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砂渡边笑边说地朝我接近。
「砂渡……好痛!」
我已无法再忍耐地叫出了声音。
「片濑?」
只见砂渡迅速地冲下海,拉起我的双手,将我拖上岸。
「喂,你怎幺啦?割到了吗?」
「不是的……我刚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以为它是塑料袋就用脚去踢它……然后就……」
「难道是……」
他将全身湿透的我抱起。
「好痛……我完全搞不清楚,只是好痛……」
「你这家伙,该不会是被水母刺到了吧?」
我不知道……我拚命摇着头。脚好痛,而且好热,整只脚就像要被扯掉一样,不断刺痛着。
「好痛,怎幺办……我该怎幺办……好痛喔!」
「没关系的,我马上带你去找芦田先生,要他先帮你擦药。」
砂渡抱着我回到家,把我放在玄关,要去拿东西。
「不要!」
我用两手捉住准备离去的他。
「不要,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人……」
「你在胡说什幺啊?我去拿个药而已啊,马上就回来了。」
或许因为受伤的关系,让我十分的不安,担心砂渡是否会一去不回。强烈的恐怖感紧紧掳获住我。脚的疼痛让我不知该如何是好,现在甚至连头都痛起来了……所以我拚命地捉住砂渡,不让他离开。
「不要……我好怕喔!我不要一个人……带我一起去……」
「乖,就在隔壁而已。等一下就不会再恐怖了。」
他不断地安慰着我,随后将我紧捉住他的手拨开,走出了门外。
「啊……呜……」
我趴在地上,有如孩子般地大哭。
从没像现在这样脆弱过。自从和砂渡相遇以来,尝到了许多之前从未有过的情绪……寂寞、悲伤。
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幺会变得如此奇怪。
「片濑……」
我被人从肩膀抱起。
我并未回答,因为哭泣已让我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不要哭了,乖,有我在。」
口中突然被塞进个苦涩的东西。
「唔?」
「解毒剂啦。我也有拿涂抹的药来,放心好了。不会死掉的。」
说完,砂渡倒了些水让我喝下,随后将我身上的湿衣服脱下,并用毛巾盖住我的身体。等一切都弄好后,他便开始处理我脚上的伤。
「好痛……」
被螫到的地方都红肿起来了。
「因为我从没有这幺晚来这里,所以我也不太清楚……现在已经不能去海里面玩了。不但海水涨潮,再加上水母出没,根本没办法游泳了……对不起,我没有好好问清楚。」
砂渡的手指每一次触碰到伤口,都会让我痛得受不了。
「今天说不定会发烧。虽然最好是去看医生,不过明天早上才有船出岛,小岛上没有医院。你就先忍耐一下好了。」
他一脸歉意地低垂着眼说道。
处理完伤口后,砂渡便将我拖到较里面的房间,并拿了干净的衣物让我换上。
「你要去哪里?」
在换衣服的时候,见砂渡转过身一副要离去的样子,我不禁叫道。
「去煮饭啊。今天就先随便吃吃,明天我再好好弄一顿。」
「我不要吃,只要你留在这里陪我就好!」
他苦笑道:「厨房就在那里而已,很快就好的。而且你最好吃点东西。我也快饿死了。」
「砂渡……」
这是怎幺一回事呢?总觉得好不安……该不会就这幺死掉了吧?脚好痛。头也好痛,好希望砂渡就留在身边陪我。难道这样也是任性吗?
过了一会儿,砂渡端了两碗简单的杯汤回来。
大概喝了一半左右,他便让我躺在他膝上休息。
过了一会儿,我被一阵强烈的不舒服感给弄醒。
好热,好难受……
「怎幺了?」
一直在身旁陪着我的砂渡担心地问道。
「唔……」
他不放心地用手在我额头上摸了下。
「啊,果然发烧了。」
「你先等一下。」
丢了了这句话后,他便将我轻轻放在棉被上站了起来,不知要到哪里去。
「砂……砂渡?」
「我去找东西帮你退烧。」
「我什幺都不要,只要你陪在我身边。」我叫嚷着。
「我没有要去别处……你不要慌张。」
可是……我真的很不安啊!泪水不断涌上来。
砂渡最后仍不顾我的抗议,到洗手台去取了冰水回来。
「好点没?」
擦拭完我的脸后,他将沾了冰水的毛巾放在我额头上。
我用眼神回答了他。
他又伸手将我抱到他的膝上,温柔地抚摸着我。砂渡那冰凉的手指,比起冰毛巾更让我觉得舒服。
「还很难过吗?要不要再喝点什幺?」
不要。我简短地回答道:「这样就好。」
虽然这样的天气靠在一起会很热,但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汗水的味道也不会让我不舒服。
「前阵子真的很抱歉。」
砂渡静静地说道。
「我老说一些不中听的话……我明明知道事情的原委,但就是忍不住生气。你真的是……」
「像小狗一样……是吧?」
我插嘴道。仅是说话而已,胸口就快喘不过气了。
「抱歉,我原本没打算那样说的。」
之后,有一段时间两人都沉默着。或许因为发烧的关系,我的眼睛溗湿漉漉的。但我仍拚命想睁大眼睛,凝视着他。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一遇到你的事就无法冷静下来,心想为你好。没想到最后却伤你那样深。」
