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录擎故意轻松地问:“不是要我教你吗?这么快就不学了?”
凌麟四处张望,找到那早就不知道飞到哪个角落的竹刀,沉着脸:“反正打不过你,学来有什么用?”
“你到底要怎么样?”许录擎忍着气问。
“我不要怎么样!”
“凌麟……”许录擎叹气,以往威风凛凛的样子如今撒上一层忧虑的影子:“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是真的真的爱你。我会尽我的能力,让你快乐。像我这样爱你的人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我向你保证!”
凌麟在许录擎面前站得笔直,任许录擎抓着他的肩膀,大声地说:“我要回家!我要离开这里!”
许录擎黑起脸,沙哑着嗓子拒绝:“不行。”
早料到是这个答案。提出无数次相同的要求,得到无数次相同的答案。
凌麟无所谓的耸肩,冷冰冰地说:“不行就算了。”
扳开许录擎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头也不回地走掉。
剩下许录擎一人,呆呆望着他消失的背影,许久才低声诅咒着,垂头丧气将练习用的竹刀等一件一件收拾起来。为了在小岛上享受彻底的二人世界,这里没有任何的下属和仆人,凌麟自然也不会干什么活,所以一向娇生惯养的许录擎,就成为了这里理所当然的清洁工、厨师、菲佣和管家……
整整两天,凌麟没有和许录擎说一句话。
他饿了就出来饭厅吃饭,没事就自己到海边散步,一天到晚冷着脸,见到许录擎就把他当成隐形。
许录擎知道凌麟个性激烈,也不怎么敢去惹他,生怕弄巧反拙。总是待在一旁静静看凌麟在做些什么。
大抵是男人真的天生命贱,凌麟越发脾气,许录擎越怕凌麟生气。他此刻爱凌麟的心有增无减,只在旁边看看凌麟的侧脸,瞧瞧凌麟漫步的身影,就觉得意中人美得不可方物,幸福无比。
对比起许录擎以前玩弄他人的品行来,只可以说一声报应。
又过了一天,凌麟早起,出到饭厅吃早餐。照例对许录擎视而不见。
揭开早餐的盖子,凌麟对着早餐看了一眼。
凉菜黄瓜一盘、黄瓜火腿夹面包、鸡蛋炒黄瓜。
他愣了一下,背对着许录擎闷闷地说:“你知道我不吃黄瓜的。”
“我知道。”许录擎微笑:“我不过是给你一个借口对我发发牢骚。知道你有几天没对我说过一个字了吗?”
凌麟修长匀称的背影有一点僵硬,他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地专心致志把面包中的黄瓜一点一点挑出来。
许录擎心里叹一声气,走进厨房,端了一盘新鲜的专为凌麟准备的早餐出来,放在凌麟面前。
凌麟没有看许录擎,依然垂着头,很斯文的,安安静静将一份早餐全部送进了肚子。
整个早餐,都非常的沈闷,连清晨新鲜的海风都吹不开重重的压抑空气,许录擎有点烦躁地转着手里的打火机。这个时候凌麟已经吃完了,放下筷子。
许录擎以为他会像平日一样出去散步,或者出去游泳,反正就是到房子外面去,避开许录擎。没想到凌麟一直坐在餐桌旁没有动,似乎在低头想什么。
许录擎在凌麟身后的沙发上坐着,看不到凌麟的脸色,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我爷爷后天八十大寿。”隔了很久,凌麟背对着许录擎,轻轻地说。他说话的声音太轻,许录擎要竖着耳朵太听见他在说什么。
许录擎敏感地问:“你爷爷八十大寿?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不想跟你说什么。”凌麟一动也不动坐在桌前,机械地用叉子搅动盘中剩下的果酱。
许录擎站了起来,迈着一贯的优雅步伐,走到凌麟身后,大手覆上细致结实的肩膀。
“凌麟,你很想家里人?”
很长时间的沉默,凌麟不说话。
许录擎等了很久,再问:“你想家里人吗?”
