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店开在学校边上,大多数卖得也是学生的辅导资料和名著小说而已,怎么会卖这么高大上的摄影作品?可他就是打包送了过来,也不占什么位置,我也就摆上去卖了,倒是还真的卖了出去几本,把陶乐嘚瑟了好几天。
距离那本摄影作品出来也是很长时间了,全国也就我这么一个地方有的卖,我奇怪着陶乐什么时候也有一个真爱粉了,一边给那个人找了出来。
一抬头我就愣住了。
尽管过了很多年,但是这个人的样子并没有变化多少,只是周身气质比以前成熟了,看起来也比当初毛躁的样子稳重了很多,但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人是方东树。
他看到我也愣住了,然后一下子涨红了脸,什么也没说,一把抢过我手中的书,把一张红色大钞塞到了我的手里,在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前,就急匆匆的出门开车走了。
当我追出去的时候,只看到了汽车开远的车尾巴。
方东树虽然回来了,但是谁也不知道,我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易北,他沉思了一下,到最后也还是谁也没说。
在我见到方东树后没过几天,本市的报纸的头条被一则新闻占领了。
方东树的父亲病危,最后也还是没有撑下去,他们家的企业由方东树继承了,他一跃成为这段时间里最为火热的黄金单身汉。
曾经的那些黄金单身汉们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就连我最熟悉的那一个,之前很抢手的大众男神陆湾,他的儿子都抱了俩,和他老婆出席什么活动时,大家都要称赞一声模范夫妻。
方东树的半身像被印在了报纸上,他的那张脸即使在模糊不清的报纸图像上也还是格外的帅气,一时之间铺天盖地的都是他的消息,陶乐想不注意到都不行。
陶乐注意到方东树,还多亏了江景的一份。
这短时间里,他一直忙着一个摄影工作,忙的脚不沾地了,自然没有功夫去关心这段时间的头条,还是等这个工作结束之后,收到了我递给他的五十块分成,又一个嘚瑟之下,自掏腰包请我们所有人去下了个馆子。
江景这个自诩为追求者的人自然死皮赖脸的蹭过来了。
在席上,他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方东树:“最近不是又一个什么黄金单身汉,还是个海龟,一回来就直接出任CEO,把美美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她之前还一直夸我呢。”
“她这么说的。”他捏着嗓子嗲嗲的重复了一下:“‘景景——你是我心中最帅最有钱途的男神——谁都比不上你——美美最爱你了——么——’,结果现在就捧着那个小子的照片天天发花痴,还嫌弃我比他大了一岁,嫌我老牛吃嫩草,简直把我气死了。”
美美就是江景的其中一个相好之一。
我们都知道他指的是方东树,但是注意力难免被他那个嗲嗲的音吸引走了,被恶心的集体抖了一下。
陶乐对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都一无所知,好奇道:“那个人是谁啊?”
“那小子啊……”江景想了想:“好像叫什么方大树?”
他又认真的想了想,看着我们不确定的说道:“……方小树?”
是方东树。
我在内心默默的给他补充了一下正确答案。
像我担忧的那样,陶乐听到这个名字就沉默了。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方东树仍然是他心中的一道伤疤,虽然他什么也不出来,但是我们也懂得,陶母之所以开始这么热衷的给他找对象,究其根本也是想要让他忘记方东树。
那句话怎么说的,治疗一段失败的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开始一段恋情。
可惜并没有像我们希望的一样,方东树走了多少年,陶乐就单身了多少年,也没有再找一个对象的意思,更别提治愈情伤了。
或许他心中还对方东树存着希望吧,尽管当初说了再见,但还留着一丝侥幸,除非亲眼见到方东树和别的人在一起,估计他是不会死心的。
方东树呢?
我想到了那个来我的书店买书的他,陶乐的书出的少,也没在书店卖,只送了几个朋友,除非真的一直关注着陶乐,不然绝对不会知道他出书的事,他不用心也不会知道可以在我的书店买到陶乐作品的事。
这么多年来,关于方东树的绯闻虽然多,但多数都是空穴来风,既没被澄清也没被肯定,甚至连绯闻女友的照片都没有一张,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没有结婚,是不是代表着,他对陶乐还有感情呢?
