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交给医生,你急有什么用?」一个护士不解缘由,还不以为然地给他一个白眼。
吕大维刚刚整个人绷得紧紧的,濒临崩溃,可就在他绝望之际,竟然听到眼镜蛇安然无恙的消息,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个奇迹。他不敢相信。
吕大维在抢救室外转来转去,如热锅之蚂蚁,刚刚的几名小护士躲在一边看他的样子,偷偷窃笑。
吕大维冷静下来以后,对这些护士的服务态度十分气愤——这都什么时候他们还笑得出来?他妈的,要是我们家的眼镜蛇有什么三长两短,看我不一炮轰了这家变态的医院!
一个小护士走过来,笑嘻嘻地递给他一块糖,道:「恭喜你啊。」
「恭喜我?」吕大维脸都紫了,怒喝:「滚蛋!这有什么好恭喜的!」
护士被他吓得魂飞魄散,一手的糖果撒了一地,狼狈地逃跑,跟其她护士一起,向着怀疑有精神躁狂症的吕大维窃窃私语。
「哟,哟,看他那个急躁的样子,肯定是连他也没有想到——今天竟是因祸得福了。」
「是呀,他老婆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怎么知道会碰到持枪的劫匪,虽然只是被子弹擦破一点皮,但是受了惊吓,还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呢……」
然后是连声好笑。
这些吕大维都没有听到,他整个头都大了,痛苦地在地上蛙跳,从这头跳到那头,那头跳到这头。
从小到大,这都是他用来缓解紧张压力的不二法门。
终于抢救室的灯灭了,吕大维像箭一样冲上去,差点把走出门来的医生撞上天去。
「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医生一脸的喜上眉梢,从怀里展开一个小小的棉布包裹着的东西,对吕大维说:「恭喜您啊先生!是个儿子!大的小的都平安!」
吕大维差点没摔死,嘴巴张着:「儿子?」
「怎么?难道你喜欢女儿?」
「儿子女儿我都不要!」
「哦……那您是想看看孩子的母亲怎样了吧?真是个疼老婆的先生呢。」
「见鬼!我还没结婚哪里来的老婆!」
「没结婚有孩子也是很正常的啊。」
吕大维被医生说得晕头转向,声嘶力竭:「我是问你他怎么样了?他!他!他!」
「他……不是这个孩子吗?」
「我是说那个大的!」
「就生了这一个啊……」
吕大维要吐血了,他终于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他一时冲动奔到抢救室,可是他根本没弄清楚眼镜蛇被送到哪个抢救室了,白白期待,白白紧张,白白激动一场。
这时候的眼镜蛇,正在这幢大楼的某一间抢救室里面,跟死神做最后的竞跑。
而自己竟然不在他的身边。
尾声
中心医院三楼育婴室前,有两个对着玻璃窗傻笑的男人,他们引起了护士们的警惕。
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穿着病号服的男人,偎在另一个男人身上。
吕大维兴奋地指着玻璃窗里的一个婴儿,对达帝道:「你看看!就是那个黑色头发的宝宝!」
达帝的视线透过重重绷带,往婴儿室里望去。
「在你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我就在门外守护他的出生!」
达帝点点头。
「很神奇吧?」吕大维问。
「是……很神奇。原来在我快死的时候,你竟然守在那女人的身边。」
吕大维一听这个,脸皱得像包子似的,委屈极了:「这也不怪我……谁让那些抢救室都是一个样子。」
达帝轻哼一声。
「你原谅我啊,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我快要被你停顿的心跳吓死!根本没有多余的大脑用来思考问题!」
达帝脸上勾出一抹轻笑:「我本来以为你很笨,经过这件事……发现你真不是一般的笨!」
吕大维嘟着嘴,不服气地说:「如果我中了弹躺在抢救室里面,你难道还有心情去想别的事情?」
达帝摸着他的头,若有所思地想想,望着吕大维道:「有没有想过,这一切不是误会,不是巧合,而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吕大维做个怪脸:「命运安排就这么耍我一道啊!真是恶劣的谎言!」
