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向荣迷惑道,“你姐,又成你女友啦?”
刘云闲有点羞赧地解释道,“是我女友啦!我老婆!只是我比她小一点,习惯叫她姐……”
说话间一位高挑的短发女子走过来,粉圆白净的脸蛋,细溜溜的眼睛,笑嘻嘻的嘴巴,很随意地坐在刘云闲身边,刘云闲赶紧招呼道,“这是上次我比赛认识的黎向荣,那个步家的厨师。这是我姐,吴悦。”
吴悦爽朗地说道,“黎向荣,你们比赛我也在观众席上,你的刀工真的很不错,听云闲说你考了素菜厨师?”
黎向荣点头称是,这证书并没有多少含金量,可别人似乎都挺重视的,令他有点受宠若惊。
吴悦微笑道,“真好,我也一直想去考一个呢,不太有时间,现在我虽然是中级技师,其实也没什么用。”
黎向荣道,“你有中级技师的话,上次怎么不参加那个比赛啊?”
吴悦环顾四周,满足地说,“我已经拥有自己的餐馆了,还图他什么奖品呢?自己过得舒服最重要,再说,”她豪爽地拍拍刘云闲的胳膊,“这家伙去了,我才懒得跟他争。”
刘云闲笑得志得意满,“那是,我姐要去了,那个何之山可就没希望啦!”
黎向荣肃然起敬。
吴悦笑着摆手,“别拍马屁了,何之山的菜品我也看了,那道开水白菜返璞归真雍容大气,云闲做的螃蟹相比之下就过于张扬,还好味道过得去,意境上真差人家太远。”
“我本来想做这仿荤素菜的,可材料太大众我怕不够气势嘛,”刘云闲耸肩道,“要说螃蟹也是不容易的,其他人未必敢选,我还是捞了个剑走偏锋。”
吴悦叹道,“本来是个发扬仿荤素菜的好机会,你还是不够胆色。”她说这话时眉梢眼角都是甜笑,一句责怪说得又娇又软,刘云闲瞬间就涨红了脸,手里却使劲一把捏住吴悦的手。
黎向荣见他俩情意绵绵真是有点尴尬,又有点羡慕,人家才貌双全,难得又有共同的事业,可谓是天生一对,唉,自己也有这样一个好对象就好了,也不辜负这青春年华啊。
他的眼底浮现出步朗尼西装翩翩、笑容温和的脸,不由打了个冷颤,步朗尼何许人也?他黎向荣高中时期连泡同桌龅牙妹的勇气都没有,更何况高高在上的小开啊……这个也太门不当户不对了一点吧……
离谱、太离谱了!黎向荣痛心疾首地猛摇了两下脑袋,把自家小老板的风姿扔到墙角里去,吴悦和刘云闲以为他有点尴尬,若无其事地分开了一点距离,吴悦道,“你去不去京城决赛啊?”
刘云闲插话道,“我可是一个人去,不找助手的,你家师傅带你吗?”
黎向荣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没什么可能吧,最近步家生意也差,我比较闲。”
“步家生意差?”吴悦惊讶道,“不会吧?步家多牛啊,订餐要提前一个月呢!那么多人都排不上位子,听说主要是招待高官和外宾的吧?”
