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粉末进入体内的那一刻,易安忘掉了所有痛苦和烦恼,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
恍惚间,易安看见了极乐世界,有亲人,有朋友,有一个他爱且爱他的人。
易安露出痴迷的笑容,目光呆滞。他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开始无意识的转圈傻笑。
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长相邪气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壮的男人。
那长相邪气的男人看见易安的神情和动作见怪不怪,倒是那两个高壮的男人一脸有趣的打量着易安。
“喂!”邪气的男人毫不留情的用脚踹了踹易安,易安一个站不稳,摔在了地上。
“阿新,你回来了。”易安傻笑着,爬到阿新脚下,抓着他的裤腿,说:“粉没了,你再去给我弄点回来啊。”
“嘁。”阿新一脚把人踹开,说:“想要好东西就得有钱,你吃我的住我的就算了,再给你弄钱买这些极品玩意儿,我有那么多钱吗?”
“钱?”易安脑子很混乱,不经意的说:“我可以挣钱啊,阿新你别赶我走,我很爱你的。。。。。。”
阿新一听,和那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行啊,是你说要挣钱的。”阿新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份合同,塞到易安手里,说:“你签了它,我就有钱了。我有钱了,你就好过了是不是?”
完全失去自己神智的易安被阿新控制着,笑着说“好”,在合同下签了自己的名字,并且按了手印。
阿新拿起合同满意的笑了,然后把合同递给那两个男人,说:“从今天开始他就是你们的了,我再也不欠你们的钱了。”
两个男人拿过合同看了,笑了笑,然后一人一边架起神志不清的易安,说:“你小子真不是人。不过这个小子是个极品,老板一定会满意的。”
“哼,我们哥儿两先验验货,是不是极品好不知道呢。”其中一个男人说,然后和另一个男人架着易安进了卧室。
阿新,无所谓的笑笑,从冰箱拿出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卡!”易俊满意的喊,“行,准备下一场!”
莫冬阳从屋子里出来,和周围的打了招呼,径自走向场外的方淮舟。
方淮舟看到莫冬阳出来,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双手也紧紧握成拳。如果不是刚才一直在心里警告自己这是演戏,他可能早就握着拳头往那三个男人脸上砸去了!
“淮舟,很无聊吧?”莫冬阳走到方淮舟身边坐下,方淮舟把手里的鲜榨果汁递给莫冬阳。
“不无聊。”方淮舟忍着想揉揉他的头发的冲动,赞道:“你演的很棒,我差点就想动手把那三个人揍一顿了。”
莫冬阳忍不住笑了,偷偷瞄了一眼导演的方向,小声说:“如果你动手了,导演会把你赶出去的。”
“你觉得,演这个角色对你影响大吗?”方淮舟看着喝果汁的莫冬阳,忍不住问道。
莫冬阳一愣,说:“不大啊。我挺喜欢这个角色的,易安这个人,一生坎坷,他就好像被上帝完全遗忘了,命运从来没有眷顾过他。这么悲情的角色,还是我第一次演,我希望能演好他。”
方淮舟一震,艰涩道:“你觉得,你和他,像吗?”
莫冬阳又是一愣,他和易安?相像吗?
