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我帮你作弊!”一口回绝。
怎么跟人家说的不一样?继续努力一下:“可是你不帮我我就挂定了!”
“庄哲考试一共占总成绩的百分之八十,平时成绩就是考勤,期末考试里一篇论述就占四十分,随便答答就能及格。”靠,这家伙哪里意识模糊思维僵硬了?
韩晖咬了咬枕头,就当是咬了那个自作聪明胡说八道告诉他这些的混蛋:“随便答答?那是你好不好!况且我有一阵没去,又没找人帮我签到,考勤分已经没有了。”
“谁说的?”
“我们学院的人。”
罗赫面沉如水,仿佛在叙述一个最平常的事实:“我帮你签了。哦对了还有西美,点了两次名,我也帮你应了。”
“真的?!”韩晖又惊又喜。真是没想到,冷战时期美国还能帮着苏联打车臣,原来罗斯福还是念着斯大林的旧情的。
“骗你干什么,拿我的笔记背去,放心,能过的。”罗赫安抚地拍拍他的头,微微笑笑,像对待找不着玩具的小孩,“乖,别急。”这个人,总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对他好。
“赫赫,你真好。”韩晖用力地蹭蹭他。
“现在才知道?还有,把那个称呼给我改了。”什么破名啊,难听死了,简直像是在叫青蛙。
“呵呵。”
“还叫!”罗赫青筋暴起,怒了。
没想到韩晖比他更怒:“靠,人家心里高兴笑一下都不行啊?”
考试后两周,网上公布成绩,韩晖的庄子哲学84,西方美术史92,高得让所有人不可思议。
原因?当然是爱情……哦不……性情的力量。
第八章
寒假比不得暑假,时间短不说,春节前被老妈强行带出去串朋友混饭局就要用掉好几天,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没有多少。好在韩晖本来就是一个很会装蒜的人,一边微笑点头,一边神游太虚,偶尔拿出自从发生了某个事件之后就被永久性切换到静音的手机看一眼,然后放回去,继续游他的神。
这种状态,大概要一直持续到节后吧?
经济不独立人士的悲惨啊。
身体里有点空的感觉,当然并不是说想要被什么又粗又硬的东西填满,这么多人面前身体要是出了点什么突发状况可不是好玩的。虽然和大多数男人一样,韩晖有用下半身思考的习惯,但,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的。
直到有一天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是校宣传部的人打来的,温柔的女声,说是做校刊需要他的配合,问他愿不愿意抽空接受一个采访,名字叫做“校园十大风云人物”。听起来很是严肃认真的一个课题,等在约定的时间到了麦当劳,没说几句话对方就被眼前的男色所迷泄了底,所谓的风云人物,不过是校内知名度最高、最受欢迎的帅哥美女大集合罢了。韩晖既不是干部平时也不喜欢抛头露面,唯一参加的摇滚社翻来覆去也没搞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本来这种采访是不可能有他什么事的。然而那次古典音乐会,却让他从普通帅哥一跃成为才子帅哥,身价倍增。
见韩晖不感兴趣,对方慌慌地开出了参加此次采访的一系列好处,什么扩大知名度增进女生缘啊,什么期期校刊免费赠送条条咨询抢先浏览啊,什么可以拿到一堆八辈子也用不着的打折券优惠卡啊。听得韩晖险些睡着,突然之间却又一个激灵清醒无比:“这期要采访的还有谁?”
