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言拍了拍艾陈舟柔软的发丝，他没有说话，很是沉默的模样。
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不爱笑，不爱闹。
艾陈舟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了下心情，他不好意思的扯着斐言的袖子，低声道：“妈咪不让我和你们念同一所大学，我不要，然后她说……”他一想到妈咪说的话，就立即很反常的咬着下唇，死也不开口了。
斐言摇了摇头，他坐在艾陈舟的旁边，缓声道：“是因为包子的成绩，会拖累你，还有就是我的家庭太过复杂，她怕你吃亏，要你远离我们。”
人之常情，他无法说阿姨做错了什么，她是以着母亲的身份去看待他们和小猪的友谊，一旦发觉他们有可能会拖累到小猪，就会从中伸手隔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小猪的想法是小猪的想法，如果小猪想要离开，我和包子都不会多说什么。”毕竟他们之间的背景相差太多，他和包子的世界真的不适合小猪。
艾陈舟不解地歪着头凝视着斐言，他气嘟嘟的摇头道：“我才不要！我喜欢包子，喜欢小言，我不要和你们分开！妈咪说的话是她的话，我想要做什么是我的事情，我知道包子和笨熊的事情了，我已经知道了！为什么大家要我离开你们，包子就算喜欢笨熊，那又怎样？然道非要他离开笨熊？！大人的世界，我从来都不懂，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我只知道喜欢了就要坦白。妈咪说我被你们带坏了，可是我明白，我宁愿要现在的自己，也不想做以前的艾陈舟。”
他的世界除了书，还有朋友，大人说他的朋友是坏人，他不相信，包子和小言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包子会和他分着吃很好吃的红豆饼，小言会教他怎样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所以大人才是坏人！
☆、第九十二章无照驾驶
斐言只是抚摸着艾陈舟的发丝，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小猪的决定是他所不能干预的，哪怕是再要好的朋友，也不可以为他人做出任何的决定。
艾陈舟抱着抽纸，抽泣着抹了下眼泪，还是好痛啊，妈咪打的太狠了。
他从小到大还没被她这么打过。
他咬着抽纸的一角，偷偷地拉下斐言的袖子，“能不能收留我，我没地方去了。”他的声音很低哑，看来是有点儿哭累了。
他也不想的，可是他真的没地方去了。
包子家总是有笨熊出入，而且默默姐还住在医院里，他这样过去，会很麻烦他的。
“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他就差竖起手发誓了。
斐言笑了笑，他指了指原本是斐诺的卧室道：“那你先住在这个卧室里，我在你的隔壁，有事情可以叫我。”
“嗯。”艾陈舟很用力的点头，也不问问这个房间原本的主人是谁。
斐言低垂着眼睑，他嘴角一扬，眼神依旧是温和平静的，“要不要去超市买点日常用品，还有冰箱里的存货就只剩下水了。”
艾陈舟不疑有他的点头中。
“小猪真是可爱啊。”他掐了掐他的脸颊，笑的一派纯良，但他的眸底却是一片阴霾。
“好了，我开车过去，小猪要不要再多穿一件外套。”斐言从桌面上拿起车钥匙，站起身，朝着艾陈舟伸出手道。
“啊？”艾陈舟不解地抬眸，小言的年纪不是还没成年吗？他怎么就可以开车了，想到这，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短时嘴巴张大，诧异地瞪视着斐言道：“你无照驾驶！”
斐言无所谓的耸耸肩，他笑道：“你才知道啊。”
他不开车不代表他不会开车，平时上下学是没有必要开车去，而那辆车子又不能一直放在车库里等着落满尘灰，反正斐诺又不在，他爱怎么使用是他的事情，哪怕撞个车毁人亡也是他的事情。
艾陈舟懊恼地摇头，他才不要坐无照驾驶的车，会很危险的。
“好了好了，不生气。我会努力安全的把你送回来，不会少你一根寒毛的。”他揉着他的发丝，拉着他往玄关处跑。
“小猪就是想太多了，改天我叫包子教你开车。”
“什么？！连包子都会！我……不会输给你们的。”艾陈舟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已经走偏了，而一旁的斐言虽然意识到这点，但以他的个性来看，恐怕会更乐意看到这一点。
