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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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居者-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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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锦丰民了口茶,好半天才说道:“你还是挺能未雨绸缪的。”
  “没办法,我阳冬晚的儿子难不成要光棍啊,死都不瞑目!”阳冬晚说得像那么回事。
  于是那边吃得很是欢脱的人暂时还不会明白自己父亲的煞费苦心,他的世界里只要吃和睡,然后就是爸爸妈妈,心爱的玩具车,还有个冬青哥哥。
  罗薇这会从外面逛回来,看到客厅里的小孩儿,“呀,柏决哟,好久不见了。”说着,腾下包就要去抱他。
  那手拿嘴那花脸,罗薇拿出湿巾给他小心翼翼揩去,“冬晚啊,跟你小时候真的一模一样,瞧着小眼神,呵呵,小帅哥啊!”坐沙发上,罗薇把阳柏决搂进怀里,给他剥核桃。
  “你大可放心了,孩子还小,以后会变好看的。”路锦丰说。
  “哦。”
  阳冬晚就这么盯着他儿子看,又转向路锦丰,肚脐以上,眉毛以下,上下打量。路锦丰在杯里又冲泡了些开水,接着给阳冬晚泡了背红茶,“阳先生,收起你不符合逻辑的思想。”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要一年了。”
  他不说话。
  时间本身就是一种特别的存在方式,在夸夸其谈和伤春悲秋之中度日如年,在奋勇拼搏和起早贪黑之中稍纵即逝,说它好言它坏的,各有各说法。
  而,他们都说你变了,你也真变了,只是你可曾知道,那样子的变化,何尝不是时间的惩罚。
  路锦丰不知道,这样算不算认可了,也不懂,生活的变故是不是像蚂蚁蛀了千年古木,要等到心被掏空才会发觉我们都应该在暴雨前撑起伞或者躲到可以整风避雨的地方。
  他也是不懂,日复一日,年或一年,是不是可以替代一段可以隐藏的回忆。
  有些故事你不讲,不意味我不想听,有些人,我知道必定情丝万缕的关系,可是我始终做不来坦荡。
  他有些自私,有些骄傲,和很多年前的他一样,自私那时候爱得彻底爱得隐忍爱得有些变态,很多年后的现在,他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心狠手辣,变得虚伪造作。
  可是,他们终归不知道,走上这条路的人,和别的人注定不一样,他也忘记了自己究竟走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路,要绝望到割腕。
  距离影视文化节还有一天,范宸轩来了南岛。
  那时候才中午下班,刚下楼就给范宸轩拽上了车。
  他问去哪,范宸轩闭口不谈,只是笑,说放松心情。
  他很困,也就随了范宸轩的意,范宸轩把座椅放低,他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等到一觉醒来,看着窗外的景色,他又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才推门下车。
  “这是哪儿?”他问。
  两层三层的竹楼错错落有致,棕榈树芭蕉树好像交相掩护,有些则是凤凰树和油棕树,海棠花成片绽放,山茶花含苞待放,夕阳西下远处湖水波光粼粼,人家凉台上摆放的各种盆栽别是一番风味。
  绿毯一样软绵绵的草坪,好似象征无限春光,可这分明是十二月的天了。
  范宸轩从身后拦腰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摩擦,“林镇,喜欢吗?”
  林镇,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转过身,他认真地看着范宸轩,逐字说:“林镇?”
  “林镇,你的家,人家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大好河山养出个你这么的精致妖孽男孩,尽是勾/引人。”范宸轩吃吃地笑。
  他的家吗?
