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原渝的每段恋情都没能持久,和他交往过的0号们在回忆录中一致给予这样的评价——‘这人不适合当情人不适合过一辈子只适合一夜情’,还有‘希望他别再缠着我’之类的请求,搞得原渝相当郁闷。
不过,会有那么多人抱怨的原因在于,原渝这人很粘腻,一旦和某人关系比较良好时他就会像麦芽糖粘在牙齿上那样,要么吞下,要么剔除。
尤其是在与情人相处的方面上,他恨不得除去上班以外的时间两个人都能粘在一起,一旦情人丢下他独自出去玩,回来后就会遭到原渝一整天幽怨目光的扫射,接着犹如警察审问犯人一般拿盏台灯将书房当侦讯室逼问情人,直至对方心里防线溃堤招供,或者承受不住精神虐待直接崩溃。
说白了,原渝这人的独占欲强,不给恋人太大的自由空间。
结局自然糟糕透顶,有三分之一的情人是被吓跑的,还有三分之一是被气跑的,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落跑似的,连东西也没来得及收拾,招呼没打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人间蒸发了。
韦暮生也没发觉,其实原渝粘他粘得很紧,但缺乏母爱父爱亲情的孩子就需要宠溺,原渝时常陪着哪能嫌烦叫滚,反而感受到满满的爱,被宠上天的不真实感。尽管大多数时候在他忙碌家务的当头原渝在一旁跟着嘀嘀咕咕个没完,抱怨那些大姐大妈们总想给他介绍对象,或是提议午餐晚餐的饭菜做些菜色上的改变,聒噪不停的嘴让韦暮生心里产生一丝丝火气,但也仅是微微皱起眉头而已。
又比如今天班上要出黑板报,韦暮生被拜托留下来帮忙画画,一通电话打回家里,听得原渝十分郁闷,叫了份披萨撕咬泄愤,也不知在生啥闷气,吃饱喝足想想没事可做他决定问问自家儿子那边进展如何,什么时候回来。
“暮生啊,快画好了没?爸现在去接你。”
“没,晚点再来。”韦暮生纳闷,原渝不是三分钟前来跟他报告吃过晚餐的事吗,才刚放下手机重新站回椅子上拿起粉笔调整了下角度准备继续,电话怎么那么快又来了,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乖,玩电脑去,我先画画去了,会尽快回家。”
没等原渝还想开口说些什么,韦暮生已挂断电话。
“来了这么多通电话,他们一定很担心你吧……暮生,要不你先回去,剩下的我来弄。”
宣传委员叶振说道,小学时候和韦暮生同个班,两人关系还不错。暑假去韦暮生家找他玩没找着人,听说他离家出走后叶振可着急了,就是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人,一整个假期都过得不安稳,开学时看到韦暮生时终于松了口气,也得知了他与母亲不合因此住进了‘某个人’家里。但关于‘某个人’的家庭情况他说得含糊不清,叶振不免担心,韦暮生在新家有没遭到欺负。
“没事,我爸觉得一个人待在家无聊,想来接我。”
“啊,你爸?你爸不是……”不知去向了吗?叶振不晓得该怎么问出口,抬眼偷偷瞄了一眼,对方似乎不太在意。
“没,是我养……”前因后果解释起来非常复杂,韦暮生也懒得多费口舌,于是简而言之。“是我义父。”
“义父?在哪认的?”
“路边。”
“……”叶振无语,一度怀疑韦暮生在跟他开玩笑。
原渝很郁闷,郁闷韦暮生有了‘新欢’(新朋友)忘了‘旧爱’(他这个当爸的),郁闷韦暮生在外迟迟不归留他一人独守空闺,郁闷到最后决定不再等待直奔到学校去接人。
刚要出门时,他接到了一通电话,姐夫徐尘的,也是原渝以前吐苦水的专门对象。
徐尘一向有着温柔且喜欢照顾人的大哥形象,兴许是他身为兄长下头还有两个弟弟的关系。当初原渝也曾对徐尘有点动心,但在一次强吻还是强压未遂,反被对方一个过肩摔磕掉一颗门牙后,他便明白了,凡事不可强求。既然攻不下,就放徐尘一条生路吧,也让自己有个活路。
“原……”
没等对方把他的名字叫完整,原渝就开始嚎了。
“徐尘,你听我说。暮生他实在太过分了,居然把我一人丢在家里,我每次打电话过去他就随便敷衍两句,之前还想搬出去住,才四个月时间,都没甜蜜过就进入倦怠期,你说该咋办?……”
等原渝唠叨完,就该轮到徐尘开解安慰了,可惜这几个月都在外出差的徐尘还没搞清楚状况,
仍茫茫然。
“这个‘暮生’是你的新男友吗?我觉得,可能是你太粘人了,要改变下做法,多给对方一点自由……”
徐尘不晓得,正是由于他长年以来的鸡婆外加父母姐姐的宠爱使得原渝越发任性,做事也很随性,基本上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什么?我还让他不够自由吗?他不知道在和哪个狐狸精鬼混,到现在还待在学校里不肯回来。”原渝心里头俨然已将韦暮生当做自己的所有物了,“我要再给他自由,他不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上高空飞得不见踪影了?”
