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罹没办法,只能深深看了眼手术室的门,走了。
而浅琉泉则蹲在地上,将头埋进手掌,暗暗祈祷,尘,你千万不能有事,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绝对不能有事。求求你,坚强地活下去。
只要你能活下去,不管什麽事,我都会听你的。
一定要得到他
滴答滴答,时间缓缓从身边流过,缓到只过一秒就像已过了好几个世纪。
浅琉泉不断在走廊上走来走去,心里异常急躁,要不是不断告诉自己尘还未脱离危险,他真恨不得踢开手术室的门,将他的尘抱进怀里细心呵护。
浅琉泉最厌恶等待,但此刻却不得不等待。
豪宅。
奶白色的真皮沙发上,两具赤裸的身躯缠绕在一起。令人脸红的呻吟以及身体相互撞击的声音充斥了整个客厅。
上方是个二十五六岁样子的英俊男人,一次一次占有身下的少年,动作如同狂风暴雨般凶猛,令人无法招架。
而他身下的则是一脸媚态的水光。水光双手紧紧攀附著男人的肩膀,眼中充满了水汽,随著男人一次一次的撞击,不住地浪叫。
男人似乎很喜欢看他迷醉的样子,一只大手伸下去抓住水光早已挺直却比自己小了一号的器官。
“啊……”附加的刺激让水光再次叫出声来,“嗯……好……好舒服……”
在两人沈迷欲海时,偏有人不识相地闯了进来。
满身血渍的展断闯了进来,可能他也没料到里面正在上演的这一幕,惊讶了片刻,便盯著水光,满脸的嫉妒和怨恨。
男人看见他进来,依旧没停下动作,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你这副模样是怎麽回事?”
展断还没回答,水光就接话了,“讨个债……嗯……都能弄成这样……你还真厉害……”
展断怨恨地瞪了他一眼,想破口大骂,男人就已事先替展断教训了水光一下,重重在水光体内撞了一下,满意地听到水光的尖叫之後,才缓缓说:“在我身下你还有心思搭话,看来是我的疼爱还不够啊。”
“我……我错了。”水光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染上红晕的样子反而显得更魅惑,“您那麽厉害……嗯……啊……我……我连骨架……嗯……都快被您……嗯……撞……撞散了呢。”
“我就是喜欢你的诚实。”男人微微一笑,再次将注意力转到展断身上,“发生什麽事了?”
“川,是这样……”展断急切地想说,却又被水光打断了,“你是什麽东西……老大……嗯……老大的名字是你可以随便可以叫的吗?”
展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後来变成一片青紫色。
路川满意地低头吻了吻水光的唇,笑脸盈盈,“只有你最贴心。”
水光笑了笑,转过头,挑衅地瞪了展断一眼。
展断气得恨不得冲过去把他揍一顿。
“你到底打不打算说?”路川打断了展断的想法,他的声音里透著不悦,“要是不说就出去,难道你想一直看著我们做?”
“不敢。”见路川语气不好,展断就不敢再磨蹭,“我带著兄弟们去向简罹讨债,可谁想到简罹那小子傍到了个大款,不仅把我带去的兄弟全干了,还废了我一双手。”
“哦?”路川脸上闪过一丝玩味,“什麽人能把你们全干了?”
“是暗夜尘。”展断脸上分明有不服,“他的枪法太准了,我们根本不是对手,不过他为了保护简罹那小子,腹部也中了我一枪。”展断才记得暗夜尘将抢指著他的时候,一直用手捂著腹部,从那里流出来的鲜红告诉展断,他也中了自己一枪。
“你说什麽?”路川的声音猛地提高,也不管做到一般,就将自己从水光身体里抽了出来,径直走到展断面前,伸手抓紧他的下巴。
从下巴传来的痛楚让展断不停皱眉,他不知道他又我做错了什麽。
路川眼中染上了杀意,“你竟然敢向暗夜尘开枪?你知道这代表著什麽吗?这代表著我们很有可能要进行一场帮派对战。我一直跟浅琉泉保持著友好的关系,现在全被你毁了。”
展断睁大眼睛,透出满满的惊恐,他不知道的,他一开始并不知道那就是暗夜尘的,不然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这个被毁了原也没什麽关系。”水光也从沙发上爬下来,走到路川後面搂住他,将脑袋搁在路川脸上,满脸同情地看著展断,“可偏偏那暗夜尘是个美人胚子,那姿色,是你我都无法企及的。老大看上他了,誓要把他夺过来,可你却开枪伤了他,那不是在老大心上划了一刀嘛。”
展断完全没想到这一点,脸上全是恐惧,颤抖著说:“我不知道……”
“不过这也不错,是个契机。”
水光说的话倒让路川疑惑了,“什麽意思?”
