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想接受冯涛的感情,可是宗玉衡也不想伤害他——自己不需要一个不英俊的男朋友,可是公司需要一个优秀的副总。
再说想得更善良一点,冯涛也没做错什么,他只是喜欢了一个注定不会对他的感情做出回应的人而已。和自己朝夕相处这么久,日久生情也是难免的,毕竟宗玉衡觉得自己确实挺有魅力的,换位思考,冯涛也确实挺不容易的。
没办法,自己只能用冷淡的态度让那家伙知难而退。
可问题是,再冷淡的态度,冯涛好像也能受下……他到底有多爱自己啊?宗玉衡既觉得麻烦又有点不太道德地微微得意……不过他随即正直地想,自己既然给不了对方想要的,那么就不能对他有误导,产生某种不该产生的错觉。那么,只能用事情让冯涛进一步看清楚两人之间的差距,然后知难而退。
所以,这次同学会他决定出席。
“生活就是这样过分,”宗玉衡随着转椅晃动,有点忧郁地想,“总是不肯乖乖地把想要的放在你面前,在你面前的又偏偏不是你最想要的。”
第二天宗玉衡是自己开车去的。聚会集合的时间是定在五点半到六点,他掐好了时间,故意在六点左右到,算是守时,也不多一点时间在那里傻傻地等,显得他好像多急切似的。
本来冯涛也想搭他的车来着,可是被拒绝了,他让他自己打车去。
开玩笑,谁要和他一起出现!搞得好像怎么回事似的。
地点被安排在一家酒店,算不得最顶尖的去处,不过在此地的饮食界也排的上名号,且一连开了几家连锁店,甚至别的城市也有加盟,生意红火。最重要的是,这里是此次聚会召集人王淑媛家里开的,费用全免,且女少东请客,自然店里最好最大的包间被留出来。
大部分人来参加这个同学会都零压力,无负担,反正只要带张嘴来吃就好了,还可以顺便会会同窗、重拾友情、交换资讯、回忆往昔……不过宗玉衡不是这样的,他菜不稀罕这一餐一饭的实惠,如果想吃,什么山珍海味都不在话下;也不享受这种没有实际意义的人际乐趣,他想不到自己有什么需要这些人帮忙的,反倒是自己若稍微和颜悦色一下就会有人想巴结上来,烦不胜烦。
他今天来的目的能明确而有限——第一、不向昔日的旧爱示弱;第二、不向现在的追求者示好。
为了第一个目的,他把自己拾掇得分外光鲜——Armani条纹衬衫、Versace最新款的乳白色毛线开衫、同色A Bathing Ape裤子、脚蹬GUCCI小短靴,就这样风华正茂地出现在众人的面前,赢得一片惊艳的眼观。(其实从另外的角度上说宗总有点骚包了。)
因为那时候人已经基本到齐了,对于他的到来,大家都礼貌地表示欢迎,纷纷打招呼。
宗玉衡扫了一眼,统共来了十几个不到二十人,毕业六年,仍旧留在这个城市,并且还有闲情出现在这里的人基本上都到了,当然还有个从海外归来的毕云涛,坐在主人王淑媛身旁,看着他。
宗玉衡礼貌而淡定地点头招呼,就故意不理会了。
不过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什么呢?
王淑媛笑着对宗玉衡说:“宗老板,怎么就你自己来了?冯涛呢?你不会把他留在公司加班了吧?”
宗玉衡才发现冯涛还没到。怎么搞的!自己明明为了晚点到已经在街上绕了半天了,那家伙早就出门,现在应该到了。难道是怕伤心,所以临阵脱逃了?
心里虽然疑惑,不过面上仍旧风淡云轻,“我们只是因为工作的关系接触多一点罢了,下班之后的时间是属于他自己的,我怎么知道?”
王淑媛笑说:“就知道你不是个体恤员工的好老板。是你给他打个电话还是我打?”
