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志扬听得一头雾水,但是祈明赫却总算明白了。
原来席言不是父亲的儿子,他是李妍和傅萧然的儿子。
当初李妍肯定是用这个孩子骗父亲说是他的孩子,想挽回父亲的感情。可是没想到父亲却毅然和她离婚了,所以她才会把席言丢到孤儿院里,可是没想到却被傅萧然打听到这个孩子的下落,又把他领了回来。
怪不得李妍那麽恨傅萧然,那麽恨席言… …
不知道为什麽,听到李妍说席言不是他的兄弟後,祈明赫肩头居然陡然卸下一份重量。
“你是不是承认,纤染出走,父亲自杀,公司破产,还有我被追杀都是你一手策划怂恿的?”祈明赫抑制住满腔怒火,强忍著要掐死她的冲动,逼问眼前这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不错,”李妍又恢复成了波澜不惊的面容,平静地坦白道,“全部都是我做的。23年前,我走的时候就和祁振业说过,他会後悔一辈子的,到他死的那天,我终於做到了,哈哈哈哈哈… …
正式离婚那天还急著和去找那个贱人,殊不知那贱人早就成了车下亡魂了… …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当我将一切都和祁振业说明之後,他再没有活下去的欲望了,我留给他一把枪,他果然就自杀了,呵呵呵呵… …”
李妍低低地笑起来,苍白美丽的脸上滑下两道泪痕,静静地滴落到地板上。
祈明赫喘著粗气,久久不能平复下来。李妍虽然似乎将所有的罪名都揽上了,却遗漏了重要的一部分。
“这次绑架纤染一事和你没有关系?”祈明赫居高临下地问跌坐在地上的女子。
李妍抬起头,妖媚的凤眼微微挑起,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地反问道:“你说呢?”
“如果不是你指使的,那王虎元为什麽要绑架纤染?”祈明赫半信半疑地挑起眉端。
“你之前不是已经说了,他欠钱,而席言替他还债了麽。”李妍此刻讲话有条有理,一点都没有思维混乱的迹象。她掸掸膝盖处的灰尘,优雅地站起来坐到床头。
周志扬见祈明赫已经冷静下来,就松开了手,斜著身子靠到门边的墙壁上。
祈明赫深呼吸几口,让情绪平复下来,才再度开口提出不解之处:“为什麽王虎元绑架纤染能威胁到席言?”
李妍姿态撩人地拨了拨头发,唇边弯出一抹暧昧的笑容:“奇怪了,这件事你不去问席言,不去问你妹妹,不去问阿元,来问我这个疯婆子做什麽?”
祈明赫冷冷打量著眼前和刚才判若两人的女子:“你真的疯了吗?”
李妍妖娆地抛给他一个媚眼:“谁说我没疯都没用,席言觉得我疯了,所以我就要呆在这里。”
“席言真的是把你禁锢在这里?”祈明赫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回答。
“赫,我看她一会哭一会笑的是疯了。如果她没疯,那她的话就更不可信了,你不要听著了她的道,听她冤枉言。”一直在一旁观望的周志扬谨慎地劝说道。
“恩,我们走。”临走前,祈明赫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妍一眼,然後果断地离开了304号病房。
周志扬丢给李妍充满敌意的一瞥,而後紧紧地关上门,用钥匙插进门锁转了三圈,然後才离去。
李妍怔怔地望著两人消失的门口,继而将头转向那扇被封死的窗户,呓语般喃喃道:“振业,你死得早,看不到即将到来的高潮… …真是太可惜了… …”
窗外的的梧桐光秃秃的枝桠上还残喘著零星的叶子,看来树叶全部掉光的那日也可以屈指以待了。
从康复中心大门走回停车场的路上,祈明赫和周志扬均是心事重重,步履沈重。
两人像是保持著什麽默契一般,都缄默著等待对方先开口。
“赫… …”周志扬先摒不住了,踌躇地盯著自己的鞋子问,“你真的相信言会和纤染被绑架一事有关吗?”
“我不知道… …”祈明赫心中杂乱无章。
为什麽当李妍坦承一切幕後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时候,祈明赫心中没有释然,反而产生了一种不安的感觉?
明明如果席言和这些事都没有关系,他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为什麽他心中仍是压著一座沈沈的山,让他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倍感艰难呢?
