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都是那样的不可理喻,甚至是离经叛道!因此,更多的时候,他只能装作不知道,装作,自己从未对那个男人有过任何感情!
毕竟,那男人只是玩玩;而自己,却是认真的。
会输的,会伤的。
楚云舒一遍一遍地提醒着自己,一步一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夜里,空荡荡的街上,寒飕飕的北风。
天,又开始下雪了。
雪花只道自己的零落,可它又哪里知道,风正卷着它,陪着它,随它一起飘零。。。。。。
转过天来,已是第二日的晌午。
楚云舒早在警察署的大门外,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见着大哥被两个差人领着出来。
“大哥,”楚云舒急忙迎上去,揽住自己的大哥,“这些时日让你受苦了!”
楚云徳也激动地回搂住自己的兄弟,“大哥没事儿,倒恐怕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楚云舒连忙摇摇头,“我没什么,只是老头子的遗体被警察署的人。。。。。。”说着,又看了看大哥身边的两个差人。
那两个差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其中有一个便忍不住说道:“你家老爷子的遗体已经过警察署的尸检验证,确属吸食鸦片过度致死的,楚云徳无罪释放。同时,为了表示对你们死者家属的安慰,他的遗体已被安葬在同阳城的公墓里,也算给你们一个交代了。”
这样的结果,叫楚家兄弟一时间也说不出什么。若说交代,警察署确实给了,但不管那楚老赖生前多么混账,可毕竟是人家楚氏兄弟的爹。尽管警察署负责承担了楚老赖的后事,可这老爹下葬的时候,两个儿子一个在大狱里关着,一个又为了自家的事儿四处奔走,没一个知情的能来亲自给老爹送终,这样的处理方式,说起来,仍是有很多地方不尽人意。不过,好在楚云徳洗脱被冤枉的罪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楚云舒无奈地摇摇头,也懒得再与那些警署的差人争辩,便拉着自己的大哥道:“大哥你这次能够平安无事地出来,咱们还是早些回家吧。到家里,你泡个热水澡,再用柳条洗洗身上,好去去霉气。”
楚云徳一点头,“行啊。”
兄弟两人说着就要往回走,忽听得背后有人叫了一句,“云舒。”两人一齐回过头来,却看到许大帅一身规整的墨蓝色军装,一脸微笑地站在他们面前。
“许、许大帅。。。。。。”楚云舒见到那男人,心里忽地一慌,急忙低下头去,但仍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楚云徳望着这男人,在记忆里,似乎对他有些印象,“您就是许大帅吧?”
许大帅负手款步走近兄弟二人,接着对楚云徳道:“你就是云舒的大哥?本帅记得不久之前,也就是冬至节那天,曾与你有过一面之缘。”
想到那一次,眼前这个许大帅举着枪,差点儿要了自己兄弟的小命,楚云徳仍是十分有戒心地把楚云舒往身后拉了拉,“是,当时您好像要教训我兄弟,我得护着他。”
许大帅闻言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哈哈,那还是我跟你兄弟头一次见面的时候呢。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我们现在可是很好的朋友呢,是吧,云舒?”
男人说着,便把目光投向了一直低着头的楚云舒。
楚云舒又往大哥的身后躲了躲,尽管没抬头,但他却能感觉到许大帅一直盯着自己看。
楚云徳听许大帅这样说,心里不禁升起一股自豪感,扭过头来朝自家兄弟确认,“兄弟,这是真的么,你都能跟许大帅这样的人物做上朋友了?”
楚云舒回过神,急忙答道:“啊,是的。我跟许大帅。。。。。。是朋友。大哥你能免遭冤枉,也多亏了许大帅。。。。。。主持公道。”说到这里,楚云舒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昨晚与这男人的种种,一直令他挥之不去,现如今,那些画面在脑中又更显得清晰。
☆、第十九章 请客
楚云徳闻言,当下便对这许大帅改观不少,随即也放下自己所有的戒心。他感激地对许大帅道:“原来我这次能够洗清冤屈,还多亏了大帅在主持公道。您的恩情,楚云徳记下了,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不用说,楚云徳两肋插刀也给您办了!”
