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想知道?”司徒脸上的颓废一扫而空,认真地说。似乎每次当他露出这副表情的时候,就是恢复神志的时候。
李元智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用眼神回复了他。
停顿了三四秒,司徒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看到指尖上的香烟还冒着火星,立即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赶紧放在嘴里,猛地吸了几大口才缓和了一下情绪道:“它是个谎言。”
谎言?李元智心猛地跳动了一下,随后整个身子开始颤抖,嘴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该问什么。他的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了,如此说来自己在下水道里遇见的真的是……
“我是说,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的,这句话是个谎言!”司徒长烟又重复了一句,肯定道。
此刻,不单单是李元智,就是司徒的面部表情也扭曲成了一团。可见让一个生活在信奉科学相信逻辑思维的社会中成长的人去相信鬼魂之说,对于那个人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即使是亲眼所见,也很难相信这个事实。
司徒长烟将烟湮灭在烟灰缸里,坐正了身子摊开手掌久久不再说话,办公室里鸦雀无声。角落里,老爷钟来回摆动的声音清晰可见。
如果这句话放在以前,李元智肯定认为司徒长烟在开玩笑或者认为他已经神经病了,可现在看来,他只能惊恐地发现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在发生偏移。
它们要是真的存在的,为什么历史上从来没有明确记载过?抛去一些野史不谈,假设它真的存在,中国五千年的文化积淀恐怕也早已将其研究彻底,不可能会像现如今的这个局面,人们应该早已对它了如指掌,就像是大家都知道螃蟹可以吃一样的道理。
司徒的话给了李元智太多的诧异,对,是诧异。他在诧异自己的平生所学是否有用和为什么要学?就目前为止书本上的知识所能运用到现实当中的寥寥无几,现在就连书本上竭力反对的迷信也在自己的身边真实发生。
有很多事,都是徒劳无功的。在大学里学到的函数与微积分,毕业以后你却突然发现自己从事的职业只需要用到小学里学的加减乘除,这种巨大落差毫无疑问让人难以接受。
李元智自十六岁父母离奇去世后,或许是当年的警察愚钝又或者他们根本不想去查,最后下的定义竟然是自杀。从那天起,他就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当上警察,将当年的那个案子彻底翻案,追查清楚当年父母双双坠楼背后的真相。
多年来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也有了多般猜测,其中自然也猜测到了这一点。但是当今生活的社会,就算是他不学无术,耳濡目染之下也会感到它不可能存在。可现在被司徒长烟将这层薄薄的窗户纸一捅而破的时候,万千思绪都汇聚在他的脑海中。
李元智这个人从表面上看与平常人没什么不同,但是由于自幼双亲辞世,
人格上隐藏着缺陷:不可否认,他比平常人要坚强,要独立。但是也养成了他对什么事情都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就算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他也不会完全相信,一定要亲自去尝试才会选择相信。
从司徒的办公室出来以后,李元智的情绪连续几天地陷入低谷,但这并不算完。同时,他做出了让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事情,这件事情源于他内心的疯狂。
他付诸了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深入城市当中大大小小百余条下水道,他曾在多个下水道里发现了不同女人的歌声和舞蹈。有古埃及脸上涂满油彩的舞者,也有明治时期的日本艺伎以及中国古代的宫女。她们有的唱完以后飞快地逃跑消失,有的却停留在原地向李元智招手,然而她们统一的特征是吟唱的歌曲异常优美动听,有醉人的风采。
李元智渐渐明白,这个世界上的确有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与这个社会上的意识,它们大多被锁在一个伤心的地方。
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按常理去解释,它们的存在与现如今绝大多数人信奉的科学背道而驰,然而他要去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去掩盖这部分事实。“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的”这句话虽然是个天大谎言,但却恰恰是让社会安定的恒定铁律。如果没有它的约束,试想一下这个社会上该会乱成什么样?