宗玉衡就有点犹豫,好在关键时刻冯涛还是踩着点到了,一进房间就道歉说:“不好意思,各位!天冷路滑,半小时才打到一辆车。让你们久等了。”
他的人员极好,有人就拉他入座,嚷着让他一会自罚三杯什么的。
王淑媛又笑说:“这事还是要怪宗玉衡,开那么大一个买卖,赚的钱都揣自己钱包里了,堂堂一个副总连车也不让人买。”
宗玉衡本来就对王淑媛有芥蒂,今天觉得她处处挤兑自己,实在是讨厌极了,没什么笑脸地说:“他的薪水是按业内标准来的,至于拿到手之后怎么花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冯涛忙接过话圆场说:“不是不想买车,主要是现在交通实在不好,在路上堵不起。”
一时场内气氛活跃,各自组成几个谈话小组,嘻嘻哈哈的。
走菜开始,王淑媛组织大家入席,开场白说了几句惯常的话,新年快乐,友谊地久天长,又特别说此次聚首一个重要的契机是因为毕云涛的归来,在此对他表示无上地欢迎。
酒杯在手,高喊着cheers!筵席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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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同学聚会和宗玉衡想的一样无聊。女的分成两拨,结了婚的就一起谈孩子的吃喝拉撒、报一些根本没有笑点的笑料;没结婚的要么谈男友,要么说说衣服、化妆品、包;男的就拼酒、抽烟、吹牛、趁女同学不注意讲黄段子什么的。
宗玉衡在里面简直快成了第三种性别了,对他们的话题不感兴趣,还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抽烟。大家同学多年,知道他那性子,看他那样子好像也没有改头换面的意思,轻易不来招惹他。
晚餐进入到了半自由活动时间,座位也可以随便乱窜起来,场面更加热烈而混乱。
宗玉衡觉得这里既无聊,空气又不好,毕云涛被几个同学围着问长问短,特别是王淑媛,简直有点虎视眈眈的。他是想早退来着,可是就这么走了的话,看上去好像他就是为了来看某人一眼,然后被挤兑走了似的。少不得坚持到最后。
不过中间出去透透气是可以的吧,他记得外面不远处一个嵌在两个房间之间的休息区有沙发可以坐坐,总好过在这里听他们聒噪,吸二手烟的味道——有些人就是这样不道德,脸皮厚。
坐在沙发上才发现原来这里直接有一面玻璃墙,外面就是灯火阑珊的夜景,看着倒可以舒缓下刚刚的烦躁。
他想起还有个文件需要过问,要是有带着笔记本来就好了,趁这功夫就可以弄出来了。
这无聊的聚会什么时候结束呢?他看看表。
地毯很松软消音,所以那声音在他身旁响起的时候还让他稍稍吓了一跳,“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变嘛。”
宗玉衡抬头看到毕云涛。
他继续看外面夜景,哼了一声说:“你倒是变了不少,外国的快餐很催肥吧。”
毕云涛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捏了捏自己的手臂肌肉,“不是肥肉哦。我每周都有去健身。”
宗玉衡自然分得清肥肉和肌肉的区别,有点不甘心地想到自己那没什么起色的肌肉群,“是吗?是你发育有点过了吧。一点也不美观。”
毕云涛也就一笑算了,心想这人这么大了,也早就进入社会,听说还开了公司,干的也不错,怎么言谈举止还这么人性骄纵不合群。
不过事情都有两面,正因为这样,他从宗玉衡身上也更直观地看到了自己青春的痕迹。
这个人就像是他多年后从箱子里翻出来的旧玩具,想到小时候珍爱喜悦的心情,就好像自己留住了一点童年的快乐,可是心里也清楚那些快乐都属于过去。
至少此刻、当下,他不讨厌宗玉衡的不客气,笑着摇摇头,半开玩笑地说:“我看,你这个脾气大概也就那个冯涛能在你手下做下去。”
宗玉衡此刻对于冯涛的话题是有敏感度的,何况这话才是出自和他有那么点过去的人口中,他很刺地说:“你才是,其实我看明明也没什么嘛,只有王淑媛才围着你转来转去。”不知道他得有多粗的神经才能在本人面前说出这样的话。
毕云涛一时有点时光倒流的感觉,好像N年前的某个冬天,他们俩人就经常进行类似没有营养的对话。
那时候自己也不成熟,年轻气盛,因为王淑媛和其他的男男女女和宗玉衡斗气,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到无法挽回。大四下半学期的时候他有个出国的机会,本来他家里是不大赞同,他本人搁从前也不会犹豫,可是就因为对和宗玉衡的干系感到沮丧,怀着混乱失望和逃避的心情才下了决心。
当爱已成往事,当苦难成了财富,回想起来……年轻真好啊!