面对质朴的楚家大哥,许大帅摆手笑道:“不过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楚大哥不必介怀。你若真想感谢,还是得感谢你兄弟。”
“我兄弟?”楚云徳愣了半秒,看向自己的兄弟。
许大帅道:“楚大哥可能还不知道,你的兄弟为了救你,昨晚跑到帅府来求我,还差点。。。。。。”
“大帅!”听到此处,楚云舒突然高声打断那个男人。昨晚的那件事情是他最不愿提及的,但不知为何,许大帅今日却偏偏要堂而皇之地在大哥面前特意说起。
许大帅意味深长地看着楚云舒,慢悠悠地继续着刚才的话,“他跑来帅府求我救你,还差点要押上你们祖屋的房契。”
“兄弟。。。。。。”楚云徳望着自己沉默的兄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而楚云舒却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可抬头看看许大帅,却又发现那男人仍是一副玩味的眼光盯着自己。
感情还是在耍我!楚云舒有些来气,也不想再与许大帅多说话,便拉上自家大哥,道:“大哥,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见兄弟二人要走,许大帅又叫住他们,“等等,云舒啊,你大哥这次平安无事,也是一件幸事。你我朋友一场,我理当为你们兄弟二人庆贺庆贺。”
楚云舒拉着楚云徳,也不回头,“大帅有心,我等小民受不起您的款待,还是算了吧。”
这高傲的戏子!
许大帅心中刚要发火,那楚云徳却已经先他一步,责备起自家的兄弟来,“你这是怎么跟大帅说话呢?人家帮咱这么大的忙,简直就是你大哥的救命恩人。大帅肯赏脸请咱们吃饭,咱们哪有拒绝的道理。”说罢,又将楚云舒拽了回来。
听了楚云徳的一番话,看着被拽回来的楚云舒,许大帅刚升起来的火也去了大半,随即说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一同去仙客楼吃个饭吧。”
楚云徳本也是个直爽的人,当下回道:“大帅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我们兄弟俩都没意见。”
他是没意见,可他兄弟楚云舒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奈何许大帅已与大哥商定好,便只能随他二人一同去了。
到了仙客楼,掌柜的早已为他们安排好雅间。待三人坐定之后,掌柜的又将菜单双手奉上。
许大帅也没瞧那菜单,便一口气点了四凉四热八道菜,接着又将那菜单传给楚家兄弟俩,“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边的兄弟两个瞪着菜单看了半天,楚云徳不识字,楚云舒也不说话,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最终,还是楚云徳对大帅笑笑,“咱们仨人,大帅点的就已经够了。”
许大帅也率性,听楚云徳这样说完,便转头对掌柜的吩咐道:“先下去准备这些吧,不够再点。”
那掌柜的点头哈腰,记好了菜式,忙下去准备。
不一会,四盘凉菜便端了上来,随之上来的还有一瓶好酒。掌柜的对许大帅赔着笑说,“大帅,这是小店特意附赠的。”说完,便为三人都斟满酒杯,随即又退了出去。
许大帅看着面前的酒,笑了笑,端起酒杯言道:“相逢即是缘,承蒙掌柜的好意,咱们三人干一个。”
楚云徳是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还与大帅碰了一下,“大帅,您是个直爽人,我楚云徳就爱结识您这样的人,咱们走一个。”说完自己先干了。
“大哥。。。。。。”楚云舒在一边皱着眉,小声地提醒道。
许大帅抬手打住楚云舒,“云舒啊,你这大哥倒是率性的很,能结识这样一位朋友,也是我许昌之的荣幸。今日在这里就咱们三人,没什么外人,所以也不必拘礼。”
楚云舒低头道:“我大哥让大帅见笑了。”
许大帅摇摇头,“无妨,只要大家都吃的开心就好。”说罢,又问道:“云舒,怎么不见你喝酒?”
楚云舒正要说话,却又被楚云徳抢先,“大帅,你莫怪我兄弟,他要护着嗓子好唱戏,不能吃辛辣的,也自然不能喝酒。”
许大帅仰头想了想,之前在西餐馆与楚云舒共进晚餐时,似乎他也对自己提到了这个习惯,于是也不强求。
四道热菜也在几人说话间陆续被端了上来。楚云徳与许大帅推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三杯酒下肚,楚云徳的脸已有些微微的红,不但话多起来,嗓门儿也大了,“大帅,你是不知道,我兄弟小时候,那也是个当大官儿的料!”