从小处到大的感情,哪能说断就断呢。
但正如陶母之前所担心的,从前的方东树并没有足够的勇气和陶乐一起走下去,他的勇气在他的父亲面前消失的一干二净,我现在还记得,那天他对着陶乐坦白时撕心裂肺的喊声,他喊着,他做不到。
如今方东树从国外回来了,看起来也没有女朋友,他的父亲也去世了,也没有了阻拦在他前面的大山,他和陶乐会有复合的一天吗?
不知为什么,我的心情有点沉重,从六年前他一走了之之后,我就对方东树失去了信心。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在听到方东树的名字之后,陶乐就沉默了,他恹恹不乐的结束了这顿聚餐,怵的江景都不敢大声说别的,只能悄悄的过来问我:“乐乐他是怎么了?”
原因我是没法说出口的,只能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看着江景疑惑的表情,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是在追求着陶乐,却给了自己的情敌一个助攻,说出去都能被称赞为X国好情敌了。
还好这次下馆子陶母因为有事没有来,不然非得提着江景耳朵出去修理一顿不可。
在陶乐知道方东树消息后的没几天,方东树就出现了。
他一大早就开了车等在陶乐家楼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家的住址还是没有变,所以陶乐一下楼就被方东树逮到了。
这一幕正好让被易北打发过来送东西的我碰了个正着,我先目瞪口呆的看了一会,然后猛然间反应过来,看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我,左右看看,找了个视野好隐蔽性也高的位置,津津有味的看起戏来。
方东树带着墨镜,动作帅气的靠着车,出国六年回来,他从当初的傻小子进化成了人生赢家级的高富帅,想到他身后的家族公司,我又把高富帅三个字划掉,贴上了霸道总裁的标签。
虽然他的性格一点也没有霸道总裁范就是了,不过唬唬外人还是可以的。
陶乐下来的时候注意到了他,但是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绕了过去,就像这个人并不存在一样,把方东树急的一下子卸掉了刚才高冷的形象,摘掉墨镜连忙住了陶乐:“乐乐!”
“干嘛呢,动手动脚的?”陶乐一把扯掉他的手:“我又不认识你,突然冲上来拉住我干什么,抢劫啊?毛病。”
方东树伤心的看着他:“乐乐,是我啊。”
“我哪知道你是谁,你神经病啊,大早上的把车停我家门口,当我家门前时免费停车场啊,你不走人我还要走人呢,挡着我上班迟到了被扣工资了你给我赔啊?再不开走小心我和你急!”陶乐咄咄逼人的道:“还有啊,别乐乐乐乐的叫的那么亲密,我们认识吗?我们又不认识,见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我小名叫乐乐的?你不会是跟踪狂吧?!”
方东树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伸出手指着自己,惊疑道:“你,你不认识我了?!”
不止方东树,围观的我也是惊呆了,我还等着他们来一场你听我说我不听我不听的大戏,万万没想到陶乐给我来了一出更大的,竟然直接装起了失忆。
装起了失忆还不算,他那个动作,神情,语气,十成十的学了他隔壁那个大妈和别人对骂时的样子,连那个叉腰的动作都学了过来,冲这个演技,当初他毕业后不去演戏真是可惜了。
面对方东树的疑问,陶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摇摇头道:“不认识。”
闻言,方东树更伤心了,我在远处看着,都能感觉到他快要哭出来了:“我是方东树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忘了吗?”
陶乐又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一边,恍然大悟道:“哦,是你,那个报纸的头条!”
“你想起我了?!”方东树的眼睛蹭的亮了。
“想起你个头!”陶乐劈头盖脸的给他骂了一顿:“上头条你了不起啊?黄金单身汉你了不起啊?家里有钱你了不起啊?长得帅你了不起啊?你这么了不起怎么不去外面租个停车位,我家门口就这么好看这么吸引你啊?是比你家门口大了还是宽了,一大早上的堵在这里还要不要人上班去了,没事干在这里拉着陌生人讲什么想不想的,你家是破产了还是怎么的?你闲的慌我还忙着呢!老子被扣工资了回来分分钟和你急!”