“那你打算怎麽办,去找王虎元吗?”周志扬快要受不了这种令人窒息的沈默,焦躁地问道。
“没错。”
听到祈明赫这麽说後,周志扬更加急了,前跨一步堵住了祈明赫的去路:“王虎元是个狠角色,不像表面看起来那麽慈眉善目的。”
“那又怎样?”祈明赫的语气很是坚决,“我不能就这麽不明不白地让这事这麽过去了。”
周志扬一语道破祈明赫的心思:“你这是借口,你分明就是不相信席言,要不然你怎麽不去问席言呢?!”
祈明赫也有点火大地拔高了嗓门:“他要是想和我说真话,当初就不会框我说这事是锺禹搞出来的了。就算我现在再去问他,你以为他会和我说实情吗?”
周志扬一时语塞,无法反驳,只能闪烁地说:“也许言有什麽苦衷,要不我去问问,也许他愿意说的… …”
“算了,他有太多东西瞒著我,而我也是,我们连基本的坦诚都做不到… …”祈明赫苦涩地笑了笑,眼中满是无奈。
“赫,你该不是… …要放弃言吧?… …”周志扬艰难地问出口。
祈明赫掏出一支烟,摇了摇头:“其他的事都等搞清楚王虎元为什麽绑架纤染再说。”
“那我陪你一起去!”周志扬笔直地望到祈明赫眼底,眼神不容人拒绝。
“… …好吧。”祈明赫眼中的寒气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信任和感激,“谢谢你,阿志。”
周志扬夸张地抖了一下,一副鸡皮疙瘩掉满地的寒碜样:“哎呦,赫少你客气啦,为死党两肋插刀是应该的!”
回到车上後,四人临时开了个简短的会议。
本来祈明赫没有想让顾泽熠参与,不过周志扬向他狂荐顾泽熠:“泽熠和我当年是言身边令人闻风丧胆的‘逍遥二使”啊!赫你怎麽可以将我们拆散呢!”
连镡池都说:“人多一点比较好。”
於是祈明赫征询顾泽熠的意见:“我和你不熟… …就算你英勇就义了,我也不会内疚为你流泪的。”
“人哪有这麽容易死的,我手术台上多了,其实生命是很顽强的。”顾泽熠不屑地哼了一声,“再说我也不是为你去的,我是看在小言和志扬的份上卖你面子的。”
“那正好,省得我欠你人情。”祈明赫将烟蒂灭进烟灰缸里,“接下来简单讨论一下作战计划,阿志,姓顾的,你们对王虎元比较了解,有什麽好提议吗?”
顾泽熠取下了耳麦,将PSP放到一边,难得正儿八经地说:“虎爷曾经是傅萧然的心腹,不过因为好赌失去了他的信任,但是他在帮中还是有一定的威信的。
比起六爷之类的元老,虎爷对刚上台的小言比较拥护,所以小言也一直对虎爷很尊敬。”
周志扬接嘴说:“不过虎爷当初也是放手一博,支持言是因为他没有其他元老手中的权力大,所以与其等待被他人吞并的命运,不如将筹码压在言身上。
事实证明,他成功了,他从5位元老中最末尾荣升到了和为首的六爷能相提并论的地位。现在六爷被踢出之後,他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了。”
“识时务,会见风使舵,虎爷还真是厉害的角色,要接近他恐怕有难度。”镡池面无表情地分析道。
祈明赫忽然灵光一闪,问道:“虎爷不是还有个侄子吗?叫什麽阿正的,也是‘腾麟帮’的吗?”
顾泽熠回忆道:“确实有这麽个小子,只不过是个位低的小卒,好吃懒做,吃喝嫖赌样样都沾。仗著虎爷是他叔叔,到处招摇撞骗,得罪了不少人。不过大家都碍於虎爷的面子,放他条生路。”
周志扬补充说:“虎爷因为好赌,所以早年老婆就跑掉了。後来他也没有成家,虽然身边情妇不断,但是并没有子嗣。所以他把阿正视作儿子一样,虽然那小子不成器,不过虎爷还是很护短的。”
镡池忽然来了一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祈明赫听後邪邪地一笑:“看来大家的想法都和我一样啊──掳走阿正来要挟虎爷,我说得对不对?”
