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至衡一路心惊胆战地飙车赶过来,差点被自己的想象吓死,自己的父亲是什么脾气简至衡很清楚,他怕简尤年轻性急,惹得简老爷子没控制真下狠手。
简至衡骚包了三十几年,人前人后没有哪次不是收拾地妥妥当当光鲜夺目的,这次他急匆匆地从家里出来,到现在衣服扣子都没扣好,等到看到房里跪着的人的时候,简至衡才觉得活过来了。
他恭敬地站在简老爷子面前,微微弯腰,道:“爸。”
简老爷子嘴角一抽,冷着脸道:“不好好准备着结婚的事情,你跑回来干什么?滚回去!”
简尤回来跟自己坦白的事情他自己也说了并没有告诉简至衡,简老爷子知道简尤这是想给简至衡留个退路,他虽然心里恨极了这两个孽畜,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简老爷子不想搞得最后父子也翻脸。
“对不起,爸,”简至衡面色严肃,和房里的简尤对视一眼,直接跪在了简老爷子的面前,给简老爷子磕了个头,冷静道:“爸,这个婚我不结了。”
简老爷子看看门内跪了两天的简尤,又看看自己这个从小就不听话的儿子,一口气差点没上得来。
“好啊,好啊……”简老爷子捏着拐棍的手指根根发白,他一夜之间好似就老了很多,“都回来给我跪着,一个是我儿子,一个是我大孙子,今天居然为了这种事情给我跪着!简至衡,从小到大你再皮都没跪下过,今天居然为了这个给我下跪!”
简至衡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您肯定清楚我和他的事情,在您提出这桩婚姻的时候我也没有拒绝,我原本以为他还年轻,所以索性就结婚断了这份感情,或许对简尤最好,但是我错了,我现在谁也对不起,我不想再对不起简尤了,爸,这个婚,我不结了。”
简老爷子绷紧了脸,一言不发。
“爸,是我不孝,这事儿你别怪简尤,我比简尤大了那么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谁不对……”
简尤听得这里顿时怒火中烧,想起身出去拦住简至衡的话头,但是他跪得膝盖都已经肿了,又是一身的伤,还没站起来就先摔了下去,简尤怒道:“简至衡,你他妈闭嘴!”
简至衡根本不理他,继续道:“是我先对简尤动了心,我和他确定关系多年,他那时候还小,还没成熟的人知道什么?这事情是因我而起,您要打要骂就冲着我来,我反正从小被您打到大,皮厚,打打也没关系。”
简老爷子气得不行,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简至衡的突然出现,谢家老宅的所有人都到了楼下,简至衡的小妹见简老爷子状态不对,连忙让人将简老爷子扶了下去,简老爷子看着跪着的两个人,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疲惫,一时间懒得再说话,让自己小女儿带着自己回了房间。
老爷子脸色灰败,儿女都是上辈子欠下的账,这辈子,都是来讨债的啊……
简家人也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离奇龌蹉的事情,看着简至衡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简至衡的姐姐,简尤的母亲看着自己儿子和弟弟哭得更厉害了,到底是不好再说什么,干脆径直走了。
周围的人都走光了,简尤和简至衡对视一眼,两人都脸色铁青。
简至衡走进书房跪到简尤身边,简尤冷笑道:“怎么着,二叔,你也来跪着?不准备结婚了?”
“我还不知道你本事现在这么大,居然都敢一个人干这样的事情了,”简至衡对他挑刺的话完全不搭理,只是道:“当时我答应结婚的时候祝我百年好合的不是你?”
简尤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我就是出个柜而已,二叔,我出柜还需要你批准了是吗?反正老爷子现在也知道了,和你掰了以后我再找人老爷子想来也不会多说什么。”
简至衡被他气得不行,可是隐隐从他的衣领间看到他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又心疼,恨不得拎起简尤揍一顿。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简尤气出够了,叹了口气,握住了简至衡的手,疲惫道:“我没想过让你回来,你说你来干什么?能行就行,不行你就继续结婚,这不挺好的吗?”
简至衡咬牙切齿道:“简尤,你他妈以为我就没心是吗?”