黎向荣点点头,“那是以前啊,现在不好说,反正都比较难吧。”
“哦……”吴悦体贴地转移了话题,“空闲一点也好,你可以多学点东西,当厨师很辛苦,也要注意身体啊。”
这家小小的店面员工不多,除了吴悦和刘云闲,厨房里还有一个厨师两个学徒,黎向荣咨询道要是客满的话应该很忙碌的,一天的生意并不轻松,毕竟还是小本经营,吴悦依靠小额贷款才做了一年,不过她有信心将这家店越做越大。
她说,素食起源于古代寺院,发展出仿荤素食,以素食为原料具有荤味口感,除了清淡、味美、养生保健的特点外,还富含蛋白质、多种维生素和人体所需的多种氨基酸,营养丰富而且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能养颜美容、延缓衰老,现在的人不就图个身体健康吗,吃素食的风气迟早会席卷天下。而且我们素客的定位就是平民大众,一顿饭三五十块钱就好,要让更多的人了解到素食的魅力。
这个笑起来很乖很甜的女子说起自己的事业和梦想的语气坚定而虔诚,刘云闲看她的目光更是宛如在看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黎向荣屏气凝神,有点感动。
吴悦说,欢迎同行的朋友多来提提意见,现在的素客规模是还很小,但我们的品质一定是素斋里最好的,品质才是饮食的唯一资本,其他的困难都可以克服,唯有厨师的用心最为重要。
黎向荣想起自己原本打算向刘云闲倾述的难处,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素菜厨师,怎么在步家做得更好,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做人处事上面智商太低,可现在吴悦这一番话,将他的疑问全部扫走,对啊,你做一个厨师,就用心做菜好了,全心全意,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完成别人最大的期待,甚至超越大家的预料,无愧于食客、无愧于同僚、无愧于步家,甚至是无愧于一株便宜的青菜。
黎向荣满怀感激地向刘云闲吴悦道谢,吴悦连声笑道,“叫你来是给我们提意见的,你别光道谢呀,这两道菜又不值什么。”
刘云闲踌躇满志道,“姐,我一定会在京城得到好名次,我们把素客开到京城去!开遍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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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19 。。。
19。
往年的十一月,蓉城的银杏树开始泛黄,金灿灿的叶片随着秋风慢慢飘落,给街边铺上一层黄金,而今年的秋天好像还没有开始就一下子到了冬天,竟然连下了几场冰雨,夹杂着细碎的雪粒子,打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好不容易晴朗之后,银杏叶子还是半青半黄就落了下来,有一种青春未尽的凄凉之美。
步家庭院里还种了几棵枫树,在初冬的太阳照射下,枫叶艳丽的朱红色直透叶脉,如此漂亮的红叶有时候会用于装饰餐盘,在清爽的菜肴边缘摆上一枚,更有独特的韵味。
步微叫人挑选最鲜艳的红叶,附在明信片中一起寄给各方好友,既是风雅的联络,也是邀请对方赏光的暗示。
果然有几位深居简出的老人家以赏枫之名来步家小酌了三四次,红叶之后天气只会越来越寒冷,餐饮业最激烈的战斗将打响在年末节日最集中的时段。
步朗尼学着父亲的样子,夹了红叶给乐正纯陈知晴和郑浩分别写了问候的明信片。郑浩很快回电表示了感谢,随口提到自己最近正在为和台湾客商的一个合作项目而忙碌,步朗尼说那你们的庆功宴不如就摆在步家吧,郑浩说好他会记得交待行政部的人安排好。
能拉来生意当然好,跟有实力的人保持联络也很重要,吕永提醒步微说新上台的那位书记已经把步家晾得够久了,面子绷够了,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再卑躬屈膝着,遵守潜规则了。步微说那许先生觊觎之心不死,我们的口袋哪有人家的充实,只怕跪下来也讨不到好处,反而凭空丢人。
某天在学校里,那位主持了联谊会叫杏子的女生突然找到步朗尼打听要是订下一桌寿宴的花费得多少,自家奶奶要过70大寿,全家人想想大办一次。
说这话的时候杏子很不好意思,她对步家只是略有耳闻,自家虽然也比较殷实,但要去这种档次的饭店还是有点担忧,她硬着头皮先探探价格,再跟父母商量。
步朗尼问明缘由沉吟了一会说,同学嘛,可以打个折,差不多人均五百就能订些很不错的菜了,人数超过10个的话还能再便宜点。
杏子说何止十个人,我们全家亲戚过来都有五十个人,能不能再便宜点,步朗尼吃惊道五十个人我们家还坐不下呢,要是你不要求燕鲍翅的等级,再便宜点也是可以的。