“不像。”莫冬阳摇头,吸着杯子里的果汁,眼神望着片场中忙忙碌碌换布景的工作人员。“我有你,他却什么都没有。”
《黑夜尽处》的易安一生孤苦,一出生就是个孤儿,即使六岁的时候被一户人家收养,却过着比佣人还不如的生活,毒打责骂是家常便饭,更别提15岁便被禽兽不如的养父QB。养母却不责怪养父,而是把怨恨都撒在了易安身上,把他毒打一顿后便扔出了家门。一个未成年人无法在社会上独自生存,那晚易安被那个很好很温柔的阿新带回了家。从未感受过他人温暖的易安很快就被阿新骗上了床,没一个月阿新就引诱易安了吸毒,染上毒瘾。
刚才的那一场戏,就是讲易安染上毒瘾后,被阿新卖掉,被迫顶替了他的债务,更被无情侵犯。
从那以后,易安变成了一家地下俱乐部的雏妓。易安曾试过逃跑,反抗,可最终都被抓回。毒瘾的折磨,每夜被不同男人侵犯的痛苦,逼得易安走上了自杀的路。可是在那天自杀那晚,却遇到了一个中年男人。一个对他温柔,愿意照顾他的心情和感受的男人。
易安再次沦陷了,他被那中年男人包养了,在男人的鼓励下开始戒毒,终于过上了有尊严的日子。可惜,那个中年男人并不爱他,充其量就是拜易安当做一个漂亮的玩物。他有妻子孩子,社会地位高,有体面的工作,他给予易安的金钱还不及他一个月薪资的百分之一。
好景不长,中年男人的妻子知道了易安的存在,却不动声色的等待时机。妻子查清了易安的底,设计了一场好戏,让男人误认为易安重新沾染毒品,并且背着他和其他男人有染。男人抛弃了易安,这次易安真正的绝望了,最终在一个雪夜,吸毒过量,死在了大雪纷飞的冬夜街头。
易安从来没有得到过真正的爱,他的死,源于失去了对生的执着。
方淮舟听完莫冬阳的那句话,心头震撼。他说,易安跟他不同,因为他有他,而易安什么都没有。
这一话,抚平了方淮舟这些日子里来的不安和彷徨。再苦又如何?只要莫冬阳还在,只要莫冬阳还爱他,他就不会放弃。
不想在乎别人的目光,方淮舟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抚上了莫冬阳的脸。莫冬阳回头,毫不吝啬的给了他一个暖暖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碧水最近懒了好多啊~先对追文的大家说一声对不起了~
《冬阳》很快就完结了,大概还有几章左右吧,不会有番外,保证HE。
☆、第九十五章
方淮舟本想等到谢尔曼夫人后开始给莫冬阳治疗,可惜谢尔曼夫人去了乡下避暑,季斐然和几个随行人员竟然找不到她的所在。应该说,他们找对了地方,可惜又扑了个空。
听说谢尔曼夫人为了帮助一个住在深林里的猎户治疗被野兽咬伤的腿,跟着那猎户的兄弟进林去了。
季斐然等人不认识路,暂时又找不到愿意带他们进入丛林的当地人——这个季节出来猎食的野兽很多,没有人愿意为了点钱冒生命的危险。
找人的事情暂时搁置了,方淮舟只好让他们委托村民给谢尔曼夫人留下口信,然后让季斐然几人先回城等待。
人找不熬,莫冬阳的情况也时好时坏,为了稳定莫冬阳的病情,方淮舟只好再次求助于梁谨的师兄。
师兄没有实际接触过莫冬阳,但他的建议是把莫冬阳送去精神疗养院,有专业的医护人员照顾比较好。
对于这个建议,方淮舟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莫冬阳对那种地方打心底的排斥,年幼时对他的伤害太大,要是这时候把他送进去,就等于把人真的逼疯。
没办法之下,师兄只好让方淮舟加重药量,每星期两次改成四次,每次一片改成两片。
药量加重的后果,就是莫冬阳晚上能睡了,可是白天精神更差,还经常走神。幸好他这种状态非常符合易安后期苍白病态的形象,不然还得影响拍戏质量。
看着这种药对莫冬阳的伤害,方淮舟心疼,却又无能为力。他不是没想过用中医,中医也有很多关于治疗精神疾病方面的名医,而且用药比西医温和,副作用也少。
可是每次他一提出,莫冬阳就会陷入一种很狂躁抗拒的状态,甚至还会砸东西冲他发脾气。
方淮舟略一想,就明白莫冬阳为什么抗拒了。杜仲是中医,而且是中医界的翘楚。京城中医不少,但也不多,彼此之间都有联系都认识,他们有自己的圈子。带莫冬阳去看中医,就等于告诉杜仲真相。
莫冬阳曾经告诉过他,杜仲把他当成亲兄弟来疼。以前在孤儿院的时候,是杜仲带着莫冬阳长大,后来有人要收养杜仲,杜仲还因为怕自己走了莫冬阳孤苦伶仃而拒绝被收养。是莫冬阳跟他聊了一晚上,杜仲才跟着杜氏夫妇离开。
即使杜仲有了自己的家,也几乎天天偷跑会孤儿院去看莫冬阳,给他好吃的好玩的。甚至有一次,杜仲偷偷跑来的时候看见他被院里一群孩子欺负,顺手抄起地上的石头就拿个领头的孩子头上砸。
杜仲伤了好几个小孩,差点被送回孤儿院,却从来没有一丝后悔。杜仲的养父母并没有责怪杜仲,而是私下里找到了莫冬阳,让他明白杜仲已经是一个有完整家庭的孩子,不再是孤儿了,他们已经不一样了。那之后,杜家就离开本市去了外地一年,说是工作的原因,实际上是杜氏夫妇想用时间来疏离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
