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刻意安排宣传,料想那些有关联的“北臣”必会主动将许靖几人的败德无行的丑迹散布出去。届时,声名狼藉的许靖、秦翊自己恐怕就会感觉生不如死。
贪财者夺其财,好名者丧其名,不是最好的惩罚么?
章和二年十二月十九日,是三台令史择定的大吉之日。
大哥代年幼的天子,统领文武百官于灵台举行极其隆重的“修裱”仪式,以乞天恕。
是日,天空阴沉,浓云密布,狂风劲起。参与“修裱”的官员都担心在仪式结束之前,会降下雨雪,届时只会让人产生上天不愿宽恕的错觉,只会引起反效果。
早早获知“修镶”仪式的举行,庐江全城百姓焚香设案,虔诚乞求上苍。甚至于,寿春、丹阳、章陵诸郡的近十万百姓也赶来庐江,参与共乞。
承载着几十万、乃至数百万百姓希望的“修裱”仪式,于上午巳时开始,过午时,天象突变。
密布天空地乌云逐渐散去,最后竟恢复了朗朗晴空,仿佛上天在回应一般。
当大哥纵情叩谢上天之时,欢呼声从灵台扩散开来,从宫内传到城内,由城内城外。几十万人欣喜若狂的欢呼声,如山呼海啸。
一时间,笼罩人心十数日的阴霾仿佛被一扫而空。
借助诸葛亮对阴晴转换的准确预测,“修裱”仪式取得极大成功。借此良机,太史令严峻上表朝廷,奏称确认“日食”天兆并非应于本朝,而是应于许昌伪朝廷。
曹操的姓氏“曹”中,恰好带着一个“日”字。
天狗吞日,正代表曹操气数将尽,许昌伪朝廷行将覆亡。
第四卷 潜龙出渊震九州 第一百六十六章(上)
得悉刘备于庐江举行修裱祭天仪式,并“大获成功”的消息时,代曹操主持许昌大局的荀彧正在积极筹划针对青、徐、兖、豫、荆诸州的搅扰行动。
与庐江朝廷相似,“日食”天象的发生也对许昌朝廷内外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但由于太史台做了提前预测,荀彧事先便安排好一应准备。待日食之兆初现时,修裱仪式得以及时举行,这才勉强稳定住了人心。接下来所要做的,自然就是转嫁危机。
在荀彧看来,日食的发生,既是对己方的一个考验,但同时也未偿不是一个打击对手的良机。只要运用得好,这么一个天兆,甚至能比战场上的一场大胜更能打击对手。
在八月底才结束的大战中,刘备的实力有了很大的扩充。但与之相伴随,危机其实也在潜伏着——新占的各郡县,人心还远未达到安定的地步,随时都可能出现动荡。而这场“日食”天兆,就完全可以成为引发动荡的契机。
引发这些新被刘备所占郡县的动荡,再进一步向其腹地扩散。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让刘备在一、两年内无法恢复元气。
荀彧看到了这一点,也迅速付诸行动。大量的细作被派往汝南、南阳等郡,种种有关刘备“违天失德”的谣言很快就流传了开来。这些郡县毕竟是初为刘备所得,人生地不熟的刘方驻军对曹军细作也是无可奈何。
更让人欣喜的是,庐江朝廷自身居然也出现了内乱的迹象。
就在荀彧准备加大搅扰力度时,细作却传回了一条消息——刘备在庐江补行修裱仪式,竟感动上天拨云见日。转阴为晴。数十万荆、扬百姓亲眼目睹这惊人一幕后,欢呼如潮。
庐江朝廷的三台令史,随即便书告天下,称日食之兆应于许昌,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曹操。
这样惊人地变化,连荀彧都大感愕然。
五官中郎将曹丕、御史中丞荀攸、大司农钟繇、左尚书仆射陈群、光禄大夫董昭等人齐聚尚书台。
“拨云见日,转阴为晴?”曹丕声音稍显尖锐地说道。”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为。刘备定然是在制造谣言,意图为自己脱困!”
“此事未必是假!”陈群摇了摇头说道。”依照细作的回禀,刘备似乎不是私下里进行修裱,有庐江及周边郡县数十万百姓亲临见证。”
“虽然未必是假,但也未必是真!”荀攸目光深邃,沉吟着说道。
“公达此言怎讲?”钟繇错愕地询问道。
“所谓拨云见日,转阴为晴,我并以为是因刘备修裱所致。很可能他们早先便知道天候将有此变化,从而故意加以利用……”
“公达所说虽然在理。但这难度似乎也太大了些……”董昭疑惑地说道,“谁能能如此准确地预断天候变化,除非他有参天地造化、知过去未来之能。
当今之世,果真有这样的人物么?”
