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谦？”名少灵拍了拍他的脸颊，看着他已经进入自己的幻想世界里，眼瞳都有些浑浊。“醒醒，别乱想，素谦！”
素谦回过神来，突然肚腹深处涌上一下尖锐的疼痛，他蓦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却觉得肺里根本就没有吸进去多少空气，巴掌大的脸都已经憋的微微发青。名少灵给他戴上了吸氧器，窒息感才有所缓解。
“现在还时间还早，症状也不明显，能不能早产也不一定，所以素谦你要坚持住了。如果你坚持不住，也许孩子们就要早早的出生了。”
素谦勉强睁着眼睛看着她，说话的声音因为隔着氧气罩而模糊不清，“……真的么？”
名少灵点点头，“你现在好好的睡一觉，积攒一些体力，明天少漠就要出庭了，别让他担心，好吗？”
实际上，名少灵是怕他一个支撑不住失去意识，到时候就麻烦了。只好现在说这些话来给他打气，如果她提到名少漠的话，素谦绝对会用十二分的力气来支撑自己的。
素谦无力回应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很累也很困，那就先睡一觉吧。
睡梦中他一点儿也得不到安生，旁边总是有人在说话，可是说什么他又听不清，这滋味很难受。他想告诉那些在他耳边嗡嗡的不停的人，不要再说话了，他好想睡觉。可是他睁不开眼睛张不开嘴，好像世界和他之间，隔了一层玻璃。
没有人叫他素素，也就是说……那个人不在这里。喔，对了，他在监狱里呢。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过去了几个小时？他该回来了吧……
真想……
下半夜的时候名少灵回去睡了，银夜一和晚歌交换了一下，直到天亮，素谦的肚子都没有动静。凌晨的时候他倒是醒过来一次，但是朦朦胧胧的，夜一没能顺利的和他交谈。
素谦就好像要这么长久的睡下去了一样。这个现实世界给他了他太多的压力和不平。在没有名少漠的这段日子里，他就要坚持不住了。
天亮之后，银月央和金明升早早的就去了检察院，只留下了夜一和名少灵。名少灵见素谦□的出血量几乎停止了，她将床的上半部分摇高，让素谦的胸腔压力减小一些。
“呃……”这次一动弹，素谦竟然睁开了眼睛，大概是因为阳光太刺眼，他微微转过头，闭上了眼睛，左手抬起来，搭在腹前，见那里依旧隆起着，才垂了下去，“……天亮了？”
名少灵应了一声，替他调节了一下点滴的速度，“感觉怎么样？”
素谦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全身，只觉得腰腹间的下坠感更重了，肚子沉甸甸的给了太多的压迫，腰际酸痛，但好歹还能忍受。他摇了摇头。
名少灵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毛毯好好的给他掖好被角，“那就再睡会儿吧。”
素谦的左手挣扎了一下，像是要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放弃了。
名少灵知道，他的情况并不好，只是在撑着一口气。他像离水的鱼一样微张着唇，努力吸着可怜的空气，给虚弱的心肺。
现在只盼着，盼着名少漠能赶紧回家。
56
五十六 。。。
皆川临死之前，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只是睁着有些迷茫的眼睛，看向名少漠的方向，即使这样名少漠也不能确定他是否真的在看自己。
那个时候的皆川，实际上已经出现了精神方面的问题。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媒体追踪了他们的事情，被爆是双性人的素谦为此身败名裂，而echo乐队在他的手上解散，他们对外宣布贝司手lover已经死亡，而真正的素谦已经被那个叫做名少漠的男人带走了。之后，公司里的老板因为意外事故死亡，膝下无子，按照股份协定，由皆川接手了娱乐公司。
但是他却慢慢的陷入了自己幻想。他时常觉得素谦没有离开公司，见到于素谦气质相近的练习生就不顾一切的将他们提拔，安排在自己身边；时常又醒悟到，素谦已经永远不会再回来了，这让他无比沮丧无比的绝望；时常又开始怀疑，素谦是不是真的死了，死在那片血红色的手术台上；有时候却开始否定自己，我从来没有认识过一个叫素谦的人。
