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何东冬回头恶狠狠地对严海封说,旋即转回脸来。
不料迎上的竟是一张湿润温暖唇。灵活柔软的舌带着苦艾的味道侵袭了他的口腔,所过之处激起一道道异样的酥麻,而原本要出口的话也因为这个吻而被迫吞回口中,消失无形。
他知道他应该推开,或者干脆咬住侵入口中的舌头。
可是没有。
他只是愣愣的,甚至可以说是木然的,接受他的吻。
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几秒钟后,杜禹的舌头退了出去,但仍然蜻蜓点水地吸裹着他的唇瓣,细细啃咬,鼻尖轻微摩擦他的鼻子,手掌按在后脑上撑着他的头。
何东冬,杜禹低语呻吟,这是礼物,回国礼物。
“杜禹。”
“呃?”
“我操你大爷。”
“我没有大爷。”
此刻几个人就坐在酒吧的北角。
杜禹在沙发外侧,何东冬坐在他一个身位之外,严海封则被何东冬安置在自己身旁,离杜禹最远的位置。
沙发对面坐的是李维。
李维是个爱玩儿的人,来这里也只是为了寻找乐子。所以周围的气氛尴尬与否,他并不关心。只是悠闲的翘着二郎腿,端着酒杯翘首看着对面沙发的三人,不时朝身边走过的男人抛去几个媚眼。
“怎么回来了?”
“地震,海啸,核泄露,日本太危险,祖国才安全。”
“你没死那儿真是中国人民的不幸。”
“一想到祖国还有我这一风景秀丽的后花园我就不舍得死。”杜禹掠了下滑落额头的刘海,歪头看着眼前这个身体坐得笔直俨然一副护犊子形态,把严海封严严实实挡在身后的何东冬。他轻笑两声。“唉,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杜禹我警告你不要把我刚才说的话当耳边风。”
杜禹突然欺身上前,在何东冬身侧耳语道。“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我喜欢。”然后绕过阻隔视线的躯体,对严海封说,“知道哥哥是干什么的么?”
严海封摇了摇头。
“搞摇滚的,老实儿坐那,哥哥给你来首。”
杜禹拍了拍屁股,站起身,冲对面的吧台小弟努了努嘴,转身朝酒吧最左边的小舞台走去。
何东冬看着他替下台上的歌手。
何东冬看着他跟几个乐手比比划划地聊了两句。
何东冬看着他拾起吉他。
何东冬看着他在高脚椅上坐定,把吉他妥帖地架在腿上。
何东冬看着他看着他所在的方向。
于是何东冬回过头,看了眼严海封。
那厮惊讶得还没阖上嘴。
My girl,my girl,don't lie to me。
Tell me where did U sleep last night。
In the pines!in the pines!
Where the sun don't ever shine。
I would shiver the whole night through。
My girl,my girl,where will U go
I'm going where the cold wind blows。
In the pines!in the pines!
Where the sun don't ever shine。
I would shiver the whole night through。
Her husband was a hard working man。
Just about a mile from here。
His head was found in a driving wheel。
But his body never was found。
My girl,my girl,don't lie to me。
Tell me where did U sleep last night。
In the pines!in the pines!
Where the sun don't ever shine。
I would shiver the whole night through。
My girl,my girl,where will U go
I'm going where the cold wind blows。
In the pines!in the pines!
Where the sun don't ever shine。
I would shiver the whole night through。
“真有才。”
一曲终了,何东冬听严海封兴奋地呢喃。
6
6、六. 。。。
何东冬把严海封拎回北雪的住地儿时已经过了午夜。能看出来严海封兴奋的尽头还没过,但碍于这一路上何东冬都崩着脸闭口不言,严海封似乎也在极力克制自己想要聊些什么的冲动。
进到客厅,何东冬把钥匙往餐桌上一扔,拉出凳子坐下。
“说,上那儿干什么去了。”
严海封挠了挠头,露出委屈的神色“我手机在公交车上丢了,我没备份你手机号,你没告诉过我你在哪上班,也没告诉我你住哪。”
“所以你就去酒吧堵我去了?”
