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殳哼了一声,讥讽道:“你真不会说好话。”
郑逸民继续苦笑。
黎殳叼着烟,点头说:“好吧。我知道了。”
黎殳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拎起自己的东西,准备走路。开路前,他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郑逸民的脸庞黯淡下来,低声笑道:“我去过,但他已经讨厌我了……”
黎殳哭笑不得,嘘了他一声,不再废话,挥挥手走了。
郑逸民在咖啡店二楼的露台上,看黎殳从楼下出门,慢慢走远,走进了茫茫人海中。郑逸民收回视线,重新抬起头,看着远处的晚霞。
郑逸民对着晚霞,回忆起了他认识方锦年的那一段经历,这份记忆在他脑海里,重温了千百次都没有褪色。
当时,他和朋友相约在一家颇有名气的饭店小聚,里面竹林流水,幽静雅致,价钱也精彩。郑逸民先去,他在窗边挑了个很好的位子,坐下来等人。
到了饭点,客人陆续到来。
门童打开门,将各式各样的名流富人恭迎进来。郑逸民百无聊赖,看他们粉墨登场,打发时间。这些人的派头都很大,架子都很足,但是没有哪一个能压得过方锦年。
当时,好几辆豪车一齐停在门口,上面下来一帮华服绅士,这些绅士的袖口和领带上闪着钻石的光芒,每一个都神气十足。他们好像西西里人一样勾肩搭背,热情地互相提携着,看起来像是一家人。
这些人众星拱月一般拥簇着一个弱冠少年,跟在他后面走进门来。
那少年看起来二十出头,穿得体面,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珠光宝气,素净得很。他用手推了一下门,几根手指像白玉一般。
周围的人对他一径亲热地说什么,他也不怎么搭理,一副目中无人的狂态。
郑逸民好奇地看着他,他也看到了郑逸民。郑逸民就对他笑了一下。
对方用眼角冷淡地扫了他一遍。
他们一大帮人进来以后,顿时珠玉满堂,饭店都盛不下了。经理急忙跳出来,陪他们挑位子。挑了一圈,最后挑中了郑逸民的位子。
他们中间走出来一个人,上前对郑逸民打了个招呼。这个人穿着深蓝色的西服,戴着金丝边眼镜,是一个样貌精明的中年男子。
郑逸民认得他,他姓方,是自己父亲生意场上的朋友,就立刻站了起来。
中年男子和他寒暄了一番,客气地问:“能不能换个地方?”
郑逸民当然说好,很爽快地让位出来。
等他们一群人坐定后,店里已经没有多余的桌位,郑逸民只好走人。
见这些人都让着那个少年,让他坐在最好的位子上,郑逸民才知道,这就是方家的嫡子,听说他刚从国外回来。
惊鸿一瞥只给郑逸民留下浅浅的印象,并没有让他太多留意,但是随后发生的事情,让他不能不记住方锦年。
短短一个月里,只要郑逸民出门吃饭,无论走到哪家店,他一坐下来,就有人跟他说:“不好意思,方少定了这个位子。能不能换一换?”
起初,郑逸民为了父亲着想,二话没说,速度让给对方。但是方锦年好像跟他有仇一样,抢一次不够,一而再,再而三,专把他往外赶。
郑逸民扪心自问,搞不清哪里得罪了他。
终于有一次,郑逸民生气了,没有马上走掉,准备留下来跟对方吵一架出出气。但是方锦年请他喝了一杯酒,熄灭了即将燃起的战火。
方锦年端起酒杯,说:“郑少,我们交个朋友。”
方锦年话说得客气,神态却很倨傲,完全不容抗拒。
10、第 10 章
方锦年端起酒杯,说:“郑少,我们交个朋友。”
方锦年话说得客气,神态却很倨傲,完全不容抗拒。
见他有意抬举,郑逸民反而不好意思发作,就端起杯子,跟他喝了一口,说了两句话,问他是否习惯本地的生活。想到白白给他抢了那么多次,郑逸民心里不爽,顺口请他参加自己父亲举办的一场慈善活动,没想到方锦年答应了。
一来二去,他们算是攀上交情,成为朋友。
那个时候,郑逸民是社交达人,每场派对必请的嘉宾,而方锦年除了自己家的宴会,从来不出去。考虑到方锦年以后的地位,郑逸民觉得他应该认识更多朋友,就请他和自己一起去参加聚会。
社交派对在一栋花园洋房中举行。
郑逸民的很多朋友第一次见到方锦年,惊为天人,都很想和他攀上关系。他们一窝蜂凑上去,抢着跟方锦年握手说久仰。
有人热情地说:“方少,你舅舅最近是不是升官了?”