连“老子”这个自称都出来了,陶乐也是入戏太深,要知道他被陶母教育的很好,可是连一句粗口都不说的,更别提这么彪悍的自称了。
如今陶乐扮演的是急匆匆去上班的人,只见他意犹未尽的停下了骂方东树的进度,抬起手看了一下表,立马大惊失色的往前跑。
“乐乐,乐乐!”见陶乐跑,方东树也不管他的车了,连忙追了上去,可惜他对这里的熟悉度不及陶乐,左拐右拐的就失去了陶乐的踪影。
方东树在我附近停了下来,眼尖的注意到了我,欣喜的喊了一声哥,然后兴冲冲的朝我这边跑了过来。
他还没开口跟我寒暄几句,又想到了什么,原本还笑着的脸又沉了下去,哭丧着脸问我:“易哥,乐乐他,他真的……真的不记得我了?”
在他的背后,陶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偷偷的拐了回来,躲在后面偷听我们讲话,在方东树问出那个问题之后,他就使劲的给我打眼色。
我自然配合他,脸色一正,严肃的道:“是啊,陶乐他在几年前大病了一场,发了一次高烧,醒来之后忘了不少事,连我都忘了,更别说你了,我们都还是这几年里重新熟起来的。”
得到这个答案,方东树真的快哭出来了,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又不死心的问我:“那他……他这几年有没有交男朋友?或者女朋友?”
我看向陶乐,只见他对我比着口型,我努力分辨了一下,才明白他对我说的是“江景”。
“男女朋友倒是没有。”对面的方东树还没笑出来,我又给他补了一刀:“但是有人在追他,追了好久了,连陶乐他妈妈都同意了,现在陶乐也经常和他出去玩,我觉得可能会成吧。”
陶乐他妈妈是同意了没错,但是也是刚开始不知道江景花心的真面目的时候,陶乐经常和他出去玩也没错,但是只把他当做朋友发展,虽然江景一直不死心的说要追求陶乐,但是我们所有人,包括陶母,都把他们当朋友呢。
可能这个词,就看方东树他怎么理解了,可能会成,但是也有可能不会成啊。
我看向陶乐,果然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和陶乐的满意相反,方东树沮丧到了极点了,也没心思和我说什么了,哭丧着脸回去开着他的车走了。
等到他的车开远,连车尾巴也看不见了,陶乐才从那里钻了出来,拍了拍我的肩,哥俩好的说:“行啊,易哥,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编故事的啊,把我失忆说的一套一套的,我听得都当真了,平时在你书店里没少看小说吧。”
不知道陶乐又入了什么角色的戏了,他还演上瘾了,从拍我的肩膀,改成搂我的肩,可惜身高不够,踮了踮脚,最后还是放弃了。
我把一直提在手里的东西递给了他,斜斜的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严肃的转身走了。
一直走到出了陶乐小区的门,看到陶乐上了上班的公车,我在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给余安打了个电话,和他分享今天的这件事,又嘱咐他遇到方东树的时候,千万别把陶乐“失忆”这件事说漏了,才挂了电话。
等我意犹未尽的和他八卦完,一看时间,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平时开门的时候,顿时火急火燎的跳上了去书店的公车。
再一次见到方东树时,是在我家楼下了。
那天是我们一个月一次的聚餐,也不知道方东树哪里打听到的消息,又开着他的车来了,这次堵得是我家门口。
聚餐还是由易北和余安掌勺,陶乐已经从切菜的下手,升级成了偶尔炒几个小菜的下手,不得不说的是,陶乐还真的如他励志的一样,成为了一个做菜很好吃的厨师,他们家的饭,如今都换成他掌勺了,只是因为味觉这个劣势,到底还不如余安他们做的。
程小钧如今也十九岁了,还在紧张的高三时期,因为距离高考没有几天了,所以余安一直盯着他复习,明明在认真的看着书,反而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