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邪西斜睨了陈默一眼，用两根手指夹着诗集，整本书被他倒提着，在空中晃悠，“你看看这个。”
顾邪西指着在手指间晃荡的书。
“有啥好看的？不就是一本破书吗？也不知道你那里搞来的……”
“啧啧。”
顾邪西竖起食指摇了摇，露出鄙视的神色，冲着陈默神秘一笑，重新打开诗集摊在桌面上，然后……倒下睡觉。
他玩也玩够了，乐也乐尽兴了，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一觉喽。
“嗨，我说你……”
一根手指从正面戳过来，陈默闭嘴、后撤、躲开，一连串动作之后差点跌倒在地上，气愤的翻了个白眼，也没敢对顾邪西做什么。
得，还想要知道什么有得等到这只猪睡醒了。
一节课结束，又是一节课开始，顾邪西睡得香甜，陈默等得烦躁，一颗八卦的心得不到满足，满脸的欲求不满。
就在陈默思量着要不要叫醒顾邪西进行八卦活动的时候，广播里传出了徐会长刻板的声音。
“高二5班陈默同学请到学生会办公室来一趟，徐苏泽会长有要是跟你商量。”
“再播报一遍，高二5班……”
广播持续不断的播报了六遍。
陈默算不上大的眼睛在徐会长的声音里开始逐渐膨胀，越睁越大，满脸的不可思议。
那个天然呆傻帽会长不会真的要邀请我加入学生会吧？
“西……西子……”
陈默机械般的扯顾邪西的衣袖，有种算计了所有人，最后把自己算计进去的感觉。
他对刻板的徐会长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啊！
“高二5班的陈默同学，请马上到学生会办公室来，徐会长已经在办公室等候。”
广播再次响起，像催命符一般一遍遍切割着陈默的生命。
小默同学哭丧着脸，在几番挣扎之后还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迈着悲壮的步子默默的走了出去。
第四列最后一排的顾邪西同学依旧睡得香甜，不知道他的发小正在受到最大的考验。
学生会办公室，是陈默最不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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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自责和担心
顾邪西这一觉睡得踏实安稳，醒来时嘴角都带着笑意。
按照胖头的描述，要是那个时候西子哥脸上没有伤，那醒来时的浅浅一笑，一定把姑娘们给迷惨了不可。
“哥，你醒了啊？饿不饿？”
胖头把肥嘟嘟的脸凑到顾邪西面前，笑得眼睛和鼻子都没有，就像一个肉球似的。把顾邪西吓得完全清醒了过来，惊得差点从连人带椅子摔在地上。
“丫的，没事凑这么近干嘛？”
顾邪西拍开胖头的脑袋，满脸的嫌弃，一觉醒来看见这么张油腻腻的脸还真够反胃的，换成洛誓愉那张白净的脸蛋还差不……
我呸！怎么想到那个小白脸了？一定是早上闹过头了，一定是……
“西子哥？”
胖头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不知道他们的大哥在抽什么风，脸上一会儿一个色。
“啥？”
“你没事吧？”
“我能有啥事啊？”
顾邪西躲开胖头探究的眼神，心里还真的虚了一下。他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恶心嘛，顾邪西在心里数落自己，为刚才一念之间想到洛誓愉而感到可耻。
“嘿嘿，没事就好，那么你饿不？要不要给你买点啥好吃的？”
现在陈哥不在，那么他就有义务接下照顾西子哥的重担。
“默仔呢？”
顾邪西这才反应过来坐在他前面的陈默不见了，现在占着那位置的是大两倍不止的胖头。
“陈哥被徐会长请去办公室了。”
“哦，去……你丫说啥？”
顾邪西激动了，一拍桌子就弹了起来，吓得胖头浑身肥肉一抖，连忙回答道，“哥你别激动，没啥事，是徐会长赏识陈哥，想……”
“我TM管他想干嘛，陈默走了多久了？”
“也……也没多久，就十几分钟前的事儿……哥……西子哥你。”
胖头哪里跟得上顾邪西，没跑几步就看不见顾邪西的人影了，犯愁的揉了揉自己的圆脸，胖头只能给两位大哥祈福了。
顾邪西马力全开的往学生会办公室冲去，发质偏硬的头发被风一吹全往后倒去，跟个刺猬似的斜斜地竖在那里。其他同学见他那气势全部老实的靠边走，一个也不敢挡道。