  路锦丰很恍惚,没有人告诉他林镇是他的家,知道这么个地方,看过这么个地方的图片,听人讲起过这么个人间仙境称养蜂人的天堂。
  “怎么没有蜜蜂?”他问。
  范宸轩亲昵得抚摸他脸颊,笑说:“冬天了,养蜂人要休息,蜜蜂要进入休眠状态。”
  他有些说清不是怎么了,沿着小路走,有人喊他名字,是个妇人,头戴斗笠,“锦丰啊,好多年不见,如今一大小伙啦。”妇人摘下斗笠,朝着他笑。
  他鲜少再见到这样淳朴的笑,皮肤显黑,牙齿很白。“是啊,您这是要去哪儿?”路锦丰问妇人。
  妇人嘿嘿地笑,“阿故叔捕了两条十多斤的大鲤鱼,让我去帮忙,吃过饭了没有,要是没吃和你哥一起来咱家吃,给你炖鱼头,炒小白菜,你小时候还赖着你妈妈炒豆腐小白菜,她给做好了你就说不是我家那个味,哈哈,这一晃竟是十多年的事情了。”
  “不了,刚吃过饭。”他礼貌地回绝。
  “诶,要是不急着走就来家里玩。”妇人临走时说。
  走过一小段路后,变得寂静了些许,范宸轩拉住他的手,“那人说我是你哥,乖,叫声哥哥来听听。”
  台阶上,布着沥青,范宸轩的手比他的要大,比他的要暖和。
  一侧是芭蕉和棕榈掩映下的竹楼,另一侧是凤凰树和油棕树,清幽好看,凉台上的仙人球好仙人掌格外惹眼,尤其是仙人掌已经垂到凉台以下,似乎有一直延续生长的趋势。
  无人看管下的竹楼,几年里,也未曾出现破败苍凉的趋势,那些杂草应该是有人定期来除根,所以即使无人居住也还不会变的肆意生长。
  他停下,回头看着范宸轩。
  “为什么会想到带我来林镇。”他问范宸轩。
  “很多人都告诉我你记不得过去,多可惜,我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兴许你记起了也说不定。”范宸轩说。
  那天,男人穿的是这个季度休闲立领夹克,头发没了往日灯光下的张扬,由栗色染成了黑色,发胶味清香,淡淡古龙水的气味和这个宁静的镇子没有多少违和感。他目不斜视盯着男人看,好久,才听到男人叹气:“瞅着你这样,真想把你压身下干死你。”
  成熟男人魅力,男性荷尔蒙散发在周遭,他承认男人的魅力值很大,只是……他笑,“我一觉睡了两年,做了很多的梦,醒来之后,我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记不起所有的事情任何一张面孔都是陌生。”
  踩上沥青的台阶,水池边有水滴答的声音,水龙头没有拧紧,水滴一直在滴。
  门上有锁,却没有上锁,他推开门,陈年的气息铺天盖地。
  窗台处隐约的光线,厨房的门半掩半开,蓑衣挂在晾衣杆上……楼上的房间,书桌摆放的两个木雕,他拿起其中一个看,放下后拿出另一个看。
  手指摩擦着木雕的脸部,积压的灰层被抹去,放下木雕,往四周打量,粘贴的动漫海报,书本整齐摆放。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眼泪骤然滑落。
  范宸轩走过来,“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是啊,哪里不舒服。
  他怎么会晓得哪里不舒服,用生命般在叫嚣的恶灵终于还是扰乱人的心智。他难受地哭出来,死拽住床单,蜷缩着身子却还是避免不了地剧烈颤抖。
  见状, 范宸轩当真以为他出事了,担心地询问:“锦丰,瞅着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无所谓回应与不回应。
  被遗弃和背叛的绝境,被痛恨和嘲弄的撕扯,纠结和挣扎的过往,卑微的骨子里卑贱到血肉里的爱恨,他的人格分裂,血肉模糊。
  剪刀在手腕划出一道痕迹,他看着鲜血缓缓流淌,忍着痛又划过一刀,加深印记,视线模糊,黑暗越发的明显,他感到口渴,想要大口大口喝水。
  像是诅咒的人生,得到的失去的全都还原本来面目。
  范宸轩穿过他脖颈,亲吻他后脑勺,一手拦腰,“宝贝,我该心疼了。”
  他侧过身,脸贴在男人温暖的怀里,“抱紧我。”
  范宸轩手掌在他后背,将他紧紧圈在怀里,“肚子饿了吗?我车里还有吃的。”
  记忆的潮流不给人准备的机会,它残忍巧妙又无聊狗血的让你在哪里跌倒哪里爬起,像一条得了失心疯的狗,四处逃窜。
  他手足无措,任由那些可怕的东西以挫骨扬灰的恢弘气势将你折磨致死。窒息的感觉还有传来的呼吸声,他才暂时得以缓解疲惫。

  ☆、Chapter 89。长情无情

  夜半醒来,他起身走到凉台,用竹子平铺的底面,他坐下,脱下衣服拿来当枕头,躺了下去。
  淡雅如雾的星光,月亮遮遮掩掩,他拿出手机,秘书打来两通电话,路稣年打了一通电话,路国安打了两通电话,而后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信息。
  把手机关机了,踹进袋子里。
  睡意缠绕,像驱赶不了的噩梦,逃脱不掉的梦魇,席卷而来。
  这一闭眼,醒来后已经躺在了床上。凉台有洗水池,简单洗漱之后,趴在栏杆上,看到范宸轩沿着小路走来。
  “早。”他打招呼。
  范宸轩左右看了一遍,才吃顿地抬头,笑容阳光帅气,“宝贝,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他嘴角上扬,不说话。下楼时,意外地看见另外一个人。
  杯子刚清洗过,水壶的水开了,密封罐里的是蜂蜜柚子,许凉非舀了一勺半放进杯子,倒了三分之二的热水。“我听连福婶说你回来了,就来看看你。”许凉非说。
  他嗯了一声,没有了下文。
  范宸轩提着两大袋的东西进来,换了身衣服裤子,穿的是中长款灰风衣,休闲裤,瞥了眼许凉非,一身朴素装扮,这还没开口问是谁来着许凉非就先问:“你朋友吗?”