斐言给艾陈舟戴上帽子，他压底了他的帽檐，低声道：“真的不疼吗？小猪。”
艾陈舟捂着脸，泪眼汪汪地抱住斐言，他就知道小言会心疼他的。
“这是我们友谊的象征！”他握拳，正色道。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斐言默默地撇过头。他的意思是等一会儿去超市，要不要买个冰桶，免得第二天脸肿起来，会变成真的小猪。
不过现在小猪的小宇宙正在爆发，他实在不忍心去打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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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宅
斐诺怔怔的握着手机，他皱着眉头，放开手，往后一仰，就躺在在身后的床上，他举高手机，死死地盯着屏幕上未接通字幕，嘴角微顿道：“这个死小孩！”
他答应了杨伟雄的要求，答应在斐安没有能力之前会先顶着快崩溃的杨家。
他用自己的一条命作为赌注，只要他们不动手，他就不会抽身离开。
“我不知道最后谁会赢谁会输，斐言，我只希望，我可以活着回去见你。”
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悔不当初，不知道自家的小鬼头会不会对他的离开感到生气，甚至是……灰心。
他说他把小安当成是弟弟，他说他不希望的自己安全是靠他人的牺牲。
那么他不会用他人的牺牲，自家的孩子自家管，他会一并扛起这些。
“不过——谁允许他去地下城打黑拳的！小崽子，等我回去，就等着我剥皮！”他攥紧了手机，手指的关节都微微的突出，而他的口气是异常的低沉暗哑。
他说的话，他都忘了吗？还是他一个不在，他就给他闹得地翻天，可真是……皮痒欠抽！
他以为他所作的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就那么不安分，非要他担心，他以为他真的会放着他不管吗？
卧室的灯光明亮到可以晃闪人的眼睛，他的眸底一闪而逝一道光芒，嘴角轻轻地往上勾勒。
没事，他就趁着他没回去的时候，使劲的闹腾，反正等他回去，看看他的五指山压得他能不能喘过气来。
“斐言啊斐言，你就闹吧闹吧，我的耐性就那么一点，你自己看着办吧。”他自言自语地道。
蓦然听到一声敲门声。
“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有事相商。”鬓角染霜的中年管家弯着身，进退有度的守在门外，不敢再进雷池一步。
斐诺，在今天，杨家上下恐怕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存在，说他是少爷，也确实是少爷，只不过没有冠上杨家的姓氏而已。
☆、第九十三章忍无可忍
好不容易才购买好小猪所需要的物品，斐言给他打理好卧室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那个……那个，小言，我是不是很麻烦。”艾陈舟一想到自己还要留在斐言家，而且连家务都不太会，脸色不由得赧红了。
一直以来，妈咪都要他好好读书，家务事很少叫他帮忙，以至于他连蒸蛋都不会。
斐言铺好床，他调了调灯光，随即抬眼睇向艾陈舟，他漫不经心地道：“你的强项又不在家务事上，而且麻烦什么的，要看是给谁添。”
是朋友，才会插对方两刀。
“我……”艾陈舟呆愣了半晌，他低头握拳靠近唇边，闷笑了一会儿道：“小言，你最近变得好成熟。”
挑了挑眉梢，斐言低垂着眼睑，淡淡道：“只不过回到当初的个性，谈不上成熟。”
已经没有伪装的必要了，他自然也不想再做什么好人。
四周忽然安静了下来，艾陈舟对于现在的斐言开始忧心忡忡，他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他现在需要什么？
“你以后该怎么办？小言，我很怕你会出事。”他蹙着眉梢睨向斐言，目光逐渐从他脸上的表情转移到他的手，就算再无知，他也看的出来，小言手上的伤痕不可能是日常生活会造成的。
他到底去做了什么？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愿意说出来，只会自己硬撑！
“我虽然不是很能干，可是小言，有时候我也不是笨蛋！我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我只希望你不要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我喜欢你，小言。”
