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怎么可以！”何瑾诺惊讶得都结巴起来了，可仔细一想，又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可是我……”
“你还是不愿意对不对？”Jerry了然地说：“即使知道林堃对结婚对象没有感情，你还是不愿意，我说得没错吧。可是小诺，如果你和他不撒这个谎的话，那你和他的这个坎，会过得很艰难。”
何瑾诺求救似地望向Jerry。
Jerry轻笑起来，指指自己说：“我当年也是像你这样想的。后来才发现自己当时到底是有多愚蠢！”Jerry的嘴角始终挂着笑，但何瑾诺也看得出，Jerry笑得一点也不轻松。
“太难了，小六，真的太难了。那种家庭和社会的巨压之下，你根本无处可逃。”
何瑾诺紧紧地抿着唇，脑子里一团糟。
“好吧，你自己好好想想，当然也要跟林堃商量看看。我还有点事，你就好好呆在这儿，没有地方去这儿就是你家。”有点骄傲地说完，Jerry拍拍何瑾诺的肩膀，算是鼓励。
就这样，何瑾诺在“森蓝”一直呆到了天黑。
他是被吵闹的手机铃声吵醒的，睁开眼天已经黑了，他才发现自己毫无知觉地在沙发上躺了好几个小时。拿起手机，话筒里传来林堃焦急的声音：“诺诺，你在哪儿？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你都不接，我很担心你。”
“嗯，我刚才睡着了。你……你那边处理好了吗？”何瑾诺怯怯地问。
那边反应了好几秒，才答道：“这个，回去再跟你详细说，小诺，你在哪儿？”
“我在‘森蓝’，Jerry那里。”入夜了，有点凉，可此刻何瑾诺的心却暖了起来。
“你等我，我马上过去接你。”话筒又传来刹车转弯的声音。
“嗯，你开车小心点。”开心地挂了电话，何瑾诺整整身上的衣服，又跟Jerry打了招呼，便推门出去，站在巷子的后门处张望着等待林堃的到来。
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他了，挂念了他一天，想念的心情不言而喻，就算是漫长的等待，也变得格外的短暂。
正想着，远处传来汽车制动的声音，看到熟悉的车身，何瑾诺笑了。不过他没有动，映着酒吧街照进巷子里的光笑着等待。
林堃一下车便看到了他温暖而熟悉的笑靥，他泊好车，夜风轻轻吹起他稍长的衣袂，帅气的身影一步步地走近他的爱人。
林堃张开双臂，将何瑾诺整个人包围进怀里，紧紧地搂住，紧紧地，紧紧地，似乎不论用怎样的姿势去拥抱他都显得不够。
“想我吗？”林堃煽情地说道。
怀里的人轻轻点着头，复问说：“你呢，有没有想我？”
“有，很想很想。”说着，何瑾诺感觉怀抱着自己的手臂又紧了紧。
正当他俩都沉浸在温情的幸福中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怒不可遏的吼叫声：“你们在干什么？”
林堃一听，心里暗叫糟糕。果然，两人一回头，林母和吕凯铭正站在巷子口，林母气得发抖，吕凯铭扶着她，皱眉朝他俩打着眼色。
“妈。”林堃顿时将何瑾诺抱得更紧了，还将他护在身边，生怕什么似的。
怒火冲天地指着何瑾诺，林母质问：“林堃，你跟我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妈，我们可能误会表哥了，何瑾诺身体不舒服，表哥才‘扶’着他的。”吕凯铭一边说，一边朝林堃打眼色，为他们开脱道。
“你别说话！”林母一把甩开吕凯铭的手。“让他自己解释！”
“妈，我……”林堃往旁边看了看，吕凯铭正朝他摇头。“如你所见，我和小诺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你！林堃，你说什么，你给我说明白点，我听不懂！”
“如你所见，我和小诺是情侣关系！”此话一出，林母顿时像要晕厥般往后踉跄了一步，吕凯铭连忙扶着，叹气地不知能说什么好。
林母侧眼看了看旁边的招牌。“森蓝”还有旁边特殊的标志，林母一下明白了，怒火烧得更旺。指着何瑾诺颤抖道：“你，他、他都是些什么人，来这种地方，都是些什么人，林堃，你太让我伤心了！”说着，林母开始掩面啜泣起来。
林堃紧皱着眉头，想过去又不能，想说话又无从开口，身体似乎被钉在了地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何瑾诺看着林堃和林母这样，心里一阵比一阵地痛着，鼻子很酸，眼眶里却没有泪水。他慌张地不知所措，他什么也帮不上忙，就连窝在林堃的怀抱里，他都不禁会产生一种疼痛得刺骨的罪恶感。