现在的顾邪西浑身散发这一股煞气，即使是从你身边一闪而过，也足够骇人。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陈默的事，想着那小子怎么在那个空间里逞强，怎么强颜欢笑，怎么捏紧了拳头，忍着心里的痛！
那地方是他能去的嘛！他丫的平时脑子那么好使，这会儿怎么就跟傻帽似的就去了呢？
该死的，该死的，该死的！顾邪西你丫怎么就睡得那么死！
顾邪西责怪陈默，更加的自责，他活到今天，除了老头子之外，最在乎的就是兄弟，而陈默更是兄弟里的首位。就在他睡大觉的时候，他的铁哥们却被叫去遭罪了！
陈默你丫的……
再拐个弯，上了三楼就是学生会办公室，就在这个节骨眼，顾邪西遇到了最不想遇到的人——王谦。
王谦现在是高三7班的学生，在顾邪西进东城之前，他就是这里的老大，所以在顾邪西占了他的位置之后，就一直视顾邪西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把顾邪西踩在脚下。
这种时候两人撞到一起，王谦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我说我今儿个怎么一直右眼皮跳个不停呢，原来我这是要跟顾邪西顾大哥相遇啊，还真是大灾难啊。”
王谦长的贼眉鼠眼的，配上嘲讽不屑的表情，整个看上去就是滑稽可笑，而他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还自认为很帅的摆着pose，大喇喇的挡住顾邪西去路。
他就是来挡道的。
“滚开。”
瞧都懒得瞧王谦一眼，顾邪西撇开王谦绕道而行，可是他一动王谦就跟着动，动作一点也不比顾邪西慢，跟狗皮膏药一样紧贴着不放。
顾邪西眉毛都气的倒竖了起来，就是捏紧了拳头忍着不动手。
他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时间浪费在打架上！
“怎么不动手啊？你不是很厉害吗？难道是被洛誓愉那个小白脸压在底下压成娘们儿了？”
王谦的眼睛成八字，眼尾又有些上吊，平时看着好笑，但一露出猥琐的神情就能让人特别不爽，就像整个人都被他污染了一样。
顾邪西一口咬住嘴里的嫩肉，猩红着双眼盯住王谦那张脸，周身的煞气越来越浓，十分渗人。
被这样逼视着王谦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一股寒意从背脊骨往上窜，他只觉得自己像一只被老鹰盯上的小蛇，再轻举妄动就会性命不保。
“滚开。”
从嘴唇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带着某种气势直接扇在王谦脸上，不痛，却让人胆寒。
王谦咽了口口水，骂骂咧咧的几句，撒腿就跑，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顾邪西啊，简直太可怕了。
不远处的大树下面洛誓愉安静的站着，白净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表情，上面的神色淡漠而疏离，他就像一株寒梅傲然绽放着，看着顾邪西消失的地方，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思考。
他不太懂顾邪西刚才露出的情绪，非常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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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陈默失控
硬生生的从身体上挖下一块肉，在鲜血淋漓的时候就在伤口上点上一把火，那样，那个伤口永远也不会恢复原状。
不再流血，不再有痛处，却触目惊心的存在在那里，某些记忆就是如此，牵扯的时候连着心脏，疼得撕心裂肺，却不得不强颜欢笑。
不一样的房间，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气氛，这不是噩梦里的那个地方，可是……
陈默的眉眼都弯着，甜腻的笑容几乎要从脸上满溢出来。
他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
“谢谢你特意过来，茶和咖啡，你喜欢哪一个？”
徐苏泽的语气很亲切，很容易听出他的目的，他想拉拢陈默，邀请之意溢于言表。
“徐会长那么大张旗鼓的呼唤我，我怎么好意思不来呢？”
陈默话语的讥讽很明显，他现在并不需要顾忌有没有得罪这位会长大人，所以说话也不必像早上那样畏畏缩缩。而徐苏泽完全无视了他的态度，继续推销自己的茶水。