“大哥。。。。。。”楚云舒又再次提醒自己的大哥,怎奈楚云徳正说到兴头上,也不理会他。
“大帅,我跟你说,”楚云徳醉醺醺地对许大帅道:“我们小的时候,我家中也殷实得很。我爷爷曾是晚清的进士,说来我们楚家,那也是个书香门第。那时候,我家请来教私塾的先生,我是一个大字儿都没学会,可我兄弟,能背诗书、会写文章。那先生问他将来想干嘛,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什么?”提到楚云舒的小时候,许大帅的兴致已完全被勾起来。
楚云徳道:“我兄弟说,他将来要当,就要当个上阵杀敌的军官,说男子汉,就要保家卫国!您听听,当时他才四五岁、四五岁的孩子就有这样的志气!”说到此,他又叹了口气,“要不是我那不争气的老爹把家给败了。。。。。。我兄弟七岁学戏、十岁登台,说实话,他若是当初不唱戏,兴许也做了这同阳城的大帅了呢!”
“大哥!”楚云舒放下茶杯,急忙打住自己的大哥,“你喝多了,少说两句吧。。。。。。”
楚云徳打了个酒嗝,“兄弟,我没多,我说的都是实话。”
“你莫说些奇怪的话,让大帅见笑。”楚云舒边跟大哥说着话,边瞥着许大帅的脸色。
许大帅倒也没有因为楚云徳的几句失礼的醉话而显得不悦,反而仍旧笑眯眯地对楚云舒打趣道:“想不到,当年的小云舒竟有这样伟大的理想。你若是当了咱同阳城的军阀大帅,那我便去登台唱戏,等你把我相中之后,我必会以身相许。。。。。。”
“大帅,”楚云舒又急忙截断许大帅的话,“您也喝醉了。。。。。。”
许大帅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戏子,“云舒,你没听过一句话,叫做‘酒后吐真言’么?”
楚云舒扶着喝得烂醉的大哥,站起身道:“承蒙大帅今日的款待,我大哥不胜酒力,我要扶他回去了。”说完架着楚云徳,离开了仙客楼。
雅间里,剩下许大帅一个人,对着满桌子的残羹剩肴。这男人两手支住下巴,自言自语地说道:“你为何,总是要躲着我呢。。。。。。”
楚云徳这一顿酒可喝了不少,中午被自己的兄弟扶回来,一觉睡到天黑。醒过来时,他兄弟已去了戏院。
今天的百汇大戏院要比平时更加火爆。同阳城的戏迷们都知道,最近楚老板家里出了事儿,已经好几天没演出了,今儿个他终于登台,来捧他的人自然少不了。
见楚老板终于回来,张经理也十分高兴,“楚老板,您终于回来了,您可不知道,您不在的那几日,咱这戏院都坐不满人。但你瞧瞧今儿个这座上的,都爆满了。”
楚云舒稍稍拉开后台的幕布,看了一眼观众席上的火爆场面——有的一个座上坐两个人,还有的被挤着侧着身子站着的;对此,他却只是浅浅一笑,“真是承蒙同阳城的百姓们捧场,”接着又对张经理道:“云舒不在的这几日,给张经理和后台的师兄弟们添麻烦了。”
张经理闻言,急忙摆手道:“哎,楚老板这么说就外道了。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自然要先照应着,咱们这边儿。。。。。。总之,你能回来就好。”
楚云舒点点头,“张经理放心,不论怎样我都会回来唱戏的。”
张经理拍拍他的肩,“楚老板的为人我知道,我对您自然是放心的。您先上妆、默戏吧,我不打扰了。”说完便转身去安排其他的事务。
对着镜子,楚云舒一边上妆,一边又想起中午一起吃饭时,许大帅对自己说的话:“你若是当了咱同阳城的军阀大帅,那我便去登台唱戏,等你把我相中之后,我必会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么。。。。。。开玩笑,我怎么会。。。。。。就算是真的会,也要等他真的相上我才行。。。。。。
突然,楚云舒描眉的手一抖,他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今晚的戏目又是《贵妃醉酒》。楚老板演的杨贵妃高贵雍容,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唱腔也仍是一叹三转,韵味悠长。直至演出完毕,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仍然不绝于耳,不得已,他又加演了一出《大登殿》。就这样一拖,待他回到后台卸完妆,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