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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很敬业地给我做了全身检查,身体上没什么别的大碍,就是血液里酒精浓度还比较高,需要再多休息几天,另外,声带因为受酒精的刺激过大也有些受损,以后发声会有点问题,还有,我的胃有局部出血的状况,不过好在还没穿孔,近几个月都只能吃流质食物并且再也不能受生冷食物的刺激,否则会落下一辈子的毛病。
一旁的阳朔听得眉头紧皱,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紧紧攥着,像要打人一样青筋暴露。
我靠在床头坐着,沉默着听完医生给我的劝告,其实比起阳朔我要坦然很多,没错,我这辈子有可能再也不能吃很多我喜欢吃的食物了,但是起码我用这个代价换来了我们下半辈子生活的安宁。至于声带受不受损我更是一点不care,本就没想着要往歌星方面发展,更是天生的五音不全,所以阳朔不知道我认为这样的付出有多么值得。
阳朔送了医生出去,关好门却迟迟都不肯回转身来,双手抵在门上,头深深垂着,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能够很明显地看见他的肩膀在小幅度颤抖,虽然他极力忍耐着,但我还是看见了。
其实我变成现在这样完全和他无关的,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他根本没必要自责些什么。
“你打算这样一直面壁到什么时候?”我的声音不大,喉咙撕裂一样疼得难受,想要发出声音其实十分困难。
阳朔的身子一颤,深吸一口气之后才慢慢转了过来,本就苍白的下嘴唇上多了一排明显的牙印。
我招手叫他过来:“隔这么远我看不清楚你的脸。”
他愣了愣,最终还是举步朝我挪了过来,我拍拍床沿让他挨着我坐下,他很顺从,乖乖挨着我坐了下来,还伸手过来为我掖了掖被角。
“别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笑着安慰他,声音沙哑得难听,“我还死不了。”
可能是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冷,他也象征性地扯了扯嘴角:“看着你这样我很心疼。”
“值得的。”我朝他伸出右手,他立马会意地伸出双手来握住我的手,我不禁觉得松了一口气,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没人来拆散我们就该感恩戴德的,我和他对视,坚定地告诉他,“即使我从此变成了哑巴,从此只能喝白粥也是值得的,你看,我们现在都好好的,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唐吟不希望我自暴自弃,所以我一定要振作,为你,为我,也为唐吟。”
“嗯。”阳朔重重点头,鼻音很重,泛着血丝的眼睛也已经湿润,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是这么感性的一个人。
“以后我不能吃你做的绿豆沙了。”我倾身向前紧紧拥住阳朔,脸贴着脸蹭着他扎人的胡茬,语气却平淡得不像话,“连夏天都不能喝冰水了,声音也难听得要死。”
说这样的话并非我自暴自弃,我只是在坦然面对现实。
阳朔热烈地回应着我,老虎钳一样的双臂牢牢桎梏着我的腰,他的呼吸很粗重,鼻息很紊乱。
猝不及防地,阳朔猛地侧头一口咬住我的颈动脉,我吃疼,禁不住紧紧皱着眉。
我没有推开他,我任由他用牙齿撕扯着我的皮肤,我任由他借此发泄心中的郁结,我任由他用力得让我差点窒息而死。
2013—07—21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真想就这样一口咬死你,死了你就不用再受这些折磨了。”阳朔终于松了口,双手捧着我的脸和我对视着,我看得一清二楚,他的眼里写满了心痛怜惜,我欣慰地一笑,他立马又凑过来亲了亲我的唇,哑着声音对我说,“可是我又有些舍不得一口咬死你,我们在一起还不足三个月,我们还有好多事情没有一起去完成。”
“一辈子很长,我们可以慢慢来。”我也伸出手捧住阳朔的脸,鼻子抵着鼻子,额头抵着额头,笑得自信,“这次贺辄南这么为难我们我都大难不死了,你说以后还有什么事能难得倒我们?”
阳朔有一秒钟的迟疑,眼里瞬间划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不过他没有给我答案,沉默着不说话。
“怎么了?”我敛了笑,严肃地问,“你突然想到了什么吗?”