因为他大批量的退出一系列接近素谦气质的明星，一开始市场反响很不错，但是渐渐的因为形势单一没有新意而渐渐的销售量下降，网络的访问量不断减少，人气越来越差，皆川的支持者也慢慢的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背叛了他，公司里一些蛀虫掏空了整个公司内部的资金，而皆川又固执的不肯改变公司推出的明星的风格，曾经是他自豪的公司慢慢的就这么荒废了。
他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名叫素谦的世界里，无法自拔了。
他无心管理公司，一年的时间，他的心急速的衰老了，失去了权威之心和雄心壮志，他将公司在中国的合作股份卖掉了，正好卖给了欲扩大公司影响力的银月央。然后在日本的公司就那么维持下去吧，总觉得有那么一个公司的存在，就觉得那是他认识了素谦的证明。而就在达成交易的那一天，他在皇冠酒店里看到了素谦的身影。
不只是身影，还有脸，肩膀，胸膛，呼吸，眼神……一切都是那么真实。他没死，他还活着，而皆川他自己竟然还能有幸在有生之年看到他。
这一下子就点燃了皆川那已经烧成了灰的心，他即使被打的鼻青脸肿，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他也不在乎，只是想再看到他一次。
他拜托他的秘书，最后一次替他做事，用了一段时间，查出了素谦的住址，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往那个家里寄一些东西，而他就只是在蹲在那个别墅不远的地方，偷偷看着。
他发现他送的那件白色的羊绒衫，素谦从来没有穿过。他失望了，他真的很想冲上去剥了他所有的衣服，然后换上他喜欢的。
他在灌木丛后面蹲的时间越来越久，不回宾馆，不洗澡，食物吃的也很少，而日本就没有想起要回去。他发现在后院的话，几乎每天都能看到素谦，看到他在后院子里溜圈，慢慢的走着，不做别的，只是走。
渐渐的他发现，素谦变了，那漂亮的眼睛和容貌还在，但是那张扬的打扮和傲气的行为作风已经消失了，整个人朴素了很多，而且肚子也快速的变大了，几乎隔七八天就觉得碰打了一圈。他那一定是怀孕了吧，动作也笨拙了，有时候和那个名少漠一起在院子里走路，打情骂俏。虽然皆川知道素谦的身体秘密，但是皆川却觉得那不是素谦了，不是他刚认识那个张牙舞爪的小子，他一定是批了素谦的皮在那里假装！
而他真正的素谦在哪里呢？
在某一次看到名少漠亲他的脸颊的时候，皆川觉得是名少漠将他的素谦藏了起来，然后和这个假货在自己的面前亲亲我我。
皆川做出了一个决定，他要杀了他们两个。
然后却是一连一个月的时间，他们都不在别墅里。皆川等的要发疯了。然后就看到了驱车回来的名少漠，而他的素谦却不在。他冲了上去，将车子截了下来，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名少漠的额头。
“我爱素谦。”皆川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有些生硬的中文，再加上多日不曾开口，沙哑不成音。
“而素谦爱的是我。”名少漠毫不留情的吐出让皆川崩溃的话。
皆川开枪了，却因为多日不曾好好进食，身体虚弱的手不停的再抖，没有瞄准目标，之后两个人纠缠在了一起，枪走火了。
皆川只是感到自己的胸膛里一下子变得火热，他低下头却只看到自己脏兮兮的西服上一大片血红色的痕迹，还不停地在涌出来。
他在那一瞬间就知道，他要死了。而来不及说任何话语，他就睁着眼睛，失去了一切，一并连着灵魂也失去了。
名少漠在法庭上陈述了那天事情发生的经过。他很好的配合着律师的陈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我爱素谦，我要回家，我要陪着他。
他仿佛看到了遥遥相对的原告席上的日本代表方上，皆川享良坐在那里，悲恸的神情。
名少漠笑了笑——他还是要说，素谦爱的是他，而他，也绝对不会把素谦让给任何人。
夜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着愣。玄关处的门轻微的响了一声，他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看清了来人的脸之后，他欣喜的几乎想大叫，对方温柔的竖起食指在嘴边，夜一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指了指素谦的卧室。