另外三人皆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若是平时周志扬未必耻於这种歪门邪道,不过这人既是伤害过纤染的杂种,抽筋扒皮都不为过,更何况只是让他尝点苦头。
於是他主动说:“我知道阿正这个时段大概出没在哪里。”
顾泽熠也挑起嘴角,痞痞地笑道:“翔记棋牌室。”
周志扬自告奋勇地要求他来开车,说他认识去的路线。
祈明赫有点不甘不愿地和他对调了位置。
顾泽熠倒是不怎麽介意的样子,甚至还主动往里侧挪了挪,腾出位子给祈明赫坐。
若是祈明赫再别扭倒显得他小鸡肚肠了,所以他只得勉为其难地坐在顾泽熠身旁。不过他心中盘算著等下如何惩治阿正还有王虎元,於是时间也变得不难打发了。
下部 40…41
顾泽熠把车停在一间破旧的小馆子背後。
然後他和周志扬二人下了车,走进那人烟混杂的棋牌室。
没多久,两人就左拥右护地将一个个子瘦小,獐眉鼠目的年轻人带到了车上。
刚一上车,周志扬就一个手刀劈在他的颈後,年轻人立马晕死了过去。
祈明赫赶紧锁好车门,踩下油门,奥迪立刻飞驰出巷口。
“这就是阿正?”祈明赫从後视镜里瞧了他一眼,口气不善地问道。
“对,这小子看到我们就认出来了,一听我们晚上要去高档的夜总会泡妞,立刻屁颠屁颠地跟出来了。”顾泽熠口气很是鄙夷。
“赫,我们现在去哪里?”周志扬半是兴奋半是紧张地问道。
祈明赫回答说:“我知道滨城花园附近有一处废弃待改造的车库,那里除了野狗野猫没有人会去。”
顾泽熠说:“地点可以了,大家现在应该先想想等下怎麽和王虎元谈判。”
“你们俩的脸已经被阿正看到了,不要紧吗?”镡池面露忧色。
“管不了这麽多了,不成功便成仁。先教训这狗崽子一顿再说!”周志扬自从知道这人曾经侮辱过纤染後,就恨不得将其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顾泽熠纵观大局说:“虎爷可不是好惹的,我们尽可能要求他单枪匹马地前来,不过他肯定暗中会带人手埋伏在後,等救出阿正之後就会灭了我们。”
镡池冷静地补充说:“他们手上肯定有枪支,而且我们以寡敌多,形式非常不利。”
“不做都做了,不会到这个节骨眼上,你们才要退缩吧?”周志扬有点恼怒地说。
“我若是要退缩,一开始就不会加入了。”顾泽熠脸上是少见的认真,“我只不过和镡池把最坏的情况分析出来,才能做好万全准备。”
“万全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我们现在把情况预想得坏一些,到时候就不会太慌乱了。”镡池从容不迫地接口道。
一直在沈思的祈明赫开口了:“我建议我们分成两组,一组在明,一组在暗。这样王虎元以为我们只有两人,必定会轻敌。而另外的两人一方面可以有机会视察敌情,另一方面又能安排撤逃的路线。”
“这个主意不错。”镡池点头称赞,“在明的两人,一人可以看守阿正,一人可以和王虎元谈判。不管王虎元带多少人来,只要我们保证进仓库的是他一人,那麽这个计划还是有可实施性的。”
“好,那就这麽办,不过如何分组呢?”周志扬问到了关键的点。
因为祈明赫一定要当面质问王虎元,所以与他搭档看守阿志的是镡池;而张望把风的任务则交给了周志扬和顾泽熠。
差不多安排好分工後,他们也抵达了滨城花园。
盛耀轩先将车开进小区,上楼拿了些绳子,小刀,胶带,抹布,水,药片和食物等必需品装进後备箱,而後将车开进了不远处的废弃车库里。
周志扬和顾泽熠两人用结实的绳子将阿正的手和脚分别绑牢之後,将他扔到潮湿的地面上。
祈明赫将布条覆盖住他的眼睛,在脑後打了个扎实的死结。
车库很大,不过弃置已久,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霉味,还混合著猫狗的排泄物的臭气。
除了入口处有光线,越往深处走就越是黑暗,很有利於人藏匿。
天色渐渐转暗,祈明赫望著完全沈落的夕阳,悠悠地说:“差不多可以让他醒过来了。”
周志扬摩拳擦掌地走到阿正身边,然後对著他一阵拳打脚踢:“臭小子,别给我装死了。”
阿正立刻“哎哟哎哟”地连声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