“嗯,那是我知道的唯一你能去的地方啊。”
“你傻啊,你不会打电话找韩北雪啊。”
“我打了,她一直关机。”
何东冬本来兴师问罪得挺理直气壮,可纠其原由后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
问题出在自己这。
他在陌生的城市自己跟自己较劲儿,纠结,思想斗争,在过得去过不去之间徘徊,却俨然忘记自己是这大千世界中非常态的一个,而有那么多常态的人在循规蹈矩的幸福生活着。
严海封是个标准的常态。
“我这不是出差了么,再说你找我干嘛呀。”何东冬站起身,心有点虚,手不知道往哪摆,于是转身到厨房洗手。
“我无聊啊,想找你聊天。”
敢情儿我就是一解闷儿的玩具,想及此,何东冬莫名火大,在流水下狠搓两只手。
“那也不能自己就往那儿跑啊,你知道能遇上些什么人么。”
“我是男的,有什么可怕,又不是小姑娘。”严海封也跟着来到厨房,给自己到了杯水。
何东冬看那他不那知喜忧的样儿,肚子里窜起一股无名邪火,“这年头儿男人也一样会被强奸。”
噗噗!
严海封把刚喝进嘴里的水喷出来了。
距何东冬说完那句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已经过了三天。然而似乎这句话并没有让严海封真正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者说这脑子缺根弦的家伙根本就没有已经成为别人垂涎的肉包子的自觉。
严海封刚把车驶入广益大厦前的车道,就看见杜禹跟严海封俩人在侧门有说有笑。
鬼使神差的,何东冬今天特别冷静,没有像上次那样怒火撞头地冲上去。而是找了个地儿,把车停下,掏出手机。
只响了一声,严海封便接了。
“何东,你在哪呢啊?”
“你在哪呢?”
“我在单位门口,等你呢啊!”
“我今天不能接你了,单位有急活儿,晚上要加班。”
“啊,这样啊,那好吧,你忙你的,晚上还来吃饭么?”
“不了,不一定到几点。”
“嗯,行,那你先忙吧,不打扰你了。”
“嗯,挂了。”
何东冬合上电话,若有所思的用食指摩擦着嘴唇。目光如钉子一般穿在远处聊天的二人身上。
很快,严海封便上了杜禹的车。
何东冬将电话撇在副驾驶坐,发动车子跟了上去。
这是杜禹的套路,吃饭,酒吧,音乐喷泉,最后是宾馆。
老套手段,十年不变。何东冬冷笑。却依然有无数人心甘情愿的为之倾倒,甚至主动爬上他的床。就连曾经的自己也对他的魅力毫无招架。
他不认为严海封是个例外。
尤其当严海封对这个圈子稍有触及又不甚了解的时候。
这样的人在杜禹面前脆弱得像纸,他懂得拿捏尺寸,会斟酌角度,他自承洞悉一切混乱,只要找到恰当的位置,戳下去。
纸会破的。
何东冬曾经也是这样的一张纸。但和无数个杜禹跟前的人不同的是,他没有被戳破。
他被自己撕裂。
他是自己把自己揉成一团,丢在水里,一点点膨胀开来,直至碎烂。
这是一个出乎意料的夜晚。至少出乎何东冬的预料。
杜禹什么也没做,只是吃了个饭。
两个人,再正常不多的一顿饭。
八点刚过,何东冬就尾随着杜禹的车来到北雪家楼下。
严海封没有马上上楼,而是跟杜禹在小区花园的秋千架那儿坐了一会儿。
他看起来很高兴,至少杜禹让他很高兴,不时的捂着嘴巴笑。
何东冬窝在车里,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偷瞄秋千上那二人,心情奇差,下口极狠,差咬包子的时候恨不得把掐着包子的手指头都一同咬进嘴里嚼嚼。
杜禹你个乌龟王八蛋,你吃大餐,我啃包子,你们花前月下凉风飒飒中你侬我侬,我却我憋在这闷不透风的破车里。何东冬眼泪汪汪的看着手里的包子,他大爷的,这年头连包子都懂欺负人,第一口没吃着馅,第二口馅过去了。呜呜!