曹丕、钟繇等人点点头,赞同董昭的分析。世间虽然不乏通晓天文变化的奇人,但至多也就是能推算出十天半月内天候的大致变化趋势,要准确到判断某一天的天气会如何变化,根本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预测天气变化。跟预测日食、彗星这样的天象变化,完全是两码事。天象变化有规律可循,根据过往地经验记录,加上细致精心的观察,可以对日食、彗星的发生进行大致的计算推算。但预测天气变化的难度则要大得多。
“或许真有这样的人物!”一直保持沉默的荀彧突然开口说道,“诸公皆知,今岁六月时,丞相与张飞大战于汝南吴房县。丞相原本战局处优,最终却因一场大雨而功败垂成。
而之前多日,张飞皆避而不战。却于大战当日,选择与丞相决一死战,这实非正常。以此看来,或许当时张飞便预知会有大雨降临。若非有精晓天文者为其佐贰,量他也未必敢于下此决心。
既然当日能预知豪雨,此次再预知‘拨云见日,也就没有什么奇怪之处了。”
曹丕等人沉思许久,也不得不认可荀彧的分析。
“如今刘备反以‘日食’天兆来污蔑丞相。该当如何应对?”陈矫拧眉说道。
“没有什么其他法子,只能以流言对流言!”荀攸沉声说道。”刘备以流言对我,我便以流言还他。如此一来,就能使士民百姓无所适从。
待双方的流言越传越过时,自然也就失去了效力。届时,百姓也应淡忘日食之事了。”
“这条计策虽然不错,却会白白失去一个以‘天命’打击刘备的机会,未免有些可惜了……”钟繇惋惜地说道。
“从刘备弄出‘拨云见日’把戏的那一刻起,打击他的机会其实就已失去!”荀攸摇了摇头。
正议事着,突然门外通报,有河西太守石韬的紧急文书抵达许昌。
“河西?”陈群皱眉说道,“难道是马岱兴兵作犯?”河西郡位并州西陲,与凉州的北地郡毗邻。由于凉州已尽落马岱之手,以马岱与曹操之间的切肤之恨,无法不令人不产生十二分的戒备。也正因为此,听闻河西急报,陈群第一时间就是想到马岱地进犯。
荀彧没做无谓的猜测,直接命人将急书呈上。
迅速地阅览完急书后,荀彧的面色不喜不怒,甚至显得有些莫名,低头沉思了片刻后。他居然又将书信的内容看了一遍。
荀彧的奇特举止,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好奇。
“文若,河西究竟怎么了?”钟繇疑惑而急切地询问道。
“河西无事!”荀彧随手将书信递向曹丕,边思索边回答道,“石广元说的另一件事,另一件要紧事!”
“另一件要紧事?”荀彧的回答非但未能解惑,反而更增疑云万千。
“司马懿可能未死??!!!!”曹丕突然惊呼出声。
“什么?”陈群、钟繇等人闻声大惊道。
荀攸迅速从曹丕手中接过书信。仔仔细细地阅览起来。
待众人都传阅过书信后,心中的震愕都不在曹丕之下。厅内众人都是曹操的亲信重臣。对于曹操密遣司马懿改名换姓投入刘备麾下充当内应一事,都是再清楚不过了。自然也知道另一件事——由于身份败露,化名为张懿的司马懿已于去年被秘密处死,庐江方面甚至还对外宣称司马懿是被曹方细作刺杀,让曹操有如哑巴吃黄连,有苦无处诉。
事后,曹操还特意向司马朗诚致了歉意。
没有想到,事隔一年多后。早该长眠黄土的司马懿居然又如鬼魅般再现。这实在无法不令人感到震惊。
“西凉,司马懿居然会出现在西凉?”董昭沉吟了片刻后,费解地说道,“石韬怎么会知道司马懿之事?”
“是丞相告诉他的!”荀彧接口回道,“去年石韬转任河西太守时,丞相曾问策于他。谈论间,丞相透露了一些司马懿事情。以石韬的智计,猜出全部内容并非难事。”
“此事有几成可信?”荀攸抬头看向自己的族叔。带着咨询意思地问道,“仅凭一细作之言,实在是不足以完全采信。而且此人也仅仅是在六年前曾见过司马懿几面……”
“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荀彧淡淡地说道,“如果司马懿当真未死,这其中恐怕就值得好生寻思了!”