凌麟英俊的脸有几分苍白,把牙齿磨地吱吱作响,装做毫不在乎地说:“我想什么,不关你的事。”
…………………………
两人又沉默无言。
凌麟爷爷大寿前一晚,凌麟几乎没有闭眼,开着房间的小壁灯对着海的另一头望了整晚。
许录擎站在对面的窗台上盯着他修长落寞的身影,也是一夜无眠。直到凌晨橘红色的阳光印出凌麟冷傲俊丽的侧脸轮廓,许录擎才长长地带着无可奈何的沉重叹了一口气,拨通岛上唯一可以对外联系、只有他本人才有密码开启的电话。
震耳欲聋的引擎声吸引凌麟的注意,他抬头望着天空中由远而近的小型飞机,抑制不住惊讶的眼神。
毕竟,在被困在这荒凉的岛上两个月,他几乎以为从此与世隔绝了。
飞机!
从没有想到,从小就熟悉的,每天在天空中可以仰望到的现代交通工具,也会有让他如此兴奋的一天。
为什么会有飞机?凌麟看着飞行高度逐渐降低,似乎要降落在小岛的某个地方,疑惑地朝对面许录擎的房间看了一眼。
那恨不得把自己吞进肚子里的许录擎………
许录擎知道召来的飞机已经降落,踏着缓慢的步子,走到凌麟身后。
“凌麟……”
凌麟心中狂跳,隐约感觉到自由的希望。他克制住自己,镇静地转身,不带任何表情地望着许录擎。
许录擎阴沉着脸,英挺邪魅的独特气质似乎染上一丝犹豫和惶恐,他将牙关咬得紧紧,彷佛这个时候只要说错一个字就会失去最珍贵的东西。
盯着眼前那双深邃如子夜般的星眸,许录擎清楚看见,那里面倒印出的自己是如何的不安。他对凌麟说:“你可以去见见家里人,远远的望一眼。”
凌麟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身体里被注入某种能量。他优美的红唇微微弯起一个惊喜的弧度,虽然他知道不应该为这样的事情感谢许录擎。
如动荡的水波一样的美态让许录擎有点目眩神迷,但他还是狠着心肠加了一句威胁:“只允许你看他们,不许让他们看见你。凌麟,即使你大声呼救,我还是有办法立即把你绑回来。如果你想逃走,就再也不要指望离开这里。”
凌麟为了即将到来的见面,决定忍气吞声。他轻点下巴,肯定地说:“我知道了。”
许录擎打量他好一会,似乎确定凌麟知道要遵守什么规则,才勉强将他带到正在快速转动着螺旋桨,发出巨大噪音的飞机前。
凌麟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钻进飞机。许录擎冷冷看着他毫不压抑的欢欣笑容,没有立即尾随他上机。站在被螺旋桨卷起的风沙中,许录擎还在最后一次考虑这样做是否正确。
凌麟见到家人后,又怎么肯继续乖乖待在我身边?
该不该停止这愚蠢的行动,把凌麟叫下来,让飞机立即飞得远远,从此还是我们两人。
凌麟坐在飞机的客座上,等着许录擎上来,恨不得立即起飞。
他望望站在飞机舱口的许录擎,似乎感觉到他的想法,微微变了脸色,咬着下唇,紧张地盯着许录擎。
“凌麟……”
凌麟的心猛烈地跳动起来,尖起耳朵听着许录擎夹杂在巨大噪声中的平静声音。生怕许录擎会开口叫他下去,告诉他,取消这次飞行。
但许录擎只唤了凌麟的名字,看着凌麟已经变得有几分惨白的脸,有点不忍心。没有再说什么,他跨步迈上飞机,坐在松了一口气的凌麟身旁。
飞机立即就起飞了,直奔凌麟的家乡,凌麟亲人所在的地方。
整个路程相当沉默,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许录擎黑着脸,散发焦躁不安的气息,连带着原本应该心情愉快的凌麟也不安起来,害怕他会忽然改变主意,让飞机折返。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的机场,凌麟急忙站起来下飞机,被身边的许录擎忽然一把抓住手腕,掀翻在座位上。
许录擎今天的力气莫名其妙地大,狠狠压在凌麟身上,像野兽一样狂乱地袭击凌麟甜美的唇。
如暴风扫境,强烈得让凌麟几乎窒息。
凌麟在这样炽热的长吻下战栗,像被捕抓到的弱小生物一样无助。
“凌麟,不要忘记,在你家人的心目中,你已经死了!”许录擎沉着嗓子,饱含威胁地对气嘘喘喘的凌麟说。“你已经死了!你已经不是他们的凌麟,你是我的……”他盯着凌麟的眼睛,粗鲁地挑起凌麟的下巴,沙哑着说:“凌麟,你是我的!说!说你是我的!”