谁来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办？
有些事并不是我们不愿意去承受，而是太过于无可奈何，有些事我们总在挣扎，只因为我们终究舍不得心里的那份执着。
Chapter 22 心隙4
“怎么回事？”静默中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僵滞的气氛。众人转眸一看，一个衣着张狂，打扮妖娆的艳丽男子伫立在巷子中，正好挡在了何瑾诺的身前。
“Jerry？！”何瑾诺小声唤道。
林母和吕凯铭瞠目地看着Jerry，林母恨恨地开口：“你是什么人，管什么闲事？”
“闲事？”Jerry轻蔑地重复。“‘森蓝’虽然不是出名的地方，但我Jerry也算是这行当里有头有脸的人，我倒是想听听，伯母口中的‘这种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
Jerry目光锐利如剑，气急败坏的林母一阵无言，艰难地挤出话来：“什么地方，就是肮脏，不干不净的地方，还是同性恋酒吧，恶心！”想了想，她又再补充说：“他，”指着Jerry身后的何瑾诺。“他来这种地方，我儿子才追过来的，可想而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母急得粗喘着气，一口气似还喘不上来，瞪着Jerry的眼神却在收到Jerry气势的压迫时悻悻地收了回来。
Jerry听了，只是冷笑一声，缓缓走向林母。“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这个地方配不上你高贵的儿子，入不了你高贵的眼？！哼，老女人，我来告诉你，是你不配！”
“你！”看到Jerry用下巴看她，林母止不住要辩驳争吵起来，被吕凯铭拉住。“先生，是我姑妈说的不好，她不是那个意思，请你见谅。”
“不必了，识相就赶快滚，既然瞧不起我们这种地方，最好也别来，免得脏了我的眼。至于林堃他们，那是他们的自由，我管不了，你们，也一样！”Jerry语气平缓地说完，甩给林母一个鄙视的眼神。
林母一见，咬牙切齿道：“别以为你有了个靠山就有恃无恐了，只要有我在，你们休想一起！林堃，跟我回去！”旁边的吕凯铭同时也给林堃使眼色。
林堃正想拒绝，颈后一阵温热。“堃，你还是回去吧。”
“诺诺！……”林堃一时怔住，他的宝贝竟然要将他推开？！
“快回去吧，有事我们再联系，别担心我，我住在Jerry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别跟阿姨闹僵了，我不想看见你们那样。”口不对心地说完，何瑾诺还是狠心地推开了林堃。
重重地叹了口气，林堃一步三回头地缓缓走近林母，经过Jerry身边的时候，叮嘱说：“帮我好好照顾小诺，我会回来的。”看见Jerry应允地点头，林堃才放心地上了车。
一直目送着林堃的车子离开，何瑾诺仍呆立在原地，眼里有太多的不舍与无可奈何。
Jerry拍怕何瑾诺的肩膀说：“怎么，这样的小挫折就想要放弃了？”
何瑾诺咬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释然地说：“也许之前的幸福来得太快了，这样的话，我反而觉得比较好。命运一直在考验我，我不也挺过来了？！没事的，Jerry，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能豁然接受。”
“真的？”Jerry怀疑地说。何瑾诺失落地点点头，扭头隐于黑暗之中。
“或许事情并不会像你想象中那么糟。小六，你在我这先安心地住下，我想林堃会处理妥当的。”Jerry无力地安慰着，却看见何瑾诺苍白地对他微笑，着实让人痛心得很。
但愿，事情真的可以往好的方向发展。
“妈，妈！”林堃将吕凯铭和母亲送回了酒店，岂料一进房林母便大闹了起来，随手抓起房间里的东西就往林堃身上砸去。
林堃躲不及，硬物砸到身上，痛在心里。
“林堃，你说，你认不认错！”林母砸也砸累了，叉腰吼道。