莫冬阳明白这里面的含义,这也是为什么后来莫冬阳被送进精神病院,却从来没有联系过杜仲的原因。不是不能,而是不敢。他不敢再连累杜仲了,从杜仲成为杜仲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
现在,杜仲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有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他们依旧把莫冬阳当成自己的亲人来看待,有好的东西从来不会漏掉莫冬阳的一份。
每次莫冬阳生病受伤,最紧张最担心最心疼的,永远都是杜仲。
所以,莫冬阳不想成为他们的累赘,不敢成为他们的累赘。
谢尔曼夫人没消息,中医这条路走不通,方淮舟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每天晚上都不敢睡太死,稍微有一点动静都会警醒。
送莫冬阳去了片场后,方淮舟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爸?”
“我在你公司,在办公室等你。”方国礼言简意赅,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方淮舟看着手机,心里又不好的预感。
回到公司后,助理一脸惶恐的对方淮舟道:“秘书长来了,在办公室等您呢。”
“我知道了。”方淮舟点点头,“今天的会议都取消。”
方淮舟进了办公室,方国礼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看着桌上的照片发呆。
那是一张全家福,在方淮舟的桌子上摆了好几年了。
“爸。”方淮舟站在方国礼面前,规矩的打了声招呼。
“您怎么过来了?”方淮舟问,方国礼身份敏感,光明正大的来自己儿子的公司,很容易被人抓住话柄。
“你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方国礼把目光从照片上收回,看着方淮舟道,“做父亲的想儿子,儿子又不愿意回家,我只好亲自上门了。”
方淮舟一怔,难得的在自己父亲面前露出疲惫的感觉。
“爷爷和妈妈还好吗?”方淮舟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沉声问。
“你想知道他们好不好,为什么不自己回家看一看?”方国礼声音沉稳,有一种从政人员特有的沧桑。
方淮舟听出了他话里的责怪,知道自己这几个月对方家不闻不问伤了家人的心,只好内疚的说了声“对不起”。
“已经三个多月了,有些事情做到这个份上,也该够了。”方国礼道,“淮舟,你不肯能照顾他一辈子的。”
方淮舟愣了愣,方国礼从来没有再他和莫冬阳的事情上发过声,甚至没有明确反对过。这一次,是他第一次表明态度。
“你从小就有主意,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从来没有担心过你。事实证明,是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你自己,我很欣慰,也为你骄傲。”方国礼说着,对方淮舟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
“爸。。。。。。”方淮舟心里感动,这是这么多年来,方国礼第一次说出肯定他的话。
“这也是爸爸的错,这么多年来放任你独立。而如今,你太独立,有些事情你做了决定,却不一定是对的。”方国礼有些内疚的看着方淮舟,“你明白吗?爱情,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而是持久以恒。或许你现在觉得自己说出一辈子很简单,但真正做起来,是无比艰难的。”
方淮舟脸色变了变,道:”我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当初你和斐然在一起的时候,我不反对是因为我并不看好你们。”方国礼打断道,“你还记得当年你对我们说过什么吗?你说,这辈子只要斐然一个,你说你一定会爱斐然一辈子。可是呢?”
方国礼目光迥然,紧紧的看着方淮舟,“淮舟,我也是男人,一时激情许下的诺言,永远是不可能兑现的。你能用十年的时间消磨掉对斐然的爱,自然能用另一个十年的时间来忘掉莫冬阳。”
方淮舟垂着眼沉默,方国礼以为他无法反驳,他以为自己看透了他的心。
“莫冬阳和斐然不一样,他有严重的精神疾病,你大概也查过莫家的过往了。这种遗传病根本无法医治,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