凌麟整理着急促的呼吸,全身乏力地躺在许录擎身下。他仰起傲气的下巴,冷冷重复许录擎的话:“我是你的……”
这话像一颗灵丹妙药,缓解许录擎紧张的神经。身上每一根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下来,他放开身下的凌麟,为这句类似承诺的话露出温柔的笑容。
“来……”许录擎绅士地扶起凌麟,坚定地抓着凌麟的手不放:“让我们去看看你的家人。”
凌麟爷爷的八十大寿是一件大喜事。
近来生意顺利的凌父特意在五星级酒店为老父亲摆寿酒。
凌麟和许录擎坐在停放在酒店门侧的房车上。虽然这车名贵少有,但停留在五星级酒店的门外,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
五点多,请宴的主家在酒店门口迎接贵宾。凌麟隔着单面可视玻璃,在车里用发红的眼睛贪婪地看着门口久别的亲人。
许录擎在车内紧紧从背后搂着凌麟的腰。他已经设置了车内锁,确保凌麟不能打开车门,但他依然害怕凌麟忽然从眼前消失。
穿着喜气的红套裙的姐姐和姐夫站在门口招呼庆贺的亲友。父亲似乎老了一些,穿着非常适合他文雅气质的黑色西服,正在和亲友寒暄。
小叔也来帮忙,不断笑着对陆续到来的亲友指路:“三楼南山厅,六点半开宴。” 又和熟悉的凌父公司里的管理人员打招呼:“伍副总,先打打麻将,上面已经开了好几桌了。”
许录擎安排周到,在门口和宴会的地点都放置了窃听器。凌麟听着父亲姐姐的声音,心里又疼又酸,忍不住手肘向后一横,在许录擎的胸口狠狠撞了一下。
“唔……”许录擎闷哼一声,随即安静下来,只是抱着凌麟的腰不放。
亲友陆续到来,在门口招呼客人的人越来越多,几个年轻的表妹也来帮忙。
忽然一阵骚动,原来今晚的寿星到门口来了。
“爷爷!”凌麟轻呼一声,贴上冰冷的车窗玻璃,呆呆这看着自小最疼爱他的长辈。
老寿星今天精神奕奕,穿了一身喜气洋洋的唐装,花白的胡子也被孙女们精心地修饰过。
“爸,你下来干什么?怎么不在楼上坐。”凌父赶了过来,堆着笑问。
正搀扶着凌麟爷爷的凌母身上着了一套精致的绣花旗袍,份外雍容华贵,连忙解释说:“爸说想下来看看亲戚们可来齐了,随便走动一下,疏散筋骨。”
“我来看看,今天人可来得不少。”老人家呵呵笑着,忽然皱起眉头:“凌麟真的不来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凌麟猛地一震。
周围的人为难地对视几眼。八十岁高龄的老爷子刚做了心脏手术,谁敢把凌麟去世的消息告诉他。发动全家上下的人,绞尽脑汁编出无数的谎话,才把他给蒙住,没想到这个时候又问起来。
“爸,凌麟要实习呢,这个算成绩的,他赶不来。”小叔讪笑着解释。
其它人立即也行动起来,七嘴八舌地安慰着。
“现在的大学都这个样子,要学生去下工厂实习,像咱们当年下乡。”
“实习?”老人家不高兴地哼哼一下:“放假都一个月了。放假不回来也就算了,学习要紧。可怎么爷爷大寿都不回来看一下?”他老气横生地用指头点点凌父: “我看他是心里没我这个老头子。你打个电话问他,从小谁最疼他?”
凌父心里像被刀戳的一样疼,陪着笑脸说:“他昨天打了电话回来,请我们代他向爷爷问好,说回来要单独陪爷爷补过生日呢。”
满是皱纹的脸立即有了几分神采,眼睛里逸出笑意:“他打电话来了?我问你们要号码,怎么说他实习的地方不能打电话?” 又板起面孔:“接了电话,为什么不叫我听?工厂里只怕辛苦,我们家凌麟受不得的。”
凌母急忙应道:“他是借了工厂里师傅家的电话打的,求了人家不少时间才肯的呢。昨晚爸您睡了,我们没敢吵。您今天是寿星啊,大局全靠您主持呢。弄个熊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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