又有人说:“方少,你父亲在新加坡开的项目,准备做几期工程?”
方锦年一句话没说,皱起眉,从旁边的托盘里取出毛巾擦擦手,转身走了。
前面的人一下愣在那里,尴尬得不行。
后面的人当场被镇,暗自心惊肉跳,庆幸自己慢了一拍落在后面,嘴上却都笑话那几个倒霉蛋:“谁不知道方家有钱有势,用你巴结!”
出头鸟们讨了个没趣,只好讪讪地笑。
方锦年弄了这么一出,再也没人敢上前跟他说话。郑逸民也被他吓了一跳,没想到方锦年的性格这么奇怪,谁跟他谈钱谈权他就不高兴,早知道就不带他来了。
大家互相认识之后,开始玩乐喝酒。
这场派对是富家子弟们的欢聚,根本没有什么规矩,本来不需要敬酒,但是众人吃了方锦年的脸色,集体跑去整他,敬酒还以颜色,给他个下马威。
方锦年只喝过几口红酒而已,哪有什么酒量,一看就是个嫩角色。他争强好胜得很,不肯露怯,微昂着头,一杯一杯灌下去,还用一双漆黑露光的眼睛瞪人。
转眼之间,方锦年就被灌得面色发白,他强撑着,站得还算稳。
郑逸民顿时觉得他好可怜。郑逸民一向受欢迎,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恶意整蛊。
郑逸民心想,如果不是别人惹不起方家,还不知道要出什么花样。
郑逸民过去扶着他,帮他挡酒。
没有父辈们的约束,这帮无法无天的阔少轮番上阵,借着恭维收拾方锦年。
见方锦年还没有倒下,他们佩服之余很不甘心,乘着余兴,将一瓶香槟酒被打开,香甜的泡沫喷在方锦年和郑逸民两个人身上,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他们都浇成落汤鸡。
郑逸民慌忙去替方锦年挡一挡,但还是迟了,方锦年被彻底淋湿,他脸上泛起愤怒的薄红,露出了受辱的神情,身子摇摇欲坠。
郑逸民赶紧护着他,借故离场,带他去更衣室。
郑逸民将快要站不稳的方锦年放到沙发上。用热毛巾擦拭,帮他换衣服。
方锦年终于躺到舒适的垫子上,随即放松身体,眯眼朦胧了起来。
郑逸民帮他解开淋湿的衬衣,拿毛巾轻轻擦拭酒渍。方锦年的脸上带着酒晕,因为生气的缘故,肌肤在他的手掌下瑟瑟发抖,好像很冷,一副很要人疼的样子。
郑逸民心中怜意大起,不敢随意触摸他,就握着他的手指尖,亲了一下。
方锦年突然睁开眼,用迷离的目光痴痴地望着他。
这是一种和刚才完全不同的眼神,没有一丝傲慢,反而透着乞怜的意味,好像一个穷人的孩子站在玻璃窗外望着心仪的商品,因为价钱太贵无法占有只能看看却又难以割舍的心碎矛盾。
郑逸民诧异的很。方锦年什么都有,他有数不清的钱,很多别墅,仆人,他的人生比任何人都要美满。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那天晚上,郑逸民没有再回聚会,他躲在更衣室里,温柔地亲吻方锦年的嘴唇,又去吮吸他肌肤上的酒水,不断地轻声安抚他。
方锦年在亲吻中睁开眼,似乎被对方的孟浪吓到了,叫了一声。
清醒过来之后,方锦年没有挣扎反抗,反而立刻用手捣住口,压住声音,唯恐把其他人叫来。他一脸羞耻万分的表情,眼睫轻颤,指缝中漏出破碎的低吟。
方锦年的这个反应一下让郑逸民失去理智,将他压倒在沙发上,无视他微弱的抵抗。
当时,方锦年的声音好像要哭,身体却散发出来甘甜的气息。这气味诱人的很,好像在邀请对方再多亲一下。
郑逸民用唇舌爱抚他,恨不得把他吞到肚里去,舌头舔过他身上每一处敏感的地方,一直舔遍他的全身,觉得方锦年就像清酒泡过的花瓣,滋味妙不可言。
方锦年紧致的身体在他潮水般的亲吻下,变得酥软,湿润,充满水分。
在郑逸民深深的契入过程中,方锦年万分粘稠地咬紧了他,好像要融化一样,对他的每一个动作发出喘息和轻颤,眼神越来越迷乱。
在酒意的芬芳中,郑逸民彻底享用了方锦年,让他痉挛不止,发出低弱而甜美的呻吟。
情事一毕,郑逸民看方锦年不胜重负的歪在揉皱的衣服堆里,全身湿透,发丝粘在额角,一副刚被人狂风暴雨地宠爱过的样子,浸透雨露,实在是没法出去见人。
