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嫁人 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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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嫁人 十年不晚-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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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间的某个角落里,程七彦正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坐在那里,那种孤单的感觉在这偌大的房间中显得很没有存在感,似乎沉寂的就像房间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摆设般,毫无生气。

  他的双眼不再有神,反而是一种染上灰败的木然,直愣愣的盯着地毯上的花纹,好像时光流逝到尽头也不会动弹似地。

  “别再对他用药了,他会受不了的!!”季迟冲端着药盘进来的人大吼,并张开双臂阻拦他们的行为。

  那些人停了下来,回头请示烁夜的意思。

  烁夜示意他们下去,等属下鱼贯而出后,烁夜转身看着角落里那两个人。

  “他不会就此消沉下去吧,传说中打败了谭凉景的人,原来也不过如此嘛……”烁夜在就近的位置上坐下来,端起一杯清茶饶有兴致的看着程七彦的反应。

  “死人妖,你闭嘴!”季迟射过来一记眼刀,狠狠的剜了烁夜一眼,

  “就一只眼睛也还蛮有神的嘛!”烁夜挑了挑眉,过了一会儿,也自觉无趣,起身离去了。

  季迟看了一眼关上的房门,又将目光放在了程七彦身上,他试探性的呼唤了一声,就像生怕惊到熟睡中的婴孩般轻柔……“七彦,抬头看看我……我是季迟呀!”

  过了很久,程七彦也没有丁点反应,正当季迟再欲开口时,程七彦的睫毛竟颤动了一下,他慢慢抬眼去看面前的年轻人。

  “季……季迟。”程七彦的神态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一样,迟钝缓慢,像是经历了一生的人般透着一种疲惫,从心而来的疲惫。

  季迟重重的点头,既对程七彦的反应感到欣喜,又无比心痛,“嗯嗯,我是季迟,我们起来好不好,地下很凉的。”

  又经历了许久的沉默,程七彦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泣,“季迟……他死了,是我……是我杀了他……”

  程七彦的肩膀在颤抖,可任凭他用尽全力,却只能抽泣,不能掉下泪来,那种感觉就像不能呼吸一样,窒得胸口闷痛,他莫名的大口喘息着,抓住季迟的衣袖,疯狂的描述着那刻骨铭心的一幕。

  “真的,真的是我杀了他,他来救我的……我却把枪对准了他,他死了,就死在我的枪口下,死在了我的面前……死了,真的死了!!”程七彦完全不受控制的诉说着,嘴唇不住的颤抖着,断断续续的思维与记忆凝聚成一些混乱的语言。

  “七彦,你别这样,冷静一点……来,看着我,听我说。”季迟极力想要制止他,捧着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听我说,谭玉染没死,他没有死!!”季迟无法制止程七彦的胡言乱语,只能用比他更大的声音盖过他的呢喃。

  程七彦停了下来,定定的看着季迟的眼睛,“没骗我?”

  “没有,是真的,他还活着!”季迟看程七彦安静了下来,便开始柔声哄他,“是古逸那些人在骗你呢,他们想击垮你……”

  “可是,的的确确是我朝他开的枪,地上有那么多血……他流了那么多血,真的,不信你去看……不,不对,被雨水冲走了!!”程七彦又喜又怕,他希望真如季迟所说,可是又不敢相信。

  “我知道我知道,那不怪你,你只是被药物控制了而已,他们就是想用这个打击你,可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你没有亲眼看见他的尸体对不对,你怎能那么轻易就相信了他们的谎言呢?”程七彦点点头,整个人已经被季迟的话引导,季迟接着在他耳边说,“就像你一场大火把家烧了一样,他坚信你没有死,那你现在何不像他一样去证实他还活着呢!?”

  季迟环视了房间一眼,他知道肯定有人在时时监视程七彦,所以有些话也不方便说,但季迟还是决定冒一下险,他趁程七彦现在精神还算镇定,凑近他的脸庞小声耳语。

  “他们既然想让你夺下晨淼,那你不如听从他们的指挥,到时候再慢慢想对策……”

  程七彦的眼睛霎时又有了神采,他看着季迟,季迟微笑着朝他点头,“别忘记了,你是程七彦,给他们点厉害瞧瞧!”