“来点菊花茶怎么样？我刚昨天带来的，味道很不错，这几天有些干燥，喝一些对身体好。”
徐苏泽说的殷勤，做的更殷勤，没等陈默回答就给他泡了一杯，双手捧住放到陈默面前，还不忘叮嘱一声，“小心烫。”
一朵朵小白花在热水中绽放开来，洋洋洒洒的在杯子里浮动着，漂亮而有趣，陈默却没有这个欣赏的心情，更没有品尝的雅兴。
可是他对面坐着那个人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工工整整的坐着，诚恳的看着他，就算隔着镜片也可以看出他眼里意思——快喝一口，真的很好喝。
这是他不喝，就不继续聊的意思？
“徐会长，您有话就直说吧，我还得回去做作业呢。”
撒个小慌，陈默脸不红心不跳，笑容满面很自然。
他的伪装一向是他的骄傲。
“哦，那我就直说了。”
徐苏泽看起来有些小紧张，陈默的单刀直入似乎让他有点小尴尬，之前的架势现在看起来都是虚的，这会儿算是露出马脚了。
这货是只纸老虎啊？
陈默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徐苏泽身上，该吐槽的时候吐槽，该腹诽的时候腹诽，不去想自己身在何处，不去在意那段记忆，努力的，用力的去放空自己，告诉自己可以过去，一定可以过去。
“咳咳，那个。”
徐苏泽顿了一下，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我很有诚意的邀请你加入我们学生会，我觉得你很适合我们学生会的工作，对校规有自己的见解，敢于提出……”
——我很有诚意的邀请你加入我们学生会，我个人认为以你的成绩和能力完全可以胜任学生会的工作，特别是你这张标志的脸，要是可以成为我的助手，天天呆在我身边，我想我们一定会相处的非常愉快的。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不同的说话方式，不同态度语气，可是那些话却不可思议的重合在了一起，两张万全不同的脸也变成了一张。
那张脸一直放大，变得清晰狰狞，有一只手抓住了的他的手臂，然后开始在他身上游移……
“如果你觉得……陈默同学？”
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他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
徐苏泽纳闷的停下自己的‘深情告白’，有点摸不清情况，不知道陈默又在使什么鬼主意，可又不太像。
“陈默同学，你没事吧？”
“啪！”
用力的打开徐苏泽探过来的手，陈默激动的站了起来，手臂扫过茶几，打翻了那杯菊花茶，还没变凉的茶水溅在手臂上，烫出一篇红痕。
徐苏泽显然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突变，看到陈默烫伤了手臂，就急着想看看他的伤势，而现在的陈默完全就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刺猬，别人一靠近就扎人，徐苏泽根本没办法靠近。
“别过来！走开！离我远点！”
陈默失控的咆哮着，惨白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水，越不愿去想起的事情，越努力去忘记的事情，在用力的压制之后反弹上来，变成一场无法逃脱的噩梦。
他挣扎着，反抗着，没有人来救他。
他在深渊里，没有人来拉他一把，所有人都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在尖叫，在欢呼。
“救救我……救救我……”
没有人救他，没有人救他，没有人救他！
“小默！小默！”
顾邪西在外面就听到了陈默的尖叫声，直接破门而入，看也不看里面的情形，一把抱住陈默，把对方的脑袋摁进自己怀里。
他最好的兄弟啊！
“是我，小默，是我西子，兄弟我来了，不怕，兄弟我来了。”
顾邪西使出了浑身的劲控制住陈默，一遍遍的告诉他，安慰他。他来了，不用怕，不用怕！
当年要是他也在就好了！像这样告诉他不用怕就好了！
“西……子……”
“在呢，好兄弟，我在呢！”
陈默像个筛子一样颤抖起来，认出顾邪西的味道，感受到兄弟给的温度，不再自作坚强，紧紧揪住顾邪西的衣服，他再也不用憋着，再也不用忍着，咬着牙呜咽起来。
殊不知他之前早已泪流满面，那些泪水，徐苏泽看得真切，整颗心脏都像是被那些眼泪冲刷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