“没。”阳朔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然后不着痕迹地轻轻推开了我,“你先休息一下,我回家去给你煲点粥,医生说你这肠胃得好好将养将养,要不然以后会很麻烦。”
不是没有感觉到阳朔突如其来的不对劲的,不过我总是习惯性地会给对方足够的时间和空间,或许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些不能被触碰的地方,我有,当然阳朔也会有,这一点并不值得我去深究。
所以我给了阳朔一个最最温和的笑:“你回去吧,顺便把你自己也收拾收拾再来,我想看看你最帅气的样子,而不是现在这种满脸胡茬的大叔样儿。”
阳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摸着摸着他自己也笑了起来:“你一天不醒过来我哪里有心思去收拾自己?”
“对不起。”我双手合十贴在脑门儿上假惺惺地给阳朔道歉,结果没绷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好了好了,赶紧躺下去,等你一觉醒来就有香喷喷的粥喝了。”阳朔扒拉开我的手按着我的肩膀让我睡了下去,帮我掖好被角之后印了一个滚烫的吻在我额上才不舍地离去。
阳朔走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有些百无聊赖,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躺床上昏睡了三天,再多的瞌睡也都睡饱了。
实在睡不着我还是又翻身爬了起来,靠坐在病床上也不舒服,干脆掀开被子下了床。
长时间没有下床走动,刚开始还有些不太适应,双腿也有些不听使唤,我一直扶着墙往窗户边走了好几米才渐渐习惯了双脚重新触地的感觉。
我住的病房是单人间,就算到处乱走也不会影响到其他病人的休息。
缓慢地移动到窗户边,双手撑在窗框上,脖子往外一伸,映入眼帘的是窗外五光十色的霓虹一片,重庆的夜景全国闻名,我却从来没有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往下俯视过,美得让人窒息的感觉一波接一波迎面扑来。
“哟,这么快就能下床了啊?”背后突然响起一把略带戏谑和调侃的声音。
我一听就知道是谁来了,心情不由大好,转过身来时回了曹蔚一句差点呛死他的玩笑话:“在床上我又不是被压的那个怎么会下不了床?”
曹蔚果然有一刹那的吃瘪,不过立马就又恢复了满血状态,放下手里的水果之后就大刀阔斧地朝我走了过来,来势汹汹的样子让我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结果直接顶在了窗框上,心里暗叫一声不妙!
“当受怎么了?”曹蔚停在我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贴上我的胸口,他还伸手调戏了一下我的脸,然后得意地笑,两条眉毛邪恶地一上一下挑着,“当受的不用费劲儿也能很爽,只需要小小地贡献一下后面,并且永远不会被人嘲笑前面很短。”
这下换我一脸吃瘪了,脸上青一块红一块白一块的,和曹蔚耍嘴皮子我是真的酒还没醒才会这么失策。
“露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是要干嘛?”曹蔚继续施展他已经渐入臻境的得寸进尺,甚至还大胆地伸出两指捏住我的下巴,仰着头看着我道,“不要搞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好嘛?”
“不是你欺负了我,是我自己道行还太浅。”我苦笑着拨开曹蔚的手,原本因为有人来探望的好心情瞬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心里骂着该死的李继怎么不跟着一起来治治他们家曹蔚。
“最喜欢的就是你斗不过我时露出的沮丧表情。”曹蔚笑得高兴,还伸手挽了我的手臂扶着我往病房里的组合沙发走过去,一边走嘴里一边碎碎念,“我听呆子说你那晚一共喝了将近五十杯鸡尾酒,没看出来啊小岩岩,原来你的酒量这么牛逼的,夜·阑珊的鸡尾酒出了名喝着口感甜丝丝的但是暗地里度数大大滴高,以前真是我小看了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嘲笑你的酒量小学都还没毕业了,只是没有亲眼目睹你创造奇迹的那一刻我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觉得非常遗憾的,你什么时候能再给我现场直播一下不?”
说得还挺信誓旦旦的,我不由得勾了勾嘴角,李继喜欢曹蔚并不是没由来的,这么可爱又讨喜的性格谁会不喜欢?虽然有时候的确是有些过于聒噪了,不过有人在你耳边聒噪总比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要好太多太多了。
不过,要我再现场直播一次?那还是算了吧,我还打算留着这条小命和阳朔一起好好过日子呢。
“从你进门到现在有问过我任何有关我的身体状况的问题吗?”我假装生气地抽回了手,重重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可能是要等哪天我真的醉死了你才知道来关心一下我是吧?”