水光神秘地笑了笑,“到现在为止,因为暗夜尘从来不公开出现,老大也只是看过暗夜尘的照片,从未跟他打过交道。我们可以把展断带去赔罪,指明要当面谢罪,浅琉泉怎麽说也不能不给面子吧。这样既可以了结这件事,也能趁机见暗夜尘。见了以後,就看老大的本事了,能不能把他夺过来。”
听他打算把自己交给暗夜尘处置,展断脸上一片死灰,抱著最後一点希望看著路川,眼中充满了恳求,“不要,老大。”
而路川并不在意他,手往後一捞,将水光拖进自己怀里,“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一点吗?”
水光故意装傻,“哪一点?”
知道他装傻,路川也不生气,反而宠溺地说:“聪明还有识相。”说完抱起水光往房里走。又叫唤了一声,叫手下将展断暂时关起来,好好伺候著。
当然他的好好伺候绝对能让展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想到能见暗夜尘,路川心里就异常高兴,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得到他,殊不知,此时的暗夜尘正在生死关头徘徊。
冰冷的地方
整个医院静悄悄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才终於开启。
听见声音,浅琉泉就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跑过去抓住医生的衣领,“他怎麽样了?”声音也由於紧张而微微颤抖。
医生已经见识过他的厉害,当然不敢再惹他,只说:“我们已经尽力救治,但能不能活下去就得看他自己了。接下来24小时是危险期,要是能安然度过,就没问题了。这24小时,我们会将他放置再重症病房,在这期间,任何家属不得探访。”
“那不可能。”浅琉泉一口反对,“我要一直陪在他身边。”
“好啊。”医生很豁达地说了句,“如果你想让他死的话。”
“你……”浅琉泉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但此刻,尘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只是尘醒来没有看到自己,对著满是消毒水的房间,一定会很害怕。自己怎麽忍心让他一个人留在恐惧中呢。
正想著,暗夜尘就被推了出来,脸色依旧苍白,眉头拧成一团,好像很痛苦一样。
浅琉泉心一疼,伸手放在他秀气的眉上,轻轻抚平那些褶皱,“你会好好活下去的,对吧?我知道的,你舍不得丢下我的。”
很轻,像是微小的水滴落入大海,瞬间便消逝,以至於让人怀疑前一秒他是不是真的说话了,但周围的人却好像确实听到了。
颤动著心里的那根弦,虽然谁也没说话,却也在心中默默为暗夜尘打气。有这样的人守候著,真的离去,怎能甘心?
暗夜尘很快就被推入重症病房,门关上的时候,浅琉泉久知道自己只能通过门上的玻璃窗口,偷偷看著他,为他打气。
而此时此景,却让浅琉泉想起了儿时的事。
那是也是同样的一片雪白,白得像冰,那麽冷,甚至看不到一点点温存。
只有一片白茫茫。
刺鼻的消毒水味一直在鼻尖萦绕,那麽生硬地味道,没有一点人气。
那时手术室里推出来的是一个同如今极为相似的一张脸,却被白色的布遮掩,隔绝了最後一丝暖意。
依稀记得那时地尘哭得很伤心,大声嚎叫著,好像执拗地希望那片声音能刺破这冰冷而寂静的世界,只要还有声音,那个离去的人就可以不那麽寂寞吧。
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至今依旧在身体里叫嚣著,每一根骨头都战栗著。
每每想起,都需要花好大好大的力气,才可以平复。
所以不可以再失去。
真的再也忍受不了那种感觉了。
那时的尘就发誓,不管伤得多深,都不要再蹋足医院这个冰凉。
宁愿在恋人的怀中毫无希望地死去,也不要怀著一点点的希望走进手术台,然後,看著希望破灭,一辈子孤零零地埋在这个冰凉的世界里。
曾答应,却不得不把他带到这个地方,接受上帝的裁决。
死死抓著那麽渺小的希望,明知一旦希望破灭,心里的寒冷会完全将他吞噬。但是,却依旧执拗地抓著那一丝希望,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那毕竟希望啊。
对不起,尘,无法做到答应你的事,但并不是我没做到这个,你就可以发脾气地丢下我走掉。
希望你能为我活下去,也算是为了自己不埋在这冰冷的世界里。
贴著冰凉的玻璃,望著里面躺著的人,不敢将视线移开半分,要时时刻刻看著他。
不知这麽看了多久,只知道丁诺来劝了很多次,但浅琉泉却置若罔闻,一直看著暗夜尘。
所以当暗夜尘睫毛微颤,浅琉泉就知道他快醒了,霎时间高兴得像个小孩子。
只是暗夜尘慢慢睁开眼睛时,看到一大片没有生气的白色,眼中顿时染上了恐惧。
这里是哪里?