人人都知道死后会变成鬼继续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那么就不会有人再去工作了,直接买份保险去撞车就是了——不,死后可以飞天遁地视一切阻挡为无物,不会饥饿不会寒冷不会有生活压力,更不会害怕经济危机,所以也更不需要钱。
然而,如果仅仅只是这样,那李元智就大错特错了。
时间渐渐向后推移,李元智已经将近两个月没有工作了,他一直呆在家里面闷头看科教书,企图从书本上找到能解释这一切的内容。但是目前的科学对于它的解答还处于未知,饶是他煞费苦心地去找,也仍未有哪位科学巨人给予明确的解释。
当手机猛然响起,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焦急地接了电话,是司徒长烟打来的。
“小李,你在哪?”
“什么事?”
“现在有个案子很棘手,我一个人办不成,你忙不忙?”
李元智想了一下,毕竟根深蒂固的理想是不可撼动的,以另一种形式去维护社会治安也未尝不可,于是答复道:“嗯,在哪?我现在就过去。”
前文提到,警察局近期接到了一块烫手的山芋,A市唯一的一所女子高中发生的一件学生离奇死亡事件。报案人孙同学反映,她是第一个发现死者死亡的,是一天清晨,她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突然发现舍友周雨脸色煞白无一丝血色。
她立即上前晃动舍友周雨的身子,周雨却一动不动,她开始有点害怕了,焦急之中触碰到了周雨的身子,非常冰冷。
孙同学立即向公安机关报了警,随后警察到来后当机立断封锁现场。法医鉴定,孙同学的舍友周雨是心肌纤维撕裂,心脏出血而停止跳动,简单地说就是吓死的。
警察着手调查了整整两个多月也没查出究竟是谁把她吓死的,况且就算是有人故意吓她,她在死前也应该有点挣扎、尖叫之类的。但是报案人孙同学却坚持一个观点:“夜里很平静,她就睡我旁边,如果有什么惊叫声之类的我肯定第一时间惊醒的。”
忙碌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警察局局长只好秘密地将这个案子交给了特别事务所去处理,言之“立功机会”,其实是想将烫手的山芋转手。
当李元智坐着计程车抵达女子高中的时候,司徒长烟已经到了。
正当放学的时间,女学生陆陆续续地从学校大门口背着书包出来,司徒长烟蹲在路边抽着烟就像个社会老流氓一样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引得学校老师的严重警惕。
等女学生全部散去,李元智看到还有一位同学坐在教学楼下的台阶上低着头,顿时感到诧异。<a
☆、第十章 老流氓,我注意你很久了
回顾学生时代,一般下课铃声堪比警报拉响,众人纷纷逃离现场。可眼前这位同学却呆坐在教学楼的台阶上一动不动,显得非常显眼。
司徒和李元智不约而同地往学校里走去,刚走到大门前却被一双手拦住了,正在他们迷惑不解时,一阵幽香不带一丝遐想地钻进了鼻子里,不由地一阵迷醉。
“不许进!”柔弱却富有磁性的声音从二人的背后传来,二人一楞急忙转过身。眼前站的是一位美女,大概有二十岁上下,虽然穿着成熟的正装却一点儿也盖不住她清纯、可爱的一面。长长的睫毛顺服地躺眼皮底下,托着大大的眼睛格外迷人。
李元智不由地痴了,司徒倒是过来人,刚想掏出证件证明自己身份的时候被美女一把拦下道:“你想怎么样?我注意你很久了,老流氓!”
闻言,李元智小小地震惊了一下,美女拉开了架势看起手姿势就知道是从别处学来的女子防身术。
“这位小姐,你看清楚了,我不是流浪是警察。”司徒长烟指着证件上的那个颓废头像道,说着还不自觉地摸了一把下巴的胡子渣。
她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确认了一遍,又伸过头疑惑地说:“你也能当警察?”