现在的他很能心平气和地和眼前的男子谈话,“你误会了。我在那边有个交往一年多的女朋友。倒是你,现在是单身?”
宗玉衡横了他一眼,扶了扶眼镜,做出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说:“对不起,无可奉告。”
毕云涛笑说:“让我猜猜,大概,是没有PARTNER吧。”他用了一个比较中性的词,“你的状态比较的……”他伸手比划了一下,意思是你懂的。表情也故意弄得很微妙。
果真,宗玉衡被他这个态度刺激得像毛团都抖起来的狐狸还是什么的,刚要反唇相讥,又想这个人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八成是想刺探自己是否空窗,然后趁虚而入什么的?
可气的是,他确实和上一任男友分手已经超过半年,目前单身中。不过他自认为,这是因为他工作太忙,没时间物色的关系!不是因为自己魅力不够,也和毕云涛这个过去的过去的过去时没有半点关系。
不过这些话说给毕云涛听只有让他笑话而已,所以他忍下一口气,冷冷地说:“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不妨直言,其实我也有个感情不错的男友。不过关于我和某些人不一样,不想和不想干的人分享自己的私生活。所以,不牢你费心了。”
“哦。那还好。否则我还有点替你担心。既然这样,改天有时间一起喝一杯,我请。”
“对不起,我最近都会很忙。”
“那也没关系,反正我暂时不打算走了,很可能就留在这边发展,我们有时间总能见到。”
“……”
这时王淑媛找了过来在那边喊:“云涛你怎么在这!我爸爸听说你来了,特地从外面回来见见你。他已经到了,我们进去和他聊聊吧。”
她只和毕云涛说话,要想眼里压根没有宗玉衡这个人一样。
毕云涛笑着对宗玉衡说:“你也一起来吧,自己在这里多清净多不利于团结。”
宗玉衡暗想谁和你们两个眉来眼去的团结?!不过在外面一时坐够了也是时候进去瞧瞧,然后找个机会退席算了。
王淑媛的父亲确实是为了间毕云涛而来的,他女儿一直眼高于顶,这个不行那个不好,这些年一直也不肯认认真真谈个朋友,他是打心眼里怕闺女剩在家里不好出手,平时就十分留意哪有年貌家事相当的小伙。可是这个城市说起来也有几百万,就是没让他挑出个东床快婿。
这个毕云涛他从很早就听说过,王淑媛上大学那阵就承认自己对他“很欣赏”,人都出国了好像还在欣赏,然后就一直欣赏了这么多年也没给搞下来。
今天他也来趁机“欣赏欣赏”,看到底是什么路数。
王父是做酒店生意的,且开的是不小的店,里面常年迎来送往,里面不乏达官显贵,他在场面是很说得过去的。
照应了下全场之后,他才对毕云涛单独地嘘寒问暖起来。问他父母是做什么的,然后通过朋友亲戚同事一系列的演化,终于将两家的关系扯到了一起——说起来,这个城市的这个圈子说大也不大,左右转一圈往往沾亲带故的。
王父还想再套几句,毕云涛笑说:“这么说起来,王叔叔想必也认得宗玉衡的父亲。”他不落痕迹地把话扯到一直做壁上观的人身上。
王父说:“姓宗的吗?这个姓不多见……”脸色一顿,想起什么,“难道是龙安集团的那位?”
宗玉衡本来是极不耐烦这些的,不过他有个从孩提时期就做下的毛病——对长辈不好太过无礼,故而能勉强应付几声,因此没有过多地摆脸色,点点头。
毕云涛给介绍说:“正是龙安的宗董事长。”
王父眼睛眯起来打量宗玉衡,似乎才发现这么个唇红齿白俊俏的小后生,而且家事还是一等一地好。
忙郑重地和宗玉衡握了手,说:“我和你父亲见过几次,非常敬佩他的为人,代我向他问好……”
宗玉衡没有什么好说的。旁人并不知道他早已经从家里搬出来,好久没见过他父亲了。
王淑媛在一旁看着不对,她不对路的爹怎么跑偏了对那个讨厌鬼宗玉衡有了兴趣了,连忙出手挽回,“爸,云涛这次打算回国发展,在国外的时候他一直在投行,你要是有什么好门路给他留意着……”这么着把话头给岔开了。
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