苦,依旧带着神经质,我虽然两年没干这一行,但好歹也是专科医生,这种眼神我绝对不会看错,这人确实是疯了,对一个疯子实施恐吓能有什么用?
我忍不住道:“咱们想想别的办法,在他身上下手是没用的。”
然而,我的话音还没有落,躺在地上的三角眼突然一个猛烈的蹬腿,由于我就站在三角眼的脚边,因此他一蹬腿,立刻就踢到我的脚了,而且是我被敲骨蜘蛛吸过的那只脚。
三角眼用的力道极大,我只觉得那只腿瞬间传来一阵剧痛,人立刻就站不住了,腿一软就往下倒,瞬间朝鬼魂陈压了过去,鬼魂陈手里正捏着飞刀,我几乎是在朝他的刀口上撞。
这一瞬间的变故发生的太快,连鬼魂陈都反映不急,他唯一能做的,只是立刻调转刀刃,刚一转刃,我整个人已经压下去。
操,好痛,断腿恐怕也不过如此了。
紧接着,我觉得自己旁边黑影一闪,三角眼竟然已经窜起来,猛的跑了出去,身影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
我又痛又惊,又怒又恼,难道他真的没有疯?
第五十四章瞎子摸象
没等我从被三角眼踹的打击中回过神来,鬼魂陈突然骂道:“Getlost!”
Getlost?
我回忆了一下自己已经忘的差不多的英文,随后反应过来,鬼魂陈是让我滚蛋,看来这次他被气的够呛,紧接着,我几乎是被鬼魂陈一脚踹到一边的,没等我从地上爬起来,鬼魂陈也冲进黑暗中了,连带着带走了手电筒。
在这昏暗的地下环境中,手电筒就是我的命啊,没有命可怎么活,我惊了一下,也顾不得被踹的腿和腰,连忙爬起来,趁着还能看见手电筒的光芒,连忙追了上去。
然而,我低估了三角眼逃跑的能力,也低估了鬼魂陈追踪的能力,大约就追了十多步,鬼魂陈手里的光芒就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了,我周围,只剩下一片黑暗。
这一刻,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在原地愣了半晌,只能咽了咽口水继续往前,原本我是有鬼魂陈那只牛逼打火机的,后来烧完衣服,身上没口袋,就将打火机贡献给大伯了,如今我浑身上下,除了插在长筒靴里的一把匕首,可以说是三光了。
由于不能辩物,因此我只能扶着旁边的墙壁前行,凭借着手的触觉,我可以断定自己依旧是行走在通道里,只是不知这条通道有多长,但愿鬼魂陈能抓到三角眼,这样他应该就不会继续往前跑,我抹黑走一段大概就能遇上他,但如果鬼魂陈和三角眼展开拉锯战,那我就完了。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思考追上鬼魂陈的可能性。
似乎并不大。
那么,我要不要留在原地等大伯他们?
大伯他们一但发现我和鬼魂陈失踪了,肯定会下水寻找,而那个涡流又十分惹眼,按理说,如果我在原地等,那么就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跟大伯他们相遇,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一的几率是,除非大伯他们集体在水里淹死了。
黑暗中,我站在原地想了想,决定守株待兔。
现在这个情况,我抹黑往前走,是很不明智的,虽说我没有小黄狗那么精明,但这段日子以来,什么时候该主动,什么时候该等待,我还是学到一些,虽然很不喜欢等待的滋味儿,但事到如今,这是最保险的方法。
于是我顺着墙壁坐在了黑暗中,周围死寂一片,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便什么也听不到。
人是群居动物,同样也是感知动物,在这种没有光线,没有声音,又远离人群的未知环境中,人的心理压力是非常大的。国外有一种刑讯技术,即将犯人关入特制的小黑屋。
这种黑屋子坚固,能隔绝所有声音,没有光线,而且空空荡荡,并且所供应的食物,是没有任何味觉的营养液,犯人在里面,会失去听觉、嗅觉、味觉、甚至触觉,在这种环境下,犯人会不断想东西,比如思考,或者回忆过去,而时间越久,这种思考就会越加剧,最后会被自己的思想逼疯,很多人受不了那种环境,没疯的时候,就赶紧把什么都招了。
我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模一样的情况,我待的越久越压抑,最后忍不住起身,想继续往前走,但刚一站起来,理智就告诉我,这样是不对的,这是个冲动的行为。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被这种虚无缥缈的压力给击垮,于是我觉得制造出一些声音缓解一下,于是我开始唱歌,但我这人听哥的时间并不多,因为上学时期,除了学习,我大多数时间是泡在游戏里的,后来从业后,就更忙了,会的歌不多,而且每一首能从头唱到尾的。
很快,我就将自己几乎能想到的歌都唱了一遍。
然后我觉得不对劲了。
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我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但我感觉口干,而且唱的声音有些哑,这说明,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一段时间,但大伯他们还没有来。
从下水,到涡流,三分钟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许达昌等人可能无法完成,但大伯可以,他一向喜欢装,我小时候的游泳启蒙老师就是他,我记得自己第一次不敢下水,是被他用脚踹入大河里的,然而他自己时而狗刨,时而潜泳,游的很畅快,就算许达昌等人条件不够,无法下水寻找,大伯总该来了吧?
难道真的碰上那百分之一的机会?
我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对头,一时间茫然无措。
是继续等还是摸黑走下去?
前路很可能有岔道,我什么也看不清楚,随便乱撞进一条岔道,恐怕自己也不知道,到时候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鬼魂陈,既然有道家的秘术,何必要把手电筒拿走,这不是坑我吗?
在原地思考良久,我最终咬咬牙,决定再等十首歌的时间。
有一个很恶俗的故事是这样说的:干旱时,一群村民挖井,挖了三天三夜都没有出水,最后全村的人都被渴死了,事实上,他们如果再坚持挖上半天,水就会出来了。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坚持,虽然恶俗,但细细想来,人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离成功往往只有一步时,却因为犹豫而放弃了。
为了避免这个遗憾发生,我决定等最后十首歌的时间,换算下来,大约是二十分钟左右。
这个时间非常宽裕了,如果二十分钟后,还没有看见大伯的踪影,那只能说情况有变,我必须靠自己了。
于是我开始重新唱,当然,现在没有人会嘲笑我的破锣嗓子。
第一首过去了;
第二首过去了;
…………
第八首过去了;
第九首过去了;
什么动静也没有。
我怀着坑爹的悲愤心情继续唱第十首,这时候,我心里其实已经明白,大伯他们的事,看来是不抱希望了,只是潜意识里,我期待能有些奇迹安慰一下我。
然而,就在这时,奇迹出现了。
我唱的是一支游戏里面的歌曲,因为我大学玩游戏比较多,因此游戏歌曲记得最熟。
为了省下宝贵的口水,我唱的比较轻,事实上完全是作为一种计时工具和派遣压力的方式来唱的,当我这支游戏歌曲快唱完时,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另一个声音在应和我。
声音隔的比较远。
唱词也不清楚,但曲调跟我的很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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