杏子想了想说我奶奶长年住在乡下,亲戚也都是乡下的多,去步家似乎也不太好,还是算了吧,另找个大众的地方更合适,要不干脆请两个厨师去做家宴好了。
步朗尼道,既然老人家住在乡下,地方宽敞,要是自己再准备一些材料的话,步家可以出两位厨师请主持,看在同学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花钱的。
杏子婉言谢绝了,开玩笑说我们只需要会做猪牛羊的厨师就行了,燕窝鱼翅可用不上。
步朗尼回家之后跟大家聊起这件事,陶星明道天府之地盛行举办田席,很多名菜即来源于乡间地头,好多厨师也专门去乡下参加宴会取经学艺,可步家走得是高雅路线,真把人弄去了可能还比不上那些擅长田席的厨师受欢迎。
乡野之间吃席图得是爽快,够份量的蒸肉扣肉、新鲜的各式时蔬、浓厚的口感才是他们追求的快乐,步家这种精雕细琢的根本就不是那一路的。
这个话题只能到此了结,市场定位不同,选择的道路也不一样。步朗尼对失去50个人的宴席还是略感遗憾,出于对田席的好奇,他厚着脸皮对杏子说想参加老人家的寿宴,杏子爽快地答应了,说了时间地址叫他自己过去,杏子奶奶的住处正好离曼殊院很近,步朗尼说我能不能再带个朋友,就是联谊会上帮我做菜的那男生,杏子笑得很暧昧道那有什么问题,欢迎欢迎。
到了寿宴那天一大早,步朗尼开车带上黎向荣出发,两人先回去看望黎家妈妈和外婆外公,在自家小超市里拿了大堆的寻常礼品就匆忙去杏子家吃酒席了。
杏子奶奶家是一幢普通的二层楼建筑,附带着一个宽敞的院子,里面已经挤满了前来祝寿的老老小小,亲友们齐聚一堂,老太太穿着新夹袄满面红光地等着众人挨个鞠躬行礼说吉祥话,高兴地嘴也合不拢,杏子这个乖孙女像只花燕子似地满院子乱飞,看到步朗尼黎向荣提着大包小包地走下车来立刻迎了上去。
步朗尼的风采自不必说,黎向荣也打扮得齐整利落,两个精精神神的男孩跟着杏子进屋,马上有亲戚招呼说谁是杏子的男朋友啊,把这个爽朗的女生羞恼地满脸通红。
步朗尼对乡里的俚语有些还听不明白,倒是黎向荣一直暗笑个不停,步朗尼心有所感,于是一本正经地给老太太祝了寿然后大言不惭说自己就是来嘴馋来吃席的,还请大家包涵,堂而皇之地让杏子给安排个好位置。
黎向荣捂嘴偷笑着跟他坐过去,悄声道,“你脸皮可真够厚的。”
“我只是说实话啊,”步朗尼不以为然,“就当出来散散心吧,尝尝稀奇而已。”
黎向荣道,“这种席我吃了无数次了,只有你当稀奇。”
步朗尼笑微微地看着他,“你跟我来吃田席,还不够稀奇吗?”
黎向荣一下子无话可说,觉得这话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抓不出所以然来,总之就是有点别扭,就像之前步朗尼和自己漫步乡野夜路时的那种别扭,心脏被装上翅膀,一扇一扇、忽上忽下。
黎向荣舔舔嘴唇,喝了一口茶水,故意盯着不远处忙活的杏子,对步朗尼说,“这女孩儿很好啊,你是不是喜欢人家?”
步朗尼诧异道,“怎么可能?你太能联想了吧?”
“你不喜欢她还专门来人家的家宴?”黎向荣嗤笑道,“别装啦,杏子挺漂亮的,个性也开朗,配你不错了。”
步朗尼嘀咕道,“什么叫配我不错了,向来只有我挑人的份儿。”
“哦,”黎向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你挑了多少人啊?跟我说说,也教我几招啊?”
步朗尼用嫌弃的目光打量了他一番,“我跟你就不是一个级别的,我的方法你不适用的。”
“那你是什么方法啊?”虽然听对方用毫不在意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不是一个级别,心里多少有点别扭,但黎向荣还是做出好奇宝宝的样子,兴致勃勃地追问。
“嗯……我算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吧,”步朗尼应付道,“你看我相貌人才品行家世都还不错吧,我干嘛那么费劲去追别人呢?”
“有道理,那你觉得我能用什么方法呢?”黎向荣继续问道。
“你?”步朗尼轻佻地摸摸他的脸,捏捏他的下巴,嘲弄道,“你就只能用体贴的言语积极的行动来证明自己了,你不主动恐怕是等不来天上掉馅饼的吧。”
黎向荣长长地嗯了一声,又饶有兴趣地说,“可你老等着也不行啊,人家会以为你没有意思,就自动放弃呢?”
“那就是对方还不够喜欢我呗,我无所谓啊,”步朗尼轻松地回答,“反正我不想为这种事情浪费时间和心力,随缘呗。”
“那,你就真的没主动喜欢过谁吗?”黎向荣不甘心地问。
步朗尼眯着眼睛想了半天,很诚实地回答,“好像真还没有过。”
“初恋也没有?”黎向荣大有八卦到底的精神。
“没有。”步朗尼那双波光碧绿的大眼睛诚挚地看着他,“你可以同情我。”
“嗨,”黎向荣闷闷地答道,“我有什么好同情你的啊,我也没有。”
“啊?”这回换步朗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