“西凉,西凉,偏偏是在西凉!”荀攸一蹙眉,“马岱夺取西凉一事,莫非也与此有关?”
“此事不可外泄。先不要知会伯达(司马朗),待探明……”
章和三年,正月上,马良自襄阳传书至庐江,禀报了两件要事:其一,夏侯渊统军撤往长安,张鲁尽复汉中。与此同时。按照事先协议,吕蒙应张鲁之邀。提军两万进驻安阳,负责扼子午谷道,助汉中军协防曹操。
第二件事,则要更加有意思些——刘璝秘密联系上荆州刺史部,希望能够遣使前来庐江觐见天子,以表归附之意。刘璝表示西川六郡愿意接受庐江朝廷的管辖,与许昌朝廷彻底划清界限。
同时,他也提出一个条件,希望大哥停止对张任、严颜的支持。
自十一月下起,荆州刺史部已经开始了对张任地援助。同时,廖化、贺齐一万五千大军的进逼,使刘璝再不敢肆意地围困张任。
很显然,刘璝已经感受到了我方所施加地压力,他更清楚,如果一日不能将张任彻底铲除,西川就一日不会真正属于他。
或许是权衡了利弊得失,刘璝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刘璝施缓兵之计,意图稳住我军,以赢得时间一举击灭张任的可能。
章和三年,正月十八日,汉阳郡功曹姜冏一行十余人转道汉中、荆州,赶抵庐江,代替马岱献上了凉州十郡的户籍文册(不是全部文册.只是在形式上表示接受庐江朝廷的管辖),及凉州刺史印绶。
第四卷 潜龙出渊震九州 第一百六十六章(下)
“凉州辖下武都、陇西、汉阳、安定、北地、武威、金城、张掖、酒泉、敦煌、居延十郡,户七万四千,人丁共二十七万,臣汉阳功曹姜冏谨代征北将军马岱,呈奉户籍文册于陛下!”姜冏双膝跪地,头颅低垂,恭敬地将几册简书托捧过头。
黄门侍郎陆绩上前接过简册,谨慎小心地呈放在天子座前。
临朝听政的伏太后,赐姜冏起身并简要地询问了几个有关凉州的问题后,便携天子返回内宫休息。
散朝之后,大哥即邀姜冏入大将军府。
“……诸郡县皆已向马征北表归附之意。马征北整肃州治,张榜安民,至下官南下汉中之时,凉州局势基本已定。”姜冏大致地将凉州的情况向大哥做了一番禀报。
“姜功曹,马征北可有对雍、并两州用兵之意?”庞统轻捋颔下短须,笑着向姜冏询问道。
“马征北虽然陈重兵屯驻于雍、并边境,但只是为了提防曹军寇犯,并无进击之意。”摇了摇头,姜冏恭敬地回道。
似乎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姜冏从贴身的内衣里取出一个缝制严密的锦囊,双手托呈向大哥:“大将军,马征北有亲笔手书在此!”
我起身取过锦囊,递给大哥。
拆开锦囊,取出内中绢书,大哥仔仔细细阅览起来。
大哥阅览马岱手书的时候,返回座位的我也在打量着姜冏他三十来岁,气质儒雅中却又带着几分英气。相貌却与中原人略有些差异。似乎是带着一、两分异域的痕迹。
“西羌之本,姜姓之别也。”传闻中,姜氏一姓本出西羌,时至今日仍与羌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此看来,祖籍汉阳冀县的姜冏恐怕是带着一丝羌人的血脉。
不过,引起我注意地。却不仅仅是他的长相,还有他的姓名。”冏”,本意光明,因此字过于奇特。所以看过之后让人印象极其深刻。在我印象中,以“冏”为名的人,只记得一个,也就是后三国三杰之一的姜维的父亲姜冏。
眼前此人,无论是姓名。还是祖籍,都与姜维之父姜冏极为吻合。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一个儿子叫做姜维。
“正阳,你世居西疆,对凉州之局有何高见?”大哥垂下手绢书,微笑着对姜冏说道。
“冏才疏学浅,不敢高见二字,但大将军既然相询,冏便估妄言之。”姜冏并不显紧张,欠了欠身后。恭敬地回道,“关中之地。本乃天下之央,更为大汉西屏,位置可称重要。
然几经战火之后,凉州多半郡县已几成空城,地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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