“‘学校’?你这次交的男朋友是学生吗?”徐尘不免有些担心,这个既是死党又是内弟的年轻人着实让他操心,多年来感情路不顺遂,始终稳定不下来,虽然大部分原因出在自家小舅子身上。“他多大了?”
“十三岁。”
“……”电话那头的徐尘明显顿了下。“原渝,你这样做是犯法的,居然对未成年下手,而且还是那么小的孩子,你……”
对徐尘的训导原渝显然听烦了,趁这当头奔下楼开了车门一屁股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然后直接跟徐尘say goodbye。
“好了好了,徐尘你别再啰嗦不停,暮生不是我男朋友。我要去接他了,再见!”
“呃?到底是……”
不等跟徐尘解释清楚,原渝挂断了电话,开着车兴冲冲地往学校奔去,心中大喊着:亲爱的儿子,我来啦!
韦暮生走出校门口,注意到靠右侧花坛边的那辆小轿车很像原渝的车,在路灯的昏黄光线照射下,看不出具体的颜色。他正走近打算仔细看车牌号,突然黑暗中窜出一道略显高大的黑影,没等他做出反应那抹黑影向他直直冲了过来,一把将他抱住,抱得老紧。
是拐卖儿童的?还是绑架犯?或是……
“暮生,爸好想你啊。”
原来是原渝。
韦暮生无语,他们又不是几年不见的亲人,有必要那么激动对他又拥又抱吗?还使劲蹭他的脸,这男人的动作可真像猫。
不过,他并不讨厌如此亲昵的动作,原渝的怀抱很温暖,让他的心里也暖暖的。
就是原渝这人比较粘,他最近渐渐有所察觉。能缠着的时候几乎都缠着,不能缠的时候也要来个电话或发个短信问下他在做什么,韦暮生觉得自己还不太习惯这样的黏乎。
尽管对于原渝在众目睽睽下对他又搂又抱的举动还是感到不好意思。
韦暮生洗澡时,原渝就待在卧室里对着电脑百无聊赖地猛按鼠标。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原渝觉得玩游戏看电影都提不起劲来,隐约听见浴室里水流哗啦啦的声响,他先是郁闷,接着感到委屈,到最后变成愤愤然。
哼,父亲和儿子一起洗澡,天经地义。有什么好害羞的?长大了又怎样,不就是身子拔长了些下面的毛/变浓密了些,就硬了翅膀直想往外飞。不仅要求分/房睡分开洗,连搂着抱着也不乐意了,以前每日必备的早安之吻现在也省了。
原渝想起自家儿子对他越发冷淡的种种举动,忍不住鞠了把泪,‘呜呜呜’哭得好不伤心。
当初暮生刚来时是多么乖顺多么腼腆多么滑溜溜……总之就是个相当相当可爱的孩子。睡觉时那颗小脑袋会倚靠他胸膛,出门前会眼眶泛起雾气,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不发一语地扯着他的衬衫袖口,每次见到他的车就会蹦蹦跳跳地奔来,甜甜地唤他声‘爸爸’……
“那些我都没做过。”
冷不丁地,身后响起一道有些压抑的声音,咬牙切齿的。
原渝吓了跳,转过身瞧见韦暮生全身抖得厉害,气咻咻地瞪着自己,令他不免有些心虚。
“暮生,这么快就洗好了啊?嘿嘿,老爸正在写‘家庭日记’……”
韦暮生上前夺过鼠标,迅速地点‘X’按‘否’把网页给闭了,原渝还来不及阻止就眼睁睁看着他辛苦打好的日志付诸东流水,只能哀嚎不断。
“暮生,爸爸好不容易写得差不多了,你咋能这样?”