素谦闭着眼睛。其实他已经醒过来了，只不过不愿意睁开。身边很安静，安静到他感觉不到那种熟悉的气味。
孩子在肚子里时不时的动一下，扯的他内脏都移位的痛。混沌的过了一天半，原本都以为要早产的身体却奇迹般的撑了过去，直到胎基又稳固了下来。而他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他还要等多久。
“素素。”
他出现幻觉了吧，有人在叫他素素。
“素素……”
能这么叫他的人，这个时候应该还在那个地方。
“素素，我回来了，真的。”
……名少漠？
“素素……你醒来嘛，看看我。再不醒啊，我就要亲你咯……”
你叫我睁眼睛我就要睁吗？我才不会那么乖乖听话。除非，除非你真的敢来亲我。
名少漠俯□，双手撑在床的两侧，温柔的将嘴唇覆在素谦干裂的嘴唇上。他多日不打理自己，那细小的胡子拉碴磨的素谦的皮肤有些疼，却无比的欣闻和甘心。
素谦睁开眼，邋遢的名少漠就站在他的眼前，带着一脸的坏笑，昏黄色的阳光从玻璃窗外透过来，将一切都染得温馨温馨的暖。
“素素啊，我回来了。”他张开双手，就好像要把素谦圈进怀抱里一样，瘦了很多的身体，却依旧很有力量。
那是素谦觉得名少漠最帅的一个瞬间。
“名少漠，你掉钱了。”素谦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名少漠条件反射的低头看看，地毯上洁白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这才知道自己被素谦耍了，名少漠抿着嘴回头，言语中带一点撒娇又无奈的语气，“素素……四月一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了。”
素谦倚在床边，身上盖着羊绒毯子，非常清晰的勾勒出肚子的高隆的轮廓。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得意的看着上了当的名少漠。
自从少漠回来之后，素谦昏睡了几日。之后的这几天，他的情况稳定了很多，肚子倒是比以前彭大了一些，虽然夜里睡觉依旧虚汗淋淋，翻个身都气喘不已的虚弱，但是好歹已经不再落红了，产穴也没有开，孩子很安稳的睡在素谦的肚子里。
虽然身体不济，但是素谦的精神却不错。这都是因为名少漠在他身边的原因，他没了心事，心情雨过天晴，自然吃得多，消化的好，也吸收了些营养。
素谦说四月一日被他毫无知觉的睡了过去，一直耿耿于怀，所以这十天半个月内，名少漠总是时不时的被他耍一下，名少漠已经快要习惯了，但还是会一如既往的上当。
名少漠走过来抱住他，被素谦手里捏着的书给顶到了胸膛，硬硬的书脊顶的还很疼。名少漠抽出来，发现那是一本孕妇知识的书，名少漠心里先是感动了一下，但却发现素谦把这个书给拿倒了，并且还在书页的空白处上画着乐符。
“素素……”
“别这样看着我，我看书的话就这样。”素谦故作无辜的说道。
名少漠被他一本正经的脸给逗笑了，他在床边上坐下来，抱住素谦，嘴角贴在他的耳边，“会变成什么样呀？”
“看不了十分钟就头晕恶心、两眼发昏、气喘胸闷……”素谦撇了撇嘴，“所以我不喜欢看书。”
那你以前还看这孕妇书看的那么认真！——名少漠在心里反驳的大吼，但是他面上却保持着咪咪笑的样子，“那你看乐谱书呢？”
“那就没什么问题。快活的很。”素谦得意的答道，然后做了一个弹奏的姿势，“我喜欢弹……嗯，我觉得贝斯挺好的。”
素谦在心里呼口气，他差点说漏嘴。但是一想到贝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肚子，这样的肚子弹起来动作根本不唯美……素谦有点沮丧，肩也垮了下来，看起来有些小可怜。名少漠搂紧了他的肩膀，向上提了提，然后开心的笑了笑，“最近胖了呢！”
“吃了睡睡了吃……能不胖吗？起来，我要上厕所。”素谦推了推他，最近身子重了，孩子们顶压着胃和膀胱，曾经消失了的恶心感和尿频之类的小毛病又开始纠缠他，幸好名少漠已经回家，要不然素谦还要为别人来扶他上厕所的事情大闹脾气。
除了名少漠，他是不会让别人来照顾他的。用素谦的话来说，就是伺候他。
名少漠看着素谦露出来的膨隆的肚腹，喜爱又忧愁的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