对方一看有门,立刻报出一连串名字,不出意料,罗赫也在其中。韩晖微笑了,不是从见面开始就一直摆出的礼节性微笑,而是那种猎人看见兔子狐狸看见葡萄的笑:“采访的话,应该会拍照片吧。”
“不是的。”对方见韩晖笑意收敛大有走人之意,急忙补上一句,“怕当事人心情紧张摆不出好姿势,照片……是之前美编在平时生活中拍摄的。”
说得真好听。“也就是,偷拍了?”韩晖的笑带了几分危险。
对方脸色一僵。
“这样吧,我接受采访,但我要你们拍到的所有受访人的所有照片。”韩晖笑着开出条件。
凑合完采访,当晚,宣传部的人就很守信地发来了照片。韩晖自己的有三张,一张是音乐会上拉琴的,表情很陶醉似的,很真有那么点音乐才子的味道,那身露了不少肉的黑衣舞台效果确实不赖;一张是在校园里走路的,侧身,估计是感冒那一阵,阳光很强把人照得更苍白,并不怎么样,也不知道为什么入了人家的法眼;还有一张,韩晖一见差点喷血,居然是选修课上拍的,而且自己是清醒的,那就证明极有可能是在自己看着罗赫的时候,真是万幸摄像没敏锐到去捕捉自己视线的投放处。
不过细想想也就觉得比较可疑了,按时间一算,怎么都不觉得这是先有企划然后拍照的。
仔细看自己的眼神,竟是颇为熟悉,和阳光曾经看着自己的一模一样。一直觉得那小子太痴太傻,到了现在,自己终究也没比他强。
唉……
罗赫那四张风格迥异。一张是大会发言,穿着灰色西装,戴着那副和人一样斯文严肃的眼镜,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嘴脸;一张是和阳光打架时的抓拍,脸有点破嘴唇有点肿,但释放出的张狂野性是如此撩人,足以让一切缺点成为亮点;一张在独自思考,蹙着眉;一张在与人闲聊,沉静地微笑,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拍到的镜头。
这下可以完全肯定了,摄像一定也是个花痴,没事就拿着数码相机四处拍帅哥。
咦?为什么要说‘也’呢?韩晖一面摇头,一面把罗赫的照片放到电脑中不易找到的位置,自己和其他人的则统统扔进回收站,清空。
大年三十陪着爸妈回奶奶家,临行前被强令带上小提琴。从九岁起每年都是这样,汪辜韩晖的抗议,在众亲戚前拉上一曲博点掌声和夸奖,过去这么多年了居然还是乐此不疲。
唉,人哪……
饭桌上被灌了不少白酒,没到醉的程度,只是看周围的东西有些微的不真实感。饭后,九点多钟,春节晚会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趣,身为中学音乐教师的大姑父率先提起:“小晖,今年还没听你拉琴呢。”
“是啊是啊。”很多人附和。
期待已久的老妈顺势一声令下:“小晖,给大伙拉一个歌。”
老妈若是把大伙改成大爷,韩晖的歌妓身份就可以坐实了。韩晖逆来顺受地拿来琴,粗粗调了一调,就着电视的吵闹和众人的嘈杂,拉了首《中国花鼓》。中国特色与节日气氛俱全,一首纯粹炫耀技巧的曲子,连情感的投入都可以省了。
“好!”曲毕,热烈的鼓掌,不知是真是假的惊叹和夸赞,完事。韩晖笑笑,对再来一曲一类的话听而不闻,拿琴进屋,放入琴盒,完全没有再哗众取宠一次的打算。
门外,学声乐的小表妹正在唱歌。
鞭炮声渐渐响亮,时间已接近十点,吃了点橙子后去厕所洗手,抬眼看到镜中的自己,突然愣住。高声的谈笑声传来,却只觉得分外宁静,全是空的,身体还有心。
出门,没有去人声鼎沸的客厅,而是走进空无一人的卧室,拿起床头的电话,那个号码从未拨过,但早已烂熟于心。最后一个数字,顿了一下,还是按下去,转了个身面对门口,随时注意会不会有人突然进入。
心在狂跳。长长的滴声,一声、两声、三声,接起,短暂的空白,然后:“喂?”低沉清冷的声音,听过了无数次,不知为什么,一时觉得胜过人间无数。
“是我。”
罗赫一顿,显然很意外,隔了几秒才开口:“韩晖?”
“嗯。”
“有事?”
“没。”只是想你了。
双方都是一阵沉默。
“你在哪儿呢?”罗赫问。
“奶奶家。你……干什么呢?”
“找资料。有点东西需要写。”
“我打扰你了?”
“没事,反正也想歇歇。”
“那……一会儿吃饺子吗?”问完之后,连韩晖自己都觉得这个问题根本没意义。
罗赫的答案却出人意料:“不了。”
“啊?为什么啊?”
“太麻烦。”
“可以去买速冻的啊!”