简尤忍不住有些想笑,心说我当年还真以为你没心,辛辛苦苦追了好几年还是那副不冷不热阴阳怪气的样子,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简尤,以后再有这种事情你不跟我商量,咱们就真的玩完了。”
简尤笑了笑,没说话。
简至衡指尖发颤,小心地用纸巾擦干净简尤脸上的血迹,露出那道伤痕来,他手上不小心沾了点血,简至衡眼睛一眨不眨地简尤,慢慢将带血的手指含进嘴里舔舐干净。
简尤的眼神顿时幽深,简至衡嘴角扯起一个笑,戏谑道:“还没吃过你的血,味道不错。”
“你他妈……等事情结束之后,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简至衡笑意更深,用湿巾将简尤的伤口擦干净,笑道:“恭候。”
简尤眼底终于露出久违的笑意,简尤什么都不怕,他唯一怕的就是他在这里为了他们俩的将来努力,简至衡却根本不领情。
第二日清晨,谢铎锐被八爪鱼缠了一个晚上终于醒了,谢如安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他身上,自从谢如安长大了以后,谢铎锐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泰山压顶的感觉了。
谢铎锐哭笑不得地看向趴在自己怀里的人,那小屁孩儿脸睡得红扑扑,喉间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谢铎锐笑出声,看时间也不早了,捏住谢如安的鼻子强势把人叫醒了。
谢如安迷迷糊糊,看着谢铎锐温柔的笑脸,一个恍惚在谢铎锐脸上亲了一口,亲完之后似乎还没清醒过来,若无其事地爬下床开始洗漱。
谢铎锐:“……”
这是要造反啊!
之后两天,谢铎锐再次尝试联系简至衡的时候,简至衡也终于联系不上了,谢铎锐一点不着急,反而松了一口气。
那是简家自己的隐晦的家事,别人提一句都是冒犯,他确实也帮不上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简尤回来之后,让他看到一个更加强大的R·J娱乐。
☆、第五十八章
R·J娱乐正式和盛荣娱乐对上了,不管那团乱麻纠缠成了什么古怪离奇的形状;谢铎锐也只能暂时把所有感情的事情都放在了一边;全心放在了盛荣身上;谢铎锐从两年前就开始等待着今天;早已经做好了准备,所以即使简尤不在,一切都还算是游刃有余。
除了R·J娱乐之外,谢铎锐和简尤手下还有很多其他的产业和投资;基本上都在盈利,庞大稳定的资金链是R·J发家的根本;再加上谢家和简家在背后的强大助力,R·J娱乐从创办开始就是一帆风顺;而R·J娱乐的版图在《少年企划案》之后更是进一步扩大。
他不会吝啬于用资源去捧那些新人;无论是怎么样才华品貌和演技,没有资源也只能被埋没,艺人都是被捧红的,区别在于有的人资质愚钝,即使被力捧也扶不上墙,有的则是会大红大紫,娱乐公司和艺人是相辅相成的,艺人混得好了,给公司赚的钱就会多,而公司赚的钱越多,能拿出来的资源就会越好。
老板不是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尤其是关键时刻突然少了个非常重要的人,即使有孔敬已他们帮忙分担,但是谢铎锐依然是忙得连吃饭都顾不上,他连着好几天都睡在了办公室,当初那个洁癖到人神共愤,在外面坐下都要先擦一擦的谢铎锐,终于在现实的磨砺下渐渐消失了。
谢铎锐和企宣部的人开完会,一边和人说着话一边出会议室,刚决定下最后一件事,谢铎锐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朝这边张望的谢如安。
谢铎锐忍不住一笑,把文件签好字递给手下的人,“这样就行了,有问题再来问我,你们先下班吧,回去好好休息,之后会更忙。”
“好,谢总你也要注意休息。”企宣部总监顺着谢铎锐的目光看了看,了然一笑,拿着文件走了,路边谢安身边的时候,谢安还冲自己笑着打了招呼。
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助理又交代了几句,谢铎锐这才朝谢如安招招手,“过来,站在那里看什么?”
谢如安吐了吐舌头,朝他跑了过来。
谢铎锐理了理他的头发,看着他小狗一样的眼神忍不住想笑,揽住他的肩膀朝自己的办公室走,“你下课了?怎么突然出校了?跟老师请过假了吗?”