  程七彦现在还没有主张,他只能不停的点头,季迟也不再说话,与他一同坐在角落里,倔强如程七彦,此刻也愿意依靠别人,他任凭季迟把他抱紧。

  他真的还活着吗?程七彦当然愿意去相信,可是他该拿什么去证明呢?

  久别的思维又开始运转起来,在这无法逃脱的对方,又有人监视的情况下,他能做些什么呢,最最害怕的还是烁夜的药物控制,那将让他不再是自己,明明是那么坚定的意志,却还是能被那厉害的药物腐蚀,最终任人摆布,即使是他心思在如何缜密,只要药效一起作用,便什么都忘记了。

  这里没有人能帮他……如果想要摆脱控制,首先就要克服药物这关。

  那种药物有解药吗?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立即就被否定,别说不可能有,就算是有,现在也拿不到。

  突然,程七彦想到了什么,一下从季迟的怀里起身……

  “怎么了七彦?”季迟对程七彦突如其来的反应很奇怪,他的目光似乎隐含着一丝希望。

  程七彦继而用笑容掩饰了过去,“没什么,我想去睡会儿。”

  不是他防着季迟,而是他不想再让季迟被牵连进来,他已经失去了一只眼睛,再没有什么能够失去的了,否则他这辈子就完了。

  疼痛,是的!程七彦想到的就是这两个字,从最近几次注射药物以后的经验来看,只要有疼痛感,他的脑子便能得到一丝清醒,就像有电流窜过一样,就像指甲刺破手掌时的感觉……就像季迟上次给他的一耳光一样,如果疼痛来的更剧烈,那或许就能带来更多的清醒,压制住被药物麻痹的神经,减轻那种浑噩感……

  程七彦仿佛发现了救命稻草一样,心中隐隐透着窃喜,那么该到哪里找疼痛呢,能一直维持到药效发作时的疼痛,能让记忆与之一同存在的疼痛!

  ………………

  半个月后

  那场大雨过后,天气一连阴沉了几天,现在又整日的红火大太阳,似乎已经快要告别春季迎来酷暑一般,可这样的好天气却并没有带来好心情,人的哀愁反而显得老天有些没心没肺,而心,也并未因为气温的升高而温暖起来。

  高级病房里,就像度假村的别墅一样惬意,大幅的落地窗前摆放着一个白色的藤椅,谭玉染正坐在上面欣赏窗外的美景,也有可能是在发呆,而那些景致没有一丝一毫能入他的眼。

  半个月了,他醒来也快有一个星期了,差不多已经告别了那生死攸关的时刻,胸膛的伤正慢慢愈合,那一枪刚好错开了他的心脏,所以他才得以捡回一条命,不知那是他有意打偏,还是其他的原因……

  谭玉染苦笑,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竟还在期盼那些……而那一笑,竟又牵扯到了胸口的伤,他秀美的眉毛紧锁起来,好像忍忍就能过去,可没人知道,那是已经习惯,而并非好转。

  那种随着呼吸起伏而疼痛的伤,是永远也不能愈合的。

  突然,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谭玉染灿然一笑,“小汀啊,放学了?”

  小汀飞奔到谭玉染身边,顾念他身上有伤,所以生生止住了飞扑到他怀里的习惯,搬来一把椅子,与谭玉染相对而坐。

  而后面,正摇摇拽拽的走过来一个可移动的“花束”。

  “呐,小玉,我给你买的花!嘿嘿嘿……”小汀喜笑颜开。

  “嘿嘿嘿,你又欺负小睿,坏蛋……小睿快把花给我!”

  那个可移动的花束踉跄着走到谭玉染,往后一看,才知道是小睿抱着一个比他的身子大了整整好几倍的花束,他踮着脚尖把花放在谭玉染的身上,谭玉染瞬间就被那姹紫嫣红的鲜花包围,衬托得他的脸色更为苍白。

  谭玉染与两个孩子有说有笑,可有时候也很无措,若是他们问起程七彦在哪儿,他是真的无力面对了,曾经那些善意的谎言,他已经演不下去了,连自欺欺人的理由都失去了,他又还有什么心力去创造美好的假象呢……