“你不是我爸。”韦暮生提醒道,这句话已不是忌语。“还有,别在空间里写些乱七八糟的事,免得姑妈外婆三天两头打电话给我。”
起初韦暮生也一头雾水,为什么姑妈每回问起他俩的近况,都会示意他多腻着粘着原渝。后来家里又添置了台电脑,他路过原渝的空间瞬间明白了原因,就是有人在胡编乱造感人肺腑的亲情故事。
什么‘叛逆的儿子,无奈的父亲’,或者‘暮生,我的爱’,内容催人泪下,直叫韦暮生翻白眼几乎昏过去。
“呜呜,”原渝一把抱住自家儿子,假哭。“暮生,你好过分,为什么叫我姐姑妈,就不肯叫我爸?”
嗯?暮生最近长点肉了呢,之前瘦瘦黑黑的,抱起来尽碰着骨头,一点也不舒服。经过他一年多的细心呵护和照料,暮生不仅变白变胖,皮肤也变得光滑,触感真好。
原渝边摸边发出满足的感叹,嫩嫩的,好想……
“原渝!”
一回神,手被拍了开,暮生正涨红着脸看他。
“你发神啊,摸我大腿干嘛?”而且还摸到大腿内侧去。
啊?原渝也愣了,接着脸上泛起贼兮兮的笑容,眼睛直直盯着盯得韦暮生直发毛,也没能搞清面前这男人的邪/恶心思。
半夜偷/袭
夜里,原渝蹑手蹑脚地潜入隔壁房间,那是暮生的卧室,门没上锁。
原渝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好像做贼一样。不对,不对,这是心动的紧张反应。
开关门的轻微声响没惊醒床上的人,房内不算太暗,外头的光线照进来至少能辨清周围的事物,其实那些都无关紧要,重点是,能看清暮生的睡容。
原渝靠近床边俯下身,脖子伸得老长,两只眼睛睁得老大,看着自家的暮生双眸紧闭安稳睡觉的可爱模样,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细长的睫毛,嫩嫩滑滑的皮肤,原渝忍不住又摸了摸,啊,触感真好。
眼见暮生皱起眉头,好似因他的触碰有转醒迹象,原渝赶紧缩回手,大气不敢多喘静止不动等了好半晌,等到暮生舒展眉梢再度沉沉睡去,他松了口气。
视线移到暮生的嘴唇上,虽然暗淡的光映照下不如白天那般有色泽,不过光是用想象的,原渝就心痒痒的,咽了好几次口水也没能抑制他的蠢蠢欲动。
尝一口就好,先尝看看是什么味道。
邪恶的念头不断冒出,原渝挣扎了一两秒,决定不委屈自己,顺从渴望,反正暮生现在睡得挺沉,一时半会儿应该醒不过来。他迅速将暮生睡眠比较浅这个问题抛之脑后,稳住下半身,上半身向前倾,脖子使劲往那张脸的位置移。
真难受。
原渝气咻咻想到,可恶,当初买啥双人床,还靠着墙壁放,而且,暮生为什么睡那么里面啊?
好不容易两人的脸处在同一直线上了,原渝的脚抖得厉害,站都站不稳了,就快扑倒在暮生身上,不过在那之前他他已两手撑着床,保持着一种姿势特别怪异的平衡。
偷偷地,偷偷地……
原渝在当偷/吻/魔的时候反倒镇定了,就是太过兴奋嘴角都笑歪了,时不时发出嘿嘿呵呵的窃笑,不小心喷了几口气在韦暮生脸上。
不过他太得意忘形,眼睛眯成一条缝,显然没察觉到被偷吻的韦暮生动了动眼睫毛。
就在熟睡的鸭子……不对,是他的宝贝儿子即将到嘴边时,韦暮生突然毫无预警地睁开眼眸,直盯盯瞪着他,原渝顿时怔住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样互看了两秒,保持着奇怪的姿势和暧/昧的距离。
“原渝,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做什么?”
韦暮生虽然没被吓着,但也没察觉到向来行为怪异的养父的不良企图。
“嘿嘿……”
原渝干笑两声,赶紧缩回脑袋,有点心虚。不过转念一想,父亲和儿子就该用行动表示亲昵,自动省略了杂念的部分。于是他欺身俯下头,在韦暮生脸颊上挺用力地亲了下。
难以理解原渝又哪根筋搭错线,韦暮生只觉困倦,直想睡回笼觉。
偏偏原渝来个晚安之吻仍嫌不够,整个人还蹦上了床,像只八爪鱼手脚并用缠住,压在他身上重得要命。
“暮生,爸爸一个人睡好寂寞啊,你怎能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