“哥,你忙晕了吧?”谢如安无奈道:“今天周五。”
谢铎锐这段时间确实是忙得晕头转向,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扶额失笑,“那你怎么不回家?爸妈很想你,对了,周末的时候找时间去看看爷爷。”
“我就是从家里过来的,妈说你好几天没回家,实在是不放心,让我过来看看你,明天我就去看爷爷,然后明晚就住在爷爷家,后天再回来。”
“嗯,我还有点东西,你顺便帮我带给爷爷。”
“你不去看爷爷吗?爷爷也很想你的。”
两人已经进了办公室,助理体贴地给他们关上了门,谢铎锐扯掉领带解开扣子,一口气喝了半杯水,看了看堆满了文件的办公室,无奈一笑:“你看我这样,有时间去看爷爷吗?你帮我去也是一样的,爷爷看见你就开心了。”
谢铎锐眉目间皆是神采飞扬,但是眼底却有黑眼圈,谢如安心疼起来,把谢铎锐压到老板椅上坐下,“来来来,哥,辛苦了,我帮你按摩一下。”
谢铎锐皱眉,拉住他的手,“你手好了吗?给我按摩,是皮痒了又想挨骂吗?”
“没事儿,一只手也可以的!”谢如安抽出自己的手,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帮谢铎锐锤肩,“要不然我明天就去告诉爷爷你欺负我,爷爷一定会直接打电话骂你的。”
谢铎锐气得想笑:“了不起,还学会找靠山了。”
夕阳的阳光昏黄温暖,谢铎锐微微眯着眼睛,嘴角也弯着,阳光洒到谢铎锐的脸上,英俊帅气的五官看起来柔和了许多,谢如安看得心软又心疼。
谢如安温柔地帮他揉太阳穴,笑道:“才没有,我只有哥哥一个靠山,你要是不注意身体出什么事,我怎么办?”
“将心比心,我受伤你难受,你要是哪里不舒服了,我也会很难受的,既然我难受你也会难受的话,不如你也别难受,这样大家就都不会难受了。”
谢铎锐心里一暖,握了握谢如安的手,“你今天是来说绕口令的吗?”
谢如安笑了笑没说话,谢铎锐也不再拦着他,顺从地闭上了眼,他这段时间确实是累极了,公司的事情一堆接着一堆,因为重要所有很多都要他亲自过目,他完全不敢放松,这会儿轻松下来,居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听着谢铎锐渐渐平缓的呼吸,谢如安眼底愈加柔和,直到谢铎锐睡着了,谢如安才停下手,他借着夕阳的光线看了谢铎锐许久,最后忍不住在他唇边轻轻吻了吻,将他的西装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谢铎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是在哪里,直到他借着落地窗透进来的那一丝光亮看到了趴在他身边的谢如安。
那小孩儿抬了个椅子放在自己身边,就这么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受伤垂在身侧的那只手还抓着他的衣服。
谢铎锐目光柔和,忍不住摸了摸他的侧脸,皮肤紧实滑腻,谢铎锐觉得指尖就像是触电一般。
谢铎锐一直知道自己对谢如安是不同的,如果要说血缘,他和谢如安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要说从小到大的相处时间和照顾,其实他后来和自己二姑的儿子谢信然相处的也很不错,况且就算是从小养到大的弟弟,也没有心疼舍不得到这个地步的道理。
真要疼小孩子,翟行应该更疼翟爱琳才对,毕竟翟爱琳是女孩儿,可就算是翟行,也不会对自己的宝贝妹妹这样。
谢如安的脸在微弱的光线下更显得温和可爱,他被养得很好,即使是手伤着,也依然脸色红润,少年尚未脱离稚气,脸颊还鼓鼓的有些婴儿肥,谢铎锐不自觉地靠近他,似乎是想将他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从未提过,他也从来不敢将那些零零碎碎的感情往深处想,因为一旦去想,那些琐碎的感情集合到一处,就是他现在还承担不起的万劫不复。
谢如安今年十五岁,他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可是谢铎锐却太关注这个孩子了,从他的吃穿住行到人际交往,和他关系好的朋友谢铎锐也要时时刻刻知道他们的消息才能安心,谢如安稍稍跳出他的掌控,他就会不安暴躁,这是病态的,这很不正常。
谢铎锐心里很清楚,他不是没有控制过,他尝试过让谢如安走出他的生活,让谢如安自立一些,有自己的主见,能和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