砂渡后悔似地说道。
「像上次去海边玩的时候也一样。我见到那个大学生对你毛手毛脚的,我就受不了了。我真的很嫉妒他,就像……就像当初嫉妒西冈一样。我是这幺希望得到你啊!」
「砂渡……」
「我一直想将你紧紧抱在胸怀,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啊!」砂渡不顾我的反应,继续说着。
「所以,我才将你带到这里,这人烟稀少的地方。让你的身边只有我一人,至少这样我就能独占你了,就算只有短短的五天也好。」
这番话又让我更加的吃惊。
「没想到……没想到却害你受伤。都怪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
「不……不是的。」
我打断砂渡的话,阻止他再自责下去。
「不是你的错,都怪我自己不小心。所以不要再自责了。我想这伤应该很快就好了……明天,明天我们再好好去玩。」
我故作冷静地安慰着砂渡。
「嗯。」
砂渡点点头微笑道。
夜晚静悄悄的,只听得见虫鸣声而已。
砂渡就让我靠躺在他的膝上,不断地轻抚着我的头发。期间,他还说了许多关于明天的计画,例如可以去哪里玩啦,芦田先生自己种的西红柿有多好吃啦……缓缓的,有如催眠曲般静静地在我耳边说着。
「明天,我们还可以去捡贝壳。捡多一点,让牠们吐完沙后,就可以做一道好吃的菜啰!」
「嗯。」我点点头附和着。
砂渡又沉默了下来,只剩手部轻抚着我的动作而已。
「砂渡……」
「嗯?」
「你想要我吗?」
手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你刚刚不是说你想要我吗?我也想成为砂渡的人。」
「片濑……」
砂渡到刚刚为止都极为冰凉的手突然热了起来。那热度,甚至比发烧的我还要烫。我不禁用脸颊去摩擦他的手掌。
「但是……你现在还在发烧……」
「刚好可以让热度都发出来啊,不是吗?我的意识还很清楚,没关系的。要是你真有顾虑的话,你就想反正我不是第一次了……」
「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话!」
突然,他怒吼道,让我不由得瑟缩了下。
「抱歉。」他随即说道。「我不希望你这样贬低自己。所以,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了。」
我沉默地点了点头。
然后,砂渡用他那双温热的手将我的头扶了起来。在他靠近我脸庞的瞬间,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了声「哲」。
这是砂渡第一吹叫我的名字。随后,他又轻说了声「喜欢」。
「我也是,我也喜欢砂渡。虽然有时讨厌死你了,但……大部分的时间我是喜欢你的。我喜欢你,砂渡……」
话未说完,我已经被一个深沉的亲吻封住了嘴巴。砂渡不断地亲吻着我,时而上唇,时而下唇,极为浓烈的吻,几乎夺去了我的呼吸。
「真的没关系吗?」
一阵热吻后,砂渡又不安地问了一次。
「嗯,没关系的。」
说完,我伸手紧抱住他。
随后,砂渡也紧紧地抱住了我。
在他的怀抱中,我忘却了一切的难过、疼痛,尽情享受着他紧紧的拥抱。这样的感觉让我好安心、好舒服。
他粗糙的手缓缓地摸上我的身体。
动作虽然不熟练,但却相当温柔。我将手伸向他,他也接住了我的手,将它紧紧握住。
我的手不再游荡在空中,找不到依靠了。
因为,砂渡会好好地握住我。
我好开心、好开心,不断向他伸出我的手……
***
「啊……啊嗯!」
在砂渡开始动作时,我忍不住地叫出声。到了后来,砂渡的动作已没有了犹豫,仅是不断地需索着我的身体。看来他果真如他所说的一样,极度想要得到我。那样激烈的需索,让我彻底了解到这一点。
我们有如作梦一般,身体交合了数次。
每当被深深贯穿时,我的内脏最深处似乎也跟着猛然颤动。那样的强烈,那样的热情。
从砂渡的手臂,传来了海潮的味道,让我陷在被海洋包围住的错觉中。
「哲,你好热……」
沙哑的声音掠过耳际。
我被砂渡抱得更紧,可以感受到身体最深处的热源。
像被高高地举起,瞬间坠落的感觉包围住我……随后,我就像沉落到海底,溺水似地激烈喘息着。
趴在我身上的砂渡也和我一样,脉搏激烈地跳动着。
他在我身上撤下了无数个温柔的亲吻。
感受他留在我身体里的热源,边享受着他的亲吻,我缓缓地闭上了眼。
海潮的声音比刚刚更稳定了。
我想,明天我应该就会退烧了。
我们就可以一同在岛上优闲的度假,享受这段只有两人的时光。
那一定会很好玩的……或许还是让砂渡骂几句吧,不过无所谓。
我的眼皮渐渐重起来。这个夏天就在我们的酣睡中悄悄离去了。
我们的夏天结束了。
但这仅是第一个夏天而已。宣告我们开始的夏天而已。
之后,我们还会共度好几个季节,不断走下去的。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