「不。」达帝道:「有些谎言是善意的……当我躺在手术台上晕迷不醒的时候,其实我的神智就飘在这间医院的上空,我向即将带走我生命的死神祈求,假如我就这么死去,希望你永远不要知道……永远不要因我的离开而难过。」
吕大维心中蓦然升起一股酸楚,他捂住达帝的嘴,道:「你怎么能这样想?难道我要永远做个白痴,就连心爱的人死掉都被蒙在鼓里。」
达帝温柔地笑了:「这只是一种可能嘛。现在我不是没事,而这一个奇妙的误会,至少使你不必在我的抢救室前面,受尽煎熬和折磨——当你明白真相时,我已经活生生站在你面前。」
「我们应该感谢这个美丽的误会。」
吕大维抹了把眼泪,望着玻璃窗里的小婴儿,「感谢这个美丽的生命。」
达帝突然道:「你不觉得这孩子长得有点像我吗?」
「胡说八道!」
「真的哦……」达帝嘻嘻笑道:「假如我就这么死了,有可能投胎到他身上哦!」
「你再胡说我现在就掐死你!」吕大维一脸凶相。
达帝哈哈一笑,把吕大维搂在怀里,两人幸福得简直快融成一块儿蜜糖。
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两名负责监视的联邦探员就没那么幸运,虽然是两个人,却各自孤苦伶仃。
「你说,这两个神经病站在那儿在开心什么?」一名同事问四眼。
四眼打趣道:「大维天生喜欢孩子,估计是在眼馋别人家生的宝贝吧。」
同事乐了:「再眼馋有什么用?他们俩在一起能够生一个出来?」
「那可不一定哦,现在科学这么昌明。」
「你真是放屁!」
「呵呵呵呵……」
两人正乐着,突然看到吕大维和达帝一起走进育婴室。
「他们要干什么?」同事紧张地问四眼。
四眼摇摇头,道:「跟上去——注意不要惊动大家。」
两人来到育婴室的玻璃房外,正要往里张望,却见吕大维正站在窗前,对他们俩挥手笑笑,唰地一下拉上窗帘。
「不好!」四眼叫一声,侧身要推门而入,然而门也已经被从里面封住。
接着育婴室里面响起一个护士可怕的尖叫声,数名婴儿受惊,也随着大哭大叫起来。
四眼对同事道:「你守在这个门!我到另一边去看看!」
育婴室处在大楼的中心,呈现一个环状,有两个出口。四眼刚刚赶到,就看到吕大维正抱着个婴儿从里面贼头贼脑地溜出来,他冲上去用手枪对准他,喝令:「不许动!」
吕大维吓了一跳,立马站直,手里的婴儿应声而落。
四眼吓得魂都飞了,急忙飞身上去接那个婴儿,接到才发现,那不过是一个用被子包裹着的小枕头而已。
他还没来得及悔恨,面前的吕大维已经用腿在他脸上狠狠踹下,从他身上踩过去,夺走他手上的枪。
「谢谢小四眼!还是去买副新的眼镜戴吧!」
吕大维扬长而去,四眼爬起来,这时候有个护士惊慌失措地从育婴室跑出来,尖叫:「啊——那个男人把孩子抢走了!」
「哪个男人?」四眼忙问。
「前门!前门!他从前门逃跑了!」
四眼听到,急忙朝另一边跑去,结果刚刚跑到,就看到同事也被打倒在地,脸上有一个跟自己一样的鞋印。
没几秒钟那里面也有个护士跑出来,对天尖叫:「啊——那个男人把孩子抢走了!」
四眼大骂:「真是见了鬼!他们究竟谁带走了孩子?」
四眼召集所有的探员在三楼集合,在通话器里严令道:「注意!注意!现在有两名危险份子就在这幢大楼里!他们持有武器,怀抱着人质——千万不要对他们开枪!人质是一名刚刚诞生的婴儿!」
「另外!封锁所有的出口,但千万不要惊动正在大楼里的病人!保持低调!小心疏散!」
当四眼声嘶力竭地在对讲机里大喊大叫时,医院的大楼已经拥挤成一团,有一名怀抱婴儿的少妇被慌张的人群挤来挤去,她看上去十分惊恐,随着人群左摇右晃,怀里的孩子几乎要脱了手。
一名身着白色长衫的医生从人群里冲出去,接过她怀中的孩子,把少妇揽在怀中轻声安慰着,挽着她的胳膊把她带出大门。
……
番外篇 捕蛇记
眼镜蛇是个很美的男人。
当直升机飞过大洋上空,大维心里这么想。
迷药的效力渐渐开始发作,达帝的神智迷糊,垂着头,额角柔软的发丝随着微风悠悠飘动。
阳光穿过玻璃窗投射在他的侧脸上,形成一道优雅的剪影。
这个画面美不胜收,吕大维真想扑上去吻他一口。
或者血淋淋咬他一口。
这个家伙也实在太过于可恶了,明明知道自己是多少惹人注意,还满世界乱跑,招摇生事。八成是小时候因为外形欠佳,被压迫得太郁闷,所以长大麻雀变凤凰以后,就迫不急待地抓住每一个机会展示他的风情和美丽。
每一个机会,哪怕是路人,他也要挠首弄姿一番。
吕大维真想吐血。
就说这回,达帝没道理地看上一个叫成浩司的家伙,他真不明白这厮有什么优点?