郑逸民就避开众人,把他包在衣服里,偷偷抱回了家。
等回到家,把方锦年放到床上,替他擦拭干净,看他虚脱地昏睡过去之后,郑逸民回神一想,开始惊恐于自己的行为。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强奸了方锦年,这不是一件小事,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他想上床,明明有很多候选人,完全没必要去强奸方家的继承人。
郑逸民苦恼得要死,又觉得委屈,方锦年那个样子明明就是在勾引人。但是他说的话不算数,如果方锦年其实并不愿意,他就是强奸犯。
木已成舟,是祸躲不过。
郑逸民想不出法子抹杀罪行,也来不及登报脱离亲子关系逃到国外。郑逸民只好去洗澡,洗完睡着他旁边,养精蓄锐。
11、第 11 章
第二天,方锦年醒过来,没有大怒大吼,找人拆房子杀人,而是打了个电话回家,疲惫地说他要在外面住两天。郑逸民这才确定,方锦年对他很有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喜欢。
郑逸民经常被人追求,对别人的好意早就习以为常,然而这一次他还是受宠若惊,感到莫大的荣幸。经过昨天的教训,郑逸民发现,方锦年非常难相处,他很少看得起什么人,让他喜欢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郑逸民也不晓得自己何德何能,能让方锦年喜欢他,但是他立刻高兴起来,陶醉不已。
方锦年打完电话就姿势僵硬地卧在床上,将脸侧向另一边,手指揪着被单,揪得指节发白。
方锦年对郑逸民是很有好感,但仅限于精神范畴,他连KISS都没打过,现在一夜之间就被脱光衣服弄到床上,速度狂飙突进,快得像过山车。
方锦年头脑里一片混沌,他的思维跟不上这种速度。
郑逸民看方锦年这种样子,马上明白,这是莫名其妙失身后的惊恐不安。郑逸民没想到方锦年这么纯情,心头一软,就凑过去亲他的眼睛,说爱他。
方锦年眼睫抖动了两下,转过脸来问:“真的吗?”
郑逸民将他拢进臂弯,安抚道:“真的。”
方锦年好像舒了一口气,眼里恢复焦距,枕在他手臂上呼吸了一会,又睁开眼睛,命令说:“你不要和其他人交往了,我不喜欢。”
郑逸民的新旧床伴多得可以组队去打橄榄球,还是男女混战的,一时哪里割舍得了。但是他对方锦年的话十分吃惊,看来方锦年对他的举止有所风闻,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方锦年既然知道,还要重头收拾破碎山河,试图一统天下,实在勇毅过人。
郑逸民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回答。
郑逸民正天人交战,就看到方锦年紧张地瞪着他,一脸颐指气使的骄横,可惜躺在他的床上实在没有什么气势。
郑逸民看他薄嫩的皮肤被自己亲吻得斑斑痕痕,掩都掩不住,还努力扯着被子想保持尊严的样子,真的是很惹人。想到方锦年平时多么威风,现下一不小心踏中空门,跌落下来,一身雪白的羽翅都蹭伤了,还被他捕获到手大快朵颐,就觉得很过意不去。
郑逸民就说:“好。”
方锦年定下心来,微微流泻出一点笑意,放松身体,又睡了过去。
睡着以后,他扬起下巴,露出了曲线优美的颈子,郑逸民凑上去,亲了好几口。
方锦年在郑逸民的家里住了几天。
郑逸民不喜欢呆在家里,不乐意被父母管束,在外面筑了个小窝巢。当时郑逸民的品味比现在还激进,客厅都不吊顶,上面钢筋纵横,搭配奢华的水晶灯具,地上洒满了各种唱片和年份不同的红酒。方锦年将他的窝巢从里到外研究一遍,皱着眉头表示“乱七八糟”。
方锦年打了个电话,叫人送来酒柜,将红酒按年份与产地,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