曹蔚瘪了瘪嘴,略带委屈地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还给我虔诚地作了一个揖,一张小嘴巧舌如簧地为他自己辩白着:“小岩岩,天大的冤枉啊,难道你们家阳大美人没有告诉你我和呆子每天都有来看过你吗?我要是不关心你我能这么风雨无阻地天天跑来看你吗?老实和你说吧,其实今天我都已经来过两次了,怎么样?感动吧?”
我不着痕迹地看了看窗外岿然不动的璀璨繁星然后把头转了回来,憋笑憋得肚子都开始难受了,这哪里是风雨无阻,根本连一丝微弱的热风、一颗细细的雨滴都没有好吧?
“我……”我装出一副诚恳的样子点点头,“很感动……噗……哈哈哈哈哈……”我想继续憋笑来着,殊不知我根本就不擅长憋笑,不出两秒钟立马就露了馅儿,一旦笑起来就是一发不可收拾了,我差点掉下沙发去,幸好及时抓住了沙发两旁的扶手才稳住了下滑的身体。
“人家说真的呢,有什么好笑的?”曹蔚送了我两记眼刀,还皱了皱鼻子表示对我如此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的不满。
“对不……起……真的……是……太好……笑了。”我笑得有些喘不过气,说话都断断续续。
“快别笑了,难听死了。”曹蔚用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动作,转而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和一个水晶梨就开始削了起来,一边削着一边关切地说,“我削个梨给你润润喉,听你这嗓子应该是酒喝得太猛给伤到了。”
曹蔚突然一下子就认真了起来我倒是真的不好意思继续笑下去了,我知道李继和曹蔚他们是真心把我当朋友的,这几年来不管我对他们表现得多么冷淡他们都不曾抛弃过我,他们习惯用他们重庆人与生俱来的热情来感染我,虽然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变得像他们这样简单、快乐,但我不得不承认他们对我的影响太大了,大到我这辈子可能都会摆脱不了了。
止了大笑,我换上一副尽量轻松的表情浅笑着对曹蔚说:“削好了你自己吃吧,我现在不能吃了。”
“啊?”曹蔚手上的动作顿时一顿,还抬起头望向我,满脸没听懂的表情。
我还是浅笑着说:“医生说我有胃出血的症状,这几个月都只能喝粥养胃,就算是以后好一些了也不能再吃不易消化的生冷食物,否则会落下一辈子的毛病。至于这嗓子也只能这样了,那晚喝酒喝得太猛太多已经对声带造成了永久性的伤害,好不了了。”
曹蔚听完之后一脸复杂的神情,梨也不削了,随便摆在一边就朝我挪了过来,他跪在我身前的地板上,柔软的小手执起我的双手紧紧包裹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脸看,嘴里一遍一遍小声呢喃着他给我取的昵称“小岩岩”。
这样子的曹蔚让我感觉非常非常温暖,他比我矮了将近一个头却总是能在这种关键的时候以最高大的形象出现,其实算起来他给我的温暖又岂止这一点点,他给我带来的感动实在太多太多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抽出一只手扶着曹蔚站了起来,然后换我紧紧握住他的双手,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看得很透彻了,李继和曹蔚注定将是我一辈子的牵挂,我抛不开他们,我也躲不掉这份发自内心的温暖。
“小岩岩,我收回刚才说的话。”曹蔚一脸认真地和我对视着,“我不要你再现场直播一次性喝完五十杯鸡尾酒了,我不知道你竟然付出了这么惨痛的代价。”
“都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了。”我笑着拍拍曹蔚瘦削的肩膀,“至少我没被自己调的酒给喝死,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曹蔚终于乖乖地点头:“小岩岩,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积极向上了,比起你刚来重庆那段时间简直变了一个人一样。”
“是嘛?”我有些不太想提及那段灰暗的时光,只能顾左右而言他,“可能是爱情的力量吧。”
“就不能是我和我们家呆子给你带来的那些正能量改变了你吗?”曹蔚撅起小嘴,一脸邀功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