  路锦丰手凉,捂着杯子取暖,坐在椅子,环视屋子的精致。
  三人陷入沉默,猜测的猜测,质疑的质疑,沉思的沉思。
  过了好一会,许凉非才说道:“我在北城原心漫画出版社做漫画编辑,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尽管找我,我先走了。”
  他看着许凉丰走到门外,心里泛起一阵酸痛,失望和希望交迫,却终是说不上什么话。
  许凉非还是那个许凉非,只是,他早就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变得贪婪无厌,这样的他……
  喝了蜂蜜柚子茶,胃里涌入一股暖流。
  “青梅竹马?”范宸轩问他。
  他笑而不语,从袋子里翻找出两个面包一盒饼干,“昨晚怎么睡在外面,嗯?”范宸轩又问。
  “轩总,你睡觉打呼噜,我在凉台都能听见。”
  范宸轩轻笑,“事业心太强的男人多半都会打鼾。”
  面对靠过来放大的脸,他伸手拍了拍,“让我知道强大的男人是如何在今晚众望所归。”
  “何为众望所归?”
  他起身,嘴里还衔着块饼干,细嚼慢咽后,优雅地说:“抱得美人归。”
  范宸轩在他耳廓吹了口气,“抱你么?路少,昨晚我就已经抱了,还顺带摸了一把,肉感十足,很带劲,我看着你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在自/慰。”
  “呵,我以为依照轩总这样的男人会趁人之危,没有到宁愿右手解决也绝不起色心,正人君子啊。”
  “谢谢夸奖。”
  “不客气。”他说道。
  回南岛的路途不长,在烟市一家有名的餐馆里吃了顿大闸蟹才出发。他静靠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物无暇顾及,类似于路少一星期睡多少人的话题时常变着法子被范宸轩拿来调侃,他则反唇相讥,男人欲求不满是件痛苦兼具悲伤的头等大事。
  无聊的时间就是这样被消耗打发的。
  下车时,范宸轩问:“真不需要和我一起去吗?”
  “办公室换套衣服,时间应该来得及。”路锦丰关了车门。
  “喂,路少,问你件事。”范宸轩按了声喇叭,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好似随时等待他人的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红唇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说:“你昨晚的情绪让我心疼了,我说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我运气那么好,当真记起以前的事情了吧,嗯?”
  他回头,眉毛下泛起淡淡的涟漪,似笑非笑,“记起了又如何,沿着轨道行走,现状无非如此。”
  身份摆在眼前,横跨不了的间隔。
  “下班了,还在忙什么呢?“
  蓝秘书赶着这周的工作安排,还有外来宾客的接待计划,刚刚部门会议,她糊里糊涂的什么也没听进去,会后问旁边的一女孩会议内容,被狠狠刮了一眼。小心脏到现在还难以平静。
  再不能偷懒了,不然一辈子都是个经理秘书呢,到时怎么嫁人啊!
  秘书不抬头还好,固定的姿势坐久了全身僵硬,一抬头条件反射地站起来,结果没稳住梦幻地往就就是个趔趄,路锦丰扶住她,笑容谦和,“蓝秘书辛苦了。”
  呆呆地眯眼欣赏着自家经理完美的脸部线条,一时忘了有所动作,直到路锦丰松手,她才急急低头。
  秉着职业操守,大脑程序出现漏洞后瞬间自动修复,迅速整理了今天的事情,看着经理,说道:“经理,上午十一点十分的时候于小姐来找过你,明早九点会有关于影视文化节的一个访谈节目,下班前半小时,创意间的赫部长大电话预约了明天下午三点都四点一个小时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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