闻言，斐言的身形略微一顿，他的嘴边缓缓地逸出一抹笑意。
“小猪，你的喜欢只是对花花草草的喜欢，如果我不是很熟悉你，也许我会把你的话当成告白。”
艾陈舟顿时有了瞬间的怔忡，他涨红了脸，嗫嚅着，不敢直视着斐言把话说完。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对小言的喜欢不是那个喜欢，只是单纯的喜欢。
早就预料到艾陈舟会有发愣，斐言勾起一边唇角，“如果我喜欢是你就好了，小猪。”他的语气略带着一丝的遗憾。
艾陈舟不敢置信地瞪着他的背影，他听到了什么，小言说的话太……
斐言仿佛置身事外的转过身，他脸上的表情一成不变的，还是那么的平静。
“好了，你该睡觉了，有事情再找我，我先回房了。”
“嗯，我知道了。”艾陈舟只能咳嗽两声来掩饰自己的窘态，他笑得很腼腆。
以此同时，吴闻家中的情况不是很好。
“果然是这样。”他捺着性子，微眯着眼眸，似笑非笑的看着手机内的照片。
笨熊，他固然是个好男人，只可惜那个好，不单单只是对他。
“我这算什么？连这个女人都敢把这照片发给我了，笨熊啊，笨熊，我真怕有一天我会失手把你杀死。”一抹讥嘲的笑意自他的唇边逸出。
只见到他的手缓缓地握紧了手机，眼眸深处却只剩下冰冷的寒意。
这么多年的纠缠不休，也抵不过一个女人的该有的功能吗？
他面无表情地低喃道：“你到底想要把我置之何地？”
他不是不在乎，更不是真的如同他表面上的那么坚强。
“有我还不够吗？还是我自视过高？！笨熊，如果有一天我叫你宁克，你就完了，因为——那代表我死心了。”他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前方，眼神更是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窗前晃动的窗帘，他倏忽一笑。
一个人再怎么样，也是有底线的。
他不是小言，没办法不责怪对方，也没办法固执的等着一个人。
昏暗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顿时显得他脸上斑驳不堪，以及他冰冷到了极限的眼神。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那么我会把欠你的一笔笔还清，从此以后相见两相厌，或则说我会一辈子记恨。你把我拖入你的世界，要我变成不像我，笨熊，有时候，我真的会恨你！”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后悔了当初的心软，后悔了相信了他的话，可是——默默姐该怎么办？
他需要他的钱，他需要他的存在。
“为了默默姐，我可以继续忍耐，可以继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对，我是利用了你，我是需要你的援助，可是不代表我会忍气吞声，子嗣？你要子嗣，好啊，你要啊，我当自己是笨蛋，只要双方没有撞上，我就继续忍，直到——我死心为止！”
吴闻抿紧了唇，他眸光一暗，微笑着伸手覆盖住手机的屏幕。
他没有照顾默默姐的能力，没办法给她联系更好的医院，所以他忍了，从一开始，他对笨熊就有所图，所以这是报应吗？
“吴闻啊，吴闻，你可以再难堪一点，你说你怎么就一直退让，是因为你没有能力，没有保护姐姐的能力，所以你要忍，哪怕再难受，你也要忍，因为你是吴闻。”
他仿佛没事人的笑了起来，可是眼泪却很安静的流了下来。
可是他真的很难受，很难受，为什么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会那么的难受，会难受到窒息。
默默姐，他该怎么办？
他说的话，还清晰在耳边，一字一句。
“也许，我就不该抱有希望。”不光是对他，还是对自己。
☆、第九十四章漫无目的
第二天醒来，斐言已经不在家了，艾陈舟垂着眼，默默地锤着桌面，凝视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早点，他突然想到，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小言笑过了。
是伤心了吗？
还是不再愿意被人看穿心事？！
也许这两者都有，或许都没有……
“我想为自己做一次决定，无论是对是错。”他微微笑着，像在和人说着话，只不过他的前方空无一人而已。
包子有时候说的对，他和小言是不同的。
可是——有时候，他也会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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