一句话把司徒呛得不行,口水落进气管里咳嗽了起来,满脸憋得通红。李元智这才反应过来帮忙开拓道:“是,是,他真的是警察。”
“那我又怎样知道你不是流氓呢?”听到李元智的话,这位美女反倒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更加胡搅蛮缠道。
李元智捏了一下鼻子,这女孩挺特别的,一看到她心里的那些阴霾就一扫而空了。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里一闪即逝,但紧紧只是这一闪,情种已经悄然种下。
“哝,看看这个上面的人是不是我?”李元智掏出警员证件,指着编号2253上面的照片说道。
女孩又像看司徒证件时那样伸过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盯了半天,又看了眼李元智才自言自语道:“是挺像的。”
“什么挺像?这就是我好不好!”李元智绝倒。
“那你们刚才怎么蹲在马路边抽烟,还露个贼眼瞟我的学生?”女孩掐着腰道。
看到这个动作,司徒浑身的鸡皮疙瘩顿时雄起,要说她漂亮是漂亮,但起码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这般作风的确是有点做作了。
证明完身份,司徒长烟刚想扭头就走,耳根子却传来李元智的声音:“你好,我叫李元智,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你好,我叫肖小月。”
“肖小月?很好听的……”李元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徒长烟几乎是拖着往学校的方向走去,他心想,这家伙还没完没了了。
当电灯泡就算了,居然还强行把我拖走?李元智心想,随后恶狠狠地瞪了司徒一眼,无奈大好机会错过只好跟着司徒朝学校里面走。
学生和老师们都已经散去,操场上空荡荡的,教学楼里一片沉寂。教学楼下的台阶上坐着的女同学还没走,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从外表上看,她除了极为肥胖以外没什么别的特征。
“同学,放学了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司徒努力地挤出几分笑容,凑上去说。
胖女孩抬起头看了眼司徒,顿时吓了一跳,站起身就往操场上跑,这一幕把司徒给弄得一楞一楞的。
“闪开,你一看就是猥琐大叔!”李元智笑骂道。此时他的心情格外好,往身后看了一眼,那位叫肖小月的女教师还没有走,处于爱情萌芽阶段的他异常兴奋。
收回眼神,李元智跑去追那位女同学,女同学竟然奇迹般地停下了脚步,小声说道:“我不是杀人犯,是她们造谣!”
听到“杀人犯”这三个字,李元智心里小小震惊了一下,急忙掏出证件道:“同学不要怕。我不是坏人我是警察,不信你看。”
女同学并没有像肖小月那样伸过脖子看证件,而是像见到鬼了一样转身就拼命地继续跑。
“女同学不要跑!”李元智见她又跑,慌忙追了上去喊。
“我不是杀人犯,我不是杀人犯!”女同学像疯了一样绕着操场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此时肖小月也闻声赶了过来,步履很快一把就抱住了她,接着抚摸着她的头道:“不要怕,我知道你不是杀人犯,你是好学生怎么会是杀人犯呢?”
良久,见这位女同学心情平复了一些,才悄悄地问:“她这是怎么了?”
“你们是来查那件案子的吧?”肖小月抬起头看着李元智,由于刚才的奔跑现在额头上香汗隐现,小脸红彤彤的十分迷人。
李元智楞住了,听到她的话后急忙答道:“是,我们就是来查那件案子的。”
由于李元智的音量过大,女同学又吓得攥紧了肖小月的手,肖小月在她的手上拍了拍说道:“你是高中生了,不能因为别人的指指点点自己就低糜了,懂吗?”
“知道了,老师,你快帮我跟他说清楚吧。”女同学小心地看了李元智一眼,低着头说道。
“我知道是哪几个同学起的哄,我会在课堂上严重批评她们的,行了,你先回去吧。”肖小月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
待到女同学渐渐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李元智注意到她是一直低着头走的,想到这里不由地又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那时的自己何尝又不是和她一样呢?当年,老师发给同学们每人一份家庭情况调查表的时候,在家属的那一栏中,李元智就是不知道怎么写,同学们都笑他没爹没娘,因此将他孤立了。
想到这里,李元智暗自神伤。
“刚才那位女同学到底怎么了?”司徒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问道。
肖小月这才指着校门口的方向,忿忿不平道:“她,就是当初报警的那位同学,这阵子你们警察破不了案,学生之间都传她就是杀人犯。”
这话把李元智和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