  谭玉染胸口又一阵疼痛,就像湖面荡开的涟漪,由里到外漾开一丝一丝的疼痛,他掩嘴闷咳了几声。

  门口,江青刚好踏进来,而他每一次的忠心劝慰却让谭玉染不能放下内心最深处的坚持,比如,放弃程七彦的生死……

  第41章:夫夫同心

  “总裁,好些了吗?”江青小心翼翼的试探着,他知道凡是说起与程七彦有关的事,就是去触碰谭玉染的逆鳞,而且这次他是真的差点丢了命,为了避免刺激到他,说话得需慎之又慎。

  “还好……”谭玉染意兴阑珊的应了一句,他知道江青来所为何事。

  江青看着谭玉染不太乐意搭理自己,倒是和俩孩子玩儿的起劲,假装咳嗽了两声,还是直言道:“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行动。”

  “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谭玉染有点恼火,声音陡然拔高。

  “总裁,已经没什么好顾及的了,他都向您开枪了您还要护着他到什么时候……”江青实在见不得谭玉染为此再痛苦下去,为谭家忠心效力许多年,这是他第一次顶嘴。

  话已经出口,就没有了收回的余地,小汀本就机灵,而程七彦已经失踪许久了,对江青口中那个“他”是非常敏感的,她直觉是出了什么事,却不知谭玉染的伤是自己的爸爸一手造成的,天真烂漫的笑脸一下就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些许迷茫的疑惑。

  “为什么要向小玉开枪,那个“他”是谁?”小汀眼泪汪汪的看着谭玉染,“为什么总是要少一个,到底是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你们死来死去的有什么意思?”

  “小汀……听我说。”谭玉染一着急,猛然从椅子上起身,可身负重伤的他还不能有如此大幅度的动作,伤口犹如刀绞,还没来得及叫住远去的小汀,谭玉染痛苦的捂住胸口,一口血就喷薄而出,溅在对面的落地窗上,为这晴好的天气布上一层血色的阴霾。

  耳朵回荡着叫喊声与匆匆踏来的脚步声,可好像都在梦境之外,与自己无关。

  …………

  晚上,谭玉染又转醒过来,医生交代不能再提起一些他不愿去想的事情,以免再次受到刺激而出现危险的情况,江青无比自责的站在床边听候发落,可没想到,谭玉染却主动提及了刚才的事情。

  “小汀呢?”谭玉染缓慢的转过头来。

  “已经不闹腾了,说是要等你招她进来给你道歉……”

  谭玉染脸上浮起一抹无力的笑容,须臾,他看着天花板,语气平缓的说道:“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也算了我自己一个心愿,如果这边行动,那肯定就不能顾及他的生死了,就算他真的是想要我的命,但感情这东西,却是收不回的了,他若是……死了,我无法想象自己会有多难过,所以……就算付出全部代价,我也愿意再去相信一次,你说我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对吧?”

  江青看着谭玉染,听到这些话,他是极为震惊的,他垂首答道,“是!”

  “呵……”谭玉染想笑,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止不住的干咳,等那阵难受劲过去了,他又问:“江青啊,你在谭家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你说说看,你想保的是谭家的家业呢?还是我这个二少爷?”

  江青没想到谭玉染会这么问,脸上泛起尴尬之色,着急道:“当然是二少爷重要!”

  “那不就得了么,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吧,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只希望救他出来。”谭玉染的语气与往日有些不同,仿佛是洗尽了所有浮躁和不安的平静与安宁。

  “是。”江青再也想不出理由来反驳,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他唯有依言行事,尽力而为。

  “那边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么?”谭玉染指得是暗夜门那边的人,从十年前谭凉景就已经开始了与古逸的对抗,而用十年的时间做准备工作,似乎是件很奢侈的事情,而谭凉景也培养了不少人安插在暗夜门,经过多年的努力,现在已然混入了暗夜门高层的位置,而现在,当然是派上用场之时。

  若能顺利接近程七彦,他在那边也不会孤立无援。

  “嗯,已经调动好了。”江青为谭玉染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有关情况,谭凉景的心思缜密,最擅长做最坏的打算,也习惯留后路,而今天这步,恐怕他也设想过,所以现在的安排显得那么妥帖,“总裁,你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对了,把小汀叫进来。”

  “好的。”江青再次浅浅一鞠,转身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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