曾经吕大维嘟着嘴,十分不满地对达帝埋怨:
「他的脸黑乎乎干巴巴的,活像一具焚烧过的木乃伊,有什么好看的?」
达帝满脸笑意,目含春意,望着远方,脑海中也许在回忆着某人的模样,对他道:「亲爱的,做人呢,偶尔也要换换口味,白面吃多了,还想吃吃窝头呢,何况我们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
吕大维刚想说话,达帝又接着说道:「你不是也说过,一天到晚跟我在一起,简直像生活在热带雨林,又湿又热,想要找个凉爽的地方待几天吗?」
「可我只是说『待几天』,总要回去的,又没说把玉林夷为平地!」
达帝不以为然地微笑:「我没有地球那么伟大的耐心来等你回来,既然你不想要我,我也不勉强……大家好合好散,不枉相识一场。」
达帝笑得痞痞的,一脸不认账的表情,要把他们多年的感觉一笔抹杀。
「你根本就是移情别恋!还找那么多理由,无耻!」大伟忍不住破口大骂。
达帝颇有风情地拨弄一下头发,对他笑道:「你不是说过,我只是一条阴险冷血的蛇,那么我现在只不过是蜕掉一层老皮而已,这么自然的事情,你干嘛要生气?」
「混蛋!难道我就像那层老皮一样被你说扔就扔掉啦?」达帝很无辜地耸耸肩:「是你这层皮先变质,越来越没办法适应我的状态……」
大维委屈得要掉眼泪:「我明明很努力在……」
达帝摇摇头,无奈道:「你甚至无法为了我,去放弃你警察的工作。」
大维瞪他一眼:「跟你在一起以后,这已经是我人生唯一的乐趣啦。」
「乐趣?」达帝匪夷所思:「在机场牵狗的工作有什么意思?」
「你是体会不到的……」
「是啊,我无法理解,或许你想有一天把我捉进监狱。」
大维小声嘟囔:「你知道以我的能力一辈子也别想——」
达帝噗哧一笑:「吕大维同志,你终其一生也别想成为一个成功的警察,还是趁早放弃,回家替我看孩子吧。」
「我才不要见到你和成浩司的那个孽种!」吕大维口不择言地大吼。
达帝的眸中闪过一道冷冽的光:「你说什么?」
「嘎?」吕大维傻傻地眨眨眼睛,自问:「我说了什么?」
达帝的目光变得凶猛起来:「你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我——」吕大维的声音都低度了八度:「我……我不是故意的!」
吕大维不语。
「可你的话都是出自真心。」
「……」
「大维,为什么你总是无法去爱……那些我深深爱着的人?」
「你爱的人?是成浩司吗?」
吕大维刚刚还缩着肩膀,神情活脱脱一个委屈的小媳妇,可一提到这个名字,他整个人就像点燃的爆竹,一下劈哩啪啦起来,可没待他连珠炮般出口,达帝就上前一把搂住他。
那熟悉的温暖一下令他躁热的心安静下来,他突然想非常温柔地说话。
可达帝却捂着他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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