“算了。那……你干什么呢?”
“没什么可干的,刚被强迫拉完琴,唉……真是挺无聊的。”
很犹豫地,罗赫问:“你……带着琴呢?”
韩晖立刻会意,在这头无声地微笑:“给你拉一曲?”
“好。”
把电话开到免提,和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拿琴,从未如此郑重地调弦,呆了一会儿略微思索,一曲《贝多劳F大调浪漫曲》从容响起。如果说《中国花鼓》似夏日之溪,浅薄的欢乐,流畅甜美,但失于匆忙,欠了可供回味的余韵,那么《浪漫曲》就如秋日之湖,平和而不平淡,内敛却绝非凝重,温馨幸福之感随乐声缓缓溢出,驱散了寒冷与孤独,让听者也感到一丝暖意。
只不过,为什么如此悠扬美妙的琴声,细品之下竟有一抹淡淡的苦味挥之不去?
曲为心声,韩晖又是个玩琴的高手,这……
长长的一曲毕了,乐师和听众却都是心事重重。
“怎样?”韩晖的声音如往日一般轻松随意。
大概只是错觉吧。罗赫轻舒了口气:“不错。”
“只是不错?”韩晖不满。
“很不错。”罗赫笑笑。
能得到他这么一句话,也已经是非常不容易的了。韩晖是个知足的人,也就没再深究:“还想听什么?我拉给你。”
“好久没拉了吧,后面错了不少,你还行么?”罗赫表示怀疑。
果然厉害,还以为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呢。韩晖撇嘴,却不肯认输:“切,把‘吗’字去了。今儿你韩爷高兴,给你一直拉到十二点敲钟!”
“别,现在才不到十点,你手生,容易伤了。”罗赫劝他。
“为了你,就算废了这只手也值了。”轻轻松松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一朵礼花弹突然炸开在空中,惊心动魄。
韩晖往窗外看了看:“居然还有人玩这个,真是不要命了。”
“韩晖。”罗赫在电话那头低低地叫了一声。
“嗯?”
“……算了,没事。”
他不愿说,韩晖也没有问:“对了,陈丹华说你不识五线谱,真的还是假的?”
“不是不行啊?”
“没那个意思,随便问问而已。”
正月十四的晚上,罗赫接到韩晖的短信:明天上午没事吧?我过去。
正月十五上午九点五十四分,罗赫正在喝茶,带着凛冽的寒意,韩晖进了门,浅灰色长款大衣配仔裤,手里还提着个大塑料袋子,稻香村的。
罗赫顺手接过来,调侃道:“又是炸弹?”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上次韩晖拿来又带走的那个超大号包袱里装了什么。
韩晖搓着自己又是冻又是勒已变得通红的手,白他一眼:“年货。你也真够可以的,大过年的连这些东西都不知道准备点。”
“你是说……这些是给我的?”
“废话!”
罗赫面无表情地把塑料袋放下,回身,一把把他搂在怀里。
韩晖的眼睛眨了眨,闭上了:“屋里真暖和。”
稍稍侧头,罗赫吻住了他的唇,以最缠绵的方式,用自己犹带着茶的香味和苦涩味的舌,细致地温暖了他口腔的每一处,嫌对方的舌头太凉,干脆拉出来带入自己口中焐着。人类的表达能力终究有限,但有些话不用说,也能让该明白的人明白。
一吻过后,两人已都有些情动。
想起自己来的目的,韩晖不舍地推开自己所眷恋的那份暖意:“我可不是来干这个的。”
罗赫扬起眉:“那是……”
韩晖笑着走过去打开自己拿来的袋子,拿出一袋花花绿绿的东西:“现成的卖完了,排到我的时候就只有这个,我怕再等又要两个多小时,咱们来一起研究一下要怎么包吧。”
也就是说,为了买这些,他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吗?面对这么一个人,罗赫真的不知道说什么才说,索性什么也不说,只是顺着他问:“什么东西?”
韩晖露齿一笑:“汤圆。”
“啊?你居然会包这个?”罗赫不禁有些惊奇,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啊没想到,一直以为韩晖是那种五谷不分,连醋和酱油都未必搞得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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