何东冬正独自感叹,副驾驶的门忽然被拉开,一个人影噌地一下钻了进来。
何东冬以为自己撞见劫车的了,吓得嘴里还没咽下的包子咕咚就滑进了嗓子眼儿。
咳,咳,咳,咳咳,何东冬噎得喘不上来气,腾出一只手去摸矿泉水瓶。
上车的人比他动作快,在他之前拿过瓶子拧开盖递给了他。
几口水下肚,舒服不少。
“你是鬼吗?都没个动静,想谋杀啊!”
杜禹笑得沁人心脾,“你瞅着那包子像瞅老情人,泪眼朦胧的,我敲了两下窗户你都没反映。”
何东冬无语,抽出张纸巾擦了擦满是油的手。
“你这是改行做侦探了吗?跟踪我一晚上了,有什么成果?”
“你臭美吧你,谁跟你一个晚上了。我刚到。”何东冬挺着腰板一副理直气壮的样。
“是呀,刚到,刚刚好解决了七个包子,一瓶水。”
“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
“得,就算跟踪你又怎么样,有本事打110啊你!”
“我没本事,我自个儿的心上人我都还没碰过,怎么舍得白白便宜了那些五大三粗的劳改犯。”
“你脱裤子厥那儿让我操三个回合,就算你报警报的不亏。”
‘那不成,我可是纯1”。
“我他妈也不是个0。”何东冬一把将见底儿的矿泉水瓶子摔在杜禹身上。“说,你到底打的什么损主意。”
“你都不知道怎么断定是损的?”
“你风名儿在外,谁不知道你是色情狂心里变态。”
“严重了您呐。”
“我让你离严海封远点,你当我说话放屁是吧?”
“我喜欢他。”
“你,你说什么?”何东东皱起眉头。
“我说我喜欢他,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竞争个屁,人家要结婚了,死会。”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好像也婚着呢。”
何东冬觉得自己几乎脑淤血,但他没有晕过去,而是攥紧了拳头砸向杜禹那张几乎可以说是笑得惹人生厌的脸。
杜禹没闪开,直接侧扑到靠背上。
何东冬乘胜追击,趁他无防备的当口,将一只膝盖支在座位上,弓起后背又补上一拳。
这一拳比上一拳更要狠厉几分,杜禹的口腔立刻涌出一股子腥甜的血味。
紧接着何东冬的拳头就像雨点似的往他身上招呼。
“操,你他妈来真的。”
这回杜禹也急了,身体向后仰靠在车门上,双手死死护住自己的脑袋。看准了何东冬冬拧身的空儿,抬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何东冬只觉得小腹一阵剧痛,下意识地上半身向上蹿了一下,脑袋咣的一声就不知撞在什么东西上,登时眼前就黑了,天旋地转。
等何东冬的视线不再旋转,意识稍渐清明的时候,杜禹已经反守为攻,骑在他身上,左右开攻扇着他的脸,直打得他双颊火辣辣的疼。
“我操你妈的,给你脸了。“杜禹骂着,又一巴掌落下。
何东冬不知自己挨了几巴掌了,他现下确实有些搞不清自己的状况,脑子迟钝的像浆糊,眼看杜禹抬起胳膊一巴掌又要落下,何东冬有些发蒙地抬起胳膊挡在自己脑前。
他等着再挨一下。
可是没有。他感觉自己举起的双手被拨到一边儿,脸被扶正。
这让他差异的睁开双眼。
杜禹的脸离他很近,很近。近到他能看清眉头每一条纹路藏着的哀伤。
杜禹吻了他。
是的,他吻了他。近乎粗暴,近乎狂野,如同泄愤。
起初他挣扎着推了几下,但很快就在自己的嘴里尝到了一丝血的味道。
这味道让他晕眩,让他迷惑,让他产生一种快感如潮的错觉,而他竟也沉沦于此种无底的快感,甚至近乎自虐的索求,他放弃的抵抗,开始回应杜禹的吻,他捧着对方的脸,啃咬着,直至口腔间充斥着更加浓郁的腥甜气息。
杜禹放开了他的唇,一只手撕开他的衬衫开,沿着颈间一路啃咬而下,停在胸前的两粒上逗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