为什麽自己会在这里?
好冷,为什麽会这麽冷?
暗夜尘像是受了惊,立刻从病床上坐了起来,逞强的下场就是大脑一阵发黑,但根本管不了这麽多,拼命扯掉氧气罩和身上其他的束缚。
不管怎麽样,一定要离开这里。
早在暗夜尘坐起来时,浅琉泉就已经冲了进来,看他乱扯身上的东西,连忙一把将他抱住,不让他乱动,接著朝门口吼了一声,“快去叫医生。”
“泉。”暗夜尘缩在浅琉泉怀里,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哀求,“带我离开这里,这里好冷,好可怕。”
害怕
“不要怕,尘,没事的,没事的。”浅琉泉紧紧搂著暗夜尘,一只手轻轻抚摸著他滑顺的头发,只觉得心像是被什麽扼紧了,硬生生的疼。
但他的安慰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暗夜尘在他怀里不断轻颤著,嘴里不停哀求著,只是声音却因身体虚弱而异常细微。
医生正在这时赶到,一见到这个场景,就拖著浅琉泉让他出去。
知道自己会妨碍到治疗,浅琉泉虽然不舍,却也只能放开暗夜尘。
意识到浅琉泉要离开,而自己也要任这些穿著白大褂的人随意摆布,脸上便透出疯狂的恐惧。他用尽力气拉住浅琉泉,一边躲避著医生的触碰。
“不要走。”暗夜尘像一只被抛弃的野兽般低鸣著,他感觉浅琉泉虽然万分不舍,却渐渐远去。那样的恐惧让他忘乎所有,他拼命挣扎著,从床上滚了下来,紧紧抓住浅琉泉,脸上是那样的脆弱,“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看到他这样,浅琉泉心一疼,急忙蹲下来扶他。
暗夜尘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但很快就被恐惧代替,他感觉有一枚针刺进了自己身体里,短暂的刺痛之後,就再没了反抗的力气。
呼吸慢慢缓下来,终於再也支撑不住,阖上了眼睑,身体无力地倒向一边。
嘴张了张,却终究什麽都没说。
“他怎麽会这样?你们对他做了什麽?”看到他这样,浅琉泉就快疯了,朝著医生怒吼。
“不过是镇定剂罢了。”旁边的小护士说:“请你出去,不要妨碍我们的治疗。”
浅琉泉最後看了暗夜尘一眼,他知道暗夜尘最後要说的是什麽,但是,缓缓从地上起来,朝著门口走,即使知道,也不能做到,即使知道他害怕,也只能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他没得选择,要是不那麽做,他的尘,会死的。会永远离开他。
而这一点,绝对不允许。
走出病房,门就从里面关了起来,无力支撑,身体顺著门滑落,瘫坐在地上。
低下头,一滴晶莹的泪从眼中滑落,浅琉泉愣愣看著自己的泪,从小到大,从来没哭过,可现在,却忍不住掉了眼泪,虽然只有一滴。
暗夜尘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熟悉的味道让人安心。
“你醒了啊。”浅琉泉一直守在暗夜尘身边,因为劳累而忍不住趴在床边睡著了。感觉到些许的异样,就醒了过来,一抬头便看到暗夜尘睁著乌黑的眸子,关切地询问,“身体感觉怎麽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