“妈，我没有错，我和小诺是真心相爱的。请您不要阻拦。”林堃本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可母亲的蛮横举动却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还这么执拗？林堃，你看看那是什么人，一个穷小子，还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小堃，你难道都不想想我和你爸爸？这事传出去，我们林家，还有什么颜面！”
“妈，小诺是同性恋，我也是，他并没有错，如果真要说的话，也是我的错，他不该爱上我！”林堃眼里充满了悲怆，可惜林母完全没有看到。
“还护着他，林堃，你真是被他下了咒了，不行，你必须离开那个人，明天，明天你就给我去见那些女孩，挑一个结婚！”林母越说越激动，完全枉顾林堃的情绪。
此话一出，林堃忽然静了下来。一脸死寂地说：“妈，如果我说非他不可呢？”
“什么？林堃，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如此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妈，我是真的很爱他。”
林母双眼发红，她怎么也无法理解，自己的儿子怎会变化如此之大，怎么就会爱上那个人，指着门外，哽咽地说：“走，你给我走，明天，你就按我的安排做。走，走！！”
看着母亲眼眶里溢出的泪水，林堃身上似乎压上了万斤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可能就此放弃何瑾诺，也不愿母亲为自己而伤心，林堃无奈之下，也之后转身离开。
吕凯铭左右看看，紧张地追出去。
“表哥！”林堃了无生气地回头。“表哥，你也别灰心，姑妈也是一下收到的打击太大才这样的。你也是，别跟姑妈争，适时地服一下软也许就能迎来转机也不一定。姑妈其实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你耐心点，姑妈会明白你们的感情的。”
“谢谢你安慰我，凯铭。”林堃无心地说。
吕凯铭点头，又道：“明天你还是过来一趟吧，最好还是按姑妈的安排做，起码让姑妈消消气，等事情淡了，你再跟姑妈好好谈谈吧。”
林堃不说话，无可置否。再一次谢过吕凯铭，林堃默默地离开了酒店。
离开酒店的林堃没有回公寓，而是再次来到了“森蓝”。
Jerry在酒吧看见林堃低垂的眼眸，抱臂端详打量了好久，才说：“你到底是怎么决定的？我们的小六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如果你要放弃，那就趁早，长痛不如短痛。如果你要小六，那就别徘徊不定的，有些东西是不可能兼得的。”
“我想见他。”林堃忽然抬眸，却没有回答Jerry的问题。
Jerry定睛又看了他几眼，憋气着放出狠话：“林堃，我可警告你，不要伤害我们家小六，否则，我Jerry第一个不会放过你！”
说完，Jerry领着林堃上了楼。开门进去的时候，何瑾诺正倚着窗出神。看见林堃，何瑾诺微愣。“你怎么来了？”
“不放心你。”林堃感伤地靠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何瑾诺。何瑾诺开始挣了挣，后来还是由着他去了。他已经平静了下来，声音也很镇定。“阿姨还好吗？你……你呢？”
“不好，我不好，诺诺，不如我们离开吧。”林堃突然冲动地说。
“说什么呢，我还没毕业，你还有你的工作。我们有太多的东西无法舍弃，堃，我们都应该勇敢一点的。不应该太悲观不是吗？我仍然相信，你的父母能理解我们的。”
“你真的这样想？小诺，我真的太爱你了，我无法想象失去你的可能性。诺诺，我怕！”
“堃……”感觉到林堃展露在他面前的爱意和脆弱，何瑾诺一阵感动。不由自主地踮起脚，吻上了林堃的双唇。
肆意地交换着心中难耐的念想和深爱，何瑾诺舍弃平时一贯的羞赧和青涩，张开双唇任由林堃掠夺他唇瓣间的美好。林堃也一样，抱着何瑾诺的双手越发深入，最后将他压倒在了床上。“诺诺……”
“嗯？”抵着林堃的双肩，何瑾诺红着脸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
长叹了一声，林堃抚上了何瑾诺的双颊。“诺诺，我怕会让你失望……”
眨着迷惑的眼眸，何瑾诺无声地询问着林堃莫名烦恼的来由。
“妈很生气，她要我明天跟她去相亲。”
何瑾诺默然地想了想，垂下眼眸，不让林堃看见他的失落。“你去吧。”
话音刚落，林堃顿时不解地问：“你不介意？如果你反对，我会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